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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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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實驗品?”李南承有些不明白, 皺著眉頭繼續詢問道,“那你們沿著這條線索,還發現什麽了?單憑梁泊帆那種人,不可能有這種本事。”

“我們翻看了當年蘇漁和斐恩的卷宗, 包括驗屍報告……有點問題。”

陳桑向二人面前的資料努了努嘴, 示意讓他們翻看。

“共同點是——他們的屍體都被扣留了很久才交由家屬火化, 而且都鬧出了不小的動靜……按理說,他們倆都是正常死亡, 如果不是家屬特別要求,醫院和警方不會擅作主張要求屍檢,但據我所知,這個行為都在家屬趕到之前便完成了。”

“你想讓我們這份屍檢報告有沒有問題?”

沈予臻比李南承先拿起面前的資料翻看,在這件事情上, 他比李南承更像一個旁觀者, 保持的態度也要更客觀冷靜得多。

“是,我信不過別人。”

陳桑沒有猶豫,且不說他對李南承和沈予臻這兩個人存有怎樣的心思,單從客觀來講,他們對醫學的研究和資質,絕對有資格為這份證據提供可靠的判斷,而眼下種種現象表明, 他們兩個都是參與這件事情調查的合適人選。

“你覺得當年醫院裏有梁泊帆的同夥?”

只是還沒等到陳桑的回應, 沈予臻便不緊不慢地將那份資料推至李南承面前插了嘴。

“驗屍報告很完整, 基本沒有紕漏。”

他頓了頓,又繼續道:“但屍檢後縫線縫合的位置很奇怪——通常來說, 縫合痕跡可能出現在耳後、胸部和腹部,但我記得當時在斐恩的身體上, 我見到了多餘的縫線走向。”

“你當時就發現了?那你怎麽沒有提出異議!你是斐恩的醫生,你不覺得他當年的死有問題嗎!”

陳桑一著急,突然拍案而起,沖著沈予臻稍微大聲了些。

“你這麽兇幹嘛!我們是來配合你辦案的,又不是你的犯罪嫌疑人!”

沈予臻還沒說話,李南承倒先不樂意了,祈年見狀趕緊橫在二人中間,以緩和會議室僵硬的氣氛。

但沈予臻卻並不惱怒,只是喝了口水,淡淡道:“我請了律師和警察幫助斐恩的母親,連他們都無功而返,那麽作為實習醫師的我,又能再做些什麽呢?你與其在這裏責問我,不如好好請教下當年負責蘇漁和斐恩事件的陳局長。”

提到陳逾川,在場的另外三人臉上都不由露出了哀痛的神情。

這也怪不得沈予臻,畢竟他出國十年,對國內發生的一切都並不知情。

最後,還是祈年先開口對沈予臻解釋了一番。

“陳局長他,他前些年中風之後,身體就不太好,腦子也沒有以前清醒了。”

關於陳逾川的狀況,倒是讓沈予臻有些意外,畢竟印象裏的陳逾川,身體一直都很硬朗,升職以後也一直願意奔赴在前線,只是有些事情他也無能為力。

“晚些時候,我會再去問問他的,但願他還能回憶起什麽零碎的信息。”

沈予臻看出來他們並不想對陳逾川的事情多有提及,便話鋒一轉,回到了那份驗屍報告上。

“直白來講,我懷疑斐恩的器官在那次屍檢中,被拿走了。”

沈予臻的話波瀾不驚,但卻讓另外三人瞳孔爆炸。

“那……那會不會跟當時綁架你的,是同一撥人?”

這回沈予臻並沒有說話,李南承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麽,但他隱約覺得沈予臻有自己的懷疑,或是說刻意在回避和隱瞞。

而陳桑卻忽略了沈予臻的沈默,直截了當道:“你的意思是,梁泊帆負責挑選實驗對象,以醫院為掩護,假借驗屍的名義取走了器官,又不動聲色地縫合了屍體返還家屬?但這樣的流程是不合規的吧,而且斐恩作為病人或許有死亡的可能,但蘇漁她當時墜樓不過是場意外——”

“我不能確定梁泊帆文件夾裏的實驗,指的就是器官買賣……另外,流程是由人制定的,是否合規也由專人評判,這些都是可以買通或者做手腳的地方,並不是什麽稀奇事……至於蘇漁,對於這種暗地裏龐大的組織來說,制造意外往往是最擅長且在被懷疑時無法追蹤的方式。”

