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陸右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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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陸右一
“誒——明明你那麽上鏡的，就應該多拍照嘛！不然多浪費啊！”
餘嵐翻著手下的寫真集，一臉讚嘆。她知道自己的這位朋友是個出名的清冷美人，但沒想到在高中時期還有這麽羞澀放不開的一面。相冊裏的女孩脫離眼鏡淺淡著妝早已有了出水芙蓉的脫俗模樣，但跟現在相比還是差了點，現在嘛…
“我更覺得你像那種六根清凈的呃…尼姑？嗷——！”
抖著眉毛也沒想出來個合適的詞語，腦袋上挨了重重的一個手刃打得她直接抱頭蹲地，掉落的相冊被柏雲接住合上然後放回原位。
“翻譯最忌諱用詞不當，對方很容易就會曲解原意。你這樣描述誰還敢把翻譯任務交給你？”
她拿著雞毛撣子掃著書架上的灰塵，語氣平淡。但餘嵐知道這已經算得上她對親近人很好的態度了，也沒放在心上，揉揉腦袋委屈巴巴，小聲嘟囔著：“本來就是嘛…你看起來就真的很是清心寡欲的樣子啊！像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對不對啊莉莉！”
房間裏面正在掃地的莉莉冒出來一個頭，“——啊？”
她當時看到柏雲的時候第一印象就是這個。那個時候她走錯教室，正好看到坐在教室的第一排柏雲，陽光透過翡色的梧桐樹葉落在她的身上，將整個人身形勾勒出來，連被風吹起來的頭發絲都泛著金邊，在吵鬧的教室裏顯得格外出眾。後來輪到她上臺演講時動作也是幹脆又利落，話語簡潔明了，發音標準到是一種享受，所以之後她最喜歡的其中一點就是聽柏雲用法語罵她。
“那你告訴我，清心寡欲跟不食人間煙火用法語怎麽翻譯？”
柏雲涼涼地看著餘嵐。這小丫頭說是來陪她一起收拾東西的，結果到這裏什麽都還沒幹就抓著冰箱裏的東西吃了一遍，還把她留著準備當飯後甜點布丁吃完了，現在居然還悠閑的有心情開她玩笑。
餘嵐立馬站直，都沒等柏雲說完就跑過去接過她手裏的箱子，笑得一臉諂媚：“好學姐，你可就放過我吧？我一天天上課就已經很累了，咱今晚吃火鍋去唄？”
“不吃，昨天不是才吃過。”
“昨天吃的是鴛鴦，今天咱去吃番茄鍋底唄？我知道新開的一家店，新客戶打八五折誒！就當是慶祝你搬新家了嘛！去唄去唄？”
“不去——我今晚跟人約好要去打本。而且你昨天用的就是這個理由，換一個吧。”
她繼續收拾著東西，只給餘嵐留下一個無情的後腦勺。這下餘嵐徹底耐不住了，跟莉莉互相對對目光，下一秒就變成兔子一樣在她身邊跳來跳去：“學姐學姐——打本什麽時候不能打啊！但是那家店過了今天可就沒有優惠了誒！這多難得啊！而且就在你家不遠的地方，真的，我可以開車帶你去！”
“磨不過你，起來起來，我剛鋪好的床。莉莉你幫我扯一下這頭。”
餘嵐噌地一下從床上起來，笑瞇瞇地看著她，就知道柏雲吃這套。每次都是這樣，雖然看著很不好接近的樣子，但其實脾氣特別好，還非常有耐心，再誇張一點就是根本拒絕不了別人的要求，雖然這點很不好，但她真的非常喜歡這樣的人。不僅是學業，在生活上更是幫了她兩不知道多少忙，修水管換電燈泡，連電路都能自己修，全能的知心大姐姐，又有誰會討厭呢？
“不對呀，以前沒見你這麽貪玩游戲的，現在居然會因為游戲拒絕跟我一起出去吃飯？老實交代，你不會是要有情況了吧！”
她狐疑地看著柏雲，一臉的八卦樣，恨不得直接鉆進她腦袋裏一探真相了。
“有你個頭，快點幹活，不然你請客了。”
“她呀，是自己要有情況嘍。”
莉莉抿著嘴笑，看柏雲再次面無表情地把快要湊到面前的人臉推開，然後徑直走向陽臺去收衣服時丟下一句：
“原來如此？”
