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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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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甕

雲南府地處大周和大梁交界地,常年戰事不斷。久而久之,除了以賣草藥為生的可憐人,屬地百姓幾乎舉家搬遷遠離。故此,薛晴羽率全軍抵達時,但見狼煙下孤城獨立,商鋪、店家無一開張,街道荒無人煙。

“你們就地休整,我去前方看一看。”薛晴羽一聲令下,所有人停止前進。

朱效自是一萬個不放心:“少主,我和孫梧陪你去,讓吳威和武清留守。”

“好。”薛晴羽略沈思,點了點頭,夾緊馬腹上前。

走出好遠,風大霧大,好在幾個人都在邊關待過,對地形熟悉,很快便摸索到了軍營附近。看到哨口懸掛著大梁的旗子,薛晴羽心下稍安。

“莫不是範大人或北寧候來得及時,已擊退了敵軍?”朱效小聲嘀咕。

薛晴羽皺眉:“可布防圖被盜,更改隊列非一朝一夕之事。就怕他們緊急擊退敵軍,虛張聲勢,做給大梁看的,實則已窮途末路。”

薛晴羽話音剛落,便看到主賬出來一道紅色身影,那高挑的馬尾、紅色鎧甲,除了易思熹還有誰?

“是易思熹!”薛晴羽直接從巖石後站出來,“我們走!”

易思熹看著恢覆女兒身的薛晴羽逐漸走到大營門前,只當是幻覺,揉了揉眼睛再定睛看去,開心得一路狂奔。

“阿姊!”

薛晴羽不顧周遭人的目光,張開雙臂,一把抱住易思熹。易思熹瘦了,臉小了一圈,身上拍著也掉了不少肉。

“你瘦了。”薛晴羽感受著易思熹的溫度。

易思熹喜極而泣:“有生之年,沒想到還能和阿姊相遇。父親已書信至京城請求援兵,沒想到這麽快便到達,更沒想到,來的是阿姊。”

薛晴羽放開易思熹,沖朱效和吳威道:“去領大軍過來安營紮寨吧。”

“是!”

易思熹拉著薛晴羽入軍營,一路上,薛晴羽和易思熹講大周易主,蕭清鶴料事如神,甫一收到邊關消息,便派她出發的事。眼下軍營狀況也如薛晴羽所料,損失慘重,童未的京營已全軍覆沒。

“我和父親自打離京,生怕給你添麻煩,一直藏身於雲南府邊境小鎮,對京城的事知之甚少。這次,是範家父子收到童提督身邊人的求救信,請我們出山。”

“範成燁對你的心思,一雙眼藏都藏不住。”薛晴羽打趣。

“阿姊還好意思說我,蕭大人就不是了?還有你身邊那位門客,叫裴什麽來著?”二人調笑間,已到達主賬。

易樂邦、範巨和範成燁皆在商議對策,聽聞聲音,一並回頭,就見帳簾一掀,兩位英姿颯爽的女將軍攜手並肩。

“熹兒,這是……”易樂邦看著故人之女,眼睛微微泛紅,連話都說不利索了。

“父親,阿姊給我們送救兵來了!”

薛晴羽自袖口取出薛家印信:“定武侯薛晴羽,攜一萬京兵和一千薛家軍舊部,前來報道!”

“好,好,好!”易樂邦雙手扶起薛晴羽,“囡囡如今,不輸給你父親當年啊!”

“少主,大軍已集結完畢!”朱效的聲音自外間響起。

薛晴羽做邀請狀:“請範大人和易將軍移步,清點人數。”

一萬多士兵整齊排列在軍營中,場面蔚為壯觀。加之之前原有人數,和範巨攜來的駐軍,一共三萬精兵。

“有生之年還能見到薛家軍,死而無憾!”易樂邦一眼在士兵中認出突兀的薛家軍。

“我有一個想法……”薛晴羽取出一幅畫像和地形圖,娓娓道來。

朱效許久不至邊境,晚上心生感慨,久久無法入眠,索性披衣起身,拎著酒壺四處轉悠。恰逢吳威當值,二人偶遇,相約去河邊把酒言歡。豈料剛坐定,便聽聞一陣疾呼求救聲。

“救命!有沒有人,救救我!”

朱效和吳威對視一眼,提起大刀循聲而去,但見月色下,一女子被四五個男人圍住,欲行不軌之事。二人武藝高強,很快撂倒男人,將女孩救出。

“感謝二位少俠,小女名喚仲珠桐,早上家父前往摘草藥,迄今未歸,只怕兇多吉少,但求收留。我願當牛做馬,報答二位恩情。”

“夜深了,姑娘先隨我們回軍營吧。待天明,我們稟告將軍再說。”朱效很快做出決斷。

吳威褪去外袍給仲珠桐披上,將人扶上馬。二人皆未察覺,仲珠桐低垂的眸子閃過一絲覆雜,嘴角上揚起來。

吳威回到軍營,便去了傷兵處。薛晴羽一來就沒閑著,趕去軍醫竇消的營帳治療傷員,他打算去打下手。

朱效很自然地將仲珠桐領去營帳:“仲姑娘,你去裏間休息吧,我在外面打地鋪。”