沈予臻所言一番話仿佛很是理所應當,只是與其說是猜測,但更像是在篤定地陳述事實。

他永遠那副勝券在握的姿態,仿佛不會被任何外界因素牽動情緒。

在場的人都找不到其他突破口來作推論,氣氛一時間陷入了沈寂。

而提起蘇漁,陳桑又突然想到了另一件事。

“對了,警局還收到了一個匿名包裹——祈年。”

祈年接收到陳桑的信號,立刻從另一個房間拿過來一個紙箱子,裏面放著一個日記本。

“這個日記本應該是蘇漁的遺物,我們請鑒定科的同事檢驗過了,是蘇漁親筆所寫……只是不知道,為什麽在當下的時間點,突然被匿名寄到了警局。”

“蘇漁的日記?”

李南承有些意外,當時蘇漁死的時候,蘇洺還在世,宿舍的東西全部清空了,而且他也應該裏裏外外全部搜尋了一番才是,不該落下這麽重要的日記本。

在李南承從祈年手中接過日記本的同時,陳桑又在一旁開了口,提前給李南承打了預防針。

“內容我們都看過了,更多的是她自己的真實情感,裏面也有提及你……與案件有關的部分,應該就是揭露了梁泊帆以及他背後那個神秘組織的存在,至於其他什麽有用的線索或證據,這裏面都沒有記載。”

“不過,這個日記本並不完整——雖然撕下的痕跡很小心,但還是被我們發現中間有幾頁殘缺,不過因為時間久遠,字跡又比較輕,我們也沒辦法完全還原。”

祈年站在陳桑和李南承中間,看了看兩邊的眼色,老老實實地補充道。

而沈予臻自那個日記本出現後,就一直沒什麽反應地安靜坐在原處,仿佛對這件事並沒有太大的興趣。

“關於日記本的內容,你可以拿回去慢慢看,作為案件補充證據的部分,我們已經留存歸檔。”

陳桑小時候也同蘇漁打過幾次交道,他母親柯嘉韻對蘇漁像親生女兒一般,他自然也視蘇漁為自己的妹妹,當年蘇漁之死,對陳家也是個不小的打擊。

後來了解到蘇漁和李南承的交情,他想,這也是李南承心裏一個始終解不開的疙瘩。

如果有機會讓真相重見天日,他也希望給李南承一個交代,還蘇漁一個清白。

“那你們現在什麽打算?”

李南承將那個日記本小心收好,又收斂起有些悲哀的神色,恢覆嚴肅的面容向陳桑詢問。

“予臻給我提供了一個新的思路,我想去看看我爸,如果能從他那裏得到什麽線索,對辦案也是有幫助的。”

“陳叔確實是眼下最直接的突破口——他經辦了當年阿臻的綁架案、蘇漁墜樓案以及斐恩的醫療事故,我不相信他對背後的聯系一無所知,肯定有什麽理由讓他不得不保持緘默。”李南承頓了頓,輕嘆了口氣,才繼續道,“對於陳叔,我還是很抱歉。”

陳桑沈默地看著李南承許久,也沒能直接說出寬慰和諒解的話,只是道:“你和予臻跟我們一起去吧,我爸也很久沒見你們了,都是他從小看大的孩子,或許會讓他的病情好轉也說不定。”

沈予臻看出李南承想要回避,但似乎對真相的渴望更占據了上風。

他詢問過沈予臻的意見後,便應了下來。

雖然心裏有諸多疑問,但沈予臻並沒有開口向任何人打探,反倒是祈年怕引起不必要的誤會和沖突,趁著陳桑去取車、李南承去衛生間的時候,偷偷告訴了沈予臻。

“嫂,嫂子……其實這件事我也是聽說的,但實際情況也大差不差——”

祈年左看看右看看,見周圍沒有什麽人徘徊,也不會有人怕墻角,才敢壓低聲音向沈予臻解釋。

“當年陳局好像因為私人恩怨把四哥趕出家門了,還扣了個什麽莫須有的罪名,兩個人一直都不太對付,這件事嫂子你應該清楚吧?後來成年的四哥發現陳局似乎還同他小叔小嬸的死有關系,但苦於遲遲找不到證據,四哥就以陳隊作掩護,想去陳局平日裏都不讓家人進的書房找線索。”

