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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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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夏

吃完飯後,在沈母的強留下,溫晏然和沈庭樹多待了一會兒。

飯後,沈家的親友們又重新聚在後院或飲茶或吃甜點或聊天。

沈庭樹好像又被沈父叫了上去,溫晏然看了眼院子裏聊得很開心的沈家親友團,覺得自己加入不進去,當然她也不想加入。

百無聊賴的她,在院子裏隨便找個了隱蔽的角落蹲在地上看螞蟻搬家。

沈家的別墅是真的大,光後院都有一百多平,她這輩子沒見過這麽大的別墅,或者說她從來沒想過別墅還能這麽大。關鍵還是在北州這寸土寸金的地方,她都不敢想這能有多貴。

果然是貧窮限制了她的想象。

溫晏然蹲在角落裏看一排螞蟻搬運食物,她的身邊是一株造型奇特的灌木綠化,恰好把她整個人擋住了,從外面看壓根看不到她。

然後不出意外的她聽到了兩個人的對話。

其中一個人一出聲,她就聽出是誰的聲音,慵懶隨意卻透著威壓的距離感,是沈母在說話。

另外一個人她沒聽出來,但大概是七大姑八大姨中的一員。

溫晏然蹲了一會兒,覺得聽人墻角不對,就想著找個什麽借口起來,或者悄悄溜走。

但兩人的話題不知道怎麽的,就轉到了她的身上,溫晏然一聽瞬間也沒了要起來或走的想法。

“這小姑娘吃完飯人就不知道躲哪裏去了,我還想再跟她聊聊呢。”

沈母只是頗有威嚴地笑笑,沒說話。

那人要說的顯然也不是這個,果不其然,下一句她便直戳重點。

“舒意姐,說句不好聽的,你也見怪。”

沈母看著她,沒說話,眼神卻示意她說下去。

“我是真想不明白,庭樹這孩子喜歡這樣的。”

溫晏然一聽就有些怒了,什麽叫“這樣的”,這樣的是怎樣的。

下一秒那人就說出了溫晏然心裏想的。

“普通的家世,普通的工作,普通的學歷,唯一不那麽普通的也就剩長相了。”

“可我和蘭姐她們之前介紹的,哪一個長相會比她差,還個個要家世有家世,要能力有能力的。”

沈母舒意適時插一句話,語氣中透著無奈:“庭樹喜歡就行了,我又做不了他的主你也是知道的。”

“這些硬件條件也就算了,關鍵這孩子為人處世也不行,話不會講,聽說送你們的禮物也是便宜貨。”那人語氣不屑且帶著嘲諷道。

聽到“便宜貨”這幾個字,溫晏然拳頭都硬了。

什麽便宜貨?那可是她花了幾個W買的奢牌。

沈母笑了笑,語氣還是慵懶隨意,像是她既沒為溫晏然送的“便宜貨”感到不屑,也沒為面前這個人的話感到生氣。

“便宜不便宜的都是孩子的一片心意。”

“意姐,你就是太好說話了。”她笑著說,“她這好歹是第一次拜訪長輩,就算身上沒什麽錢,那也不能買這麽掉價的見面禮啊。”

溫晏然攥緊拳頭,氣得咬了咬後槽牙。

掉價?你管我花了幾個W的禮物叫掉價?我看你才掉價,你全家都掉價。

溫晏然氣得在心裏罵道。

“現在的孩子賺錢都不容易,就說庭樹吧,看著工作挺體面的,也就掙一點辛苦錢。”沈母這回倒是幫溫晏然說話,“再說我也不差那點東西,孩子的心意到了就行了。”

沈母已經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那人也不好再繼續編排溫晏然。

“是是是。”

“不過。”那人話鋒一轉,好奇但又小心翼翼地打聽,“庭樹真不打算回公司了?”

