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液瓊漿（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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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液瓊漿（完）
段灼速度驚人地快。
他提著兩桶酒, 仿佛一只點讀筆，哪裏沒酒撒哪裏。
宋星讚嘆：“果然，你是悶聲幹大事的那種人。”
段灼不語地笑笑。
江遲月才從火光大作的禁地那邊飄回來, 她身上連著兩根線，一頭纏宋星，一頭纏小溫，能找到兩邊的人。
“她們在找突破口，說這邊處理完之後就過來。”
宋星拎著水壺往地上倒，見江遲月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然後呢？”
江遲月抿了抿唇，“她們順便還在……”
“在？”
“在大殺四方。”
目光所及之處, 所有吉祥村人, 無論是上等還是下等, 管你有幾雙眼睛, 通通被一副被抽幹了的模樣，空皮在地上亂爬。
秦瑞帶著三人往下一個地點奔，眼看著幾個下等人憑空開始燃燒, 面容自然, 完全感受不到灼燒之苦。
從那些坍縮在一處的皮囊裏, 甚至還能看出他們在微笑。
好似無事發生。
宋星比蟲子爬身上還要難受，她大步跑著跨開他們，跟上秦瑞的步伐。
秦瑞微微側頭，面露輕松：“這裏和瑞緣酒店那次像不像？”
宋星一怔：“……確實像。”
酒店裏那些穿著正裝的人，被攔腰挑開, 軟塌塌的洩了氣, 算是物理上的“虛有其表”。
她反應過來：“你能聽到我說話了？”
秦瑞撩了撩頭發，“是啊, 不過對你們來說，不算是好事。”
宋星：“嗯？！”
秦瑞：“這說明庇護你們的力量正在消失。”
半響後，宋星豪爽地笑，說反正也快走了。
江遲月在上空幽幽道：“你這話好像死亡flag。”
宋星：“……”
既然能說話，宋星便在趕路過程中和秦瑞聊起來，她一直想問但卻總忘了問：“秦關山現在怎麽樣了？”
秦瑞迷人的笑：“和陳方哲下場一樣。”
那就是用了香料，反將他殺了。
宋星五體投地，絲毫不手軟，好有魄力一人。
她又說：“謝謝你那次放我們走。”
秦瑞微笑：“我不能恩將仇報。”
他們停在了一座小屋前。
這裏並不大，三間平房，如果溫念在現場，便會發現，這裏和以往怪談世界裏的安全屋幾乎一樣。
“這裏是圖書館。”秦瑞說，“也是我們最後一個地點。”
宋星了然點點頭，“是不是有鐵鏈鎖著書的那種圖書館？”
秦瑞挑眉：“是。”
段灼默默地卸下水壺，開始往墻t上潑。
江遲月順著線已經飄遠了。
“我曾經很想進來這裏，學更多的……邪術。”秦瑞略帶眷戀的看了眼這裏，“這地方其實已經被荒廢很久了。”
學校建立之前，只有上等人有資格學習這些知識。
但自從溫字語（溫念母親）發掘出下等人也可以有“第三雙眼睛”後，這裏便也就荒廢了。
學校建立後，重要的書也被取走了。
這是上等人才有資格進入的地方。
宋星興沖沖的倒下米酒，好像從手中流淌下的是瀑布一般耀眼矚目。
她拍了拍手，“萬事俱備，就差那邊了！”
另外兩人點點頭。
正說著，宋星的手腕被用力拽了拽。
她揚起手，高興道：“是他們找到地方了！我們可以走了！回遠山市！”
宋星抑制不住激動：“你這回可以開真的酒店了！”
秦瑞跟著笑。
*
他們抵達了吉祥村邊境。
遠處還是連綿不絕的山脈，但卻像幅風景畫一般虛無，仿佛用力便能撞開。
而溫念選擇了更輕盈的方法。
她用刀，劃開了一道口子。
從小傷口，到大潰破，畫外的世界展露在眾人面前，那是他們最為熟悉的地方——純白無暇的，象征著中轉和離開的地方。
江遲月捂住臉，小聲地驚呼了一聲。
白色空間的地板是透明無暇的，下面是遠山市的城市夜景，高樓聳立，車水馬龍。
一切要結束了。
近鄉情怯，宋星低喃道：“再也不會有什麽規則怪談了，對嗎？我們真的可以回去？”