當時李南承和陳桑正在談戀愛,陳桑這個人對李南承向來不設防,假期的時候他試探性地詢問李南承願不願意和自己回家吃飯,沒想到他竟然一口答應下來。

謹慎如陳桑也會被愛情的甜蜜蒙蔽,全然不覺李南承其實另有打算。

那時候陳逾川雖然職位已經很高,但依然堅持事事親力親為,並不經常在家,李南承隨陳桑回到大院的時候,家裏就只有柯嘉韻一個人。

陳桑曾跟母親提過自己和李南承的事情,雖然柯嘉韻並不是十分讚同,但對李南承也算客氣。

他們在沙發邊聊了會天後,柯嘉韻就打算進廚房準備飯菜——通常節假日的時候,她都會給保姆放個假,自己為家人下廚。

李南承正好打發陳桑去廚房給柯嘉韻幫忙,自己則偷偷溜去了陳逾川的書房。

然而,陳逾川到家的時間卻比李南承想象得還早。

他隱約聽到上樓的腳步聲,還以為是陳逾川,在腦袋裏迅速盤算著說辭時,卻見陳桑開了一道縫隙,探頭詢問他在做什麽。

李南承來不及解釋,一把便將陳桑拉進了書房,直接把他按在沙發上胡亂親了一通。

陳桑不知所措地受著李南承突如其來的主動,好不容易瞅準了間隙提醒道:“阿承,這裏是我爸的書房,你……”

“害怕了?不想跟我玩點刺激的?”

李南承分明聽到樓下陳逾川正在尋找二人的蹤影,柯嘉韻也不知道他們究竟跑去了哪兒,沒辦法替他們倆打掩護。

現在離開只會和四處尋人的陳逾川撞個正著,免不了他一頓懷疑。

如果陳逾川真的有問題,那麽李南承這樣的異常行為只會打草驚蛇。

他不能那樣做。

眼下,也只能利用陳桑解釋所有反常了。

李南承單膝跪在陳桑的大腿旁,另一只腿撐在地上,雙手已經開始胡亂地去扒開陳桑的衣服,每一處吻都毫無章法,但足以迷惑向來警惕的陳桑。

而陳逾川找到書房時,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副光景——自己的兒子當真同他討厭的李南承攪到了一起,還名目張大地跑到自己的書房親熱交纏!

當時的陳逾川一口氣沒上來,直接氣暈在地。

陳桑和柯嘉韻同時聽到陳逾川倒地的巨大聲響,趕緊跑出來查看,並叫來了救護車送去醫院。

陳逾川本來年紀就大了,還有舊疾,這下子還真是氣得不輕,被送去了ICU,情況穩定後身體狀況也急轉而下。

可即便如此,陳桑也沒忍心責怪李南承。

但李南承臉皮再厚,也沒辦法再同陳桑繼續下去。

再者,當時他為了一個不確定的背影,將陳桑拋在大街上,追上去確認是不是沈予臻,又再次傷了陳桑的心。

各種事情的交疊,終於讓這段不算刻骨銘心的感情本就無疾而終。

“但據我了解,四哥好像對陳局有不小的誤會——也因為這樣,四哥對陳局的事情就更加抱歉了,這大概也是他沒辦法面對陳隊的原因之一。”

祈年講述完一大段背景後,才算是放心地對沈予臻點了點頭。

“總之,我是怕嫂子你不了解情況,到時候再不小心說錯了話,挑起四哥和陳隊的傷心事……而且等下會見到陳局,我想這些事情還是要先對你說明的。”

沈予臻見祈年這麽善解人意,倒是覺得他有趣,不過面子上只是淡淡回應道:“好,我知道了……其實我也沒有那麽強烈的好奇心,謝謝你的提醒。”

*

四個人坐在同一輛車上氣氛有些古怪。

好在陳桑作為司機需要專註在路況上,即便一直不怎麽出聲,也不會覺得尷尬。

而坐在副駕駛的祈年對他們之間千絲萬縷的聯系總歸是有些了解,作為唯一的“外人”,便主動承擔起了調節氣氛的責任。

只是沈予臻本來就不是熱情的人,就算是祈年突然點到他的名字,他的反應也十分冷淡,最後就變成了祈年和李南承兩個人的對話。

明明只有半個小時的路程,陳桑卻只覺得時間漫長。

陳桑提前跟家裏打好了招呼,柯嘉韻便提前讓保姆幫忙張羅著迎接幾位客人。

算起來,哪怕是李南承也好一陣子沒見過柯嘉韻了,自從陳逾川中風臥床之後,柯嘉韻也憔悴了不少,她本來就是那種小鳥依人被陳局長寵上天的小女人,家裏的頂梁柱塌了,責任便全部落在了陳桑身上。

