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慘遭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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慘遭拒

湯連鋒也沒有辦法, 誰讓香杏平日裏不愛閑逛,要麽在自個兒院子裏煎藥、曬藥材、看書,要麽就來看望四妹妹, 他無計可施,只能來這兒蹲守。

“三公子。”香杏皺眉看他:“你是沒什麽事做嗎?你沒有, 我有。”

湯連鋒有些緊張道:“我......我有話想對你說。”

他頭上戴著一頂玄羽鑲珠冠, 穿著一件墨色暗紋圓領長衫,模樣俊俏不足,風流有餘。與一般的浪蕩公子沒什麽兩樣。

實際上也是這樣,湯連鋒學業一塌糊塗,常常逃學出去鬼混,今日打架,明日去賭坊,後日就去煙花樓尋歡作樂。

他如今十八歲, 連科考第一步的縣試都沒有過。

井明真也不愛學業, 但他並非完全不用功, 相反, 以往的學院小考,他成績都很不錯,雖及不得其兄長井明玉那般才華橫溢,卻也能出口成章,且他縣試、府試都順利通過了。

湯連鋒跟其相較,可謂是一個在天、一個在地。

香杏冷冷地看著他,一言不發。

“我......”湯連鋒頂不住她的目光, 咽了咽口水, 聲若蚊蟻:“我......我......”

香杏驀地開口:“你愛慕我,是也不是?”

湯連鋒霎時紅了臉, 連帶著脖子和耳朵都紅得不像話,他激動得說不出話來,只瘋狂點頭,看著香杏的目光十分歡喜。

“‘區區妓子,竟敢踏足府宅?誰給你的膽子’?”香杏說的這句話,是她當初被湯寶兒救回去之後,她登門道謝時,被湯連鋒撞見,其當眾出言諷刺說的話。

她目光如冰,聲音更是冷硬:“我以前是妓子,如今雖不是,卻磨滅不掉以前,三公子身份尊貴,我是萬萬不能高攀的,請你以後不要再糾纏,我不想讓四姑娘擔心。”

湯連鋒眼眶發紅,面色雪白,他張了張嘴,可嗓子眼像是被什麽堵住了一樣,一個字也蹦不出來。

香杏心冷如鐵,不為所動,朝他福了福身,目不斜視從他身邊走過。

二人擦肩而過瞬間,湯連鋒動了動手指,想要拉住她的衣袖,但柔軟的衣料拂過他的指尖,片刻也不曾停留。

他猶不死心,猛然轉身,大步追上香杏,一把抓過她的手,雙手用力鉗著她的肩頭,雙目爆紅:“我不會死心的,我會一直等你!等你心甘情願!”

“我對你的感情,天地可鑒,日月可昭!”

香杏靜靜看著他,目光動了動,片刻後,她伸出手,撥了撥湯連鋒的衣領,似笑非笑:“這就是你所說的,天地可鑒,日月可昭?”

湯連鋒緩緩低頭,看見自己鎖骨處赫然印著一枚暧昧的吻痕,他渾身一僵,鉗制香杏的手一松,只楞楞呆住,像是失了魂一般。

“你還有什麽想說的?”香杏撣了撣身上的灰:“我還煎著藥,沒有功夫陪你玩。索性你今日一次性說個清楚,今後你再不要糾纏。”

湯連鋒緩過神來,他落下淚來,看著香杏:“你是不是吃醋了?是因為我身上的這些臟東西,所以你才會拒絕我的是不是?”

“不是。” 香杏目光清亮,語氣冷靜:“我指出你身上的痕跡,是想讓你看清楚你自己的惡心模樣,我拒絕你,是因為我厭惡你,憎惡你,明白了嗎?”

“可男人都這樣,三妻四妾很正常。”湯連鋒試圖說服她:“你去外面看看,誰不這樣?”

“那是你的事,我並不在乎。”香杏理理衣袖:“你專情也好,濫情也罷,那都是你的事,跟我無關。”

“還有什麽想說的?”她又問。

見對方失魂落魄,香杏終於耐心耗盡,提步離去。

......

春雨貴如油,在春日的末尾,廬州迎來了最後一場春雨。

聽說慕氏去尋寧氏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商榷婚事。湯寶兒一想到此事,心裏就十分煩悶,可她又沒有什麽發洩的法子,只悶悶地坐在窗前,看著瀟瀟春雨發呆。

這時有人來稟,說是湯植姝來了。

湯寶兒微微有些意外,她跟湯植姝沒什麽交集,僅有的幾次對話,也都是二人針鋒相對時撂下的陰陽怪氣的話。

湯植姝是淋著雨進屋來的,她懷裏還抱著一個酒壇子。

湯寶兒驚訝之t餘沒有多問,她端去一碗姜湯:“大姐姐,去去寒。”

誰料湯植姝竟一把將她手裏的碗掀翻,瓷碗跌在地上,頓時四分五裂,裏面的姜湯都灑了一地。

一旁的丁香實在是忍無可忍,她上前厲聲斥道:“大姑娘若是不想來,不來便是,又沒有誰求著你來,你這是什麽意思?大晚上的,專程來尋不痛快的是不是?”

