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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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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肉

不多時,趙舒抱著女裝的薛晴羽出來:“裴公子,府中門客和仆從們皆在,咱們翻墻出去。剛好試試你的輕功。”

裴俊達:……

趙舒將薛晴羽綁在背上,用繩爪鉤勾住梨花樹頂端粗枝,輕輕松松劃出去。裴俊達仰面看著高大的樹木,面容踟躕。

“你要半盞茶功夫不出來,就罷了,我等得了,掌印可等不了。”趙舒的聲音隔著墻傳來。

裴俊達心一橫,雙手雙腳並用,兩次險些滑落,硬生生靠手掌支撐,皮被磨滅的痛楚襲來,裴俊達楞是眉頭都沒皺一下。

好容易順著繩子翻過墻,裴俊達“撲通”一聲栽倒在地,灰頭土臉。

“走吧。”趙舒早等得不耐煩,催促道。

裴俊達何時衣冠不整出門,一路忙不疊擦拭面部和身上,無奈越抹越黑,氣得跺腳。

“請問,葛老在嗎?”趙舒抱著薛晴羽,來到了最有名的醫館。

守門的甲乙一眼認出薛晴羽:“這不是薛大夫嗎?快請進,我去請師傅出來。”

趙舒將薛晴羽安放在裏間的小臥榻上,葛老很快出來,摸著山羊胡子的手垂下,搭在薛晴羽右手腕上。

“內熱、外傷、疲勞一並來襲啊!”葛老很快診斷完,叮囑甲乙,“快,先去煎茯苓湯。”

葛老又給薛晴羽施了針,服了藥,寫了道方子給趙舒。

“她高熱該有些時候了,這第一位方子有些生猛,只能服一日;後面一副方子是接下來服用的,持續三日,切記,讓她多休息啊!”

趙舒遞出銀錢:“有勞葛老。”

葛老卻不肯收:“薛姑娘給予我們的幫助,非銀錢可換來。您還是走吧,我受不起。”

趙舒未再推辭,背上薛晴羽,裴俊達提上藥,一並離開。為避免熟人瞧見,二人特意選擇鮮有人走的小路。

裴俊達和趙舒輪番守著薛晴羽,直到薛晴羽子時醒來。

“裴……”薛晴羽想開口,卻無法輕易發出聲音。

“你醒了?”裴俊達一臉興奮,起身去倒水,並扶起薛晴羽,“慢慢來,別急著說話,先潤潤嗓子。”

薛晴羽就著裴俊達遞來的水杯喝了好幾口,方覺活過來了:“蕭清鶴怎麽樣?”

裴俊達眼底的暗淡一閃而過:“聖上派了整個禦醫院去蕭府,據說重傷,但禦醫們輪流當值,已脫離危險。”

“那就好。”薛晴羽舒了口氣。

裴俊達看著薛晴羽的耳朵:“你怎麽不關心、關心自己呢?你剛退熱,耳朵、膝蓋也有損傷。留下疤痕可怎麽好?”

薛晴羽不在意地擼起左邊衣袖:“你看看,都這樣了,我還在意什麽呢?”

裴俊達看著兩道交錯的疤痕,一條膚色,一條粉色,心疼地撫上:“想必當時,一定很疼吧?”

薛晴羽瞥見裴俊達被磨破的掌心,一把拉住裴俊達的手腕,將掌心翻過來:“你這是怎麽了?”

裴俊達收回手:“不礙事,跟師傅習武呢,磕磕絆絆很正常。”

薛晴羽認真瞧著裴俊達:“府中的門客們,似乎都變了不少,多虧了你。”

“是多虧了你。”裴俊達看著薛晴羽琥珀色的眼睛,堪堪避開,“我去端藥。”

薛晴羽喝了藥,感覺精神頭好多了:“我昏迷的兩天,可曾發生什麽大事?”

“除了聖上對望月樓震怒外,無了。”

“我無礙了,你去忙你的吧。”薛晴羽揮揮手,示意裴俊達退下。

裴俊達倒是很享受和薛晴羽待在一起的時光,每走出去三步,回一次頭。薛晴羽餘光掃到了,不予回應。

待天色全黑,府內寂靜,薛晴羽換了顏色樸素的女裝,翻墻來到蕭府後門。輕輕叩門三下,一直無動靜。

薛晴羽怕蕭府有人,正欲轉身離去,門“支呀”一聲被打開了。

“薛姐姐!”蕭清漪探頭探腦,“蕭哥哥猜到你差不多該來了,借口將禦醫都支走了,快進來。”

薛晴羽踏入府內,中藥味撲面而來:“看來,禦醫們近日沒少費心。”

“可不是麽,看到蕭哥哥渾身是血,那位應院使,嚇得魂飛魄散,又是熏香又是針灸又是煎藥,一群人團團轉。蕭哥哥悄悄和我說,那麽多人,都不如薛姐姐你一個,吵得他頭暈。”

“哈哈!”薛晴羽笑著便到了蕭清鶴臥房外。

蕭清漪輕巧兩下:“薛姐姐來了。”

薛晴羽踏入室內,溫度比外面高許多,混雜著各種藥材的氣味和熏香,的確頭暈。

蕭清鶴又瘦了,一雙大眼睛比以往更突兀有神,掀開被子就要下床,被薛晴羽上前一步攔下。

“你這身子都沒好利索呢,就作死了?”薛晴羽沒好氣將蕭清鶴丟回床榻上,又打開窗戶透氣。

蕭清鶴虛弱一笑:“我沒事,不過皮肉傷罷了。況且,這一趟也不算徒勞無功,好歹對聖上使了苦肉計,增強了信任。”

“對待曹操類卿,不算過分。”薛晴羽笑著替蕭清鶴診脈,的確安穩了。

蕭清鶴好奇:“曹操是什麽?”

