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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人氣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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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人氣之王

“你也知道的, 我這麽美,萬一出現更優秀的人,萬一哪天就倦了, 萬一匡龔兒她把持不住……”

這句話帶著機械雜音和很不自然的卡頓感, 像是個小孩子拼接的樂高玩具,被丟出來供成年人玩樂。

這些成年人明明知道這是小孩子的樂高玩具拼接起來的東西, 卻有人想用這個東西, 搞一場大大的圖謀。

在陰暗的角落裏,這一聲帶著陣陣回響,在暗不見天日的深淵裏,靜靜滋生出了密謀的惡毒果實。

-

陽光海島, 海風徐徐飄搖,撩動著每個人的發絲。

蘇玉塵覺得被陽光照耀著,有點睜不開眼,瞇著長睫,頭皮仿佛都被曬得發了木。

長睫的陰影垂在眼瞼上, 蘇玉塵的手擡起,遮在眉眼上。

細白修長的手指攏出了一片淺淡的陰影,短暫地遮蔽了熱烈的日光。

海島一片細白的沙灘映著陽光, 分不清是沙灘圍繞著海岸線, 還是海水包圍裹挾著沙灘的溫柔。

陽光被沙灘一照, 細閃白沙滾動著碎鉆般的華芒, 和打光板似的泛著淺白色的漫反射光, 把蘇玉塵一張小臉襯得愈發白皙瑩亮。

“怎麽沒看見沈霧……”

剛剛做完飯, 自己只吃了小半碗, 沈霧就把碗拿走,一轉眼人卻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

蘇玉塵有點著急, 手搭在眉眼上,踮著腳尖尋找,任由海風撩亂了她栗棕色長發的發尾。

“姐姐,你站陽光裏幹什麽?”

劉若萌的聲音遠遠地響起來。

蘇玉塵轉回身去一望,就見到劉若萌一身防曬裝備,墨鏡防曬服寬檐帽,手上還戴著防曬手套,正對著這邊揮手。

“快過來吧,那邊陽光那麽強,曬黑了可不好。”

海島的浪濤聲嘩嘩地起伏,海風帶著濕熱和特有的海水氣息,裹著劉若萌這句話,幾乎把聲音都蒙上了水汽。

蘇玉塵轉回頭,細伶伶的頸子上筋骨輕輕扯動。

“沒事的,別擔心。”

她喊了一聲算作回答劉若萌的呼喚,又轉回臉去,手搭涼棚尋找那個清瘦高挑的身影。

蘇玉塵皮膚白皙,被海島的陽光一照,顯得愈發像是被強光映亮了淺表皮膚,整個人都在陽光下散發著清新潤澤的瑩白。

她是不容易曬黑的那一類人,白嫩的皮膚一曬就會泛著淡淡的粉紅,鼻尖臉頰這些皮膚薄的地方會先浮起一層粉嫩的色澤,更顯得肌膚瑩潤白皙。

這一幕被攝像機捕捉到了。

還悄悄推了一個特寫。

劉若萌急的要死,想沖出去把膽敢和太陽叫板的那個家夥扯回來。

“回來啦姐姐,曬黑了,真的要曬黑了!”

她本能就很恐懼被曬黑,因為自己皮膚是真的不夠白,蘇玉塵那麽白皙柔嫩的皮膚她都羨慕死了,可她不是那種見不得別人優秀的人,看見蘇玉塵站在陽光裏,就想給她扯回來——這麽白的皮膚可千萬不敢曬黑。

同時被特寫的還有劉若萌,她把遮陽帽往下一壓,遮陽帽下面竟然還有個遮臉的防曬布料,被她掛在了鼻梁上,把整張臉遮住。

這還不夠,還不忘從兜裏掏出墨鏡,把臉上唯一一塊空地——一雙眼睛,給遮了起來。

自此以來,劉若萌整張臉,或者說整個人,都被包裹的嚴嚴實實。

如果她不發出聲音,根本都不知道這人是劉若萌

只可惜劉若萌怎麽可能不發出聲音,她跳進陽光裏,踩著沙灘,吼叫著沖去了蘇玉塵身邊。

一把扯起蘇玉塵的胳膊,像是個來解救戰友的勇士:“快走快走,你可千萬別曬黑了,算我求求你了好不好!”

