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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青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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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青梅

“這是什麽話。”寧氏拍了拍她的手背, 亦眉目帶笑:“我瞧你才是真正的大忙人,今個兒去鋪子上,明個兒去田莊上, 後個兒,天還沒亮, 你就見不著人了。”

曹氏湊了過去, 笑瞇瞇道:“我瞧著寧姐姐今日,面色可是比山上的牡丹還要明艷,真真是羨煞我等,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和井家姑娘是姊妹呢。”

寧氏掩嘴一笑,她似是想起了什麽,牽過井明時旁邊的少女,給幾人介紹:“這是恭王府的嫡姑娘, 來廬州不久, 我受托帶她出來逛逛。”

那少女模樣美麗不足, 清秀有餘, 眉目帶著幾分傲意,鳳目薄唇,看上去不是個好相與的。

“正巧今個兒碰見了你們。”寧氏又拉過湯寶兒的手,親昵道:“你們幾個去玩吧,好一陣沒見,定是十分掛念。”

寧氏、曹氏、慕氏三人攜手去了大殿,留一幹小輩站在原地, 大眼瞪小眼。

“寶兒。”井明真率先打破僵局, 他向湯寶兒幾人介紹:“這是恭王府的姑娘,她叫趙靜平, 只比你大幾個月,你們年紀相仿,叫她靜平就好了。”

湯寶兒看向趙靜平,莞爾:“靜平姐姐。”

趙靜平看了她兩眼,頷首,語氣生疏:“寶兒妹妹。”

“靜平~”井明時拉過趙靜平的手,撒嬌道:“你今日要多陪陪我。”

趙靜平不覆方才的冷淡,笑著戳了戳她的額頭:“行行行,今天你最大。”

湯寶兒看向井明時,笑意真摯:“小時,聽說你和恭王府世子定親了,還沒恭喜你呢。”

誰知井明時理也不理,冷哼一聲,竟拉著趙靜平,扭頭離去了。

井明真看向少女,忙解釋:“寶兒你別怪小時,她這幾日被娘拘得狠了,心情不太好。”

“我明白。”湯寶兒淺笑:“不過我是真為了她高興,聽說恭王世子一表人才,他們二人該是十分相配。”

恭王是當今淑貴妃所出,行六,之前在京中領了個閑差,後來不知何故,去歲歲末,舉家來了封地廬州住下了。

“大姐姐......”湯寶兒轉過身去,想要詢問湯植姝幾人該去何地,結果一轉身,湯植姝三人已不見了蹤跡。

“寶兒。”井明真臉色微紅,他看著眼前出落得十分美麗的少女,一時竟有些結巴:“她.....她們去玩了,就......就剩我們倆了。”

湯寶兒回眸看他:“那井二哥哥,我們去哪裏呢?”

井明真不敢看她,目光落在她腰間的香囊上:“我們去後山逛逛吧,不知道桃花開了沒有。”

二人結伴而行,井明真用餘光偷偷打量少女,眼底滿是歡喜之意。

他們已經很久沒見了,幾年前,慕氏拒絕了井家的結親後,井、湯兩家的關系便不如以前了,自然小輩間的走動也少了許多。

後來,湯家主動示好,井家不計前嫌,兩家關系較之以前更好了,但小輩們之間的關系,卻不覆當初。

井明玉考中了秀才,比以前更刻苦了,日日待在書房,常挑燈夜讀。井明真倒是和以前一樣,對學業不太上心,天天吃喝玩樂,不過他對湯寶兒依舊是死心不改,纏著寧氏再去提親。井明時日漸與湯寶兒疏遠,姐妹倆再沒有以前那樣無話不談了。

去歲冬月,湯寶兒及笄,井明真一連纏了寧氏好幾日,總算是讓其松口,再向湯家提親,只是如今,湯家仍未應下親事,也不知道是在猶豫什麽。

寶兒她......心裏是怎麽想的呢?是否也同自己一般,期待著這門親事呢?

井明真用餘光悄悄瞥去,窺得一張芙蓉面。

湯寶兒去歲冬日剛及笄,過了十五歲的生日。她身量抽條不少,比一般的姑娘還要高一些,只是依舊珠圓玉潤,眉目五官比以前開闊許多,相比以前,少了青澀稚氣,多了兩分從容和明艷。

從她十三歲起,慕氏便帶著她一起料理鋪子上的事,甚至分給她幾間鋪子,讓她自己做東家。一般的尋常人家,是不會讓未出閣的姑娘家在外拋頭露面,即便是商人,也只是讓男子出面料理,最多最多,女子也只在賬房算算賬、打打雜,哪裏會在外面奔來跑去的,故而慕氏此舉,引來了老太太的不滿。

老太太老了,她再不滿,也拗不過慕氏,左右湯寶兒是個養女,便隨她去了。

這兩年,湯寶兒跟著慕氏,看過很多事,見過很多人,眼界比其他閨閣姑娘要寬一些,氣度自然就比小家碧玉更從容自在。

井明真拘謹地捏著腰間的玉佩,他頭上戴著一頂飛鶴白玉冠,墨發高高束起,齊眉勒著一根游雲青松抹額,穿著一件碧色鑲金刻絲圓領袍,又瞧他鳳眸如飛,鼻梁高挺,唇紅齒白,芝蘭玉樹,活脫脫一位俊俏郎君。