溫念點點頭。
她說：“進去吧。”
在她身後，吉祥村正火勢兇猛。
秦瑞從開始便幾乎沒眨過眼，俯瞰下的霓虹大樓幾近夢幻，比她想象中的瑞緣酒店更要驚異壯美。
她踏了進去，只幾步遠，身形便瞬間向下墜落，隱沒在了城市之間。
宋星嚇了一跳：“這……？”
“沒事。”溫念輕輕推了她一把，“就像一滴水進入海面，不痛，很輕松。”
宋星：“……”你別以為我不知道這是寫死亡的一句話。
她深吸一口氣，也踏了進去。
接著便是江遲月。
溫念一把將小溫推了進去，又推了推最後剩下的段灼。
沒推動。
段灼指了指白色空間的上部，說：“你看，桃源鄉來了。”
白色空間上下，兩座城市正在迅速靠近，只是還處在一種不擡頭便無法發覺的過高的高度。
“太好了。”溫念說，“大家都會得到想要的生活吧。”
她又推了推段灼。
段灼握住她的手，目光沈沈：“你好像沒打算走。”
溫念楞了楞：“怎麽會？”
段灼卻完全不信：“為什麽？”
吉祥村的火越燒越旺，幾乎沒有地方不在著火。只剩下皮的生物感覺不到痛，卻也面容詭異的緩慢往他們的方向蠕動著。
兩人僵持著。
溫念最後輕輕道：“我得保證吉祥村徹底消失。”
這吉祥村就是三嬸。
她的血肉融進了這裏，又將所有“養分”灌溉在吉祥村內人，這裏的人同存亡。
她對這片土地上發生的一切都無所謂，因為她知道，只要吉祥村還在，她就能回到遠山市。
無論溫念逃到哪裏。
而要吉祥村徹底消亡的方法，便是將這裏最後一點土地也燃燒殆盡。
“所以我還不能走。”溫念輕輕笑笑，“你走吧，等到這裏真的消失，我會離開的。”
她要確保火在燃燒。
段灼回身看了眼白色空間。
“兩座城市完全交融，這裏會永遠關閉嗎？”他低聲問道。
溫念眼睫毛輕微顫動：“我不知道。”
段灼又問：“你燒幹凈這裏，要多久，幾天，幾個月，還是幾年？”
溫念：“我不知道。”
她摸摸他的臉：“我已經把我送出去了。”
段灼也搖頭，固執道：“那不是你。”
她沒有踩著鬼怪的頭顱，像跨著七彩祥雲一般救他，也沒有和他一起，經歷了那麽多。
兩人靜靜的坐在一處。
城市在相接，村莊的中心被火燒出一個窟洞，像火山在噴湧。
溫念靠著段灼，“這才是溫予奪的目的吧。”
要麽永遠給她機會，讓她能去往遠山市，找到她。
要麽在火中同死，共同被拖入煉獄之中。
溫念有些無奈：“一個人執著到這種份上，幹什麽都能做出一份事業來，但偏偏用在了人身上。”
段灼牽她的手：“你和瘋子講邏輯？”
溫念：“你應該學精神科的。”
這樣或許還有機會破局。
十指相扣，段灼微笑著點點頭。
他說：“我陪你一起。”
地面凹陷的坑洞變得更大，一棟棟平房倒塌進去，怪物爬著逼近他們，遠遠地看過去，像道膚色的地平線。
溫念想了想，說等後面它們爬過來，恐怕她要找個高處站著了。
段灼擡手，輕輕捧住溫念的右邊臉頰。
他綠色眼眸此時盈著淚，像兩顆上好的玻璃球。
真好看啊。
溫念想道。
如果能留下一顆給自己作紀念，那就更好啦。
她被自己有些恐怖的想法逗笑了幾秒，臉還被段灼捧著。
呼吸盡在咫尺，溫念能感覺出段灼在發著抖。
她輕輕笑道：“你要吻我嗎？”
段灼：“嗯。”
又十幾秒後，兩人距離又近了一丁點。
溫念：“……”
她反手捧住段灼的臉，唇角貼唇角，快速短暫的地碰了碰。
段灼耳朵紅透了。
溫念低垂著眼，發燙的臉頰貼在段灼頸窩裏，輕輕呼吸道：“段灼。”
接著，便是更綿長的吻。
兩人安靜的接吻。
情動之時，溫念提著段灼的衣領，站起身。
段灼臉紅得厲害，一動不動地任由她解開他的第一顆扣子。
溫念又吻了吻他的唇畔。
那動作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溫柔，就好像……一份溫水般的告別。
在段灼反應過來之前。
他失去重心，被一把推進白色空間內。
耳邊是呼嘯的風聲，面前是很快便模糊不見的面龐，溫念的聲音消逝在風中。
她說得很輕，完全不顧及他能不能聽到。
溫念轉回身。
她該迎接她創造的，屬於吉祥村的地獄。
