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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難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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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難地

丁香委屈地捂著腦門兒:“芍藥姐姐, 你別罵我了,剛剛我都嚇死了。”

她回頭往窗子那處看了一眼,撇撇嘴:“那醫女能比我們好到哪裏去?為什麽姑娘偏對她另眼相待?”

芍藥扯著她的胳膊:“閉嘴, 快走。”

屋子裏,香杏將精致的糕點擺了出來:“姑娘餓了吧?快嘗嘗。”

她坐在湯寶兒身邊, 解釋道:“你們要在寺廟暫住, 夫人尋思著,便將我拎來了。”

少女坐直了身子,吃了兩塊糕點後,便將整個身子倚在香杏身上,懶洋洋道:“好姐姐,我就盼著你來呢。”

香杏垂眸,笑著撫了撫她鬢邊的發絲:“我聽說井家也在寺中,姑娘必不會孤單。”

湯寶兒輕哼一聲, 她動了動身子, 索性躺在香杏腿上, 閉著眼, 慢吞吞開口:“井家眼裏哪裏有我們湯家?更不會將我這個有名無分的養女放在眼裏。”

“我不喜歡他們。”

她話語說得直白。

“可是姑娘。”香杏嘆了口氣:“湯家是依附著井家的,去歲井家再次提親,夫人頂著壓力擱置到現在,眼下已經不能再擱置了,我看,這門親事,遲早是要成的。”

若是不成, 井家怕是要另扶其他商賈上位, 至於湯家......結局不會好。

“我聽說。”香杏繼續說道:“知道井家在寺中小住後,老太太、二老爺、二夫人都來信, 讓夫人也留下來,和井家聯絡聯絡感情。”

恐怕這一聯絡,親事就要拍板了。

她低頭看著膝上少女:“姑娘,你難道不喜歡井二公子嗎?井二公子雖不如明玉公子那樣才華橫溢,但他生得英俊瀟灑,又與姑娘青梅竹馬,我瞧著,他該也是喜歡你的。”

“喜歡?”湯寶兒坐了起來,她眼眸明潤清澈:“喜歡到底是什麽樣的?我不明白。”

“但我不討厭他。”她補充道:“井二哥哥人很好,對我也好。”

香杏沈默片刻,遲疑道:“我也不知道喜歡是什麽樣的,但我看過話本,話本子裏說,臉紅便是喜歡。”

湯寶兒松了口氣:“那我不喜歡他。”

香杏眼裏漾著笑意,她伸出手拂了拂少女的額發,目光下移,她看見少女雪白的頸項,再往下......便是起伏得厲害之處。

她臉頰微熱,收回手,低頭看了看自己微微起伏的胸口,想了想,她靠近了些,輕聲說著女兒家的心事:“姑娘來月信時,胸口疼不疼?”

湯寶兒眨眨眼,訕訕道:“我還沒來初經。”

香杏一驚,她往後退了退,打量著少女的身姿,見其珠圓玉潤、體態婀娜有致,已然是大姑娘模樣,但卻為何遲遲沒來初經?

香杏學醫多年,她當即正色問道:“姑娘去歲過了十五的生辰,今年十六,竟還未來初經?夫人知曉不曾?”

她十分嚴肅,唬得湯寶兒連忙解釋:“姐姐別急,娘知道這事,去歲請了大夫來看,大夫說我身子沒什麽大礙,每人體質不同,讓再等等,若是今年還沒來,便要上心了。”

“是了。”香杏煞有其事點點頭:“姑娘今年十六,若還未來初經,便是大事了。”

湯寶兒拉過她的手,反去安慰她:“不礙事的,一定會來的,別擔心。”

香杏拍了拍她的手背,問:“那和井家的婚事,姑娘怎麽看?姑娘要怎麽辦?要不,你去和夫人說,讓她還是拒絕吧。”

“可是。”湯寶兒抽出手,有些煩悶:“湯家怎麽辦?上回娘就拒絕了,結果呢?湯家在廬州竟舉步維艱,湯家在廬州底蘊頗深,卻依舊被井家壓制得不能翻身,若不是後來爹娘主動登門賠罪示好,井家指不定還會怎麽針對我們呢。”

她又歪在軟枕上,低低嘆了口氣:“這樣兩難的事,怎麽偏偏讓我遇著了。”

“夫人可有問過你的意思?”香杏問她:“姑娘是怎麽回答的呢?”