語調有點戲謔，眼底的情緒卻完全沒有表面看起來那麽的平靜。一想到那個人，心裏的兩種聲音就無限地交纏在一起，煩得她根本靜不下心。
“可不要亂說啊，我們、我們還不一定呢…”
“誒——？那你臉紅什麽呀？果然，還是身體最誠實了。”
餘嵐說不過她，轉頭又去找柏雲扯開這個話題：
“不跟你說了、學姐學姐你別跑嘛，我還沒問完呢！我聽說你當時報志願的時候真的就是只報了Z大，真的假的？這麽信心滿滿嗎？萬一那年人多不小心篩下來了，你就沒想過這個情況嗎？”
“沒想過。”她把衣服一件件收下來又放在沙發上，拆下來一件就把手中的晾衣撐遞給餘嵐一個，“我必須，也只能上Z大。”
“啊？為什麽啊？外國語學院裏還有更優秀的吧？為什麽就盯上Z大了？不會擔心嗎？”
等到把衣服都拆完了，一件件疊好收走時才簡單回覆她的那一連串如同炮彈般的疑問，說：“不擔心，因為考不上會死。在我那樣的家庭裏，考不上是重罪，沒有覆讀的機會，光是父母失望的眼神跟你內心的自責與愧疚就足夠把你淩遲了。”
“啊……”看著柏雲把自己手中的晾衣撐拿走，她嘀咕著：“看來你有一個不怎麽樣的原生家庭啊。”
“還行，習慣就好了。”
她把東西收拾好，重新站在書架前整理那一堆的書。餘嵐目光轉了一圈，柏雲不讓別人動她的書，而莉莉已經樂呵呵躲在陽臺開始跟親親男友打電話了，自己有點百無聊賴，又躺在了沙發上抱住旁邊拆封的薯片袋子一個一個往嘴裏塞，口齒不清地說：“哎，真是沒想到。”
“沒想到什麽？”
抽空間柏雲回了一句，眼睛卻始終沒有離開那琳瑯滿目的書本。這些東西可都是她花了不少錢收集回來的，天南海北，各國典籍，或送或買的好不容易才整了這麽多，當時看上這棟房子主要原因就是原主人修了這一整面墻的書架。
“沒想到很多事啊。就比如，我覺得你這種人都是不會吃這種零食的，碰都不會碰的那種，畢竟仙女是喝露水長大的嘛。”
她沒指望進入狀態的柏雲能夠有多快的回覆，識相地戴上一邊耳機開始刷短視頻。
許久之後，才看到她皺著的眉頭松下來點，抿抿唇回答：“以前確實不會吃，也是沒有那個機會，現在突然就想了，跟打游戲一樣。”
其實也不完全是。小時候是因為李海微一直管著她，這不能吃那不能吃，為了聽話懂事不讓大人操心做其他人嘴裏別人家的孩子她都是壓抑著自己的想法，明明很想要，卻還是搖著頭說不喜歡。後來長大了，有能力了，在一個莫名的時間點上突然想到，就會瘋狂地買下一大堆垃圾食品然後吃個夠，甚至於有些東西都已經是吃膩了的，她還會繼續買繼續吃。
是很典型的報覆性消費。
等到意識到這點時她已經改不了了，柏雲才發現，之前有多壓抑多虧欠自己的，在長大時都會加倍的被動償還回來。
“唔、確實，就像我突然會想到吃火鍋這件事。”
“你是天天都想吃火鍋。”
柏雲睨了她一眼，冷冷提醒：“要是把薯片碎屑掉在我的沙發上，你就完蛋了。”
餘嵐心虛地立馬坐正，打著哈哈道：“誰讓我就是個火鍋腦袋呢，一天不吃我難受。”隨後連忙轉移話題道：“誒？芝麻呢？今天一天都沒看見它誒。”
芝麻是柏雲在讀研時收養的小橘白，當時它媽媽懷孕的時候她就一直在投餵，只可惜生產那天碰上天氣降溫，三個貓崽最後只剩下了這麽一只小家夥。初春回來的時候崽子都能跑了，就被貓媽媽叼著後頸一點一點送到柏雲的面前，當時還被她兩戲稱是要碰瓷她了。
“送去洗澡了，長毛洗澡太麻煩了，我最近比較忙沒空。”
“這也是我沒想到的一點，我以為像你這樣高冷的會自帶潔癖體質，像小貓小狗這種會掉毛的生物連看都不會看，就別提養了。”
“少一點刻板印象，多去了解再說吧。”
她手下動作不停，將最後一格塞滿，然後再把事先準備好的各種小擺件放在剩餘的位置。
“那你最近都在忙什麽啊？我看你家裏又多出來好多書。”
“備考。”
“又備考？天啊，你還讓不讓我們這群凡人活了啊！”餘嵐有點接受不了，備受打擊開始自言自語：“比我優秀的人比我還努力，那還要我幹什麽啊——”
“世界上優秀的人很多，你努努力也能成為其中的一個。”
她從板凳上下來，走進房間關門前聽到餘嵐憤憤說：“閉嘴，我不想跟一個裸考過專四八的人說話。”