下一秒。

蘇玉塵像是個小風箏一樣,被劉若萌幾乎扯得飛了起來,終於抵達會客室的屋檐下。

木棧道上的腳步吧嗒吧嗒的,好像驕陽愈發似火了起來。

蘇玉塵跟著劉若萌跑了一段,直到陽光和陰影的分界線離自己非常遠了,劉若萌才松開手。

她喘著粗氣,把遮陽帽往下一除,順勢去掉了蒙面。

“呼——幹嘛去暴曬自己啊,我要是有你這麽白這麽好的皮膚,我一天保養八百回,你怎麽舍得出去曬那麽毒的太陽。”

蘇玉塵捏了捏自己手腕:“其實還好,倒是不覺得很熱。”

不算太熱是正常的,因為北半球此時也才剛過完了冬天,迎來初春懷抱的大地初醒時分,即便是緯度較高的熱帶海島,也沒有真正的迎來高溫時節。

“怎麽不熱,”劉若萌一拍大腿:“哦,是不熱,但是紫外線強啊,這個時候怎麽連個遮陽帽也不知道戴,你可別和我說防曬也沒擦。”

“擦了一些。”蘇玉塵很坦白,杏眼眨了眨。

“……”

“我的天吶!那夠什麽用,來來來,我來給你補一點防曬。”

說話間,劉若萌就像有百寶袋的哆啦A夢一樣,又不知道從哪裏摸出來一瓶防曬霜,做廣告似的晃了晃,嘿嘿諂笑:“姐姐快把香肩露給我,讓我給你仔仔細細擦潤澤白皙如凝脂的肌膚呀。”

這話語裏,似乎還透著那麽幾分饞。

動作更帶著點躍躍欲試。

“哈喇子收一收。”

原來她們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跑到休息區,這裏不光有她們,自然還有別人。

不見陽光的角落,匡龔兒冷淡的聲音響了起來,“沒事幹什麽要抹肩頭,又不是肩膀露在外面。”

“……”

“誰呀?!”

劉若萌瞇著眼睛,仿佛是看不清,探頭看過去,發現還是看不清,出聲詢問:“那裏好黑,有什麽東西在說話嗎?”

蘇玉塵:“……”

等會……是故意的還是真的沒看出來?

蘇玉塵吃不準,但還沒來得及說話,那邊樹蔭與圍擋遮蔽的暗處,匡龔兒已經慢慢走了出來。

墨綠色襯衫已經換成了鈷藍色襯衫,萬變不離其宗的古板款式,只有雪紡料子是親膚的。

匡龔兒依舊沒有表情,一邊走一邊說:“倒也不是說你傻,是你不摘墨鏡怎麽看得清。”

“……”

劉若萌無語兩秒,嘴巴撇了撇,不情不願摘了墨鏡,順道斜了匡龔兒一眼:“我說匡總,你還真對得起你的屬性,從陰暗的角落裏出現,太像個吸血鬼了,沒事就喜歡陰暗爬行是吧。”

“比你好些,起碼長了腦子。”

匡龔兒冷冷地回懟。

劉若萌立刻就炸毛了:“好個屁,你其實只是長了條毒蛇的信子吧。”

“……”

蘇玉塵有點無語,生怕她倆再掐起來,擡了擡手制止:“好了好了,我其實想問一下,你們有沒有見過沈霧?”

“沈霧?”

劉若萌好像想到沈霧就會不由自主地想到那鍋粥,惡寒地抖了抖,“沒見到。”

說到這,她不解地問:“怎麽了,你沒吃飽,想去再舀一碗來吃?”

那鍋粥在沈霧離開以後,就吩咐倒掉了,自然是尋到沈霧也吃不到那鍋粥,但是劉若萌還是特別好奇:“那鍋粥看起來邪惡一百分的樣子,你吃了以後,現在真的是蘇玉塵嗎?”

“……”

蘇玉塵苦笑:“其實也沒那麽難吃。”

劉若萌不禁摸了一把自己的喉嚨,“可是肖芷都暈了,醒來以後說自己夢魘了。”

“……”

真的很難替眾人挽回這個刻板印象了,蘇玉塵決定不再這個話題上再多糾纏,看向閑散靠在廊柱上的匡龔兒。

“匡總有見到沈霧嗎?”

