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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山市。
市面上再無“土”這類的論壇, 而2.0更不知所蹤。
商家不得不給某幾位孜孜不倦留言幾年的網友回了消息，“我們保證，絕對不會有軟件莫名其妙的安裝在您的手機上, 系統絕對安全。”
*
“你在幹什麽？”宋星問。
她穿著樸素，一身職業裝，衣服質感比很久以前降低了很多。
旁邊的江遲月吸了口奶茶，“對外國友人語氣好點，等他拿德語罵我們，我們又聽不懂。”
“……”段灼默不作聲的收起手機。
他胸口掛了根[遠山醫院]出品的黑筆。
“都說了別留言啦。”宋星笑笑, 攤開手掌屏幕向上，“我把之前2.0論壇裏的內容發到網上去, 人家都說我腦洞大開。”
段灼自嘲地擺弄了下手機：“我只是不信罷了。”
從白色空間回來後, 所有關於怪談世界的內容都消失了。
而那些死去的人, 也全走上了正常的人生軌道。
即使有些人仍舊很快離開, 那也是種無比正常的離開。
所有的一切，重回正軌。
宋星在個大群內分享了條公眾號消息，上面說, 宋清禾即將來長景市開新一輪的畫展。
【趙橙】：雖然我不懂藝術, 但我是真喜歡她的畫啊！
【白馨安】：嗯, 我也是。
【王文雅】：你們說得都對，但你們怎麽知道，讚助宋清禾開畫展的董事長是我姑姑？
【趙橙】：？？？
【宋星】：？？？
【宋星】：死亡微笑.jpg
【趙橙】：跪求一個親筆簽名的機會啊啊啊
宋星收起手機。
她說：“這世界真是小。”
“倒不如說是命中註定。”江遲月說。
宋星笑了笑，“說實在的，這麽多年了, 我還是不習慣我父母變成了‘好人’。但好在他們骨子裏沒變, 和我幾乎也是形同陌路。”
省得她一遍一遍做心理建設。
段灼不輕不重地“嗯”了聲。
他岔開這類敏感話題：“小溫什麽時候去燕市？”
江遲月直起身，“再過兩天。”
因為那些無端出現在小溫腦海中的“數字”, 當時眾人都以為她是覺醒前世記憶，連溫念也這麽以為，但其實……小溫只是單純的數學天才罷了。
連跳幾級，別人走路上升，她跳高般地一步成神，十三歲上大學，更是霸榜幾天的新聞。
江遲月因為工作調動，正好也要去往燕市，照著她父母的說法，“兩人彼此之間也能有個照應。”
江遲月這邊剛t點頭，說好的，我會照顧好她的。
那邊遲醫生語重心長地牽著小溫的手，囑托道，江遲月這孩子從小做飯就難吃，你小心不要中毒。
江遲月：“……”
“對了。”江遲月回過神，揉了揉眉心，從口袋裏掏出一只手鏈來，“這是小溫拜托我交給你們的。”
宋星提起來掂了掂，“好像之前溫念戴著的那個啊。”
眾人不可避免的回想到溫響，又是一陣唏噓。
“溫念和我說過這個，”段灼接過手串，幹燥的指尖一圈圈摩挲珠子，聲音沙啞道，“這不是她母親給小溫的護身符嗎，她為什麽要給我們？”
江遲月搖頭：“小溫說，她也以為是，但其實不是。”
那是什麽？
江遲月：“她說最近才模模糊糊的感覺出來，這是溫念的。”
正猜著，宋星接到個電話，擡起食指示意兩人小聲，“餵，秦瑞，嗯……好好，我馬上過來。”
她略為憂愁的皺了下眉，“酒店那邊出了點兒事，我過去一趟啊。”
兩人表示好，也就散了這場迷你宴席。
手串太小，段灼將它小心包好，妥帖放在衣兜裏。
遠山市的路燈仿佛是從上個世紀留下的古董，昏昏黃黃的散著光。
打鬧的小孩，散步的老人，排隊的小攤。
段灼一個人慢慢走在路上，隱秘地和周圍的所有事物分割開來，像個機器人一般。
“段醫生？”
身後有人喊他。
段灼回過頭，看見笑得陽光的成新，這人兩個月前摔了腿，現在已經能活蹦亂跳了。
寒暄過後，段灼只身回到了家。
還是那棟公寓，還是那層樓，只是鄰居變成了個老太太，平時遛鳥賞花，看見他會和藹地打打招呼。
屋裏的燈是關的，他掛上外套，摸著黑走到浴室，二十多分鐘後出來，還是同一副表情。
段灼坐在沙發上，身影融進黑夜裏，一如過往八年的日日夜夜。
他活得如同行屍走肉一般，只在夢裏和一個人相見，在亞斯蒙德的公園長椅上，在遠山醫院的大樓前，在夜色正好溫柔時。
所有的地點他一遍一遍地去，只是永遠有那個前綴，永遠在夢裏相見。
