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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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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3 章

“寧芙小姐, 我認輸。這次是我技不如人,希望你能依照拉瓦爾公國的法律,給我留個體面一些的結局。”

安士白將雙手舉得更高了一點,湛藍色眸子的下垂眼盈滿了瀲灩水光, 顯得格外溫和可親。

“安士白?你從哪兒冒出來的!”

見到草地裏突然鉆出來一只安士白, 寧芙驚訝得嗓子都快喊劈了, 險些沒保住名偵探的矜持體面。

這位一身黑色喪服的年輕偵探反應極快,連忙從快拔槍套裏掏出那支.22口徑的小砸炮,和其他人一起瞄準突然刷新到臉前的反派BOSS, 大聲命令道。

“你身上挎著的是什麽東西?快把那個包扔遠一點!”

“放松一點, 寧芙小姐,你看, 我身上可沒帶任何武器。”

安士白挑眉一笑,從善如流地將斜挎在肩膀上的應急包丟了出去。

那個裝著防身武器幹糧現金等物的包裹分量著實不輕,摔到地上的時候, 還發出了一聲不大不小的悶響。

為了不刺激到幾步外瞄準著自己的四人, 安士白還貼心地把包丟到了與寧芙等人相反的方向,借此表達善意, 讓自己顯得更人畜無害一點。

“很好!安士白,就這樣保持雙手舉起的姿勢, 站在原地不許亂動。”

安士白手臂筆直舉起,瞇著眼睛觀察對面的動態。

寧芙手中槍支穩穩瞄著安士白所在的方向,對著安士白喊話的同時,不忘招呼另外三人與她一起緩步後退, 盡量拉開與安士白之間的距離。

與此同時, 圍在14棟周圍的巡警也發現了異常情況,紛紛將帶有鳥喙形防毒面具的頭轉了過來, 二十幾支警用左輪,外加若幹支滅火器齊刷刷地擡起,一同瞄準了安士白所在的方向。

至於通往街區之外的那些道路,用腳後跟想都能明白,寧芙偵探肯定做好了相應的布置。

等到寧芙四人重新站定後,安士白簡單目測了一下雙方的距離。

十五六碼,是熾焰詛咒無法生效的距離。

能用的咒文又少了一條。

安士白的臉上露出了一抹苦笑,喟然長嘆道。

“寧芙小姐,沒想到我們之間的第二次見面,竟然是在這種場合之下……”

“不必多說了,安士白小姐。”

寧芙及時張口,打斷了安士白尚未出口的後半句話。

“我勸你還是乖乖閉緊嘴巴,乖乖束手就擒吧。別總想著搞你那些特殊的小把戲,有什麽話,還是留到提審的時候再說吧。”

刻意提及特殊的小把戲,以及禁止安士白開口,顯然是寧芙對咒文一類神秘側力量心存防備的表現。

只不過,明明寧芙自己就掌握著類似的特殊力量,為什麽不把咒文一事挑明了說開呢?

安士白瞥了眼站在寧芙身旁的新任總探長伯恩斯,再一想到此人背後代表的勢力團夥,很快就想明白了寧芙的隱憂。

站在安士白面前十幾碼開外,與她正面對峙的四人,就是負責現場指揮此次抓捕行動的人。

這四人裏,引咎辭職的巴德與那位小白臉助手只不過是寧芙的傳聲筒,基本可以忽略不計。

真正能對局勢產生影響的,也就只有神通廣大的寧芙偵探,以及上面有人的新任總探長伯恩斯先生了。

這個死局當中唯一的一線生機,或許就落在了伯恩斯總探長身上。

想通了個中關節的安士白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氣,臉上隨之浮現出了一抹發自內心的愉悅笑容。

她沒有理睬寧芙關於閉嘴的命令,而是語調輕快略帶調侃地說道。

“為什麽不允許我發言呢,寧芙小姐?你是怕我把你那些小秘密公之於眾嗎?”

“比如說,你那層層偽裝之下的真實身份?還是你那些不太科學的神奇本領?”