這話像是一下觸碰到了沈母的雷區,沈母默了半晌,沒有情緒地說了句“站累了我去坐會兒”,然後直接就走了。

待兩人走後,溫晏然連忙扶t著墻站起來,蹲這麽久,腿都給她蹲麻了。

本來她就打算蹲著看一會兒螞蟻的,誰知道還能碰上兩個說悄悄話的,她又不能“噌”的一下站起來,只能被迫蹲著聽墻角。

這時,手機彈出一條消息。

沈庭樹:【想不想回去?】

她可太想了!

溫晏然連忙回覆:【好。】

沈庭樹:【我在門口這,我剛剛找了你一下沒找到,你要不直接來門口這。】

溫晏然發了一個“好”過去,就往別墅大門的方向走去。

她走到別墅大門才發現和沈庭樹站在一起的還有沈母,沈母正親昵地拉著他的手笑著跟他說話。

不知道為什麽,雖然此刻沈母一臉慈祥地笑著,遠看兩人也是一副母慈子孝的畫面。

但溫晏然還是敏銳地察覺到,兩人之間的距離感,或者說兩人給她的感覺沒有至親間的親密。

又換句話說,此刻兩人雖然距離上看著很近,但心卻隔得很遠。

溫晏然晃了晃腦袋,覺得自己腦補得未免有點太多。

大概是她太敏感多想了吧。

等溫晏然走近,沈母松開沈庭樹的手,轉而又拉住她的手。

“怎麽也不多留一會兒。”沈母笑著與她寒暄,語氣還是那般慵懶隨意,但威嚴感卻收斂了很多。

不知是因為沈庭樹在場,還是她剛跟沈庭樹說完話,狀態還沒來得及調整。

溫晏然正在想該如何回答才顯妥當,沈庭樹直接接過話道:“我們下午還有事。”

沈母握著溫晏然的手,看向沈庭樹,笑道:“好好好。”

說罷,她將手上的一只玉鐲取下,準備往溫晏然手上戴。

溫晏然嚇得連忙要拒絕,沈母卻不容她拒絕,直接將玉鐲套在了她手腕上。

“我也沒準備什麽禮物,這就當是第一次的見面禮。”沈母笑著說。

溫晏然不懂玉,但以她一個外行人的眼光來看,這玉鐲看著通透碧綠極為好看,應該也是價值不菲。

溫晏然頓時覺得心裏負擔極重,她雖然不懂玉但也知道很多有錢人都喜歡玉,有則十幾萬有則上百萬。

“阿姨,這也太貴重了,我……”溫晏然支支吾吾的,有些為難道。

“沒什麽貴重不貴重的,重要的是心意。”沈母笑著說道,語氣中透著不容拒絕的威嚴。

類似的話,她這是第二次聽到,第一次是不久前沈母評價她送的禮物。

就好像,她是真的不在意禮物的貴重與否,更在意送禮人的心意。

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溫晏然便不好再說什麽,只能背負著心理負擔收下玉鐲。

這價值不知幾何的玉鐲戴在手腕上,感覺格外沈重,她一出沈家別墅就連忙摘下,用絲巾包好,小心翼翼地放進包裏。

沈庭樹見她將玉鐲收起來,隨口問了句:“不喜歡嗎?”

溫晏然連忙搖頭解釋:“怕碰壞了。”

沈庭樹淡淡的“嗯”了一聲,沒再說什麽,專心開車。

溫晏然猶豫了一下,還是好奇地問道:“這個鐲子貴嗎?”

沈庭樹轉頭瞥她一眼,嘴角勾起淺淡的笑容,反問道:“怎麽了?”