也因此,不管陳桑在外邊奔波有多忙,還是得總抽出時間來,回家陪陪自己孤單的母親。

“媽。”

陳桑下了車後,簡短地喚了柯嘉韻一聲,其他三個人柯嘉韻都認識,也不用他多作介紹。

柯嘉韻知道陳逾川中風這件事雖然起因在李南承,但畢竟陳逾川那段時間身體也不太好,警局的事務又尤其繁忙,可以算是各種因素疊加在一起,才導致了現在的局面。

她又完完全全了解自己兒子的心意,對李南承也便多了一些諒解,雖說算不上熱情,但也不至於冷臉相待。

但見到沈予臻的時候,還是讓柯嘉韻很意外的。

她對於沈予臻的消息,只停留在當時醫院突發的傷醫事件斷送了他後半生的職業生涯,於是在灰暗的心情裏遠赴國外醫治,沒想到他竟然回來了。

“先進屋吧。”

柯嘉韻沒有對他們對作打量,得體的教養還是讓他對這些與陳桑同齡的孩子們多了幾分慈愛。

“爸今天情況怎麽樣?”

幾個人落座的時候,保姆已經湊過來奉上了熱茶,只是大家的心思全然不在品茶之上。

“還是老樣子。”

柯嘉韻倒先端起茶杯來,虛捧在膝蓋上,幾分無奈,幾分憂愁。

“你今天帶著這幾個孩子過來,是有什麽事嗎?”

陳桑點點頭,如實回答道:“我手頭的案子,有些情況想問問爸——他當時經手過,或許還有印象。”

“他現在這副樣子,還能幫你什麽呢?”柯嘉韻沈沈地嘆了口氣,想起陳逾川就開始心痛,眼圈不住地紅了,“逾川操勞了大半輩子,現在老了病了,你都還不讓他清凈些。”

眼瞅著柯嘉韻的眼淚都要掉下來了,祈年趕緊湊過去安撫她。

“伯母您別傷心……陳隊也是破案心切,著急了些……四哥,嫂——嗯,他們今天跟過來,也是想探望陳局,畢竟當年都受過陳局的照顧,這些年心裏也是惦記著陳局的恩情的……”

祈年的小嘴甜得跟抹了蜜一樣,叭叭說個不停,雖然柯嘉韻清楚,那些話不過是說來好讓自己心裏好受些,但還是得到了些慰藉。

大概是傷心得有些乏了,柯嘉韻也不想再管這群小孩子的爛攤子,便招來保姆攙著自己回房休息了,祈年還很有眼力見地陪她走了一段路。

“柯姨現在身體怎麽樣啊?看她為陳叔的情況傷透了心,別再把身體搞垮了。”

李南承望著柯嘉韻有些佝僂的背影,實在是不忍心,不由多念叨了陳桑幾句。

“我也希望她能重新振作起來,只是我媽一直被我爸保護得太好了……現在我爸病倒了,她每天郁郁寡歡,我都怕她心理出什麽問題,也好在家裏有雙眼睛幫我多照看著。”

一直在旁邊保持沈默的沈予臻,不知怎麽就想起了自己的小姑——比起柯嘉韻來,沈覓就要堅強得多,但也更讓人心疼得多。

她一個人將三個孩子拉扯大,還要照顧家裏的大小事務,但同時,她也始終抱有最純粹的理想,在醫療事業需要她的時候,她也能夠義無反顧地獻出生命。

只是她連丈夫最基本的呵護都沒能得到。

他不知道沈覓這一生最為珍視的是什麽,或許是她太過無私而委屈了自己,但或許,這也是她保護自己而偽裝的方式。

偽裝……

沈予臻的心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但再大膽的猜想轉變到他的外表之上也不過是神色如常。

“時間不早了,我們早點探望完陳叔就離開吧,別耽誤他休息。”

沈予臻清冷的聲音打斷了李南承和陳桑正熱絡討論的家常話,李南承點點頭,三人便在陳桑的帶領下上了二樓房間。

“陳叔現在行動不便,怎麽還住在二樓的房間?”