湯植姝像是什麽都沒有聽到一樣,她默默抱著酒壇子坐了下來,什麽話都不說。

丁香還想說什麽,湯寶兒擡手制止了她。

“你們收拾收拾下去吧。”湯寶兒在湯植姝對面坐了下來。

芍藥將地上收拾幹凈後,拉著丁香出了屋子。

屋子裏靜悄悄的,而屋外冷風陣陣,春雨颯颯,偶爾來一道轟轟雷聲,伴隨著白亮的閃電,只那一瞬,照得屋內如白晝。

“我的婚事定下了。”過了很久,湯植姝才說了這麽一句話。

湯寶兒點點頭,她捧著一杯熱茶在手裏:“聽說了,對方是廬州米鋪的掌櫃,家底殷實,如今二十有一,比你大好幾歲,性子沈穩,聽說模樣中規中矩,父母雙亡,有個哥哥,但已結婚生子,兄弟二人分了家。”

湯植姝眼眶微紅,擡眼看著她:“要不要喝酒?”

湯寶兒搖頭:“喝酒傷身。”

“可你心裏不是也不痛快嗎?”

湯寶兒微哂:“難道喝了酒就痛快了嗎?”

“那你怎麽看?”湯植姝將懷裏的酒壇子擱在一旁,她趴在桌上,雙目無神:“我想聽你說。”

湯寶兒沈吟片刻,說道:“廬州米鋪我聽說過,是廬州最大、也最紅火的鋪子,連我們湯家的米鋪也比不得,這說明他能力不錯;父母雙亡,雖無父母幫襯,但你也不用面對公婆;年紀大,或許是個疼人的;性子好,說明能容納你的壞性子;有個哥哥,有什麽事也能互相幫襯;和兄長分家,那你不用整日面對妯娌之間的彎彎繞繞。”

“總的來說,還不錯。”

她看著湯植姝,猶豫片刻,又補了一句:“且看你自己滿不滿意了。”

誰知湯植姝聽了這話,竟咯咯咯地笑了起來,笑了好一會兒,她抹了抹眼睛:“我性子有那麽壞嗎?”

湯寶兒誠實點頭:“是有一些。”

湯植姝又笑,等笑夠了,她才不緊不慢說道:“有人傳言,說你娘不想讓我嫁得比你好,所以才會挑一些歪瓜裂棗讓我嫁。”

“是也不是?”

“是非只在人心。”湯寶兒目光坦然:“我不清楚其中的彎彎繞繞,但我想,我娘不是這種人,而且我覺得,米鋪那家當真不錯。”

“為何不錯?”湯植姝斂了笑,面無表情看著她:“向你求親的人是刺史嫡子,你卻覺得平民百姓不錯,這是什麽道理?”

湯寶兒反問:“這兩者又有什麽幹系?我不喜歡井明真是一回事,我覺得米鋪掌櫃很好是一回事,你為何要將二者混為一談?”

湯植姝啞然,沒再說嗆聲的話了。

二人都沒有說話,顯得窗外的雨聲雷聲更磅礴了。

“大姐姐,你是有喜歡的人了?”湯寶兒直言:“應該是我們都認識的人吧?”

湯植姝看著她,目光苦澀,聲音也有幾分低啞:“是井大公子。”

湯寶兒絲毫不意外,井明玉優秀非常,得廬州不少女子青睞。

“我沒有怪你娘。”湯植姝側目看向窗子,面上沒有表情:“我是蠢,但還沒到無藥可救的地步,你娘為我和......和你大哥哥,做了很多,我都看在眼裏,記在心裏。”

她搖搖晃晃起身來,打了個酒嗝兒,轉身朝門口走去。

湯植姝如今十七歲,自打及笄以來,沒有人上門提親,也不知道明裏暗裏受了多少冷嘲熱諷。她身形消瘦,瘦到彎腰時脊椎凸出明顯。

湯寶兒靜靜看著其離去,忽然,她輕聲開口:“我會替你保守秘密的。”

湯植姝停在門口,她微微側頭,在雷聲春雨中道了一聲謝謝。

在寺中的日子太無聊了,湯寶兒在屋子裏呆膩了,還是準備出去逛逛,大不了,她躲著井家人就是了。

傍晚,她帶著芍藥和丁香去後山閑逛。

“這桃花林真好看。”丁香在桃林中蹦蹦跳跳,她見少女提不起興致,眼珠一轉,點破其心事:“姑娘是不是在想大公子?”

湯寶兒轉頭看她:“為什麽這麽說,很明顯嗎?”

丁香嘿嘿一笑:“除了大公子,姑娘可不會這樣記掛旁人。”

湯寶兒也沒否認,她耷拉著眉眼,順手掐了一朵桃花,在指尖把玩:“也不知道大哥哥怎麽樣了,我聽說他把自己關在書房裏,一步也不離開,他不會是讀書讀傻了吧?也不來看我,哼!”

“院試在即,大公子定是全力準備赴考,哪裏還能分心想別的事。”

丁香意在開解:“姑娘不要生氣,大公子心裏記掛著你呢!”

誰知湯寶兒竟氣呼呼瞪她:“你的意思是,我在大哥哥眼裏是別的人、別的事了?”

丁香呆住:“呃......”

“姑娘。”芍藥上前來,她低聲道:“我好像聽見了井家姑娘的聲音。”

她才說完,桃林裏便響起井明時的聲音——

“湯寶兒是什麽東西,也配跟我做朋友?窮光蛋,土包子!”

“也就我二哥拿她當個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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