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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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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夏

沈家家宴安排在中午,沈庭樹十點的時候給她發消息,說稍後會來河畔花園接她。

溫晏然放下手機,又對著鏡子整理了一下妝容,今天她選的是一條鵝黃色的連衣裙,長發也費心地編了起來,整個人看起來溫柔又端莊。

檢查完妝容,她又去查看自己包包裏的東西,有沒有遺漏的。

一切都妥當,她又抽出一張紙巾,將手心的薄汗擦幹。

溫晏然表面看著平靜,內心卻焦急不安。

啊啊啊啊!她真的好緊張啊!

怎麽辦,怎麽辦?越接近中午越緊張,沈父沈母會喜歡她嗎?

沈家家境優渥,沈庭樹還是他們的獨子,他們對自己兒子未來的伴侶會不會要求很高?

她好像除了長得還湊合,其他也沒什麽優勢了,學歷一般工作一般家境一般。

她正坐立不安時,手機彈出新消息,沈庭樹已經到了他們小區門口。

溫晏然回完消息,就連忙拿起提前準備好的禮物,下了樓。

車子重新啟動的時候,沈庭樹下意識瞥了一眼坐在副駕駛的溫晏然。

只見她僵直著身體,雙手緊緊抓著安全帶,做得筆挺端正。

沈庭樹一眼看出她這是過分緊張導致的,以前她也坐過她的車,但坐姿從來不會這樣,僵直得像被人給定住了。

沈庭樹勾了勾唇,出言安慰道:“你不用這麽緊張,這是家宴,又不是鴻門宴,我爸媽他們也不會吃人。”

他說完,溫晏然卻沒有立刻回應,他又好奇地偏頭看了她一眼。發現她還保持著剛剛的姿勢端坐著,盯著前方,但很明顯她沒在看路,而是盯著前方發呆。

溫晏然盯著前方出神,沈庭樹話說完她才後知後覺,他是在跟她說話,但因為她剛才想某件事想得實在太入神。沈庭樹跟她說的話,她一句也沒聽清。

“你剛剛是不是在跟我說話?”她反應了一下問道。

沈庭樹點頭,隨口問:“想什麽呢?想得這麽認真。”

“嗯,”溫晏然遲疑了一下,還是一臉認真的開口,“我在想我有沒有忘記鎖門。”

沈庭樹被她的樣子逗得忍俊不禁,肩膀小幅度地抖動了下,他帶著笑意問道:“所以,有沒有忘記鎖門?”

溫晏然緩慢地搖了搖頭,再次認真道:“剛剛仔細想了想,鎖了。”

說著,她還拿出鑰匙:“你看鑰匙還在我手上呢。”

沈庭樹忍不住笑出了聲,溫晏然卻有些茫然地看向他,那表情好像再問:怎麽了?

“你是不是有點緊張?”他看著前方,眼底還染著笑意。

溫晏然點點頭:“被你看出來了。”

說著,她抓著安全帶的手不自覺地緊了緊:“我感覺我現在的緊張程度都快趕上當年高考了。”

聽到溫晏然的話,沈庭樹面露驚訝:“這麽緊張嗎?”

大約是怕沈庭樹覺得誇張,她又連忙找補:“我開玩笑的,你別當真。我這個人有點社恐,一面對陌生人就會不自覺地緊張。”

尤其待會兒她要面對的還是一群陌生的長輩,溫晏然頓時就有種過年應對七大姑八大姨盤問的局促感。

看著少女緊抓著安全帶略微泛白的手指,沈庭樹忽然很想對她說,真這麽緊張的話,要不就別去了。

或者,早知道她面對陌生人會緊張,那天沈母邀請的時候,他就不答應了。

但顯然這兩種都不行,他無法穿越到過去回絕家宴邀請,現在也不能中途折返不赴宴。

“就這一次。”沈庭樹淡聲道,“以後我媽再叫,我都幫你拒了。”