等到柏雲換好衣服出來後，她又看直了眼問：“你要出去嗎？現在？”
“不是說要去吃火鍋？”
柏雲語氣有點無奈，站在客廳的全身鏡面前，手指穿過發間三兩下隨意地挽起過肩長發紮了個馬尾。
“嗷！吃飯去嘍！毛肚蝦滑鴨腸肥牛！我來啦！莉莉——！不要打電話了，快走啦！”
莉莉：“來了來了！我剛剛看了眼，這環境好好啊，綠化好充分，底下那邊的小公園對面還有泳池呢！就在斜對面，看得可清楚了！”
餘嵐：“我的個小乖乖真的假的！柏學姐我夏天能不能來你這裏住啊嘻嘻嘻。”
柏雲：“可以，付我房租就行。”
餘嵐：“啊——能不能白嫖啊~這裏房租好貴啊，平攤一下我一個月也得付不少呢。”
莉莉：“我來之前看了眼，最高的已經炒到這個數了。學姐你這房子這麽大，估計也不得少多少吧？”
餘嵐：“媽媽呀、我得工作幾年才能租得起啊！柏大佬、菜菜、撈撈~”
柏雲：“電梯到了。”
新店面前人很多，烏央烏央地看著就讓人頭皮發麻，兩個人排隊取了票坐在一邊等著前面的吃完。莉莉因為男朋友興致突發地想要看電影就很爽快的見色忘友，丟下兩人陪自己的小心肝去了，雖然說的誠懇，但兩個人對她的保證早就已經習以為常，揮揮手放了人離開。
問了一圈回來的餘嵐心情很好，笑著拿起桌上放著的小糖果塞進嘴裏一顆：“我剛問了裏面的人，他們說味道還不錯，可以吃！誒你在看什麽呢？”
見柏雲一直低著頭看手機輕笑，她忍不住問，對方就把手機遞到她眼前：
“寵物店老板發的芝麻的視頻。”
視頻裏，店長正拿著逗貓棒戲耍著小貓咪，芝麻在每次都快要抓到那個亂動的羽毛時又都撲了個空，氣地喵喵直叫卻還是沒有放棄，長毛的大尾巴像一根天然的雞毛撣子。
“啊啊好可愛好可愛！芝麻是好大的一塊橙味奶油小蛋糕！小芝麻小芝麻，柏芝麻~！”
她這幅無聲尖叫的模樣倒有點讓人分不清到底誰才是芝麻的親媽了。正一遍遍欣賞時，上面彈出來一條消息，柏雲迅速撤回手機去看。
餘嵐看她這幅樣子挑著眉笑：“男朋友？”
“不是，游戲好友。”
“你說的那個？”
“還能有哪個？”
“切，我看啊，你這游戲好友馬上就要升級成為貼身男友了。”
手機雖然收回的快但她也是看到了一點，語氣有點揶揄。轉頭又故作深沈地想，摸著下巴道：“但你兩好像是網戀吧？網戀不真實，容易受騙，鬼知道對方是男是女還是人妖？你可別被騙了啊。果然，要我說，還是店長比較好，看起來老實又穩重。”
一時間柏雲都不知道該回哪個了，她把手機按熄屏，“我們兩個只是游戲好友，什麽網戀啊，我不會網戀的。而且，什麽店長啊？”
“寵物店店長啊！我看他看你的眼神都能拉絲了，你就一點沒有感覺到嗎？果然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不過這人嘛、年紀輕輕就開了這麽一家店，經營的也不錯，又很愛小動物，跟你應該也挺有話題的，你不考慮一下嗎？”
餘嵐眼睛都亮了。從她認識柏雲開始就沒聽她提起過男朋友這件事，據本人回答說是因為現在不合適，她只想好好學習。雖然她也這麽覺得這個世界上沒有幾個是能配得上她的，但這方面的八卦心思還是有的。畢竟、想著自己如果也能成的話，三個裏面就剩下她一個了，餘嵐還是希望她能好好地，如果可以，有個真心愛她陪伴在她身邊的人應該也不錯。
“不考慮。還有就是，拉絲的眼神…你確定不是X騷擾嗎？我跟他除了客戶關系又沒有其他的想法。”
“唉，就知道你會這麽說，對異性這麽冷淡的樣子，我們會以為、你是那個哦？總該不會是，受了情傷？”
正當餘嵐戲謔的目光掃上掃下還想說什麽時，門口的服務員朝著外面喊：“32號！32號！”
柏雲沒回她的侃話，轉而起身往裏面走：“好了，到我們了，走吧走吧。”
一頓飯吃得還算盡興。因為兩個人都沒辦法喝酒，餘嵐就特地叫了好幾瓶果啤過來，冰鎮飲料配上在番茄鍋底滾過一圈的毛肚，別提多好吃了。
酒足飯飽，又在原位上聊了會天後才起身結賬離開，她等會還要去寵物店接芝麻回家所以時間也不能弄得太晚。