“沒什麽,就有點好奇。”她很隨意地回答。

“這是我媽的東西,我也不知道。”沈庭樹回答,“而且我也不清楚你對‘貴’的定義。”

是啊,以他的家世,極大可能她認為貴的東西他並不認為貴,溫晏然決定不再糾結這個問題了。

她看著前方,腦子裏卻不由地想起沈家誇張的別墅,以及沈母和那位不知是七大姑還是八大姨的對話。

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所謂門第之差,也是第一次感受到影視劇中說爛了的“門當戶對”的重要性。

有時的“門當戶對”指的並不是雙方的家世地位,還有因門第之差導致的兩人生活環境不同,進而塑造出的人生觀價值觀的不同。

或更直白來說,兩個人來自不同的世界。

想到這,溫晏然偷偷瞟了沈庭樹一眼,卻不想沈庭樹這時恰好也往她這邊看來,被他逮了個正著。

“你是,還有什麽話想跟我說嗎?”沈庭樹問。

溫晏然連忙移開視線,假裝看向別處,聲音弱弱道:“沒、沒什麽。”

“沒關系,有什麽想問的可以直說,我知道的都會告訴你。”沈庭樹卻狀似無所謂道。

她心裏有事,臉上便藏不住,從沈家出來,她總是時不時地偷偷看他一眼,像是有什麽話對他說,又找不到機會。

溫晏然頓時有種被識破的尷尬,她笑了笑,神情帶著幾分誇張道:“你家可真有錢。”

其實,從一開始她就想問的事,沈父沈母是不是不太喜歡她。但又不太能問出口,所以就以剛剛那句話掩飾了。

沈庭樹像是有些意料之外,嘴角帶著點笑意,說:“他們是有錢。”

“他們?”她下意識脫口而出。

說罷,溫晏然瞬間意識到自己不該多嘴說這一句。如果之前她覺得沈庭樹和他父母關系疏離是她過於敏感,那麽當沈庭樹說出剛剛那句話時,就不是她敏感了,而是事實。

但她卻因為自己心直口快,將心裏的疑惑脫口而出了。是的,她疑惑,雖然沈庭樹和父母關系疏離是事實,她還是疑惑。

沈庭樹的神情變得冷起來,就連聲音都帶著以往少有的冷冽。

“他們是他們,我是我,他們的錢和我沒太大關系。”

溫晏然咬了咬唇,有種自己踩到了沈庭樹的雷區,但又不知該說些什麽緩和氣氛的尷尬和窘迫。

她正絞盡腦汁準備說點什麽岔開話題。

沈庭樹忽的又開了口:“我不太喜歡那個地方。”

這句話說完,直到把她送回河畔花園,他都沒再說一句話。

溫晏然站在小區門口,看著車影消失的路口,腦海裏一直回放的是沈庭樹在車上說的那句話。

——我不太喜歡那個地方。

“那個地方”指的是沈宅嗎?難怪之前他說沈母讓他參加家宴他都是找理由回絕掉,起初她還以為他和她一樣,只是不喜歡面對各種各樣的親戚。現在看來,他是連自己的家都不喜歡。

一個人為什麽會不喜歡自己的家呢?溫晏然有些疑惑和不理解。

溫晏然慢慢走回家,腦子裏突然蹦出自己曾看過的狗血豪門電視劇。

電視劇裏那些出身豪門的主角十個有九個都是原生家庭不幸,每天從空蕩蕩的幾百平豪宅中醒來,銀行卡裏是九到十位數的冷冰冰的存款,父親不愛母親不關心,會做的只有定期打錢。

沈庭樹的經歷應該不會這麽狗血吧,溫晏然想。

看沈母對他的態度,總是笑盈盈的,好像也只是沈庭樹單方面的疏離。

至於沈父,她唯一知道的也只有沈庭樹很早之前告訴她的,企圖幹涉他的職業。

再結合一下今天他說的話,他們的錢和他沒太大關系,溫晏然腦中驀然出現一個想法。

總不會是沈父讓沈庭樹回家繼承遺產,沈庭樹不樂意吧。

那天回到家,溫晏然躺在床上,胡思亂想了大半個晚上,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經過一個端午,雙方也算是互相見過家長。

又過了一個月,兩人的婚期敲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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