“問過。”少女雙手環胸,看著頭頂上方的橫梁,語氣低迷:“我就說,我也不知道我喜不喜歡井二哥哥,娘沒再多問,只讓我不要多想。”

香杏見她這般,心裏頗為心疼,便柔聲安慰道:“姑娘別擔心,夫人運籌帷幄、足智多謀,一定能想到好法子的。”

湯寶兒嗯了一聲,情緒沒什麽變化:“但願吧。”

她長長地嘆了口氣,語氣裏帶著悵然:“香杏,我不想嫁人,我只想跟著娘打理鋪子,去很多地方,見很多人,看很多景色,我不想嫁人。”

“姑娘還小。”香杏伸手摟過她,輕輕摸了摸她的發頂,溫聲開導:“以後的事誰也不知道,不要去設想今後的日子,該多看看眼下才是。”

二人又說了會子話,見她眉目疲乏,香杏便勸她上榻睡一會兒。

守著人睡著,香杏坐在床邊又看了好一會兒,才掖了掖被角,輕手輕腳出了屋子。

陽t光透過樹葉投射在地上,細碎的光金黃燦爛,春意濃濃。

香杏叮囑了芍藥兩句後,便出了院子。

“香杏。”湯連鋒不知道從哪裏竄了出來,擋去了她的去路。

香杏面色平靜,她福了福身:“三公子。”

湯連鋒往前兩步,目光落在她臉上不肯移去:“香杏,你我多日沒見,你......你可曾念著我?”

“這是自然。”

這話落下,湯連鋒頓時喜意浮現,只是還沒等他高興太久,香杏又開口了——

“三公子是四姑娘的兄長,香杏自然記掛。”

她眉目淡淡,始終斂眉垂眸,沒多看對方一眼:“若是三公子沒什麽事,我就先走了。”

“你......”湯連鋒剛開口,便見她頭也不回地走了。

留他站在原地,癡癡地看著她遠去。

寺中的日子很無趣,湯寶兒一開始還覺得新奇,後邊兒就覺得沒意思了。

慕氏也不知道在忙什麽,也沒有帶著她一起,一大早就見不到人了。湯寶兒又不想和井家的人來往,便悶在屋子裏不肯出門。

井明時如今看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總之總之,人家堂堂刺史千金,如何能看上自己一個商賈家的養女呢?若是湊巧碰上,只怕是相看兩相厭,何必給自己尋不痛快呢。

這日小憩後起身,湯寶兒坐在檐下的秋千裏,有一下沒一下地蕩著,她目光落在地上出神,也不知道是在想什麽。

“姑娘今個兒氣色不錯。”香杏又拎著什麽吃的來了。

湯寶兒回過神來,笑瞇瞇看她:“這幾日我吃了睡睡了吃,氣色不好也難。”

“只是。”她又低下頭去看自己這一身肉,嘟了嘟嘴:“漲了這麽多肉,也不知道怎麽樣才能減下去。”

“外邊兒可多人笑我了。”她有些低落:“可謂‘女為悅己者容’,我也想變得更貌美,但總是克制不住口腹之欲。”

說罷,她又看向香杏:“香杏姐姐,你有沒有法子讓我瘦下來?”

香杏坐在她旁邊,笑:“除了少吃,怕沒有別的法子了。”

見少女失望,香杏安慰道:“姑娘生得這般花容月貌,膚白貌美,何必還要折騰自己呢?這不是平白讓自己心裏不痛快嗎?我以為,姑娘受父母寵愛,生得好、長得好,世上再沒有什麽事能讓你煩心了。”

這話不假,湯寶兒雖圓潤,但她身量高,身形玲瓏有致,五官精致秀美,加之膚白,往那兒一站,便是人群中的一抹國色天香,令人挪不開眼。

“你這話說錯了。”

湯寶兒拉著她進了屋子後,又趕走仆從,關上門,拉著香杏去裏間說悄悄話。

“姐姐,你比我年長,但為何......”湯寶兒看了看二人胸口,紅著臉用手比劃著,她支支吾吾道:“是不是我吃得太多了?”

香杏笑著捏了捏她的臉頰:“是有這個緣故,但我瞧著姑娘......”

她打量著少女的身姿,笑意愈深:“即便是瘦下來,怕也不會有很大的變化。”

見湯寶兒臉色紅得不像話,她拉著人坐下,細細說來:“姑娘不要怕羞,這是尋常事,你也不必為了這事心裏生了疙瘩。”

她到底年長,知道的事比湯寶兒的要多。

“若是有人拿此事做文章,辱你罵你,你也別怕,只諷對方‘若是羨慕,你也只能回爐重造了’,千萬不要被人牽著鼻子走。”

湯寶兒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香杏姐姐,你竟也會罵人。”

香杏無奈,她伸手戳了戳少女額頭:“你呀,我好生與你說,你卻不當回事,若是屆時遇著了,可別哭鼻子。”

湯寶兒吐了吐舌頭,忙抱著她的手撒嬌:“寶兒記住啦。”

二人又說了好一會子話,香杏記得竈上還煎著藥,便要回去了。

湯寶兒好奇:“誰病了?”

香杏:“是三姑娘受了風寒。”

出了院子後,香杏想想,馬上入夏了,得叮囑姑娘少吃冰、少受涼才是。

“香杏!”湯連鋒最近老是在湯寶兒院子附近晃悠,一旦香杏出現,他便立刻纏上去,怎麽也甩不掉。

香杏為此十分煩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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