沈庭樹說這話時看著前方,聲音聽著淡漠,溫晏然看不真切他的神情,也辨不出他聲音中的情緒,光聽這話的內容,還以為他不太高興了。

同時,也深覺自己的不懂事,人家好意邀請,她卻在這說什麽“社恐”“害怕面對陌生人”的話。

溫晏然連忙出聲解釋,聲音還因著急緊張有些發顫:“我不是這個意思。”

“因為你問了,所以我就解釋了一下,其實我這麽緊張,不僅僅是因為我自己社恐,還因為我很在意初次的拜訪。”話說到一半,溫晏然眉頭微微蹙起,她自己都意識到了自己的語無倫次。

於是,她又想著找補幾句:“也有些擔心叔叔阿姨會不喜歡我,不是不想去你家的意思。”

越說到後面,溫晏然的聲音越輕,眉頭也越蹙越深。

這後面兩句還不如不說呢,什麽叫擔心沈庭樹爸媽會不喜歡她,這聽著怎麽這麽茶啊,好像故意把他父母塑造成很苛刻的形象。

想到這,溫晏然倏的一驚,他不會也這麽想吧。

“我的擔心是真的擔心,不是說叔叔阿姨苛刻的意思。”溫晏然面露窘迫地看著他,弱弱地確認道,“你,懂我的意思吧。”

沈庭樹見她突然急了,錯愕的同時又好像有些理解。她跟他不一樣,她好像會比較在意別人對她的想法。

他轉頭,對她露出一個微笑,解釋道:“你誤會了,其實,我也不太喜歡這種家宴,很吵很鬧。”

“之前我媽讓我去,我都是找著各種理由回絕。這次是因為她說邀你一起,我才去的。既然我們都不太喜歡,以後我還是跟以前一樣,盡量找各種理由回絕掉。”他看著前方,說道。

溫晏然點點頭,又想到沈庭樹看不到她的點頭,連忙出聲說了句:“好。”

車子又開了十幾分鐘,開到了北州寸土寸金的別墅區。

溫晏然聽說過這裏,獨棟別墅面積大的驚人,價格也貴得驚人,反正是她這種普通人打工幾輩子也買不起的昂貴。

兩人下車走到門口,溫晏然瞥了一眼裏面,似乎已能預料到裏頭的熱鬧,因為她聽到了嘈雜的談話聲從裏面傳出。

一想到自己待會兒要去面對的陣仗,她心裏又開始不受控制地緊張。

溫晏然緊緊捏著禮物袋,開始站在門口深呼吸。

一旁的沈庭樹見狀,輕輕將手覆在她的手上。

手心與手背傳遞的,是灼熱的溫度。

溫晏然的心像是被這溫度燙了一下,開始猛烈地跳動起來。

她吃驚地看著他,一雙漂亮的杏眼瞪得圓圓的,身體更像t是被定住一樣僵硬。

沈庭樹卻沒有像上次的她一樣退縮,他的手緩緩握緊她,指腹與掌心緊緊貼在一起。

他看著她,眼神真摯:“別緊張,我陪你一起進去。”

溫晏然呆呆地看著他不知道看了多久,然後又低頭看向兩人牽在一起的手。

沈庭樹主動牽她的手了。

雖然此時此刻,她親眼看著這畫面,但是她感覺她的腦子好像“嘭”的一下炸開了,什麽也不剩,只剩一片空白。

最後頭腦空白的溫晏然,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被沈庭樹牽著走進別墅的。

等他倆來到後院,等溫晏然看著院子裏或站或坐或聊天滿是人,她才反應過來。

走進後院,沈庭樹很自然地松開了她的手。

溫晏然下意識地看了他一眼,然後又看向面前如此多的長輩,沒等她重新開始緊張,一位打扮優雅氣質非凡的中年女人笑著走過來。

“你們來啦,人都到齊了,就等你們了。”話是對沈庭樹說的,但沈母的視線從始至終都落在溫晏然的身上。

中年女人一開口,溫晏然就感受到了來自她的強大氣場,不怒自威,讓她不由緊張。

沈庭樹沒什麽情緒地叫了一聲“媽”,而後便沒再說什麽。

聽到他的這聲稱呼,溫晏然才知道站在她面前打量著她的人,正是沈母。

同時也有些驚訝於沈庭樹的冷淡,沒想到他對自己母親也是這般不遠不近的態度。

“阿姨好。”溫晏然連忙乖巧地打招呼,並將提前準備的禮物遞上前。

沈母笑著接住禮物,客氣道:“人來就行了,還買什麽禮物,這孩子真客氣。”

