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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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2 章
“這裏就是安士白的藏身之地？”
一陣潮濕陰冷的冬風呼嘯而過, 將街角綠化用的冬青樹叢刮得簌簌作響，捎帶著裹挾走了埋伏冬青樹叢中幾人的殘存體溫，讓他們品嘗到了海濱城市冬日午夜的徹骨寒涼。
蹲在樹叢裏的馬修忍不住挪了下發僵的腿腳，瞥了眼矗立在哈林頓街一畔的某間不起眼民居, 一邊幫寧芙掖緊身上的厚呢絨披風, 一邊感慨著問出了口。
“是的, 就是這裏，阿倫德爾先生。”
伯恩斯總探長輕聲答道。
雖然半夜三更出來抓捕逃犯，困倦疲憊仿佛半永久妝容般掛在了他的臉上, 但伯恩斯總探長的神態毫無一絲動搖, 態度仍舊十分堅定果決。
“多虧寧芙偵探劃定了大致範圍，為警方指引了排查方向。經過巡邏警員與線人的多方確認, 我伯恩斯可以保證，安士白一定就藏在哈林頓街14號的地下室裏！”
談話間，伯恩斯口鼻之間呼吸出的白霧盤旋著蒸騰而上, 朦朧著罩住了這位總探長的腦袋, 幾人藏身的冬青樹叢更是黑到伸手不見五指，路燈的微弱光芒根本無法穿透樹枝樹葉的遮擋。
但這些客觀環境, 也沒能掩蓋住伯恩斯那雙興奮到快要發光的明亮雙眼。
“只要我們能夠抓到阿特斯加進步會的首領安士白……她可是大公曾經的黑手套，肯定知道不少上層秘聞。要是能沿著這條線索深挖下去……”
伯恩斯臉色潮紅, 雙目失焦，喃喃念叨著數為保皇黨貴族的名諱，顯然是陷入到了抓t住政敵把柄，從此升職加薪前途一片光明的美妙幻想之中。
行吧, 人還沒抓到呢, 同伴就已經開始半場開香檳了，寧芙無奈地聳了聳肩, 扭頭看向了蹲守在同一條綠化帶裏的老熟人巴德。
果然還是多次合作過的人更有默契。
一個眼神過去，巴德當即心領神會，明白了寧芙的意思。
“托伯恩斯總探長的福，那東西已經成功到手了，現在是由門羅拿在手裏，等下行動也是由他作為先鋒。”
“門羅是哪位警員？他這個人足夠可靠嗎？”
“門羅他可是警署裏的老人了，立下過不少功勞，無論是出身履歷還是思想信仰，各方面都絕對可靠值得信任。”
見到寧芙的眼神中還帶著些許迷茫，巴德歪頭想了想，補充說明道，“他曾參加過監視費舍爾住所的行動……就那個被爆炸嚇得尿到褲子上的倒黴蛋。”
“哦哦哦，我想起來了！”
寧芙啪地一拍大腿，總算是把人名跟臉對上了號。
這位倒黴催的警探老哥寧芙也算是臉熟，確實是位可以信任的好警員，由他帶頭行動倒也不錯。
“現在是……”
樹叢裏的光線實在是太過晦暗，伯恩斯將眼睛貼得極近，這才勉強分清表盤與指針的相對位置。
“現在是淩晨兩點三十四分，等到淩晨三點，我們就正式開始抓捕行動。”
“好。”
巴德點了點頭，隨即匍匐著身子，躡手躡腳地爬出這片冬青，去向一起參與抓捕的其他警員通報行動時間了。
“你……你真確定要用那個……”
馬修吞吞吐吐了半天，才從嘴裏勉強憋出了“毒氣”這個很刑很擬人的字眼。
“不，你怎麽能這麽說呢，馬修？”
寧芙冒著冰冷潮濕的海風，哆嗦著伸出一根食指左右搖晃，嘴角掛著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腆著張臉顛倒黑白道。