推門出去時，裏面歌曲正好結束切到下一首，走在前面的餘嵐突然就停下來了，面色嚴肅。柏雲好奇，歪頭去問：“怎麽了？”
卻見她下一秒就蹦了起來，臉上因為吃火鍋還沒退下的紅霧又升起來不少，眼睛亮得非常，抓著柏雲的手激動地喊著：“Zephyr！我的天是Zephyr！”
“什麽？”
“歌！這首歌叫Zephyr！你居然沒聽過嗎！”
音樂聲音不是很大，前奏的哼鳴還沒結束。
“沒有…不過確實挺好聽的。”
她還在火鍋店裏，頂頭的廣播就在播放，本就低磁的聲音因為偶爾的電流聲穿過就顯得更加酥耳了。餘嵐還處在興奮裏，興致沖沖地跟她安利。
“…專輯名字叫《Freedom》，一共收錄八首歌，代表著自然的風、雲、花、水、雪、月、木還有海洋，我一直想買的來著只可惜已經絕版了！！更可惡的是那張專輯都被炒到上萬一張了！這家老板真有品味啊，沒想到居然會放這首歌！決定了，以後我要經常來這家吃！”
她想著想著心神就開始蕩漾了，本來吃火鍋就是一件開心事現在又聽到了喜歡的歌，整個人都變得輕飄飄要找不到北了。
柏雲拉著她側到一旁，以免她撞到別人又堵了別人的路，一邊還在聽她說：“…關鍵是那個歌手巨帥啊啊啊！不當明星簡直很可惜！！名字也超級特殊又好記，叫陸右一，左右的右，第一的一！”
這下輪到柏雲楞住了，她不可置信地打斷還在繼續的餘嵐，小聲而又不確定地問：“他叫什麽？”
熟悉的聲音切進來，清爽的男聲唱出第一聲時，心跳久違的亂了。
“陸右一呀！我跟你說他的歌真的非常非常的好聽，你回去一定要聽！聽完就會喜歡上他的！而且最近在巡演，下一站就是我們這！我已經搶到票啦！！……”
在聽到前三個字的那一刻她像是瞬間丟了魂，只是機械性地回覆著對話，後面又說了什麽完全沒聽進去。從寵物店接到貓，無視了店長的邀約一路回到家，餘嵐當司機當到底，開車把人送回去又隔著籠子逗了會貓之後就離開了。
“喵嗷——！！”
芝麻在浴室門外不停地撓著，爪子刮在玻璃上刺耳的聲音才讓柏雲猛然回神，這時才發覺洗澡水早就已經涼了。她起身，將身上漂浮的泡沫沖洗幹凈後穿上浴袍拉開門，輕聲對著站在門口一臉焦急，在看到她又瞬間變成夾子黏在腳邊蹭來蹭去的小貓咪說：“沒事的，我沒有溺水。”
但是小貓咪哪裏知道，它只知道你進去了好久，還有恐怖的水聲不斷傳過來，而且它的笨蛋主人還不會自己舔毛，芝麻看著正在擦頭發的柏雲表示很心累，明明它都教過很多遍了。
吹風機的聲音讓芝麻警覺起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這個兩腳獸拿著那個大黑東西在自己腦袋上亂揮，姿勢坐得很端正，連嘴巴都變成了標準的三瓣。
柏雲走著神時看到鏡子裏自己旁邊的一尊小貓像，她覺得有點好笑，切到低頻率的涼風去吹它。芝麻倒是也不躲，只是被嚇了一跳，尾巴毛都炸起來了，面對突如其來的涼風恨不得給它兩爪子。
就這樣逗了一會後柏雲拔下插頭將東西收起來，開始進行護膚。看著日益增重的黑眼圈，她心情難以言喻，不自覺又想到了餘嵐的話。多簡單啊，只要陸右一沒有去整容，點開微博搜一下不就知道了嗎？
但是她不敢，越想看越不敢。萬一只是重名了呢？這世界上重名的人那麽多。只是巧合呢？巧合到，那個人也會唱好聽的歌而已，但這都很正常對吧？正常到，不是也不稀奇。從那次離開到現在已經過去多久了？不知道，柏雲現在對於時間的感知能力越來越遲鈍，反正每天都差不多而已。
但是這個消息突如其來的就像是那年課後，他抱著一大堆書坐在自己身邊一樣。
再等等吧，再給她一點時間和勇氣，讓她接受做好是或者不是他的準備。這樣哪怕是空歡喜也不至於哭得太難看。
手機又在暗自讀取她的日常，視頻的下一個推送就是
“忘記一個人，是先忘記聲音還是他的模樣？”
柏雲翻翻熱門評論，一瞬間失聲。
是缺點。
她又想，是記憶在美化他的存在嗎？不是的。是陸右一天生就那麽好，那些嬉笑怒罵的情緒，只有在陸右一身上才顯得有趣。
……
是因為自己喜歡他的原因啊。