原本都不抱期望,心裏都打算去另一邊海岸線找找的蘇玉塵,卻聽匡龔兒說:“在茅草屋那邊。”

“海岸邊的茅草屋嗎?”蘇玉塵眼睛亮亮地,突然有了光澤。

她擡眼望去,不遠處的碧藍海岸,海浪唰唰地沖上沙灘,卷走了慵懶閑適的時光。

海岸沙灘上,矗立著一盤盤大小不一、高矮錯落的茅草屋。

茅草屋的頂棚,正被海風吹拂,輕輕跳著歡快的舞蹈。

蘇玉塵的腳步已經邁出去了一步,卻又在劉若萌一句話後駐足。

“匡總不是一直和我在一起嗎?怎麽知道沈霧在哪裏,不是我說,你怎麽好像對沈霧姐姐的動向了如指掌呢?”

劉若萌這個問題實在是很緊要,一下就突地拉扯住了蘇玉塵的心,畢竟昨晚在幽暗無光的帳篷裏,懷裏的沈霧和匡龔兒對視一笑的模樣,還是深深刺痛了心底最柔軟的地方。

酸酸澀澀的味道翻湧上來,不濃烈,只有淡淡的一層,卻還是讓心口緊了一瞬。

——是啊,匡龔兒有點太了解沈霧的動向了。

不是觀察了沈霧,就是從小到大對沈霧的了解推斷的,所以,她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啊!

劉若萌很不會看人眼色,揪著這個問題不放:“你還沒說呢,你怎麽知道沈霧在海邊那邊的小茅草屋啊?”

劉若萌開了腔就像是連珠炮似的,總是有種喋喋不休的意味:“那邊茅草屋看起來是風景線,但是從咱們這邊休息室望過去,是視覺死角吧,你怎麽這麽確定?別是誆我玉塵姐姐的吧?”

匡龔兒皮膚很白,在回廊下的陰影裏,愈發顯得沒有什麽血色。

“我不是看見的。”

劉若萌反唇相譏:“呦呦呦,不是看見的,難不成還有超能力透視眼啊?”

鈔能力匡龔兒是有的,超能力卻不可能有。

蘇玉塵眼眶有點淡淡的紅暈,水汪汪的杏眼望了過去,看著匡龔兒的側顏。

耳中聽見匡龔兒很平靜地聲音淡淡地說道:“是聽見的。”

“沈霧自己和我說的。”

“……”

劉若萌楞了楞,挺不滿地癟癟嘴:“沈霧怎麽不和我們說,偏偏和你一個人說?”

“那我哪知道。”

匡龔兒似乎也有點忍無可忍,斜了劉若萌一眼:“也許你和她關系不夠好吧,這也可以怨別人嗎。”

“切切切~你就夠好你就夠好?”

劉若萌還在和匡龔兒掐架,一轉頭詫異地望著蘇玉塵已經快步離去的背影:“姐姐,你去哪兒啊?”

那些雜亂的聲音被拋諸腦後,蘇玉塵頂著逐漸燥熱起來的海風,快步奔去目的地。

沈霧一個人在那裏,不知道為什麽,心底很微妙,卻又格外在意。

匡龔兒,那麽了解沈霧的嗎?

似乎是帶著求證的心情,也帶著些許期望,期望沈霧並不在那裏。

椰子樹高大的樹枝撐著寬大的葉子,投下來片片斑駁的光影。

樹影婆娑,被一陣風掠過,帶起一陣沙沙之聲。

蘇玉塵披著樹葉陰影和陽光細碎的光影,快步奔到茅草屋跟前。

十幾座茅草屋,高低錯落,延伸向海岸線遠方。

她幾乎聽見因為疾跑胸腔裏就要裝不住的心跳聲音了,呵氣讓一雙水蒙蒙的杏眼愈發水汽氤氳。

她長睫顫顫,眸中映著那個抱著雙膝,坐在茅草屋外邊,望著海面起起伏伏的沈霧。

沈霧的頭發是迷人的波浪卷發,披在清瘦端平的肩頭,此刻被海風撩撥得簇簇飛舞,像是蝶翼輕展。

那瘦長的身形,抱著膝蓋坐在那裏,單薄清瘦,看起來很小的一團。

衣衫單薄,一語不發註視海面。

有種風中很脆弱的破碎感。

蘇玉塵奔到近前,停住了腳步。

她的腳尖前就是通往木質平臺的木棧道,大概三十來個臺階,不算長,但也不算短,因為邁步而上,需要三十多步才能來到沈霧身前。

蘇玉塵氣喘籲籲,眼前都是呵氣的殘影。

也許是要來沈霧跟前,她有了一種覆雜的心情,只是遙遙望著那個美好的身影,仰著脖子,像之前無數次那樣,瞻仰著那個人的存在。

沈霧,曾經對她來說,是生命中不可碰觸的遙遠,此刻,只要她邁上這幾十級木棧道臺階,就可以和心頭的那個人,走到一處。

“你怎麽來了?”