仲珠桐笑容溫和:“有勞這位大俠。”

夜間,軍營恢覆死一般的寂靜。除卻往來巡邏的士兵發出的腳步聲,及深林傳出的狼嚎聲,再無其他。

朱效所在營帳,裏間有白色煙霧溢出,不多時,一只青蔥狀的手掀開布簾,躡手躡腳來到外間,翻箱倒櫃。

仲珠桐未免驚擾旁人,動作輕柔,窸窸窣窣的,不知道的只當是老鼠經過。仲珠桐正入神,一股強硬的力道襲來,一下子將她震出去很遠。

仲珠桐跌坐在地上,擡眸就見朱效一臉警惕望著她。接著,她被無數腳步聲包圍,帳簾掀開,進來一位身穿護甲的黑衣女子,竟生得格外好看,仲珠桐不由看癡了。

薛晴羽取出畫像,再看了看仲珠桐:“果然是你,怎麽,這次想來盜取新的布防圖?可惜啊,我還沒畫。”

仲珠桐眼底閃過一絲狠絕,伸手往胸口去。薛晴羽眼疾手快,一腳踢開仲珠桐的手。

仲珠桐呼痛,捂住雙手蜷縮成一團,在地上打滾。

“少主,如何處置?”朱效已經取了粗繩過來。

薛晴羽分析:“盜取布防圖到與大梁接應,絕非她一人之力可以做到,那四五個大梁士兵要抓,中間的接應人也得抓。”

朱效點頭:“明白,來人,把她帶下去綁好,輪流看守。”

仲珠桐還想說什麽,被朱效直接用布條塞住嘴巴,只能發出嗚咽聲。

薛晴羽懷疑仲珠桐是望月樓的人,值此大周危亡時刻,唯有望月樓能做出賣國求榮之事。

薛晴羽又叮囑身側士兵:“此刻起,你們隨意談天,就說昨晚來的姑娘真不錯,哥兒幾個根本嘗不夠。”

士兵年紀尚幼,聽聞面色一紅,麻溜兒走出去。得知仲珠桐被如此對待,若當真是望月樓,對方知曉事情敗露,定會殺仲珠桐滅口。屆時,便可來個甕中捉鱉。

薛晴羽又讓吳威在關押仲珠桐的營帳四周布下陷阱,待天明,易思熹來尋薛晴羽換班,薛晴羽方回到自己營帳休息。

半夜,薛晴羽被金戈鐵馬聲驚醒,提上梨花落出門,就見月色下,士兵們將一位銀色面具之人團團圍住。

那身形、招式,除了錢星玥還有誰?

“退下!”薛晴羽知道錢星玥武功高強,未避免傷及無辜,喝退近身交戰的士兵。

梨花落和錢星玥的長劍碰撞,刺耳的劍鳴打破夜的沈寂。

“好久不見。”錢星玥薄唇輕啟,發出久違的問候。

薛晴羽未有片刻分神,梨花落直逼錢星玥命門。錢星玥也非善茬,每次長劍揮舞,力道非常,逼得薛晴羽節節敗退。

“錢星玥,今日你休想逃離。”薛晴羽逐漸體力不支,想將錢星玥往陷阱引。

錢星玥露在面具外的嘴角上揚:“你怎知我不是將計就計?”

薛晴羽隱隱察覺出什麽,大聲疾呼:“都散開,有埋伏!”

薛晴羽話音剛落,地下鉆出數十個黑衣人,混入入眠的各位士兵的營帳。薛晴羽稍分心,肩膀被劃開好長一道口子。

錢星玥劍氣凝滯,未加重力道,只想脫身。薛晴羽見狀,不顧流血的傷口,近身纏住錢星玥。

“薛晴羽,放開!”錢星玥有聲音有薄怒透出,“我不欲傷你,你別找死!”

薛晴羽死死拉扯住錢星玥的腰身:“我若放過你,你必盜取重要信息,與大梁做交易。錢星玥,今日即便死,我也不會放你離開,眾將士亦不會。”

“好,生前不能同寢,死後自當同穴!”錢星玥說完,反客為主,拉著薛晴羽往陷阱處沖。

薛晴羽難以置信錢星玥已提前知曉一切,待離火藥坑僅餘半米的時候,薛晴羽滿腦子想著,是否在這掛了,就可以穿回現代了?

一股大力將薛晴羽往前推,薛晴羽吃痛,回過頭,一把揪住錢星玥衣領。

“錢星玥,你不是一直想得到我嗎?臨死前,我給你這個機會,你休想逃!”

隨著“砰”一聲巨響,火藥坑方圓十裏的人悉數飛起來,再重重摔在地上。原本熱鬧的纏鬥聲驀地消失,世界恢覆死寂。

直到采草藥的範成燁歸來,看到軍營慘狀,跌坐在地:“熹兒!”

易思熹仰面躺在地上,被範成燁在人群中一眼尋到,掐了人中。

“咳咳咳——”易思熹離火藥坑較遠,是被嗆暈的,轉醒看到範成燁,一把揪住範成燁胳膊,“快,救阿姊,她離火藥坑最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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