沈母剛接過禮物,就有一個傭人走過來,動作熟練地接過禮物,沈母都不需要說一句話。

而後沈母便笑瞇瞇地看向溫晏然:“這孩子,長得可真好看。”

說著,沈母似想要尋求認同一般,跟一旁的親友說道:“蘭姐,你說呢?”

沈母的話音一落,旁邊的七大姑八大姨瞬間就將溫晏然團團圍住,開始好奇又熱情地問東問西。

不等沈庭樹開口說道,沈母就開口將他支開:“你爸在書房等你呢,說是有事跟你聊。”

沈庭樹不太放心地看了溫晏然一眼,然後又向沈母投去一個眼色。

沈母還是那副慵懶隨意卻帶著威壓的姿態,她笑著跟旁邊的親友打趣:“看看,這還沒結婚呢,就已經護上了。”

“好啦,好啦。”沈母又笑,“你快上去,我就陪我未來兒媳聊聊天還不行?”

“是啊是啊。”一旁的親友也附和。

沈庭樹走後,溫晏然瞥一圈盯著她打量的長輩,更是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

一圈聊下來,基本都是她們問什麽,溫晏然乖乖答什麽。

沈母全程話倒是沒說幾句,話都讓旁邊的親友問了,大到家住何處父母情況,小到她的年齡工作興趣愛好,溫晏然感覺自己祖上三代都快被這些七大姑八大姨查清楚了。

被查問了一圈,沈庭樹從書房裏出來了。

溫晏然察覺到,他的臉色似乎更差了。

是的,是更差了。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溫晏然感覺沈庭樹自打進這棟別墅,整個人就變得冷淡疏離起來。此刻他的面色更是冷得像是結了一層冰霜,就連他周遭的氣場都透著幾分冷冽。

他像是很不喜歡這裏。

溫晏然敏感地察覺到。

沈庭樹出來後,家宴也正式開始,圍著盤問她的七大姑八大姨也一個一個散去。

而溫晏然也在宴席正式開始前,看到沈庭樹的父親。

沈庭樹這副好皮囊大概是遺傳了沈父沈母的,沈母雖年近五十,卻依舊雍容典雅氣質非凡,光是從她的五官就能窺見其年輕時的美貌。

沈父已達知命之年,身材卻管理得很好,一米八幾的身高,西裝筆挺氣質莊重沈穩,一雙如墨的眼眸深邃洞察人心。

原來沈庭樹的眼睛是像他爸爸,她在心裏想。

家宴開始前,沈父下了樓。溫晏然本以為,沈父會找個機會與她打個招呼正式認識一下。

可沒想到,沈父下樓後只顧著和親友說笑,全程沒往她這看一眼,好像全然不知道她的存在一樣。

搞得溫晏然白緊張了半天。

打從沈父下來,溫晏然就抱著他肯定會過來找她聊幾句的心態,方才沈母的氣場強得已經壓得她差點喘不過氣來。

這回一看沈父的氣度打扮,與沈母是一類人,不怒自威,自帶著拉開社交距離的威嚴。

她其實不太喜歡這種感覺,就像是不太平等,他跟你說話是自帶著某種高度的。

或許這就是來自上位者的高度吧。

所以,她一看沈父下了樓,就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調動起所有的腦細胞來應對接下來可能發生的對話。

她可不想沈父到時候問她話時,她說話結結巴巴的,那就尷尬了。

可沈父一下來就忙著和親友閑談說笑,並沒有往她這來的意向,溫晏然遂又抱著沈父隨時會過來的緊繃感,在腦中演練沈父可能會問她的問題。

結果是直到宴席開始,他也沒有過來,甚至沒往她這看過一眼。

溫晏然洩氣的同時,也松了一口氣,慶幸沈父沒來盤問她,她躲過了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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