突然,“乓”的一記槍聲驟然響起,寧芙助手舉起的槍管前方飄起一點白煙。

與此同時,一枚子彈打在安士白腳邊的泥土裏。

飛濺的土礫迸到了安士白的身上,在她的風衣下擺上留下了星星點點的棕褐色臟汙。

但安士白並沒有被這直白的威脅嚇住,她的底氣反而更足了一些,嘴裏的話與臉上溫和可親的微笑形成了鮮明的反差。

“馬修·阿倫德爾先生,別這麽急著威脅我嘛……你越是這樣一心堵嘴,寧芙小姐的真實身份就越可疑,不是嗎?”

“你!你在胡說八道什麽!”

只不過是短短的兩句話而已,馬修的臉就被氣得漲紅。

“別搭理她,馬修。”

寧芙偵探的反應,倒是比她那位助手淡定不少。

這位女偵探無視了安士白的挑撥話語,而是扭頭招呼起了站在14棟門前的警探,讓他們分出一個小組逮捕安士白,直接物理解決掉她大放厥詞的麻煩。

安士白仍舊保持著那副有點滑稽的投降姿勢,立在原地一動不動,雙眼直勾勾地盯著伯恩斯總探長,口若懸河道。

“伯恩斯總探長,雖然其他人都含混其詞,但你肯定也已經有所察覺,這世界上存在著某些超自然的力量,比如說我和我的阿特斯加進步會,亦或是那位站在你身邊的天才女偵探寧芙小姐。”

某偵探突發精神失常的場景、對搗毀火祠之事閉口不言的警員與消防員、專為狂信徒特別加強的監獄安保、查不出異常死因的迅步賽馬場場主、知情者言語中的未盡之意……

伯恩斯能爬到這個位置上,自然也不是傻子,很快就將這一系列的奇怪細節串聯了起來。

有些事情細想起來,確實是不怎麽科學。

不管怎樣,在超自然能力這一點上,面前這位危險的罪犯確實是一點謊話也沒說。

“……”

表面上,伯恩斯總探長一言未發,仍舊用槍口指著安士白,沒有對她做出任何回應。

只不過,在某些特殊時刻,一言不發保持沈默,同樣代表著一種態度。

“有些話,我必須要當著圍觀者的面,開誠布公地說出來,以免被別人捂嘴。”

“我的特殊能力來自於我的信仰,那麽寧芙小姐呢?她是如何得到這種超脫凡人的神奇力量的?”

“你們應該也查詢過寧芙偵探的來歷吧?她到底是從何處而來,又是為什麽選擇在嘉斯珀市從事偵探行業呢?”

“說句老實話,寧芙這種奇怪的名字,真的不是用來蒙騙外人的假名嗎?”

“先等等!”

伯恩斯總探長打斷了馬修的解釋,隨後開口命令走到一半的巡警小隊,要求他們原地待命。

前總探長巴德倒是誇張地揮舞著手臂,明示警員們別搭理伯恩斯的命令。

奈何他畢竟只是警員們的前上司,到底是比不過給警員發工資的正牌上司。

在場巡警們大眼瞪小眼了一會兒,最終還是遲疑地站定在了原地,只用槍和滅火器瞄著安士白所在的方向,沒有再繼續前進了。

寧芙的真實來歷,伯恩斯以及他背後的胡珀議長確實展開過調查。

但是不管他們怎麽去查,都沒能查到t任何可信的結果。

偏偏是這樣一位來歷可疑的年輕女士,將嘉斯珀市,乃至拉瓦爾公國的局勢給攪了個天翻地覆。

伯恩斯心中泛起了嘀咕,不由得沿著安士白給出的方向思考了起來。

不幸中的萬幸是,伯恩斯仍舊用槍口指著安士白,沒有徹底被安士白蒙騙,突然失了智倒戈相向。

寧芙倒是沒怎麽擔心安士白的嘴炮攻勢,反而在好整以暇地觀察著安士白的一舉一動。

反正安士白這個人都已經站在她面前了,整條命都捏在了寧芙的掌心裏。實在不行就由她跟馬修當場執行槍決,直接物理解決掉這位BOSS,強制結團了事。

安士白半帶疑惑地瞥了眼異常沈默的寧芙。

某偵探毫無反抗這點,都不能用簡單的可疑兩字來形容了,只能說是十分非常相當的有問題。

陰謀論的氣氛都已經烘托到這個份兒上了,寧芙她居然還是默不作聲任由安士白抹黑。

哪怕寧芙現在射殺了安士白,只怕也堵不住在場眾人的無限遐想,反而把來路不明另有所圖的嫌疑坐了個十成十。

寧芙偵探肯定另有算計!