“不要叫它毒氣，請叫它‘失能劑’，馬修。”
“不，寧芙，有些底線是不能輕易跨過的。”
馬修臉上那副不讚同的表情簡直快要化作實體了。
“不管你用什麽名字稱呼它，都無法改變這東西的真實效果……寧芙，你真的一定要使用這種東西嗎？”
“當然，馬修。”
寧芙無所謂地聳了聳肩。
“那可是那個安士白藏身的地方！誰知道她在那棟該死的房子裏布置了什麽機關陷阱？再者說了，她還掌握著那種神奇力量的使用方法。”
寧芙瞥了眼伯恩斯總探長，擔心自己掌握占蔔術一事被對方察覺，自此淪為政治家對付政敵的趁手工具，於是含混著略過了法術一詞，借著往下說道。
“反正那東西也不會造成永久性的傷害，趁著安士白睡熟的空擋，讓她睡得再死一點，徹底抹消掉負隅反抗的可能性，這樣做不好嗎？”
“我讚同寧芙偵探的看法。”
作為出力搞到那種神奇妙妙藥劑的人，以及這次抓捕行動的總指揮，伯恩斯總探長也表達了自己的看法。
“既然使用失能劑能提高抓捕行動的成功率，減少人員傷亡的可能性，那我們為什麽不放心大膽地使用呢？”
“沒錯，這種方法，我願稱之為高效。”
少數服從多數，馬修的反對意見終究沒有被采納。
看著面前那倆在手段惡劣程度上臭味相投的家夥，馬修嘆了口氣，只能寄希望於安士白真的藏在這棟屋子裏，而不是哪家倒黴市民無辜受累，以及參與行動的巡警身上裝備足夠齊全，能夠為警員們提供足夠的防護能力，進屋後不會被屋內殘留的失能劑影響到了身體健康了。
淩晨兩點五十五分。
巴德悄不做聲地鉆回了這處略顯擁擠的樹叢。
二十幾名身穿黑色制服，臉上戴著鳥嘴形防毒面具的健壯警員將哈林頓街14號圍了個水洩不通。
至於這片街區？
更是早早就被加班的巡警給層層封鎖了起來。
除非安士白掌握了瞬移之類的imba法術，否則她根本沒有半點逃出生天的可能性。
接應安士白的強力外援？
安士白的老師倒是符合強力外援一詞，只不過此人將首領位置交接給安士白之後就行蹤不明，甚至連召喚克子這種大事都沒有露面，多半是被安士白給坑死了。
目前抓捕行動的唯一變數，就是抓捕行動是否會造成人員傷亡。
但抓捕行動特地選在了淩晨三點，又有失能劑給安士白刷debuff，人員傷亡這種事基本可以不用再考慮了。
想到這位可敬敵手即將下臺一鞠躬，提前為安士白穿上了一身純黑喪服的寧芙嘴角的笑意愈發明顯，簡直比AK還要難壓。
咚。
咚。
咚。
鐘樓方向，傳來了三聲清澈響亮的整點報時聲。
動手時間已到。
黑衣警員們雖然身披全副武裝，但行動之間仍舊輕巧靈活，沒有發出半點引人註意的響聲。
幾人守在門口，等待破門而入的指令。
還有一部分人分別堵在這棟民居外墻的幾扇窗戶前面，防止安士白破窗而逃。
還有幾人守在地下室的換氣窗前，實行整個抓捕行動裏最為重要的一個環節。
其中一位拿著玻璃刀的巡警湊上前去，在緊閉的窗戶上開了個小口。
另一邊，拎著壓力鋼瓶的巡警門羅緊走兩步湊到跟前，戴著手套的手擰動閥門，把鋼瓶裏的小驚喜帶到安士白的面前。
一套小連招下來行雲流水，毫無拖沓。
唯一一點疏漏，就是巡警門羅走路的時候不太小心，無意中踢到了某塊草叢裏的小石子。
石子被門羅踢得骨碌碌滾了一圈兒，期間難免發出了一點響動。
這聲音雖不算大，但放在眼下這個萬籟俱寂的時刻下，還是有那麽一點點明顯的。
“嘶……”
蹲在街角綠化帶內觀望局勢的寧芙心頭一緊，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右手無意識地摸到了掛在腰間的快拔槍套上。