他雖比不得井明玉那般朗朗君子、學識淵博,卻也氣度不凡、英俊瀟灑,惹得廬州城不少女子對其傾心。

“寶兒,你......你這些日子在做什麽呢?我都許久沒見過你了。”井明真轉頭看著少女,他故作鎮定,耳根卻有些發熱:“你也不來尋我玩了,我一個人,好生寂寞。”

正眼瞧去,少女的明媚印入他的眼底——

她今日梳著單螺髻,髻心一朵煙紫色絹花,髻後束著一條白紫間色的發帶,穿著一件立領對襟藕荷印花長衫,外罩對襟拂紫綿比甲,下邊兒是件素白挑線裙。幸而她膚白,這才壓得住身上的這番紫,黃了就顯得俗氣了。

湯寶兒聞言,奇怪地看了他兩眼:“你寂寞什麽?昨個兒我還聽說你跟人打架了呢,好像是為了鬥蟈蟈吵起來的,吵不過人家,就打起來了。”

井明真微赧:“原來你這麽關註我啊。”

湯寶兒更t奇怪了:“你老是打架,廬州城都傳遍了,我即便想不知道也難。”

井明真一時無言,他站住腳,轉身面對著少女,鼓起勇氣看著她:“寶兒。”

湯寶兒也站住腳,疑惑地對上他的眼睛:“怎麽?”

少女眼眸幹凈非常,眉眼純粹,一絲少女的羞怯也沒有,井明真心中“哐當”一下,只覺自己心已死了大半。

見他呆呆地看著自己不說話,湯寶兒也沒有多想,只往前走著,自顧自道:“你以後別這樣喚我了,若是被我娘聽見,準沒我的好果子吃。”

井明真回過神來,連忙跟上她的腳步:“為什麽?我從小就這樣喚你,而且......而且......”

他看了一眼跟在後邊兒不遠處的仆從,忽然有些膽怯,不知道該不該開口。

“你今天很奇怪。”湯寶兒停下腳步,回首看他,挑眉問:“你是不是有什麽心事?”

桃林深處,少女站在漫天桃色中,卻沒有被其掩蓋芳色,以前那圓滾滾的雪團子,如今已經是亭亭玉立的婀娜少女了。

不知道從哪裏來的一股勇氣,井明真看著她的眼睛,輕聲詢問:“寶兒,去歲你及笄後,我娘又去提親了,現在你我的婚事還擱置著,我是想來問問你,你......你是怎麽想的?”

少年已至十八,肩寬腰窄,風流倜儻。他說完話,便不敢再看少女眼睛,慌亂垂下眼眸,耳根發紅,他只覺胸膛裏的那顆心臟在“撲通撲通”地跳著,像是要跳出胸膛來,滿心的惴惴不安。

湯寶兒撥弄著垂在身前的桃枝,聲音淡淡:“婚姻大事,自然是聽從父母之命。”

井明真如遇當頭一棒,喉嚨有些艱澀,他微微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只無措站在原地,臉色有些發白。

“這處沒什麽好玩兒的。”湯寶兒撇開桃枝,朝他走去:“咱們回前院去吧。”

井明真悶悶點頭,垂著腦袋,跟著她的步伐出了桃林。

......

寺廟寮房內。

“今個兒人真多。”丁香倒上一杯香茶遞去:“姑娘可是累了吧?走了這麽久。”

湯寶兒接過熱茶,倚著軟枕,打了個哈欠:“是有些累。”

“我娘呢?”她抿了口茶水:“不會還跟刺史夫人一起吧?”

芍藥鋪著床,回道:“才剛,我碰見了玲瓏姐姐,她說我們要在寺廟小住,夫人該是和主持商討去了。”

少女微楞,她垂眸看著杯中的茶水,少頃,才慢慢開口說道:“是不是井家也要在寺廟小住?”

芍藥鋪好床,直起身來:“這倒是沒聽說,可要奴婢去打探打探?”

“罷了。”湯寶兒喝了兩口茶水,靠在軟枕上,閉上眼假寐:“我就隨便問問。”

“姑娘。”丁香湊了過去,她悄聲問道:“你是不是不願意嫁給井二公子呀?”

誰料湯寶兒“唰”地睜開眼,她盯著丁香,眼底一片冷意,氣勢迫人。

丁香心裏一驚,她頓時膝蓋一軟跪了下來,又磕了兩個響頭,語氣驚惶:“是奴婢失言,姑娘恕罪。”

“這是怎麽了?”香杏進了屋來,她手裏還拎著籠屜。

芍藥上前將丁香拉了起來,繼而向湯寶兒福了福身後,便前後出了屋子。

待出了屋子後,芍藥有些恨鐵不成鋼地戳了戳丁香的腦門兒:“你真是分不清東南西北了,主子的事你也敢議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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