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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是誰?”鐵血看著對方的武功招式,幾乎已經確定,那就是女裝的薛掌印了!

應碩以為鐵血是在問他,回應道:“是個女大夫,據說啊,葛老對她很是看重,蕭少師和舒知府待她也畢恭畢敬的。”

鐵血半晌說不出話來,言行、武功皆很像,只差眼睛了,他要確認一下她眼睛的顏色,最好再看到容貌。

“這姑娘,性子烈得很,不輸一般男兒家呢!將來,不知誰有福氣娶到她呢!”應碩繼續開玩笑,鐵血的心思卻已飄到遠方,一雙眼盯著薛晴羽,眨也不眨,生怕錯漏什麽細節。

“大家若想開了,繼續回到醫館,躺在自己的床榻上,等我們給大家看看情況。”薛晴羽的聲音極具穿透力,人群紛紛散開,大街上重新恢覆安靜。

舒寄柔暗暗沖蕭清鶴豎起大拇指,對薛晴羽作揖道:“我替蘇州府百姓們謝過薛姑娘,若非薛姑娘,今日不知得鬧出多大的亂子,只怕薛姑娘不動手,動手的便是前來幫忙的錦衣衛了。”

“錦衣衛來人了?”薛晴羽眼底的詫異一閃而過,只希望不要是她討厭的人。

舒寄柔卻環顧四周,指向鐵血所在位置:“指揮同知鐵大人連夜率精幹衛眾前來。”

薛晴羽順著舒寄柔手指方向看過去,隔著鬥笠,四目相對,空氣中彌漫著微妙的氣息。薛晴羽暗叫不妙,不知鐵血待這裏多久了,她方才氣結,用的都是慣用招式。

鐵血卻若無其事上前,逐一和大家打招呼。葛老在應碩走到近處前,拉著薛晴羽進醫館,避免正面相交。

“若事後我那師弟為難你,切莫搭理。”葛老壓低聲音道。

薛晴羽無所謂聳肩:“葛老有所不知,小女會些拳腳功夫的。”

“方才看出來了。”葛老長舒一口氣,流露出對薛晴羽的安心。

醫館很安靜,經歷過方才的激烈鬧騰,大家都冷靜下來,主動告知身體異常。葛老逐一查看病人,薛晴羽在一旁記錄,努力找出規律。

待一圈轉下來,薛晴羽前去找侍衛:“請問剛去世的屍身在哪裏?我想查一查。”

侍衛奇怪看了眼薛晴羽,領她去後間:“那個小孩一直被她媽媽抱著,另外兩個老人本就無人問津,暫時擱置在這裏了。”

“多謝。”薛晴羽謝過侍衛,掀開白布。

兩位老人的表情看著不算猙獰,可見生前疼痛時間不長。薛晴羽逐一把脈,發現主要是肝腎出了問題。

待回到前面,葛老已重新開了方子,照例以去胃熱為主,但減弱了藥性。薛晴羽想了想,又添了兩筆,加了保護肝腎的中草藥材。

“川芎?”葛老摸了摸白色的山羊胡子,仔細琢磨薛晴羽的用意,“你是怕藥效過烈,傷及肝腎?”

“是了,小孩和老人的身體,可能不如青壯年人結實,還是小心為妙。”

“那先這樣。”葛老直接將方子遞給醫館的人,小童領了方子去煎藥了。

薛晴羽又去了重癥患者身邊,給每個人用了針灸,減緩疼痛。待全部忙完,天邊已泛起魚肚白色。

“先回去休息一會兒吧。”蕭清鶴一臉不放心看著薛晴羽。

薛晴羽點點頭,又叮囑了一下醫館,再謄抄了幾份藥方交給侍衛,讓侍衛們送去各處,方和葛老一並離開。

蕭清鶴下廚給二人做了清湯面,分別送至臥房。

薛晴羽已褪去外袍,點上銀絲碳,屋子裏暖呼呼的:“蕭少師這後廚保障,做得極佳啊!”

“你和葛老可是救民於水火的大英雄,自然得照顧好。”

薛晴羽吃飽喝足,直接爬上床:“蕭少師接下來準備作甚?可要一起休息?”

“不了,咱們輪流休息吧,今日我要去處理一下家禽的事情。”蕭清鶴替薛晴羽掖好被角,“你多睡會兒,後廚我留了些饅頭,若餓醒了,我不在,你先墊一下。”

蕭清鶴又彎下腰,在薛晴羽額頭落下一吻,方離去。

薛晴羽不知道睡了多久,只知門外一片喧嘩聲。甫一披衣起身,戴上鬥笠,推開房門,利刃特有的寒光直逼面門而來。

薛晴羽下意識抵擋,奪過蒙面黑衣人的刀,企圖去尋葛老。半路,一個熟悉的身影從天而降,薛晴羽只過了兩招,便認出對方是鐵血。

鐵血何以來這裏?薛晴羽猶疑之下,右手換左手,用現代柔道和鐵血纏鬥起來。

現代柔道未能最快抵擋古代的格鬥招式,薛晴羽節節敗退,卻不肯暴露自身。鐵血將薛晴羽逼迫到角落,伸手就要掀開鬥笠。

琥珀色瞳孔暴露的一瞬,鐵血楞神,薛晴羽飛快取出靴子裏的匕首,刺向鐵血心口。

“都別打了!”舒寄柔的聲音伴隨著無數士兵們的腳步聲響起。

整座驛館被包抄之際,鐵血跌跌撞撞奔向黑暗中,消失不見。

舒寄柔很快來到薛晴羽身邊,就見手掌、手臂、身上皆是血:“薛姑娘,沒事吧?”