薛晴羽忽然想起來,這是穿書,書中歷史可能和她所知的不一樣:“沒什麽,不記得在哪個話本裏寫的,一個心性多疑到眾叛親離之人。”

蕭清鶴牽起薛晴羽的手,稍一帶力,將薛晴羽攬入懷中:“只要有你陪著我,不管經歷什麽,都不打緊。”

薛晴羽嫌棄地推開蕭清鶴:“一股藥味兒,待會兒泡個澡?我去給你準備洗澡水和花瓣。”

“幹脆一起?”蕭清鶴主動提議。

薛晴羽詫異:“蕭大人真是越發放肆了,什麽話都敢說。”

蕭清鶴當真拉起薛晴羽的袖口:“好不好嘛?”

薛晴羽居然被一個古代人搞得面紅心跳,扯開蕭清鶴的手:“先松開再說。”

薛晴羽對蕭府已是熟門熟路,尋找木桶、采花、打水皆非難事。加之動作快,不多時,已在臥房中置放好浴桶。

“可以了。”薛晴羽來到床邊。

蕭清鶴伸手遮掩口鼻,佯裝不適:“咳咳咳,我渾身無力,晴羽可否幫忙扶我一把?”

薛晴羽:……

薛晴羽剛扶著蕭清鶴起身,後者便如海綿般,懶洋洋靠在薛晴羽身上。薛晴羽吃力地往前挪動,又給蕭清鶴褪去衣物,將人一腳踹入桶中。

蕭清鶴喝了一大口花茶,嗆得不行,抓住正欲離開的薛晴羽,二人掙紮拉扯之下,薛晴羽“撲通”一聲落入水中,水花四濺,滿室生香。

薛晴羽想要出去,卻被蕭清鶴落下的吻封住去路。

“晴羽,想你……”蕭清鶴摟住薛晴羽,二人一並沈入水中。

薛晴羽再醒來,包紮了兩天快愈合的膝蓋又疼起來,企圖翻身查看傷口,卻被蕭清鶴的胳膊鉗制住。

薛晴羽拎起蕭清鶴的手臂擡遠,翻身下床,卷起褲腳,就見膝蓋一片猩紅,愈合的口子重新裂開了一條小縫。想來是昨日在木桶中太激烈,空間狹小之下,磕碰到了。

薛晴羽見蕭清鶴睡得香甜,不忍叫醒,躡手躡腳穿戴好衣服離去。

“掌印!”薛晴羽前腳剛落在小苑,身後便響起了趙舒焦急的聲音。

“怎麽了?”

“二壽公公來了,說聖上請您入宮。奴才推說您出門了,二壽公公意思,聖上瞧著挺著急,便坐前廳等了,你要不要……”

薛晴羽會意,回臥房換了男裝,包紮好膝蓋,重新翻墻出去,再一本正經出現在自己府邸門口。

“抱歉,二壽公公,怠慢了!”薛晴羽進門便笑臉相迎,自上而下掃視二壽。二壽今日未帶奏疏,不是來蓋章的,看來,是周嘉昊有旁的事找她,需面談。

二壽笑容溫和:“薛掌印客套了,快隨奴才入宮吧。”

“容咱家去換身官服。”

“不用,聖上特意交代,薛晴羽人入宮便好,除了隨身攜帶的印信,什麽都不用帶。”

薛晴羽心下狐疑,周嘉昊到底是怎麽了,莫不是準備提前動手了吧?若真如此,四喜和二壽當真毫無察覺?

宮裏的轎子就在薛府門口,薛晴羽連趙舒都沒帶,便隨二壽上了馬車。一路上,薛晴羽仔細思忖近日所發生的事,並無異常。

二壽看穿薛晴羽,忙不疊寬慰:“薛掌印千萬別多慮,聖上似乎是為蔣嬪之事擔憂。猶記那位尚在時,薛掌印曾救過娘娘,娘娘一直對薛掌□□懷記掛。聖上思來想去,臨近分娩,正需要個會些功夫,又有些能耐的人在娘娘身邊。娘娘自個兒也同意了,說與薛掌印投緣。”

“原來如此,多謝公公提醒。”薛晴羽對自己的事安心下來,又產生了新的擔憂。

後宮深似海,蔣嬪臨盆在即,前朝後宮,不知多少雙眼睛盯著這一胎,這可不是什麽好差事。

周嘉昊這是請君入甕,主動讓她出差錯,還是想將她留在身邊,觀察一段時日?

薛晴羽默默嘆氣,該來的總會來。

“方才走得匆忙,待已成定局,可否請二壽公公派人跑一趟,告知薛府一聲,免得門客和仆從們擔憂。”薛晴羽這話是說給暗處的朱效聽的,免得蕭清鶴和裴俊達尋不到人,出什麽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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