海風突然掠起一陣狂烈,沈霧扭過頭望向臺階下的蘇玉塵。

她的發絲被吹拂起來,遮住了半側臉頰,桃花眼映著一片黯淡。

細白的指尖挽著發絲別去耳後,明眸與杏眼更加沒有遮擋地對視了。

沈霧望著蘇玉塵,蘇玉塵也望著沈霧。

一個在高臺之上,一個在棧道之下。

一個垂眸,一個仰望。

桃花眼裏有些失落,偏那杏眼裏滾動著什麽難以言述的情緒。

海風還在調皮地玩弄著兩個人的發絲和衣角,搓著寬大的椰樹葉子,為兩人鳴奏。

細白的沙灘,木棧道斜斜向上。

茅草屋的頂是黃褐色的草葉,邊沿就像是被調皮的頑童在不斷吹著,有層次如麥浪一般拂動翻飛。

也許是靠近海邊的關系,空氣裏都是濕潤的海的氣息。

有種鹹鹹的,清爽的味道,鉆在漂浮的發絲間,鉆在慢慢攥起的細白手指間。

蘇玉塵和沈霧就這樣對視著,沒有一個人說話,卻有海風與樹葉的奏鳴曲為背景,送上一陣沙沙的優美輕音。

兩美人註視彼此,一高一低,一站一坐,美好的像是一幅畫。

“原來,你真的在這裏。”

良久,蘇玉塵才說出了見沈霧之後的第一句話。

沈霧把被風吹亂的長發挽去耳後,看了蘇玉塵一眼:“你……”

她話沒說完,就轉頭回去,繼續抱著膝蓋望向起起伏伏的海面。

蘇玉塵平覆了心口的起伏,漸漸平靜了一下心跳,才拾級而上。

沈霧身邊是一個小的木棧道拼起來的平臺,身後就是小小的茅草屋,而這個臺子上並沒有任何圍欄,就好像這裏本來就只是一處景觀,沒考慮實際使用中會產生的問題,顯得有那麽點欠缺安全性。

蘇玉塵來到沈霧身邊,輕輕落座,學著她的模樣坐下之後,還大喇喇地把腿垂了下去。

海風裏,細白修長的小腿一晃一晃的。

遠處海岸線上的陽光已經不再灼烈,隱隱有下沈之勢。

沈霧皺了皺眉頭,扯了身邊人一把:“往裏面點,小心危險。”

蘇玉塵微笑著望回去,杏眼裏帶著點俏皮:“那你坐在這裏,不危險嗎?”

她倆坐的地方在同一處,看起來就好像是處在同一個起始線上,這位置也是蘇玉塵坐下的時候,專門挑的。

“你坐在這裏多久了?”

面對蘇玉塵的這個問題,沈霧沈默了幾秒,再開口的時候,一陣海風吹過來,又吹亂了波浪長發的發梢。

“你有沒有覺得不舒服。”

再開口,沈霧卻是問的這句話。

蘇玉塵循著她的視線,望向大海:“你是因為這個不高興嗎?”

“我沒有不高興。”

沈霧這下回應的很快,說完以後就沈默下來,水紅色的唇瓣輕輕張了張,很艱難地說:“我只是覺得做飯太難了,一直學不會,有點挫敗感。”

這是沈霧活到現在,27年來,有生以來為數不多的挫敗感。

怎麽也學不會的事情,會給他帶來非常大的無力感。

這對別人也許沒什麽,但是對於好強的人來說,這樣多多少少都會有些心裏不適。

“哪裏學不會,”蘇玉塵輕輕覆上沈霧的手背。

說話間,細白的指尖收了收緊,把那只白皙的手攥在了掌心。“你做的飯菜我不是也吃了嘛,味道有很大進步呢。”

沈霧的手原本是抱著雙膝的,但由於剛剛蘇玉塵坐在了木平臺的邊沿,看起來有點危險有點冒失,她一著急扯了一把,再說話的時候,手就自然垂在身側,此刻被蘇玉塵輕柔地攥住,沒來由地心口顫了一下。

耳垂紅了一片的沈霧垂眸看腳尖前的位置,“你之前又沒吃過我做的飯菜,哪裏能判斷有沒有進步。”

她又重重嘆了口氣:“明明就糟糕透了。”