沈予臻皺了皺眉,有些疑惑。

陳桑似乎沒想到沈予臻會關註這些不起眼的事情,自然地答道:“二樓房間采光好,窗外還有棵大樹,時常有鳥兒在這邊落腳,我爸聽著點大自然的聲音,心情愉快不少,醫生說這樣對他的身體恢覆也好。”

“那沒在屋裏安個監控?陳叔自己住在二樓,你們也放心?”

“沒有——不過你倒是提醒我了,之前沒安是怕在家裏太拘束,現在看來我媽的狀況也不太好,我不常在家,可別真出了什麽事……等過段時間,我找人幫忙安上。”

沈予臻輕嗯了一聲,便沒再說話。

陳桑先是輕輕敲了幾聲門,裏面自然不會有人回應,於是他便帶著三個人推門而入,只見衰老了許多的陳逾川靜靜地躺在床上,面容安詳,完全沒辦法同當年指著鼻子將上下級都罵得狗血淋頭的鐵血警察聯系在一起,宛若一頭垂暮的雄獅,沒了鋒芒。

李南承心裏還是有些難過的——他從小跟陳逾川鬥嘴鬥慣了,雖然嘴上覺得他不是什麽好老頭,但其實早就將他當作家人了,畢竟對於李南承而言,他已經沒有什麽長輩可以依靠了。

可以說,在他的羽翼尚未豐滿之前,陳逾川盡可能給予了他所有庇護。

“爸,您今天感覺怎麽樣?”

陳桑在床邊坐了下來,嘗試著同意識時而清醒時而混沌的陳逾川對話。

“你是,你是哪位啊?”陳逾川聽到陳桑的聲音慢慢睜開眼,但眼睛裏全是對陳桑的陌生,“嘉韻呢?嘉韻今天怎麽沒來看我?”

李南承微怔,不可置信地望向陳桑——他原以為陳逾川只是中風,可是見現在的狀況,莫不是有老年癡呆的傾向了?

可陳桑只是同李南承對視了一眼,搖了搖頭,什麽都沒說。

而陳逾川的視線此時在四個男人身上一一掃過,突然定格在站在床尾的沈予臻,眼神也由驚恐變作驚喜,口齒不清地大喊著:“兒子!兒子你回來了?”

幾雙眼睛齊刷刷向沈予臻望去,然而沈予臻卻依然一副不動聲色的模樣,似乎並不意外。

“是啊,我回來了。”

沈予臻這個人啊,明明說著最熱切的話,可給人的感覺還是冷冰冰的。

身旁的李南承試圖糾正有些癡呆的陳逾川,但卻被他兇了回去,嚇得李南承還以為原本的那個陳逾川回來了。

感情不管他是不是認對了兒子,反正只要那個人身邊是李南承,他就要大發雷霆。

還真是霸道。

李南承見陳逾川只認沈予臻這個兒子,幹脆就給陳桑使了個眼色,招呼祈年一起去客廳等著了。

或許沈予臻還能從陳逾川的嘴巴裏問出點什麽有用的信息。

而想要證實自己心中所想的沈予臻也正有此意。

待三個人的腳步聲走遠,沈予臻才不慌不滿地確認了他們的位置,然後再次回到了床尾,靜靜地望著陳逾川。

沈予臻對陳逾川並沒有什麽多餘的感情,雖然他大概已經猜到當年平白無故將李南承和自己趕出大院,是想假借監視嫌疑人的名義,光明正大地給當時還是孩子的他們提供警方的保護。

只是他什麽也沒有辯解,哪怕被李南承氣進了ICU,他依然守口如瓶。

因為沒有人比他更清楚,揭開真相後的殘酷與危險。

他的確老了很多,但還不至於老糊塗。

“中風和癡呆這件事,對你和那群人來說都是意外——或許你因為中風行動遲緩、記憶力衰退,但也恰恰成為了你的庇護,因為這樣的你,在那群人眼裏,就不再是致命的威脅。”

沈予臻沒什麽感情地將自己的猜測和盤托出,像是在陳述一段無可爭辯的事實。

“陳叔,這麽多年來,您一直在暗地裏調查對嗎?關於我的那件綁架案,並不是起點——或許是從我小姑小姑父出事起,或許還要更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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