柏雲輕輕合上眼，唇角的笑也變得苦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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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誒——明明你那麽上鏡的，就應該多拍照嘛！不然多浪費啊！”
餘嵐翻著手下的寫真集，一臉讚嘆。她知道自己的這位朋友是個出名的清冷美人，但沒想到在高中時期還有這麽羞澀放不開的一面。相冊裏的女孩脫離眼鏡淺淡著妝早已有了出水芙蓉的脫俗模樣，但跟現在相比還是差了點，現在嘛…
“我更覺得你像那種六根清凈的呃…尼姑？嗷——！”
抖著眉毛也沒想出來個合適的詞語，腦袋上挨了重重的一個手刃打得她直接抱頭蹲地，掉落的相冊被柏雲接住合上然後放回原位。
“翻譯最忌諱用詞不當，對方很容易就會曲解原意。你這樣描述誰還敢把翻譯任務交給你？”
她拿著雞毛撣子掃著書架上的灰塵，語氣平淡。但餘嵐知道這已經算得上她對親近人很好的態度了，也沒放在心上，揉揉腦袋委屈巴巴，小聲嘟囔著：“本來就是嘛…你看起來就真的很是清心寡欲的樣子啊！像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對不對啊莉莉！”
房間裏面正在掃地的莉莉冒出來一個頭，“——啊？”
她當時看到柏雲的時候第一印象就是這個。那個時候她走錯教室，正好看到坐在教室的第一排柏雲，陽光透過翡色的梧桐樹葉落在她的身上，將整個人身形勾勒出來，連被風吹起來的頭發絲都泛著金邊，在吵鬧的教室裏顯得格外出眾。後來輪到她上臺演講時動作也是幹脆又利落，話語簡潔明了，發音標準到是一種享受，所以之後她最喜歡的其中一點就是聽柏雲用法語罵她。
“那你告訴我，清心寡欲跟不食人間煙火用法語怎麽翻譯？”
柏雲涼涼地看著餘嵐。這小丫頭說是來陪她一起收拾東西的，結果到這裏什麽都還沒幹就抓著冰箱裏的東西吃了一遍，還把她留著準備當飯後甜點布丁吃完了，現在居然還悠閑的有心情開她玩笑。
餘嵐立馬站直，都沒等柏雲說完就跑過去接過她手裏的箱子，笑得一臉諂媚：“好學姐，你可就放過我吧？我一天天上課就已經很累了，咱今晚吃火鍋去唄？”
“不吃，昨天不是才吃過。”
“昨天吃的是鴛鴦，今天咱去吃番茄鍋底唄？我知道新開的一家店，新客戶打八五折誒！就當是慶祝你搬新家了嘛！去唄去唄？”
“不去——我今晚跟人約好要去打本。而且你昨天用的就是這個理由，換一個吧。”
她繼續收拾著東西，只給餘嵐留下一個無情的後腦勺。這下餘嵐徹底耐不住了，跟莉莉互相對對目光，下一秒就變成兔子一樣在她身邊跳來跳去：“學姐學姐——打本什麽時候不能打啊！但是那家店過了今天可就沒有優惠了誒！這多難得啊！而且就在你家不遠的地方，真的，我可以開車帶你去！”
“磨不過你，起來起來，我剛鋪好的床。莉莉你幫我扯一下這頭。”
餘嵐噌地一下從床上起來，笑瞇瞇地看著她，就知道柏雲吃這套。每次都是這樣，雖然看著很不好接近的樣子，但其實脾氣特別好，還非常有耐心，再誇張一點就是根本拒絕不了別人的要求，雖然這點很不好，但她真的非常喜歡這樣的人。不僅是學業，在生活上更是幫了她兩不知道多少忙，修水管換電燈泡，連電路都能自己修，全能的知心大姐姐，又有誰會討厭呢？
“不對呀，以前沒見你這麽貪玩游戲的，現在居然會因為游戲拒絕跟我一起出去吃飯？老實交代，你不會是要有情況了吧！”
她狐疑地看著柏雲，一臉的八卦樣，恨不得直接鉆進她腦袋裏一探真相了。
“有你個頭，快點幹活，不然你請客了。”
“她呀，是自己要有情況嘍。”
莉莉抿著嘴笑，看柏雲再次面無表情地把快要湊到面前的人臉推開，然後徑直走向陽臺去收衣服時丟下一句：
“原來如此？”
語調有點戲謔，眼底的情緒卻完全沒有表面看起來那麽的平靜。一想到那個人，心裏的兩種聲音就無限地交纏在一起，煩得她根本靜不下心。
“可不要亂說啊，我們、我們還不一定呢…”
“誒——？那你臉紅什麽呀？果然，還是身體最誠實了。”
