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一吼，另一邊的人都知道了，紛紛上橋抓張少楠。毫無選擇的張少楠，一咬牙攀上橋的護欄，往下跳。水很臟，而且很臭，衣服濕透了，傷口很痛，但張少楠不敢露出腦袋，憋著一口氣往前游，不知游了多久實在憋不住了才露出腦袋大口大口喘息。

看了看兩邊，是些沿河流建的樓房，那些小混混追不到了，被拋在身後。問題是，張少楠往前看，卻看不見一個可以上岸的地方，整條河很長，他需要堅持，很累，堅持游，一直游，終於看見一處勉強可以登岸的地方，那是一個木質房子，可以從木柱爬上去，上面是露臺。

張少楠爬上去，躺在露臺上面大口大口喘息，他混身臭轟轟，很難聞。

忽然，露臺門打開了，一個女人走出來，看見躺在地板上的張少楠，尖叫了一聲立刻往屋內跑。張少楠爬起來追上去，一邊追一邊喊：“別緊張，我不會傷害你。”

那個女人沖進廚房拿出一把刀對著張少楠，這是一個年輕女人，二十二三歲的樣子，長的還不錯，穿睡衣，沒穿內衣，張少楠看見那凸出的兩點，不算大也不算小，還看見一雙很長很直的腿。

那個女人很驚恐：“你是什麽人？”

“我沒有惡意的，我只是不慎掉下河，這段河兩邊都是樓房，無法上岸，只有你這裏勉強可以，我真的沒有惡意。”張少楠給她解釋，因為需要幫助，現在混身臭轟轟怎麽出去？出去了就算沒被那些小混混發現遇上警察一樣解釋不清楚。

“真的？”她很警惕。

“騙你幹什麽？”張少楠笑了笑，“你看我樣子像壞人？”

她點頭，然後又搖頭。

張少楠嘗試問她：“我能不能借你家廁所用一下？”

她不說話。

“我真的不是壞人。”張少楠翻開自己的包，從裏面拿出一疊現金，數了十張，“我給你錢，我只借用一下，我這樣子不能出去，臭死了，你行個方便。”看她還不相信，張少楠繼續道，“我真不是壞人，你想有壞人給你錢嗎？壞人都騙錢。”

她哢嚓一笑，放下刀說：“錢就不需要了，你的錢很臭。”

張少楠看了一眼，確實，錢都濕了，該買個防水功能強的包。

“廁所在這邊。”她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指了指身後的一扇門。

“謝謝。”人家不要歸不要，張少楠還是把錢放在桌子上面，因為他還有一個小要求，“美女，你家有沒有男人衣服？不用適合，是男人穿的就行，我需要一身衣服。”

“對不起，沒有，不過……我有一套……中性的，應該可以湊合。”

“行，你拿來。”

洗完澡，褲子穿在身上是濕的，沒辦法，莫不成張少楠問她拿內褲？縱然她肯，給張少楠也不能穿吧？上衣勉強還可以穿，確實是中性的，就是穿在身上有點別扭，因為碼數小了許多。

從廁所出來，她已經換掉睡衣，穿著好坐在沙發裏等張少楠。

“打攪你了，我馬上走。”張少楠笑了笑，“門口在那邊？”

她給張少楠指了指左邊的一個門。

“對不起，我還想一下這個什麽地方？我要去車站旅館該走那一邊？”張少楠沒有直接說去車站，不能去車站，只是確定一下方向，然後盡量遠離車站，但是又不能直接問，因為這樣她會懷疑，這麽大深夜找車站幹什麽？當然張少楠不知道有沒有車站旅館，只是碰一下，有沒有都沒關系。

“有車站旅館嗎？”她想了想，然後搖頭，“我沒聽說過。”

“有啊，在車站附近。”

“你說那個車站？”

張少楠憑印象形容了一下那個車站的模樣。

“哦，你出門往右走就可以，大概走一百米會有一個十字路口，然後往左。”

“你……能不能……我實在不認識路，而且我是個路癡。”

“你一個大男人是路癡？”她不相信。

“大男人不能是路癡？我今天才到這個城市，本來找一個朋友，可是這個朋友忽然有事回老家去了，所以……”

“你朋友太壞了！”

“沒辦法，我只能先找個旅館住一個晚上，你能不能……拜托了！”

她猶豫了一下，然後站起來說：“我只能送你去坐出租車，這樣比較快，司機會帶你去。”

“好啊，謝謝。”這正是張少楠需要的，一個人走出去太危險，有個女的在傍邊不會那麽引人註目，那些小混混找他，大概也註意單身男人居多。

張少楠與那個陌生女人出了門，是一條橫街，燈光有點昏暗，很安靜，那時候已經十一點多了……

“你從什麽地方來？”她忽然問張少楠。

張少楠隨便說：“南京。”

“哦，南京，南京很好啊。”

走著走著，張少楠猛地看見前面出現幾個小混混，還往他們的方向走過來，是從另一條街道走來的，距離張少楠只有十多二十米的距離，張少楠大驚。

“我有個同學也是……”