右手之下觸感溫潤的皮革，與冰冷堅硬的金屬，多少讓寧芙恢覆了一些底氣。
門羅那邊小鋼瓶灌藥灌得正起勁，地下室內一片安靜，沒有任何聲音傳出。
看來安士白她真是睡得太熟了。
不過這樣也好，安士白要是能這樣一睡不起，對於這次抓捕行動來說，倒也算是省了大事了。
想著想著，寧芙就看到右前方兩三碼外的某處草叢不自然地搖晃了幾下。
緊接著，在這片未經修剪的淩亂草地裏，突兀冒出了一顆長著銹紅色頭發的腦袋。
——
安士白匍匐在密道盡頭，一只眼睛緊貼著設在密道出口的觀察孔上，暗中觀察出口周圍是否有人埋伏。
當她看到兩三碼外的街角，某叢蹲守了好幾團黑影，顯得有些擁擠的冬青樹叢時，饒是安士白一貫以沈穩姿態示人，她那蠕動的雙唇之間，還是忍不住竄出了一句F○CK。
幸好安士白這次不算倒黴到家，雙方中間還有那麽一丁點兒距離，觀察口孔偽裝得也很到位，加之夜晚光線條件不足，那位過分敏銳的女偵探這才沒有察覺到安士白的小動作。
安士白嘆了口氣，頹然癱在狹小的密道裏，開始思考下一步該怎麽逃生。
這條逃生密道還是挖得太短了。
可惜，大改土木這事說起來容易，實際做起來卻是困難重重。
當年安士白輾轉買下這棟房子充做後手，暗地裏擴建地下室時，多餘的土方處理就是一件很難解決的棘手問題。
如果逃生密道再無限量延長，新挖出來的大量土方又該怎麽辦呢？
總不能連掩飾都不掩飾，直接擺爛雇渣土車拉走土方，讓周圍鄰居知道這戶人家正在瘋狂挖地吧……
至於一路挖到下水管道，借助嘉斯珀市的地下管道構建逃生通路？
這就更不可能了，市政雇的下水道養護工又不是吃幹飯的。
於是，礙於條件所限，安士白只能酌情減短逃生密道的長度。
而這個妥協的想法，也造就了安士白現在這個前有狼後有虎，伸頭不是，縮頭也不是的兩難窘境。
安士白敢保證，她臨逃出地下室前看到的那團白煙，絕對不是什麽正兒八經的無害煙霧。
至於密道入口那處活板門能否擋住煙霧的侵蝕？
安士白對t此結果持悲觀態度。
留在密道裏早晚要被那團白煙坑死，那爬出密道背水一搏呢？
簡單衡量了一下雙方的戰力之後，安士白放棄了直接開火的想法。
她手中拿著的應急包裏倒是裝了一些武器彈藥，但她安士白又不是什麽鐵血女戰士，能單槍匹馬射殺蹲在樹叢裏的四個家夥，從巡警的圍剿中揚長而去。
事實上，哪怕是利用先手優勢偷襲，她也頂多來得及射殺一兩個倒黴蛋，隨後就得被對方射殺在這處土坑裏，死得窩囊無比。
現在，擺在安士白面前的唯一一條通路，就只有繳槍投降了。
但投降也只能稍稍推遲死亡的到來。
作為異端宗教團夥阿特斯加進步會的首領，意圖借助路德維希四世的權欲顛覆政權的野心家，策劃了維塔利亞橋慘案的元兇之一，在嘉斯珀市犯下無數命案的反人類分子……
等到審判來臨之日，安士白照樣得像其他她看不起的愚蠢罪犯一樣，掛在絞刑架上隨風搖曳，連永久監禁的機會都不可能有。
至於伺機越獄？
就連精研法術的阿奴拉祭祀，都被寧芙用不知名手段囚禁了起來，至今沒有任何逃脫監禁的征兆。
安士白捫心自問，如果寧芙使用同樣的方法關押她安士白，她成功越獄的幾率只怕還比不上阿奴拉祭祀呢。
老實投降肯定不行。