餘嵐說不過她，轉頭又去找柏雲扯開這個話題：
“不跟你說了、學姐學姐你別跑嘛，我還沒問完呢！我聽說你當時報志願的時候真的就是只報了Z大，真的假的？這麽信心滿滿嗎？萬一那年人多不小心篩下來了，你就沒想過這個情況嗎？”
“沒想過。”她把衣服一件件收下來又放在沙發上，拆下來一件就把手中的晾衣撐遞給餘嵐一個，“我必須，也只能上Z大。”
“啊？為什麽啊？外國語學院裏還有更優秀的吧？為什麽就盯上Z大了？不會擔心嗎？”
等到把衣服都拆完了，一件件疊好收走時才簡單回覆她的那一連串如同炮彈般的疑問，說：“不擔心，因為考不上會死。在我那樣的家庭裏，考不上是重罪，沒有覆讀的機會，光是父母失望的眼神跟你內心的自責與愧疚就足夠把你淩遲了。”
“啊……”看著柏雲把自己手中的晾衣撐拿走，她嘀咕著：“看來你有一個不怎麽樣的原生家庭啊。”
“還行，習慣就好了。”
她把東西收拾好，重新站在書架前整理那一堆的書。餘嵐目光轉了一圈，柏雲不讓別人動她的書，而莉莉已經樂呵呵躲在陽臺開始跟親親男友打電話了，自己有點百無聊賴，又躺在了沙發上抱住旁邊拆封的薯片袋子一個一個往嘴裏塞，口齒不清地說：“哎，真是沒想到。”
“沒想到什麽？”
抽空間柏雲回了一句，眼睛卻始終沒有離開那琳瑯滿目的書本。這些東西可都是她花了不少錢收集回來的，天南海北，各國典籍，或送或買的好不容易才整了這麽多，當時看上這棟房子主要原因就是原主人修了這一整面墻的書架。
“沒想到很多事啊。就比如，我覺得你這種人都是不會吃這種零食的，碰都不會碰的那種，畢竟仙女是喝露水長大的嘛。”
她沒指望進入狀態的柏雲能夠有多快的回覆，識相地戴上一邊耳機開始刷短視頻。
許久之後，才看到她皺著的眉頭松下來點，抿抿唇回答：“以前確實不會吃，也是沒有那個機會，現在突然就想了，跟打游戲一樣。”
其實也不完全是。小時候是因為李海微一直管著她，這不能吃那不能吃，為了聽話懂事不讓大人操心做其他人嘴裏別人家的孩子她都是壓抑著自己的想法，明明很想要，卻還是搖著頭說不喜歡。後來長大了，有能力了，在一個莫名的時間點上突然想到，就會瘋狂地買下一大堆垃圾食品然後吃個夠，甚至於有些東西都已經是吃膩了的，她還會繼續買繼續吃。
是很典型的報覆性消費。
等到意識到這點時她已經改不了了，柏雲才發現，之前有多壓抑多虧欠自己的，在長大時都會加倍的被動償還回來。
“唔、確實，就像我突然會想到吃火鍋這件事。”
“你是天天都想吃火鍋。”
柏雲睨了她一眼，冷冷提醒：“要是把薯片碎屑掉在我的沙發上，你就完蛋了。”
餘嵐心虛地立馬坐正，打著哈哈道：“誰讓我就是個火鍋腦袋呢，一天不吃我難受。”隨後連忙轉移話題道：“誒？芝麻呢？今天一天都沒看見它誒。”
芝麻是柏雲在讀研時收養的小橘白，當時它媽媽懷孕的時候她就一直在投餵，只可惜生產那天碰上天氣降溫，三個貓崽最後只剩下了這麽一只小家夥。初春回來的時候崽子都能跑了，就被貓媽媽叼著後頸一點一點送到柏雲的面前，當時還被她兩戲稱是要碰瓷她了。
“送去洗澡了，長毛洗澡太麻煩了，我最近比較忙沒空。”
“這也是我沒想到的一點，我以為像你這樣高冷的會自帶潔癖體質，像小貓小狗這種會掉毛的生物連看都不會看，就別提養了。”
“少一點刻板印象，多去了解再說吧。”
她手下動作不停，將最後一格塞滿，然後再把事先準備好的各種小擺件放在剩餘的位置。
“那你最近都在忙什麽啊？我看你家裏又多出來好多書。”
“備考。”
“又備考？天啊，你還讓不讓我們這群凡人活了啊！”餘嵐有點接受不了，備受打擊開始自言自語：“比我優秀的人比我還努力，那還要我幹什麽啊——”
“世界上優秀的人很多，你努努力也能成為其中的一個。”
她從板凳上下來，走進房間關門前聽到餘嵐憤憤說：“閉嘴，我不想跟一個裸考過專四八的人說話。”
等到柏雲換好衣服出來後，她又看直了眼問：“你要出去嗎？現在？”
“不是說要去吃火鍋？”
柏雲語氣有點無奈，站在客廳的全身鏡面前，手指穿過發間三兩下隨意地挽起過肩長發紮了個馬尾。