正說話的她的嘴巴被張少楠封住了，張少楠抱的她很緊，不讓她動彈，更不讓她的唇離開自己，害怕她叫喊。事實上她很大動作的掙紮，由於張少楠抱的太死了，她掙紮的效果才並不明顯，至少在外人看來比較像欲拒還迎。

感覺到那幾個小混混看向自己這邊，看了幾眼後拐進另一條街離開了，張少楠才放開了她。她退後幾步狠狠瞪著張少楠，目光中是不解，還有一絲羞澀：“你幹什麽？”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你……”她跺了跺腳，“你個流氓。”

“餵，你別走啊，我不會去車站。”

“你個流氓、流氓流氓流氓。”她走了，背影消失。

犯罪啊，就這麽非禮、利用了一個恩人。

可是，張少楠沒辦法，除非想丟命。

慢慢往前走，走出十幾步，張少楠一下楞住，奶奶的，剛剛離開那幾個小混混竟然走回頭，看見了他，不過好像不太確定是不是。

張少楠沒有選擇，只能硬著頭皮繼續往前，裝到若無其事，後背卻冷汗淋漓。不幸之中的萬幸，那幾個小混混沒有攔張少楠，張少楠安全地從他們身邊走了過去，然而才剛走出幾步……

“餵……”其中一個小混混大聲喊，“哪裏人？”

張少楠想也不想，立刻撒腿便跑……

“媽的，真是他，快追……”

一個多小時前的一幕再次重演，張少楠在前面跑，後面追兵在追。

跑了兩條街，很清凈，很直，可以看見盡頭，但跑起來非常遙遠，遙遠到張少楠已經支持不住，肺部灼燒。最後，張少楠最擔心的事情發生了，這條街實在太長，足夠追兵呼同夥過來。張少楠最後被截住了，八個小混混，前面五個，後面三個。不過面對這種狀況，張少楠反而不怎麽驚了，那是一種忽然間的感覺，認命一樣的感覺，大不了就這樣了吧！

張少楠太累了，坐在一家旅館門前喘粗氣，那家旅館的大門原本是開著的，看見不對勁吧，立刻就有人匆匆關上了！

張少楠死命喘氣，喘了十多秒，感覺好了點，那幫小混混此時開始向他逐漸包圍了過來。張少楠露出一個苦笑，從包裏摸出一柄竹梳子，這是從那個美女家廁所順來的，很尖利，可以刺破皮膚。而且，竹子韌性強不容易折斷，當然如果有刀，張少楠還是願意拿刀，但一位美女家的廁所會有刀嗎？誰家廁所有？

那些小混混逐漸靠近，張少楠大大吸了幾口氣，拼了，能拼一個算一個，媽的，被追的那麽狼狽。

“殺了他。”其中一個吼了一聲，那幫小混混加快腳步，同時抽出各自的開山刀，刀鋒在夜裏泛著冷幽幽的光芒。

張少楠沒跑，跑不掉，那幫小混混靠近，一起舉刀劈，張少楠就地一滾在地山糾纏，拿著竹梳子胡亂插，大概插中兩個，起來時張少楠背部被踢了一腳，鼻子貼在冷冰冰的石地板上，很痛，但張少楠不敢有任何猶豫，再次就地一滾，立刻的，剛剛離開的地板上砍下了幾柄刀，擦出的火花耀眼非常。

張少楠站起來靠在墻壁，他不敢站中間，那會形成對他很不利的包圍。看著面前那幫小混混，張少楠忽然笑起來，哈哈大笑，因為鼻子流血、因為小混混之中有兩個躺在地上、因為不幸、因為絕望，許許多多覆雜原因，但他確實在笑。

擡頭望了一眼天空，灰黑一片，仿佛在恥笑他，恥笑他客死異鄉。

“來啊，他媽的，不是想要我的命嗎？上來啊。”張少楠大聲咆哮，同時飛快從包裏拿出一條也是順來的毛巾，在右臂瓜纏了幾圈紮好，整個過程很快，只是幾秒間的事情。

那幫小混混對視了一眼，有一個慢慢走向張少楠，舉刀就劈。張少楠用右臂擋，刀砍中手臂，震痛，而因為包了一層毛巾，同時因為裏面塞了幾根牙刷，並沒有傷到筋骨皮肉，而張少楠手裏的竹梳子，已經趁機插進那個小混混的肚子裏。

已經管不了那麽許多，殺人？憑什麽張少楠不能殺？他們都能殺張少楠，這時候張少楠必須狠，不狠震懾不到那幫小混混，震懾不到就沒有逃跑機會。問題是，張少楠面對的不是容易被震懾的人，刺傷一個，人還沒倒下第二個就接著上來，然後第三個、第四個，刀鋒在張少楠面前左右晃動。張少楠用右擋，一次次得震痛，但他又刺中了一個，刺中大腿，同時張少楠的大腿也被劃了一刀，很長一刀，張少楠倒在地上，望著一柄刀向自己腦袋砍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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