遠山市不該承受的怪談，自此再也不會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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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灼速度驚人地快。
他提著兩桶酒, 仿佛一只點讀筆，哪裏沒酒撒哪裏。
宋星讚嘆：“果然，你是悶聲幹大事的那種人。”
段灼不語地笑笑。
江遲月才從火光大作的禁地那邊飄回來, 她身上連著兩根線，一頭纏宋星，一頭纏小溫，能找到兩邊的人。
“她們在找突破口，說這邊處理完之後就過來。”
宋星拎著水壺往地上倒，見江遲月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然後呢？”
江遲月抿了抿唇，“她們順便還在……”
“在？”
“在大殺四方。”
目光所及之處, 所有吉祥村人, 無論是上等還是下等, 管你有幾雙眼睛, 通通被一副被抽幹了的模樣，空皮在地上亂爬。
秦瑞帶著三人往下一個地點奔，眼看著幾個下等人憑空開始燃燒, 面容自然, 完全感受不到灼燒之苦。
從那些坍縮在一處的皮囊裏, 甚至還能看出他們在微笑。
好似無事發生。
宋星比蟲子爬身上還要難受，她大步跑著跨開他們，跟上秦瑞的步伐。
秦瑞微微側頭，面露輕松：“這裏和瑞緣酒店那次像不像？”
宋星一怔：“……確實像。”
酒店裏那些穿著正裝的人，被攔腰挑開, 軟塌塌的洩了氣, 算是物理上的“虛有其表”。
她反應過來：“你能聽到我說話了？”
秦瑞撩了撩頭發，“是啊, 不過對你們來說，不算是好事。”
宋星：“嗯？！”
秦瑞：“這說明庇護你們的力量正在消失。”
半響後，宋星豪爽地笑，說反正也快走了。
江遲月在上空幽幽道：“你這話好像死亡flag。”
宋星：“……”
既然能說話，宋星便在趕路過程中和秦瑞聊起來，她一直想問但卻總忘了問：“秦關山現在怎麽樣了？”
秦瑞迷人的笑：“和陳方哲下場一樣。”
那就是用了香料，反將他殺了。
宋星五體投地，絲毫不手軟，好有魄力一人。
她又說：“謝謝你那次放我們走。”
秦瑞微笑：“我不能恩將仇報。”
他們停在了一座小屋前。
這裏並不大，三間平房，如果溫念在現場，便會發現，這裏和以往怪談世界裏的安全屋幾乎一樣。
“這裏是圖書館。”秦瑞說，“也是我們最後一個地點。”
宋星了然點點頭，“是不是有鐵鏈鎖著書的那種圖書館？”
秦瑞挑眉：“是。”
段灼默默地卸下水壺，開始往墻t上潑。
江遲月順著線已經飄遠了。
“我曾經很想進來這裏，學更多的……邪術。”秦瑞略帶眷戀的看了眼這裏，“這地方其實已經被荒廢很久了。”
學校建立之前，只有上等人有資格學習這些知識。
但自從溫字語（溫念母親）發掘出下等人也可以有“第三雙眼睛”後，這裏便也就荒廢了。
學校建立後，重要的書也被取走了。
這是上等人才有資格進入的地方。
宋星興沖沖的倒下米酒，好像從手中流淌下的是瀑布一般耀眼矚目。
她拍了拍手，“萬事俱備，就差那邊了！”
另外兩人點點頭。
正說著，宋星的手腕被用力拽了拽。
她揚起手，高興道：“是他們找到地方了！我們可以走了！回遠山市！”
宋星抑制不住激動：“你這回可以開真的酒店了！”
秦瑞跟著笑。
*
他們抵達了吉祥村邊境。
遠處還是連綿不絕的山脈，但卻像幅風景畫一般虛無，仿佛用力便能撞開。
而溫念選擇了更輕盈的方法。
她用刀，劃開了一道口子。
從小傷口，到大潰破，畫外的世界展露在眾人面前，那是他們最為熟悉的地方——純白無暇的，象征著中轉和離開的地方。
江遲月捂住臉，小聲地驚呼了一聲。
白色空間的地板是透明無暇的，下面是遠山市的城市夜景，高樓聳立，車水馬龍。
一切要結束了。
近鄉情怯，宋星低喃道：“再也不會有什麽規則怪談了，對嗎？我們真的可以回去？”
溫念點點頭。
她說：“進去吧。”
在她身後，吉祥村正火勢兇猛。