“嗷！吃飯去嘍！毛肚蝦滑鴨腸肥牛！我來啦！莉莉——！不要打電話了，快走啦！”
莉莉：“來了來了！我剛剛看了眼，這環境好好啊，綠化好充分，底下那邊的小公園對面還有泳池呢！就在斜對面，看得可清楚了！”
餘嵐：“我的個小乖乖真的假的！柏學姐我夏天能不能來你這裏住啊嘻嘻嘻。”
柏雲：“可以，付我房租就行。”
餘嵐：“啊——能不能白嫖啊~這裏房租好貴啊，平攤一下我一個月也得付不少呢。”
莉莉：“我來之前看了眼，最高的已經炒到這個數了。學姐你這房子這麽大，估計也不得少多少吧？”
餘嵐：“媽媽呀、我得工作幾年才能租得起啊！柏大佬、菜菜、撈撈~”
柏雲：“電梯到了。”
新店面前人很多，烏央烏央地看著就讓人頭皮發麻，兩個人排隊取了票坐在一邊等著前面的吃完。莉莉因為男朋友興致突發地想要看電影就很爽快的見色忘友，丟下兩人陪自己的小心肝去了，雖然說的誠懇，但兩個人對她的保證早就已經習以為常，揮揮手放了人離開。
問了一圈回來的餘嵐心情很好，笑著拿起桌上放著的小糖果塞進嘴裏一顆：“我剛問了裏面的人，他們說味道還不錯，可以吃！誒你在看什麽呢？”
見柏雲一直低著頭看手機輕笑，她忍不住問，對方就把手機遞到她眼前：
“寵物店老板發的芝麻的視頻。”
視頻裏，店長正拿著逗貓棒戲耍著小貓咪，芝麻在每次都快要抓到那個亂動的羽毛時又都撲了個空，氣地喵喵直叫卻還是沒有放棄，長毛的大尾巴像一根天然的雞毛撣子。
“啊啊好可愛好可愛！芝麻是好大的一塊橙味奶油小蛋糕！小芝麻小芝麻，柏芝麻~！”
她這幅無聲尖叫的模樣倒有點讓人分不清到底誰才是芝麻的親媽了。正一遍遍欣賞時，上面彈出來一條消息，柏雲迅速撤回手機去看。
餘嵐看她這幅樣子挑著眉笑：“男朋友？”
“不是，游戲好友。”
“你說的那個？”
“還能有哪個？”
“切，我看啊，你這游戲好友馬上就要升級成為貼身男友了。”
手機雖然收回的快但她也是看到了一點，語氣有點揶揄。轉頭又故作深沈地想，摸著下巴道：“但你兩好像是網戀吧？網戀不真實，容易受騙，鬼知道對方是男是女還是人妖？你可別被騙了啊。果然，要我說，還是店長比較好，看起來老實又穩重。”
一時間柏雲都不知道該回哪個了，她把手機按熄屏，“我們兩個只是游戲好友，什麽網戀啊，我不會網戀的。而且，什麽店長啊？”
“寵物店店長啊！我看他看你的眼神都能拉絲了，你就一點沒有感覺到嗎？果然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不過這人嘛、年紀輕輕就開了這麽一家店，經營的也不錯，又很愛小動物，跟你應該也挺有話題的，你不考慮一下嗎？”
餘嵐眼睛都亮了。從她認識柏雲開始就沒聽她提起過男朋友這件事，據本人回答說是因為現在不合適，她只想好好學習。雖然她也這麽覺得這個世界上沒有幾個是能配得上她的，但這方面的八卦心思還是有的。畢竟、想著自己如果也能成的話，三個裏面就剩下她一個了，餘嵐還是希望她能好好地，如果可以，有個真心愛她陪伴在她身邊的人應該也不錯。
“不考慮。還有就是，拉絲的眼神…你確定不是X騷擾嗎？我跟他除了客戶關系又沒有其他的想法。”
“唉，就知道你會這麽說，對異性這麽冷淡的樣子，我們會以為、你是那個哦？總該不會是，受了情傷？”
正當餘嵐戲謔的目光掃上掃下還想說什麽時，門口的服務員朝著外面喊：“32號！32號！”
柏雲沒回她的侃話，轉而起身往裏面走：“好了，到我們了，走吧走吧。”
一頓飯吃得還算盡興。因為兩個人都沒辦法喝酒，餘嵐就特地叫了好幾瓶果啤過來，冰鎮飲料配上在番茄鍋底滾過一圈的毛肚，別提多好吃了。
酒足飯飽，又在原位上聊了會天後才起身結賬離開，她等會還要去寵物店接芝麻回家所以時間也不能弄得太晚。
推門出去時，裏面歌曲正好結束切到下一首，走在前面的餘嵐突然就停下來了，面色嚴肅。柏雲好奇，歪頭去問：“怎麽了？”
卻見她下一秒就蹦了起來，臉上因為吃火鍋還沒退下的紅霧又升起來不少，眼睛亮得非常，抓著柏雲的手激動地喊著：“Zephyr！我的天是Zephyr！”