薛晴羽搖頭:“我沒事,是黑衣人的血。發生什麽事了?”

“暫時不知,是幺舸跑去醫館報的信,說是驛館來了幾個黑衣人,見人就砍。”舒寄柔看到薛晴羽的瞳孔,“薛姑娘的鬥笠,是被誰掀開的?”

薛晴羽一瞬知曉舒寄柔的聰慧,懶得隱瞞,連聲音都不偽裝了:“舒寄柔,是鐵血,他心臟中了我的匕首,一路奔逃,失血過多。此刻你以不放心他安危為由,前去看望,或許可趁機……”

“我為什麽要幫你?”舒寄柔一雙眼冷冷看著薛晴羽。

“也是,那我自己去吧。”薛晴羽推開舒寄柔。

舒寄柔卻又將人叫回頭:“還是我去吧,不過這一次,是看在蕭少師的面子上。我調任蘇州,是蕭少師聖上面前吹的風。薛……姑娘還是去看看葛老吧,他受傷了。”

“什麽?”薛晴羽再不耽擱,馬不停蹄往最僻靜的小苑飛奔。按理說,葛老那苑子,普通人根本找不到,除非對方一開始就有備而來!

薛晴羽甫一踏入葛老的小苑,就見打鬥過的痕跡,推開門,血腥氣撲面而來,書籍、藥包、器具……胡亂堆疊,一看就被翻找過。

“葛老!”薛晴羽直奔躺在臥榻上、奄奄一息的葛老。

葛老聽聞薛晴羽的聲音,舉起手:“幸好……昨天……給你了。”

“葛老,快別說話了,保存氣力。”薛晴羽垂下頭,很快看到葛老腰腹的傷口,正汩汩流血,深色的衣服在燭光的折射下,散發著幽深的光芒。

薛晴羽撕開自己的衣角,用力纏繞住大動脈部位:“沒事的,葛老,有我在。”

“薛姑娘,別費力氣了,你我都是大夫,何必自欺欺人?”葛老說話已氣若游絲,聲音小得很,“其實,我已飽受疼痛折磨許久,這次意外,未嘗不是一種解脫。”

“是應碩!”薛晴羽眼底的兇狠駭人。

葛老虛弱揚起嘴角:“不必報仇,各人自有因果。他行事好大喜功,遲早自食惡果。”

薛晴羽緊緊握住葛老的手:“葛老,你還有心願嗎?”

葛老搖搖頭,眼神迷離起來,看著天花板:“師傅來接我了。我死後,不必辦葬禮,不必立碑,請將我燒了,灰燼灑向大海,讓我隨山川湖海一並去流浪,看看這世界……”

葛老說著、說著,逐漸閉上眼睛,拉著薛晴羽的手亦放下。薛晴羽嘆了口氣,頭伏在葛老肩頭,無聲抽泣。

不知過去了多久,推門聲響起,一道熟悉的腳步聲由遠及近而來。

蕭清鶴蹲下來,一把抱住薛晴羽:“節哀。”

薛晴羽擡起頭,看到蕭清鶴,一雙手環抱住蕭清鶴的脖子,頭埋在蕭清鶴的頸窩裏,不願說話。

半晌,蕭清鶴感受到溫熱的液體自脖頸處滑落,心下一緊,抱著薛晴羽的手收緊了幾分。

蕭清鶴輕輕拍打薛晴羽的後背,自上而下撫平薛晴羽的心情:“葛老最後一程有你相伴,想來甚是欣慰。”

“葛老將一生奉獻給醫學,到頭來什麽都不要,實在令人欽佩。咱們去把他燒了吧,再送他入海。”薛晴羽起身,忘記雙腿麻木,險些跌倒。幸而蕭清鶴反應極快,一把摟住薛晴羽。

舒寄柔的步子飛快趕來,和風風火火的聲音一道:“薛姑娘,鐵同知稱家中夫人重病,連夜帶著兩位親信走了。”

話音剛落,舒寄柔出現在臥房門口,看到舉止親密的二人,覆又退出去。

“抱歉,打攪了。該帶的話已然帶到,如何決定,薛姑娘自己看著辦吧。”舒寄柔的聲音又逐漸遠去。

“看來,還是沒能瞞住舒寄柔啊!好在,他並非十惡不赦之徒。”蕭清鶴感慨。

薛晴羽扶著蕭清鶴站穩:“嗯,我們將葛老安頓好,你留下安撫蘇州百姓,我回京,是時候該算一算舊賬了。”

“你要鐵血的命?”

“若我不先動手,只怕死的便是我了。欺君之罪、株連九族。我雖早已無九族可誅,但也絕不能任人宰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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