但這樣也很好。
夢裏也很好。
渾渾噩噩入夢之前，段灼又清醒了過來。
今天不大一樣。
他想起那串手鏈，又翻起身，去找外套。
手鏈不見了。
摸空所有口袋後，段灼第一次明白到從頭到尾變得冰涼是什麽感覺，他控制不住的手抖，打開所有的燈，照著自己軌跡翻來覆去的找。
不在。
哪裏都沒有。
拿到溫念東西還不到二十四小時，他就弄丟了。
怎麽會這樣？
段灼幾近崩潰。
他抓起鑰匙便往出跑。
一定是在路上。
必須是在路上。
只是在跑出幾步後，還將將停在電梯門口時，他聽到了一個只有在夢裏會出現的聲音。
“奶奶，不好意思，是我走錯了，我其實是住在隔壁的。”
她說出了他的門牌號。
“就這家哦。”
段灼緩慢地轉過身。
他聽到在耳畔的心跳聲，幾乎要漲滿他整個胸膛。
“砰砰。”
溫念就站在他身後，背著手笑，手指尖上掛著變得通黑的珠串。
這不是給小溫的保護符，但卻只有她能帶出去。
因為母親知道她一定會選擇自我犧牲，她明白解題方法。
這是她送給溫念的第一份，也是最後一份禮物。
在溫念見到這串珠子前，她的一小部分靈魂被吸進了珠子裏。
她很脆弱，需要漫長的友情、愛情和親情來滋養。
小溫戴著她，在歲月中慢吞吞地吸收眾人對溫念的回憶。
直到今天。
“奶奶，我真不是壞人。”溫念指著段灼，眼睛像星星一般，“你問他嘛。”
幾秒後，溫念張開手，被跌跌撞撞奔來的人緊緊擁在懷中。
走廊裏，一陣夏風灌入。
在黏糊悶熱的空氣中，遠山市的車聲、人聲、世界的喧鬧聲重新開始運作。
溫念揚起手。
她向吉祥村說了聲永久的，“再也不見”。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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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面上再無“土”這類的論壇, 而2.0更不知所蹤。
商家不得不給某幾位孜孜不倦留言幾年的網友回了消息，“我們保證，絕對不會有軟件莫名其妙的安裝在您的手機上, 系統絕對安全。”
*
“你在幹什麽？”宋星問。
她穿著樸素，一身職業裝，衣服質感比很久以前降低了很多。
旁邊的江遲月吸了口奶茶，“對外國友人語氣好點，等他拿德語罵我們，我們又聽不懂。”
“……”段灼默不作聲的收起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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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白色空間回來後, 所有關於怪談世界的內容都消失了。
而那些死去的人, 也全走上了正常的人生軌道。
即使有些人仍舊很快離開, 那也是種無比正常的離開。
所有的一切，重回正軌。
宋星在個大群內分享了條公眾號消息，上面說, 宋清禾即將來長景市開新一輪的畫展。
【趙橙】：雖然我不懂藝術, 但我是真喜歡她的畫啊！
【白馨安】：嗯, 我也是。
【王文雅】：你們說得都對，但你們怎麽知道，讚助宋清禾開畫展的董事長是我姑姑？
【趙橙】：？？？
【宋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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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橙】：跪求一個親筆簽名的機會啊啊啊
宋星收起手機。
她說：“這世界真是小。”
“倒不如說是命中註定。”江遲月說。
宋星笑了笑，“說實在的，這麽多年了, 我還是不習慣我父母變成了‘好人’。但好在他們骨子裏沒變, 和我幾乎也是形同陌路。”
省得她一遍一遍做心理建設。
段灼不輕不重地“嗯”了聲。
他岔開這類敏感話題：“小溫什麽時候去燕市？”
江遲月直起身，“再過兩天。”