安士白在腦海裏盤算了一遍自己掌握的咒文，趕在煙霧蔓延過來之前將雙手高舉過頭頂，姿勢略顯怪異地爬出了這處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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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裏就是安士白的藏身之地？”
一陣潮濕陰冷的冬風呼嘯而過, 將街角綠化用的冬青樹叢刮得簌簌作響，捎帶著裹挾走了埋伏冬青樹叢中幾人的殘存體溫，讓他們品嘗到了海濱城市冬日午夜的徹骨寒涼。
蹲在樹叢裏的馬修忍不住挪了下發僵的腿腳，瞥了眼矗立在哈林頓街一畔的某間不起眼民居, 一邊幫寧芙掖緊身上的厚呢絨披風, 一邊感慨著問出了口。
“是的, 就是這裏，阿倫德爾先生。”
伯恩斯總探長輕聲答道。
雖然半夜三更出來抓捕逃犯，困倦疲憊仿佛半永久妝容般掛在了他的臉上, 但伯恩斯總探長的神態毫無一絲動搖, 態度仍舊十分堅定果決。
“多虧寧芙偵探劃定了大致範圍，為警方指引了排查方向。經過巡邏警員與線人的多方確認, 我伯恩斯可以保證，安士白一定就藏在哈林頓街14號的地下室裏！”
談話間，伯恩斯口鼻之間呼吸出的白霧盤旋著蒸騰而上, 朦朧著罩住了這位總探長的腦袋, 幾人藏身的冬青樹叢更是黑到伸手不見五指，路燈的微弱光芒根本無法穿透樹枝樹葉的遮擋。
但這些客觀環境, 也沒能掩蓋住伯恩斯那雙興奮到快要發光的明亮雙眼。
“只要我們能夠抓到阿特斯加進步會的首領安士白……她可是大公曾經的黑手套，肯定知道不少上層秘聞。要是能沿著這條線索深挖下去……”
伯恩斯臉色潮紅, 雙目失焦，喃喃念叨著數為保皇黨貴族的名諱，顯然是陷入到了抓t住政敵把柄，從此升職加薪前途一片光明的美妙幻想之中。
行吧, 人還沒抓到呢, 同伴就已經開始半場開香檳了，寧芙無奈地聳了聳肩, 扭頭看向了蹲守在同一條綠化帶裏的老熟人巴德。
果然還是多次合作過的人更有默契。
一個眼神過去，巴德當即心領神會，明白了寧芙的意思。
“托伯恩斯總探長的福，那東西已經成功到手了，現在是由門羅拿在手裏，等下行動也是由他作為先鋒。”
“門羅是哪位警員？他這個人足夠可靠嗎？”
“門羅他可是警署裏的老人了，立下過不少功勞，無論是出身履歷還是思想信仰，各方面都絕對可靠值得信任。”
見到寧芙的眼神中還帶著些許迷茫，巴德歪頭想了想，補充說明道，“他曾參加過監視費舍爾住所的行動……就那個被爆炸嚇得尿到褲子上的倒黴蛋。”
“哦哦哦，我想起來了！”
寧芙啪地一拍大腿，總算是把人名跟臉對上了號。
這位倒黴催的警探老哥寧芙也算是臉熟，確實是位可以信任的好警員，由他帶頭行動倒也不錯。
“現在是……”
樹叢裏的光線實在是太過晦暗，伯恩斯將眼睛貼得極近，這才勉強分清表盤與指針的相對位置。
“現在是淩晨兩點三十四分，等到淩晨三點，我們就正式開始抓捕行動。”
“好。”
巴德點了點頭，隨即匍匐著身子，躡手躡腳地爬出這片冬青，去向一起參與抓捕的其他警員通報行動時間了。
“你……你真確定要用那個……”
馬修吞吞吐吐了半天，才從嘴裏勉強憋出了“毒氣”這個很刑很擬人的字眼。
“不，你怎麽能這麽說呢，馬修？”
寧芙冒著冰冷潮濕的海風，哆嗦著伸出一根食指左右搖晃，嘴角掛著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腆著張臉顛倒黑白道。
“不要叫它毒氣，請叫它‘失能劑’，馬修。”
“不，寧芙，有些底線是不能輕易跨過的。”