萬萬沒想到,沈霧竟然這麽在意廚藝這件事情。

之前那次戴著墨鏡站在廚房門口,都不願意搭理物業工作人員,不是不好相處,是生自己氣了呀。

念及此,蘇玉塵的嘴角勾了勾。

她正了正色,攥著沈霧的手,小朋友拉鉤鉤似的晃了晃:“哪裏沒有進步。”

“那次都和鍋化作一體鏟不下來,這次不是可以正常盛出來吃了嗎?這還不是長足的進步,還有什麽是進步。”

“……”

沈霧:“……”

停了兩秒,沈霧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你這是在勸我嗎?怎麽聽起來好像更加糟糕了呢。”

“不會不會,”蘇玉塵一手拉著沈霧的手,另一手捂住心口:“我真的吃出來你做飯時候帶的那種溫暖和愛了。”

“而且……”她停了停:“只有我吃了,所以我才最有發言權。”

“味道不是很差的,雖然還有一點點進步空間,但是已經非常好了呢。”

這一席話,實在讓沈霧心口泛起一股暖流,剛剛已經冷冰冰的心臟,此刻已經被汩汩冒出的溫熱甘泉捂得熱熱乎乎。

她輕輕哼了一聲,也晃了晃蘇玉塵的手,“蘇玉塵,你是不是沒有味覺。”

“嗯?我嗎?”

蘇玉塵指了指自己,杏眼一彎:“有啊,我有味覺的呀。”

“怎麽這麽說。”

沈霧眼角餘光斜睨了蘇玉塵幾秒,然後愈發大力晃了晃手裏的柔荑:“因為我也吃了一口!”

似乎是被自己氣笑了,她拉著蘇玉塵的手晃啊晃的,挺無語地開口說道:“難吃死了,也不知道你怎麽吃得下去那麽難吃的東西。”

所以沈霧才在蘇玉塵吃了半程的時候,把碗搶走了。

所以才會這麽生氣、這麽挫敗的吧?

蘇玉塵任由自己的手臂被搖晃著,一直微笑著註視沈霧。

半響,才溫和又認真地說:“因為,是你做的啊。”

——因為是你做的,所以甘之如飴。

夕陽西沈,一片火紅色的艷麗煙霞彌漫在海平面上,遠處的鈷藍色的天際好像被燙傷,快速地縮減。

海面上映著被剪碎的粼粼波光,夕陽被揉成了一片晶格化的碎片,被丟在了起伏的畫卷上。

兩個人在夕陽下,與剛剛結了果子的椰樹一起,被映成了一片剪影。

風也溫和,海也溫和,空氣裏都是甜蜜多巴胺的味道,不知道是誰按下了快門,定格了這一瞬間的溫馨與美好。

-

扶南帶著二人出島的時候,臉色並不怎麽好。

沈霧也沒問,蘇玉塵大概是覺得自己不應該問,只是靜靜陪在沈霧身邊。

下了船,坐上了扶南的白色吉普。

大切諾基馬達咆哮著嘶吼著,撕裂了夜幕,帶著囂張的轟鳴聲,沖出了地庫停車場。

沈霧在蘇玉塵旁邊,盤著腿坐著,雖然都有按規定綁安全帶,但總覺得她特別放松,有點坐沒坐樣的嫌疑。

那個明艷囂張的名牌手機殼包裹著沈霧的最新型號的手機,被她隨意拿在手裏,搓著屏幕。

瑩藍色的光照亮了沈霧的臉,映亮了一雙桃花眼。

蘇玉塵坐在那裏,儼然是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樣,雙膝並攏,雙手置於膝蓋前。

前面的駕駛位就是扶南,而扶南旁邊的副駕駛的位置是空的,就像是有意而為之一般,刻意不叫人在旁邊。

一個紅燈,扶南踩了剎車。

今天的扶南戴了一副無邊框的銀腿眼鏡,鋒銳的眸色從玻璃鏡片後面透出來。

她盯著後視鏡,“都知道了?”

沈霧“嗯”了一聲。

挺無所謂地聳了聳肩,“剛剛知道。”

紅燈變綠燈,扶南的大切諾基又沖入了車海中。

扶南直視著路面,按下轉向燈的同時,快速打了一把方向。

車子蠻橫地過了個調頭彎,甩掉了追在後面的幾條娛記小尾巴。

“知道了還這麽淡定。”

扶南說著,又突然上了高架,把後面車氣的直按喇叭。

擦身而過,唯一那輛跟的非常緊的也並沒有幸免,被一溜煙又給甩沒了,扶南又從後視鏡裏瞥了一眼沈霧。

沈霧沒什麽表示,手指在屏幕上戳戳點點的,也不知道在忙活些什麽。

蘇玉塵在後排綁著安全帶,快成渦輪洗衣機內膽了,只能說萬幸安全帶綁的牢牢靠靠,不然非甩得貼著玻璃過彎道。

車裏的氣氛突然有點壓抑。

說不清為什麽,蘇玉塵總感覺今天的扶南開起車來非常的兇。

說出來的話也讓人不是很能理解。

“是……發生了什麽事情了嗎?”

