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怦一個巨大聲音響起，樓上砸下來一張桌子，砸中張少楠面前的一個小混混的腦袋，那個小混混立刻栽倒，刀掉地上。然後，凳子、燈罩、茶杯、煙灰缸、稀裏嘩啦砸下來，瞄準那幫小混混砸，最後跳下來一個人，手裏拿著一根掛衣服用的架子，拼命飛舞，砸那幫小混混。

張少楠看清楚了，是林勝，穿著褲叉的林勝。

看見林勝那麽兇悍，那幫小混混狼狽不堪，而且林勝擁有寸長的優勢，很快把他們驅散。

林勝走回去扶起張少楠，張少楠在地上撈了柄開山刀一拐一拐跟著林勝往路口跑。走出十多步，一輛灰色的面包車來了，從後面追來，撞向他們。躲開了，車子撞在石柱上，車內立即跳下五個小混混，有的拿著長鐵管，有的拿東洋刀。而剛剛走散那幾個小混混此刻又轉了回來，張少楠楞了一下，一刀削過來把他衣服削去大片，幸好躲的快，否則就把命丟這裏了……

很快，張少楠背部又中了一鋼管，他吐血了，這一管把他打倒在地，那個小混混還想沖過來，張少楠扔出手中的刀，中小混混的膝蓋位置，小混混跪了下去，鋼管掉在地面，滾到張少楠面前，張少楠撿起來緊緊抓在手裏，站起來，然後就在那會兒，張少楠後腳瓜被敲了一棍，很痛，用鋼管支撐著所以並沒有倒下。

站好了，張少楠一鋼管往後打過去，鋼與鋼的清脆磨擦，震的張少楠半條臂麻木。轉過身，看見那個小混混正在退步，張少楠拐著逼上錢一鋼橫掃在他腰部，那小混混飛出好幾米撞在墻上再摔下來，不會動了……

張少楠用力過度，手肌疼痛，腦袋暈暈，看東西已經開始模糊，是痛感把他拉回來的，後背被打了一鋼管。張少楠掙紮著爬起來，很費勁，林勝則揮舞著手裏的一根不知道什麽時候撿的鋼管向他沖了過去……

一聲慘叫來自身後，有個小混混被林勝打中了，林勝大聲叫喊，很兇悍。然後，張少楠感覺有一只很有力的手把自己拉起來，架著飛快逃走。不知逃了多久，後面腳步聲越來越近，那只手松開了：“大哥，你先跑，一直跑，不要回頭……”

“一起跑。”

“你跑。”林勝四周望了一眼，指著左邊一條巷子，“那裏。”

張少楠跑進巷子，回頭看見林勝搬了只垃圾桶跑進去，此時那些小混混已經追到，林勝揮著垃圾桶擋那些小混混：“大哥，快走。”

張少楠咬咬牙，往巷子跑，不知跑了多遠，聽見一聲慘叫，好像是林勝，不知道，張少楠很混亂，腦袋混亂，只有一個念頭，就是跑，往安全的地方跑，可是，什麽地方才安全？

巷子越來越亮，張少楠知道快跑到外面了！果然，幾秒後跑出一條大馬路，倒黴的是一輛摩托車開過，把張少楠撞飛了，他的身體在空中翻了一個跟鬥後摔在傍邊的小樹堆裏，他感覺自己身體往下滑掉進一條暗溝，很確定是一條暗溝，因為很臭，非常非常臭，再然後，他暈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張少楠醒了，他以為已經被人抓住，不會醒了，可真的醒了，發現躺在一個臭水溝裏，很臭，睜開眼，看見的四周漆黑無比，不過看了一會兒卻看見一道淡綠色的會動的光芒，是老鼠，張少楠聽見了叫聲，然後發現背部有東西在動，他立刻坐起來，很痛，胸口痛、手臂痛、大腿痛、小腿痛、全身上下那那都痛，尤其背部。

嘗試了很久都無法站起來，張少楠放棄了，開始傾聽外面的聲音，很安靜，隱隱能聽見一陣陣警車聲音，但很遙遠。

不知坐了多久，積累到一點力氣，張少楠終於站了起來，才發現自己在一條馬路的暗溝下面，馬路邊是一排小樹，用來遮擋溝渠，大概半米多高。張少楠艱難的爬了上去，辨認了一下方向往房子低的一條街走。

張少楠走的很慢，每走一段路都費勁，而且要歇息一會兒才能繼續走。這裏不是市區中心，是城中村之類的地方，房屋都是矮矮的，人影也不多見一個。但是，走了一段路，張少楠還是聽見一陣腳步聲，他立刻躲進一條巷子。

幸好，不是那些小混混，而是兩個挑著一些奇異怪狀的竹制品的男人。等那兩個男人走遠了，張少楠剛準備才離開，聽見頭頂上空轟轟轟響了幾下，擡起頭，看見一個瓶子模樣的東西由高而下在瞳孔裏越放越大，然後準確無誤砸中自己的額頭。