馬修臉上那副不讚同的表情簡直快要化作實體了。
“不管你用什麽名字稱呼它，都無法改變這東西的真實效果……寧芙，你真的一定要使用這種東西嗎？”
“當然，馬修。”
寧芙無所謂地聳了聳肩。
“那可是那個安士白藏身的地方！誰知道她在那棟該死的房子裏布置了什麽機關陷阱？再者說了，她還掌握著那種神奇力量的使用方法。”
寧芙瞥了眼伯恩斯總探長，擔心自己掌握占蔔術一事被對方察覺，自此淪為政治家對付政敵的趁手工具，於是含混著略過了法術一詞，借著往下說道。
“反正那東西也不會造成永久性的傷害，趁著安士白睡熟的空擋，讓她睡得再死一點，徹底抹消掉負隅反抗的可能性，這樣做不好嗎？”
“我讚同寧芙偵探的看法。”
作為出力搞到那種神奇妙妙藥劑的人，以及這次抓捕行動的總指揮，伯恩斯總探長也表達了自己的看法。
“既然使用失能劑能提高抓捕行動的成功率，減少人員傷亡的可能性，那我們為什麽不放心大膽地使用呢？”
“沒錯，這種方法，我願稱之為高效。”
少數服從多數，馬修的反對意見終究沒有被采納。
看著面前那倆在手段惡劣程度上臭味相投的家夥，馬修嘆了口氣，只能寄希望於安士白真的藏在這棟屋子裏，而不是哪家倒黴市民無辜受累，以及參與行動的巡警身上裝備足夠齊全，能夠為警員們提供足夠的防護能力，進屋後不會被屋內殘留的失能劑影響到了身體健康了。
淩晨兩點五十五分。
巴德悄不做聲地鉆回了這處略顯擁擠的樹叢。
二十幾名身穿黑色制服，臉上戴著鳥嘴形防毒面具的健壯警員將哈林頓街14號圍了個水洩不通。
至於這片街區？
更是早早就被加班的巡警給層層封鎖了起來。
除非安士白掌握了瞬移之類的imba法術，否則她根本沒有半點逃出生天的可能性。
接應安士白的強力外援？
安士白的老師倒是符合強力外援一詞，只不過此人將首領位置交接給安士白之後就行蹤不明，甚至連召喚克子這種大事都沒有露面，多半是被安士白給坑死了。
目前抓捕行動的唯一變數，就是抓捕行動是否會造成人員傷亡。
但抓捕行動特地選在了淩晨三點，又有失能劑給安士白刷debuff，人員傷亡這種事基本可以不用再考慮了。
想到這位可敬敵手即將下臺一鞠躬，提前為安士白穿上了一身純黑喪服的寧芙嘴角的笑意愈發明顯，簡直比AK還要難壓。
咚。
咚。
咚。
鐘樓方向，傳來了三聲清澈響亮的整點報時聲。
動手時間已到。
黑衣警員們雖然身披全副武裝，但行動之間仍舊輕巧靈活，沒有發出半點引人註意的響聲。
幾人守在門口，等待破門而入的指令。
還有一部分人分別堵在這棟民居外墻的幾扇窗戶前面，防止安士白破窗而逃。
還有幾人守在地下室的換氣窗前，實行整個抓捕行動裏最為重要的一個環節。
其中一位拿著玻璃刀的巡警湊上前去，在緊閉的窗戶上開了個小口。
另一邊，拎著壓力鋼瓶的巡警門羅緊走兩步湊到跟前，戴著手套的手擰動閥門，把鋼瓶裏的小驚喜帶到安士白的面前。
一套小連招下來行雲流水，毫無拖沓。
唯一一點疏漏，就是巡警門羅走路的時候不太小心，無意中踢到了某塊草叢裏的小石子。
石子被門羅踢得骨碌碌滾了一圈兒，期間難免發出了一點響動。
這聲音雖不算大，但放在眼下這個萬籟俱寂的時刻下，還是有那麽一點點明顯的。
“嘶……”
蹲在街角綠化帶內觀望局勢的寧芙心頭一緊，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右手無意識地摸到了掛在腰間的快拔槍套上。
右手之下觸感溫潤的皮革，與冰冷堅硬的金屬，多少讓寧芙恢覆了一些底氣。