安士白像是這麽想的,但奈何情勢所迫,她也沒有其他退路,只能繼續沿著計劃行事,試圖在困境之中博處一條生路了。

伯恩斯總探長似乎是被安士白口中寧芙身份成謎一事挑起了疑心,默默拉開了與寧芙之間的距離,一個人走到了不遠處的路燈柱子底下。

路燈的橙黃光芒直上直下地傾灑下來,讓伯恩斯的眼窩面頰蒙上了一層看不透的濃重陰影。

這個位置距離安士白的直線距離,可比之前要近得多了。

安士白心中狂喜,一邊在暗地裏積蓄力量準備法術,一邊分出半絲精力敷衍伯恩斯,借此來拖延時間。

“伯恩斯總探長,你們一定對劉易斯場主的死因十分好奇。對,沒錯,這個叛徒確實是死於我的詛咒,在無盡的噩夢中走向人生的終點。”

“有這種方便的詛咒能力,我怎麽可能繞過過寧芙偵探不用呢?我曾經嘗試著用寧芙的親筆簽名詛咒寧芙本人,但很可惜,這一嘗試的最終結果顯然是以失敗告終。”

“為什麽寧芙能夠抵擋詛咒的效果?你想過這個問題的答案嗎,伯恩斯總探長?”

聽到安士白的問話,伯恩斯不顧馬修的勸阻,下意識往前走了兩步,走得裏安士白更近了一些。

“為什麽?”伯恩斯呢喃問道。

“因為寧芙她根本就不是人類,所以她才能夠免疫針對人類的詛咒。她的真實身份其實是……”

看著伯恩斯已經完全落入她的圈套,安士白微笑得愈發張揚,將原來那副柔和恭順的假象撕得粉碎。

“寧芙她其實是……”

安士白話音一轉,原本故弄玄虛不緊不慢的語調陡然一變,連珠炮似的高速傾瀉出一大段意味不明的異邦文字。

還沒等寧芙扣動扳機,最後一段咒文就已經吟唱完畢。

“唔……”

伯恩斯突然感覺身體內部冒出了一股熱流。

還沒等他用空著的左手解開紐扣,這股熱流燃燒得愈來愈旺盛,簡直要將他整個人化作一把熊熊燃燒著的火炬,將這片光線昏暗的街區徹底照亮。

事實上,這並不是幻覺,而是正在發生的事。

短短幾個呼吸之內,就有無數火苗從伯恩斯的口鼻、雙眼等處躥出,以伯恩斯本人為燃料,猛烈迅速地燃燒了起來。

難以言喻的劇烈疼痛登時席卷了伯恩斯的全身,讓他再也沒法做出任何反抗,只能任由火焰舔舐著他的身軀,朝著安士白發出無望的哀嚎。

在場目睹了此等怪誕景象的相當一部分巡警,都被這難以理解的奇異火焰奪取了心魄,只顧著蔓上心頭的無邊驚恐,無暇再顧及逮捕安士白這項工作了。

安士白環顧一周,迅速確定了周圍仍有一戰之力的人數,一邊快步走向劈啪爆燃著的伯恩斯,試圖彎腰撿起他掉落到地上的佩槍,一邊開口威脅道。

“你們難道不想要伯恩斯的命了嗎?趕緊把槍給我放下!再把這個街區外面的包圍網打開一條通路……”

還沒等安士白的話說完,鞭炮似的數聲槍聲接連響起。

寧芙與馬修兩人果斷開槍,數發子彈穿過安士白的胸膛,子彈的空腔效應在安士白的身上留下了巨大可怖的貫穿傷,眼看著是活不了了。

寧芙她……她就不怕擊殺了自己之後,沒人能給伯恩斯解除詛咒了嗎?