因為那些無端出現在小溫腦海中的“數字”, 當時眾人都以為她是覺醒前世記憶，連溫念也這麽以為，但其實……小溫只是單純的數學天才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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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遲月因為工作調動，正好也要去往燕市，照著她父母的說法，“兩人彼此之間也能有個照應。”
江遲月這邊剛t點頭，說好的，我會照顧好她的。
那邊遲醫生語重心長地牽著小溫的手，囑托道，江遲月這孩子從小做飯就難吃，你小心不要中毒。
江遲月：“……”
“對了。”江遲月回過神，揉了揉眉心，從口袋裏掏出一只手鏈來，“這是小溫拜托我交給你們的。”
宋星提起來掂了掂，“好像之前溫念戴著的那個啊。”
眾人不可避免的回想到溫響，又是一陣唏噓。
“溫念和我說過這個，”段灼接過手串，幹燥的指尖一圈圈摩挲珠子，聲音沙啞道，“這不是她母親給小溫的護身符嗎，她為什麽要給我們？”
江遲月搖頭：“小溫說，她也以為是，但其實不是。”
那是什麽？
江遲月：“她說最近才模模糊糊的感覺出來，這是溫念的。”
正猜著，宋星接到個電話，擡起食指示意兩人小聲，“餵，秦瑞，嗯……好好，我馬上過來。”
她略為憂愁的皺了下眉，“酒店那邊出了點兒事，我過去一趟啊。”
兩人表示好，也就散了這場迷你宴席。
手串太小，段灼將它小心包好，妥帖放在衣兜裏。
遠山市的路燈仿佛是從上個世紀留下的古董，昏昏黃黃的散著光。
打鬧的小孩，散步的老人，排隊的小攤。
段灼一個人慢慢走在路上，隱秘地和周圍的所有事物分割開來，像個機器人一般。
“段醫生？”
身後有人喊他。
段灼回過頭，看見笑得陽光的成新，這人兩個月前摔了腿，現在已經能活蹦亂跳了。
寒暄過後，段灼只身回到了家。
還是那棟公寓，還是那層樓，只是鄰居變成了個老太太，平時遛鳥賞花，看見他會和藹地打打招呼。
屋裏的燈是關的，他掛上外套，摸著黑走到浴室，二十多分鐘後出來，還是同一副表情。
段灼坐在沙發上，身影融進黑夜裏，一如過往八年的日日夜夜。
他活得如同行屍走肉一般，只在夢裏和一個人相見，在亞斯蒙德的公園長椅上，在遠山醫院的大樓前，在夜色正好溫柔時。
所有的地點他一遍一遍地去，只是永遠有那個前綴，永遠在夢裏相見。
但這樣也很好。
夢裏也很好。
渾渾噩噩入夢之前，段灼又清醒了過來。
今天不大一樣。
他想起那串手鏈，又翻起身，去找外套。
手鏈不見了。
摸空所有口袋後，段灼第一次明白到從頭到尾變得冰涼是什麽感覺，他控制不住的手抖，打開所有的燈，照著自己軌跡翻來覆去的找。
不在。
哪裏都沒有。
拿到溫念東西還不到二十四小時，他就弄丟了。
怎麽會這樣？
段灼幾近崩潰。
他抓起鑰匙便往出跑。
一定是在路上。
必須是在路上。
只是在跑出幾步後，還將將停在電梯門口時，他聽到了一個只有在夢裏會出現的聲音。
“奶奶，不好意思，是我走錯了，我其實是住在隔壁的。”
她說出了他的門牌號。
“就這家哦。”
段灼緩慢地轉過身。
他聽到在耳畔的心跳聲，幾乎要漲滿他整個胸膛。
“砰砰。”
溫念就站在他身後，背著手笑，手指尖上掛著變得通黑的珠串。
這不是給小溫的保護符，但卻只有她能帶出去。
因為母親知道她一定會選擇自我犧牲，她明白解題方法。
這是她送給溫念的第一份，也是最後一份禮物。
在溫念見到這串珠子前，她的一小部分靈魂被吸進了珠子裏。
她很脆弱，需要漫長的友情、愛情和親情來滋養。
小溫戴著她，在歲月中慢吞吞地吸收眾人對溫念的回憶。
直到今天。
“奶奶，我真不是壞人。”溫念指著段灼，眼睛像星星一般，“你問他嘛。”
幾秒後，溫念張開手，被跌跌撞撞奔來的人緊緊擁在懷中。
走廊裏，一陣夏風灌入。
在黏糊悶熱的空氣中，遠山市的車聲、人聲、世界的喧鬧聲重新開始運作。
溫念揚起手。
她向吉祥村說了聲永久的，“再也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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