張少楠哼了一聲栽倒了，倒下之前聽見一聲尖叫，女人的尖叫，在夜裏顯得嘹亮非常。

張少楠的額頭在流血，血沿著眼睛往下滴，他一絲力氣都沒有。

自己會這麽死去麽？哈哈，真可笑，居然死在這個連認識都不認識的地方，而且還死得這麽窩囊，身上臭轟轟，自己上輩子做了什麽壞事嗎？短短幾十秒時間，張少楠想了許多，許多片斷以及臉孔在腦海閃過，有小時候的一些事情，牽掛的一些人，父母、張韻，何瀟瀟、米小影、冷面菩薩，甚至郭曉婷、蘇決然、何巧巧，還有那個優雅的少婦蒙蕓，以及林勝，那個認識了一天不到卻被連累還不知道生死的農村仔。

張少楠唯獨沒有想起錢碧晴，張少楠和她發生過關系，可這一切卻是她給張少楠帶來的，張少楠恨她。

忽然，張少楠聽見開門聲音，但視線被血遮擋住，看不清楚。然後，張少楠聽見一聲尖叫，還有一只手摸了他一下，在捂他的傷口。

“不要報警，求你。”說完這句話，張少楠吐出一口鮮血，徹底失去了意識。

張少楠醒了，發現自己躺在一個陌生屋子的床上，很軟一張床。屋子內芳香撲鼻，是女人的房間，但沒看見女人，因為腦門貼著一條毛巾，很香，而身上，沒那麽痛了，反而有股清涼在蔓延。

張少楠慢慢撥開腦門的毛巾，一陣強烈的燈光射進眼睛，他立刻又閉上，過了好一陣適應了才又慢慢睜開，觀察整個環境。房子不大，二十來個平方左右，布置不算太好，但很溫馨，桌子、凳子，許多物品都是相同顏色，而且是很可愛的顏色。這絕對是女人住的，而且是單身女人，衣櫃裏全都是女性衣物，其中不乏內衣之類，號碼還挺大，那些小布塊的內褲，各種顏色。

張少楠想喝水，飲水機距離他非常遠，完全夠不著，掙紮著下床更不行，稍微用力動一下就非常痛苦，傷口撕裂般的痛苦，讓他無法忍受。

“有人嗎？”張少楠嘗試叫喊。

什麽都沒有，只有回蕩的聲音，甚至過了許久仍然沒人回來，張少楠只能忍著疼痛爬下床，他希望喝完水身體狀況能夠好轉，完全不知道這是個什麽樣的女人。

張少楠是有點擔心的，暈之前叫她別報警她真的不報嗎？她已經出去很久，而自己醒來都已經有半個多小時，她還沒有回來，警察一來自己就完蛋大吉？可是，如果要報警，為什麽又把自己弄回家？不怕弄臟地方？張少楠想不明白。

掙紮了很久，床很高，張少楠的腿放不下去，用力挪pipi，一分分挪動，然後一個不小心直接摔了下去，很痛，痛的幾乎暈過去。

就在這時，張少楠聽見門口傳來響動，然後鑰匙在外面扭動的聲音。張少楠目不轉睛盯著那扇木門，看著它打開，看著一個女人走進來，提著一大袋東西，張少楠楞了，看見的……居然是在寧波……李昌給他叫的那個很有職業道德的小姐。

“你幹什麽？”看見張少楠摔在地上，她立刻放下手裏提的那袋東西，跑過去扶張少楠，“沒事吧？”

“痛。”

“你身上很多傷，不要亂動。”她費勁地把張少楠扶起來，放回到床上，拉過枕頭讓張少楠靠著，然後走回去彎腰重新提起那袋東西……

“我不是壞人。”張少楠覺得有必要解釋一下。

“你腦袋受傷是因為我。”她從袋子裏翻出許多東西，是些藥品之類，“我昨晚晾衣服不小心碰到一個瓶子，所以……”

“沒關系。”她說昨晚，現在外面又是夜晚了，張少楠已經昏了一天一夜。

她在給張少楠上藥，手法很熟練，沒怎麽痛到張少楠的傷口。上完藥又她給張少楠包紮好，包的時候很費勁，張少楠實在沒有力氣，她幾乎是半抱著張少楠包的，抱的那刻貼的很近，她身上特別香，從衣服領口看進去，張少楠看見一片風光，還受到了她某個部位的擠壓。

張少楠有種感覺，改變的感覺，仿佛這個她已經不是那個她，那個她許多明明很假卻極力裝真實的姿態。現在這個她雖然笑起來很冷漠，但至少很真實，還有說話的速度語調以及聲音，張少楠開始懷疑，是不是同一個人，但相貌如此接近。

弄還了，她對張少楠說：“你身上傷很多，單單刀傷就有四五道，還有背部，不過你很幸運，全部都沒有傷到筋骨。”

“你怎麽會這個？讀過醫嗎？”

“我是藥師。”她淡淡回答，扶張少楠躺下，然後取出幾瓶點滴，取出針喉很用力紮張少楠的血管，痛的張少楠想叫出來，弄好以後她拿膠布粘住針頭，調好點滴速度。

“我想喝水，而且……我又點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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