“什麽？”
“歌！這首歌叫Zephyr！你居然沒聽過嗎！”
音樂聲音不是很大，前奏的哼鳴還沒結束。
“沒有…不過確實挺好聽的。”
她還在火鍋店裏，頂頭的廣播就在播放，本就低磁的聲音因為偶爾的電流聲穿過就顯得更加酥耳了。餘嵐還處在興奮裏，興致沖沖地跟她安利。
“…專輯名字叫《Freedom》，一共收錄八首歌，代表著自然的風、雲、花、水、雪、月、木還有海洋，我一直想買的來著只可惜已經絕版了！！更可惡的是那張專輯都被炒到上萬一張了！這家老板真有品味啊，沒想到居然會放這首歌！決定了，以後我要經常來這家吃！”
她想著想著心神就開始蕩漾了，本來吃火鍋就是一件開心事現在又聽到了喜歡的歌，整個人都變得輕飄飄要找不到北了。
柏雲拉著她側到一旁，以免她撞到別人又堵了別人的路，一邊還在聽她說：“…關鍵是那個歌手巨帥啊啊啊！不當明星簡直很可惜！！名字也超級特殊又好記，叫陸右一，左右的右，第一的一！”
這下輪到柏雲楞住了，她不可置信地打斷還在繼續的餘嵐，小聲而又不確定地問：“他叫什麽？”
熟悉的聲音切進來，清爽的男聲唱出第一聲時，心跳久違的亂了。
“陸右一呀！我跟你說他的歌真的非常非常的好聽，你回去一定要聽！聽完就會喜歡上他的！而且最近在巡演，下一站就是我們這！我已經搶到票啦！！……”
在聽到前三個字的那一刻她像是瞬間丟了魂，只是機械性地回覆著對話，後面又說了什麽完全沒聽進去。從寵物店接到貓，無視了店長的邀約一路回到家，餘嵐當司機當到底，開車把人送回去又隔著籠子逗了會貓之後就離開了。
“喵嗷——！！”
芝麻在浴室門外不停地撓著，爪子刮在玻璃上刺耳的聲音才讓柏雲猛然回神，這時才發覺洗澡水早就已經涼了。她起身，將身上漂浮的泡沫沖洗幹凈後穿上浴袍拉開門，輕聲對著站在門口一臉焦急，在看到她又瞬間變成夾子黏在腳邊蹭來蹭去的小貓咪說：“沒事的，我沒有溺水。”
但是小貓咪哪裏知道，它只知道你進去了好久，還有恐怖的水聲不斷傳過來，而且它的笨蛋主人還不會自己舔毛，芝麻看著正在擦頭發的柏雲表示很心累，明明它都教過很多遍了。
吹風機的聲音讓芝麻警覺起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這個兩腳獸拿著那個大黑東西在自己腦袋上亂揮，姿勢坐得很端正，連嘴巴都變成了標準的三瓣。
柏雲走著神時看到鏡子裏自己旁邊的一尊小貓像，她覺得有點好笑，切到低頻率的涼風去吹它。芝麻倒是也不躲，只是被嚇了一跳，尾巴毛都炸起來了，面對突如其來的涼風恨不得給它兩爪子。
就這樣逗了一會後柏雲拔下插頭將東西收起來，開始進行護膚。看著日益增重的黑眼圈，她心情難以言喻，不自覺又想到了餘嵐的話。多簡單啊，只要陸右一沒有去整容，點開微博搜一下不就知道了嗎？
但是她不敢，越想看越不敢。萬一只是重名了呢？這世界上重名的人那麽多。只是巧合呢？巧合到，那個人也會唱好聽的歌而已，但這都很正常對吧？正常到，不是也不稀奇。從那次離開到現在已經過去多久了？不知道，柏雲現在對於時間的感知能力越來越遲鈍，反正每天都差不多而已。
但是這個消息突如其來的就像是那年課後，他抱著一大堆書坐在自己身邊一樣。
再等等吧，再給她一點時間和勇氣，讓她接受做好是或者不是他的準備。這樣哪怕是空歡喜也不至於哭得太難看。
手機又在暗自讀取她的日常，視頻的下一個推送就是
“忘記一個人，是先忘記聲音還是他的模樣？”
柏雲翻翻熱門評論，一瞬間失聲。
是缺點。
她又想，是記憶在美化他的存在嗎？不是的。是陸右一天生就那麽好，那些嬉笑怒罵的情緒，只有在陸右一身上才顯得有趣。
……
是因為自己喜歡他的原因啊。
柏雲輕輕合上眼，唇角的笑也變得苦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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