安士白癱軟在草叢之中,蒼白的嘴唇微微翕動,泡沫般的血沫從她的嘴角蜿蜒流下,與胸口泉湧的鮮血匯作一灘,洇濕了安士白散落在地的銹紅色長發,以及她身下的那一小塊土地。

“老老實實被抓不好嗎?非要折騰這麽一出,你這又是何苦呢?”

寧芙邁步走到安士白的身邊,居高臨下俯視著這位瀕死的敵手。

“我來這世上,是為了叫地上動刀兵……”

安士白回光返照般說出了最後一句話,隨後腦袋一歪,再也沒有了氣息。

這個模組的BOSS,就這樣死在了路邊無人打理的雜草裏。

“瑪德中二。”

寧芙暗罵了一句,隨後便丟下死掉的安士白不管,跑去觀察中招的伯恩斯了。

擊殺了安士白這個施術者之後,總探長伯恩斯火焰纏身的情況總算是成功解除了。

不過他到底是在安士白的咒文底下遭了不少大罪,掙紮著對寧芙說了一聲抱歉之後,伯恩斯就被烈焰焚身時的徹骨疼痛擊倒,白眼一翻痛暈了過去。

“沒事兒,伯恩斯沒死,你們趕緊給他送醫院去吧。”

寧芙觀察了一下躺在地上打挺的伯恩斯,蓋棺定論道。

想到伯恩斯背後代表的能量,巴德十分明顯地松了一口氣,連忙招呼兩名在場精神狀態尚算良好的巡警,讓他們盡快將暈厥的伯恩斯送醫治療。

至於剩下的人,則還是按照原定計劃,在安士白藏身的地下室搜查可用信息。

之前的槍聲驚醒了部分周邊住戶,街邊黑洞洞的窗戶背後,逐漸多出了幾雙偷看警署辦案的眼睛。

寧芙拉著馬修,走回了最初蹲守的冬青叢前,以免被圍觀群眾偷聽到兩人之間的對話。

“喏,馬修,擊殺掉安士白之後,這個世界也沒有直接停滯。”

寧芙蒼白的面頰上飛起一團潮紅,“這說明結團並不會影響這個模組世界的運轉,我們還可以像之前那樣正常生活下去!”

了解內情的馬修心情也是同樣的激動。

“解決了這個最主要的問題,我們再也沒有什麽好害怕的了。”

“不許瞎立flag!”

寧芙笑得見牙不見眼,佯做兇狠地在馬修的右手上拍了一記。

解決了安士白這個危險分子,又渡過了結團這一危機,兩人顧不上冬季淩晨的冷風,站在街角漫無邊際地瞎聊了起來。

“說起來,安士白既然真的詛咒過你,那詛咒為什麽沒能成功呢?”

想到當初稀裏糊塗送出去的那份親筆簽名,寧芙笑得愈發猖狂了起來。

“你看,我身份證件上的名字,還有我平時簽字時使用的簽名,都是這樣拼寫的。”

寧芙折了段冬青枝條,蹲在地上劃拉起了自己的慣用簽名。

Nymph·Furlous

寧芙·福爾螺絲,沒毛病啊?

馬修有點不解。

“咱就是說,有沒有一種可能,我的名字寧芙,其實應該寫作NingFu,而不是什麽諧音的狗屁Nymph?”

“啊?”

某位中文學得很菜的助手目瞪口呆,對著地上的字母思考了半天,才算是捋明白了兩種拼寫方式之間的關系。

寧芙抹掉地上的字跡,拍拍手站起身來,對著馬修CPU冒煙的傻樣瘋狂嘲笑了許久,狠狠地笑了個爽,隨後才說起了正事。

“如果伯恩斯痊愈之後,他把安士白說的那些鬼話報告給了上級,胡珀議長又對我的特殊能力感興趣,那你願意和我一起離開拉瓦爾公國,繼續當我的忠實助手嗎?”

如果事情真的發展到這個地步,馬修願意拋下家族,跟著自己游歷各國嗎?

馬修沒有任何猶豫,當即給出了自己的回答。

“樂意之至,寧芙偵探。”

馬修微笑著執起寧芙的右手,在她的手背上落下了一枚象征著宣誓的堅定吻痕。

“能夠追隨在你的左右,是我馬修一生的榮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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