蘇玉塵試探著小小聲開口,手指在雙膝上輕輕搓著:“要是不太方便的話,也可以不用回答的。”

畢竟大領導和公司合夥人在前面給自己開車,社畜打工人心底有點虛也是正常的。

那清清淡淡的聲音落下去,像是口清泉咕咚了一個澄澈透明的小泡泡。

沈霧看過來,本來有點輕蹙的眉頭,在看見蘇玉塵那張略顯局促的小臉的時候,心中的郁結豁然開朗了。

她望著蘇玉塵,會心微笑:“沒有,一點小麻煩。”

聽見被稱為一點小麻煩,扶南有點不認同地推了推無框眼鏡。

隨後還是冷淡地開口:“恐怕不是一點。”

“……”

不是一點,那就是真的有麻煩了。

蘇玉塵皺了皺眉頭:“所以,是挺大的麻煩,對嗎?”

她想幫幫忙,但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幫得上什麽。

反正需要她做什麽,她就勇往無前地去做就是了——傾盡全力,在所不辭。

“倒也不算是,”沈霧繼續笑著,拉起蘇玉塵的手,就像是之前蘇玉塵拉著她的手似的,把對方僵硬的手臂晃了晃,“別擔心,沒什麽大不了的,別人搭了臺子想唱大戲罷了,我們也要給人家這個機會不是嗎?”

兩個人像是小朋友似的又拉起了手,輕輕搖晃著。

蘇玉塵果然好一些了,輕輕吐出一口氣,“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隨時告訴我。”

“嗯。”沈霧點點頭,又晃了晃蘇玉塵的手。

“……”

前面開車的扶南被迫塞了一口狗糧,有點看不下去了。

皺眉道:“估計已經給人家一個大機會了,節目組真的,要收手機這點,讓我們失了先機……”

她似乎因為自己的話愈發有點不高興,再次張口語氣冷硬的要命:“我一定要打電話過去投訴,還是我朋友呢,遇見事情也不同意我登島找你們,這朋友沒得做了!”

這說的應該是她的制片人朋友。

沈霧不舍得松開蘇玉塵的手,把另一只手丟開手機,在眼前扇了扇。

“easy easy,這也不是什麽大事,以你的能力,三兩下也就解決了,不是嗎?”

大概是聽沈霧說的輕松,扶南本來心口的那一塊大石也略松動了些。

直到聽見沈霧補充了一句:“我家老佛爺從她跑馬的莊園回來了,帶著她的法國情人米雪兒,周日家宴,你來。”

扶南臉上的那一抹化不開的不豫之色才漸漸消散了。

“那應該,沒事了。”

在扶南放松地嘆了口氣的時候,蘇玉塵的視線瞄過去,看見那緊繃的肩部線條慢慢松弛了下來。

看起來是真的放松了。

那沈霧說的老佛爺,是沈霧的媽媽嗎?

就在蘇玉塵思緒亂飄的時候,

“對了,”扶南望了一眼後視鏡:“還沒問呢,你們的心動短信最後怎麽投的?”

“……”

蘇玉塵沒說話,抿抿嘴看向沈霧。

沈霧依舊拉著蘇玉塵的手,另一手拂了一下發絲,一點沒有負罪感地開了口:“都投給了匡龔兒。”

“啊,匡總?”

扶南顯然有點詫異。

“那不成了人氣王了?”

她推了一把鼻梁上的眼鏡,把驚歪掉的眼鏡扶正,有點不自然的尷尬笑笑:“匡總參加這個節目,能適應就已經不錯了,你們還給人家投成人氣王了。”

沈霧微笑托腮,“人氣王可以任意投選一個心動目標,對方不可以拒絕哦。”

扶南又看了看後視鏡:“那匡總最後選了誰?”

此時此刻。

山頂別墅山莊。

劉若萌扒在欄桿上,化作一片剪影,對月呼號:“救命啊——”

“誰來救救小貓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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