門羅那邊小鋼瓶灌藥灌得正起勁，地下室內一片安靜，沒有任何聲音傳出。
看來安士白她真是睡得太熟了。
不過這樣也好，安士白要是能這樣一睡不起，對於這次抓捕行動來說，倒也算是省了大事了。
想著想著，寧芙就看到右前方兩三碼外的某處草叢不自然地搖晃了幾下。
緊接著，在這片未經修剪的淩亂草地裏，突兀冒出了一顆長著銹紅色頭發的腦袋。
——
安士白匍匐在密道盡頭，一只眼睛緊貼著設在密道出口的觀察孔上，暗中觀察出口周圍是否有人埋伏。
當她看到兩三碼外的街角，某叢蹲守了好幾團黑影，顯得有些擁擠的冬青樹叢時，饒是安士白一貫以沈穩姿態示人，她那蠕動的雙唇之間，還是忍不住竄出了一句F○CK。
幸好安士白這次不算倒黴到家，雙方中間還有那麽一丁點兒距離，觀察口孔偽裝得也很到位，加之夜晚光線條件不足，那位過分敏銳的女偵探這才沒有察覺到安士白的小動作。
安士白嘆了口氣，頹然癱在狹小的密道裏，開始思考下一步該怎麽逃生。
這條逃生密道還是挖得太短了。
可惜，大改土木這事說起來容易，實際做起來卻是困難重重。
當年安士白輾轉買下這棟房子充做後手，暗地裏擴建地下室時，多餘的土方處理就是一件很難解決的棘手問題。
如果逃生密道再無限量延長，新挖出來的大量土方又該怎麽辦呢？
總不能連掩飾都不掩飾，直接擺爛雇渣土車拉走土方，讓周圍鄰居知道這戶人家正在瘋狂挖地吧……
至於一路挖到下水管道，借助嘉斯珀市的地下管道構建逃生通路？
這就更不可能了，市政雇的下水道養護工又不是吃幹飯的。
於是，礙於條件所限，安士白只能酌情減短逃生密道的長度。
而這個妥協的想法，也造就了安士白現在這個前有狼後有虎，伸頭不是，縮頭也不是的兩難窘境。
安士白敢保證，她臨逃出地下室前看到的那團白煙，絕對不是什麽正兒八經的無害煙霧。
至於密道入口那處活板門能否擋住煙霧的侵蝕？
安士白對t此結果持悲觀態度。
留在密道裏早晚要被那團白煙坑死，那爬出密道背水一搏呢？
簡單衡量了一下雙方的戰力之後，安士白放棄了直接開火的想法。
她手中拿著的應急包裏倒是裝了一些武器彈藥，但她安士白又不是什麽鐵血女戰士，能單槍匹馬射殺蹲在樹叢裏的四個家夥，從巡警的圍剿中揚長而去。
事實上，哪怕是利用先手優勢偷襲，她也頂多來得及射殺一兩個倒黴蛋，隨後就得被對方射殺在這處土坑裏，死得窩囊無比。
現在，擺在安士白面前的唯一一條通路，就只有繳槍投降了。
但投降也只能稍稍推遲死亡的到來。
作為異端宗教團夥阿特斯加進步會的首領，意圖借助路德維希四世的權欲顛覆政權的野心家，策劃了維塔利亞橋慘案的元兇之一，在嘉斯珀市犯下無數命案的反人類分子……
等到審判來臨之日，安士白照樣得像其他她看不起的愚蠢罪犯一樣，掛在絞刑架上隨風搖曳，連永久監禁的機會都不可能有。
至於伺機越獄？
就連精研法術的阿奴拉祭祀，都被寧芙用不知名手段囚禁了起來，至今沒有任何逃脫監禁的征兆。
安士白捫心自問，如果寧芙使用同樣的方法關押她安士白，她成功越獄的幾率只怕還比不上阿奴拉祭祀呢。
老實投降肯定不行。
安士白在腦海裏盤算了一遍自己掌握的咒文，趕在煙霧蔓延過來之前將雙手高舉過頭頂，姿勢略顯怪異地爬出了這處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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