秦瑞從開始便幾乎沒眨過眼，俯瞰下的霓虹大樓幾近夢幻，比她想象中的瑞緣酒店更要驚異壯美。
她踏了進去，只幾步遠，身形便瞬間向下墜落，隱沒在了城市之間。
宋星嚇了一跳：“這……？”
“沒事。”溫念輕輕推了她一把，“就像一滴水進入海面，不痛，很輕松。”
宋星：“……”你別以為我不知道這是寫死亡的一句話。
她深吸一口氣，也踏了進去。
接著便是江遲月。
溫念一把將小溫推了進去，又推了推最後剩下的段灼。
沒推動。
段灼指了指白色空間的上部，說：“你看，桃源鄉來了。”
白色空間上下，兩座城市正在迅速靠近，只是還處在一種不擡頭便無法發覺的過高的高度。
“太好了。”溫念說，“大家都會得到想要的生活吧。”
她又推了推段灼。
段灼握住她的手，目光沈沈：“你好像沒打算走。”
溫念楞了楞：“怎麽會？”
段灼卻完全不信：“為什麽？”
吉祥村的火越燒越旺，幾乎沒有地方不在著火。只剩下皮的生物感覺不到痛，卻也面容詭異的緩慢往他們的方向蠕動著。
兩人僵持著。
溫念最後輕輕道：“我得保證吉祥村徹底消失。”
這吉祥村就是三嬸。
她的血肉融進了這裏，又將所有“養分”灌溉在吉祥村內人，這裏的人同存亡。
她對這片土地上發生的一切都無所謂，因為她知道，只要吉祥村還在，她就能回到遠山市。
無論溫念逃到哪裏。
而要吉祥村徹底消亡的方法，便是將這裏最後一點土地也燃燒殆盡。
“所以我還不能走。”溫念輕輕笑笑，“你走吧，等到這裏真的消失，我會離開的。”
她要確保火在燃燒。
段灼回身看了眼白色空間。
“兩座城市完全交融，這裏會永遠關閉嗎？”他低聲問道。
溫念眼睫毛輕微顫動：“我不知道。”
段灼又問：“你燒幹凈這裏，要多久，幾天，幾個月，還是幾年？”
溫念：“我不知道。”
她摸摸他的臉：“我已經把我送出去了。”
段灼也搖頭，固執道：“那不是你。”
她沒有踩著鬼怪的頭顱，像跨著七彩祥雲一般救他，也沒有和他一起，經歷了那麽多。
兩人靜靜的坐在一處。
城市在相接，村莊的中心被火燒出一個窟洞，像火山在噴湧。
溫念靠著段灼，“這才是溫予奪的目的吧。”
要麽永遠給她機會，讓她能去往遠山市，找到她。
要麽在火中同死，共同被拖入煉獄之中。
溫念有些無奈：“一個人執著到這種份上，幹什麽都能做出一份事業來，但偏偏用在了人身上。”
段灼牽她的手：“你和瘋子講邏輯？”
溫念：“你應該學精神科的。”
這樣或許還有機會破局。
十指相扣，段灼微笑著點點頭。
他說：“我陪你一起。”
地面凹陷的坑洞變得更大，一棟棟平房倒塌進去，怪物爬著逼近他們，遠遠地看過去，像道膚色的地平線。
溫念想了想，說等後面它們爬過來，恐怕她要找個高處站著了。
段灼擡手，輕輕捧住溫念的右邊臉頰。
他綠色眼眸此時盈著淚，像兩顆上好的玻璃球。
真好看啊。
溫念想道。
如果能留下一顆給自己作紀念，那就更好啦。
她被自己有些恐怖的想法逗笑了幾秒，臉還被段灼捧著。
呼吸盡在咫尺，溫念能感覺出段灼在發著抖。
她輕輕笑道：“你要吻我嗎？”
段灼：“嗯。”
又十幾秒後，兩人距離又近了一丁點。
溫念：“……”
她反手捧住段灼的臉，唇角貼唇角，快速短暫的地碰了碰。
段灼耳朵紅透了。
溫念低垂著眼，發燙的臉頰貼在段灼頸窩裏，輕輕呼吸道：“段灼。”
接著，便是更綿長的吻。
兩人安靜的接吻。
情動之時，溫念提著段灼的衣領，站起身。
段灼臉紅得厲害，一動不動地任由她解開他的第一顆扣子。
溫念又吻了吻他的唇畔。
那動作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溫柔，就好像……一份溫水般的告別。
在段灼反應過來之前。
他失去重心，被一把推進白色空間內。
耳邊是呼嘯的風聲，面前是很快便模糊不見的面龐，溫念的聲音消逝在風中。
她說得很輕，完全不顧及他能不能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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