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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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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心

突如其來地, 一個溫熱的軀體穩穩地坐在了自己的身後。

帶著t些許壓迫感的熱度,絲絲縷縷地往她的後背飄。

雖然上次研墨時,裴筠知從背後輕輕地握著她的手一同研墨, 仿佛她整個人被他從後方輕輕地環抱著, 已經算是有過一次短暫的近距離碰觸, 可沒想到是這個方式學習騎馬的陸今瑤, 心口仍是不爭氣的一跳。

她身子瞬間緊繃,手也下意識地勒緊了韁繩。

等反應過來時,溫暖的掌心帶著粗糙的厚繭,已經再度輕輕地覆在她手背之上。

他手指骨節分明,手掌比陸今瑤要大上整整一圈,因為握繩的動作恰好把陸今瑤的小手握在手心裏。

“今瑤,無需恐慌,我來助你掌控韁繩。”

“我以前這般教你,你很快就學會了。”

熱氣烘著她耳朵, 他的聲音低沈磁性, 如同琴弦上的音符。骨節分明的手指, 瘦削而修長,卻像是窩了一團火, 滾燙而潮熱, 但那觸碰十分短暫,便輕輕地繞過了她的手背,轉而控制了馬頭的方向。

心跳加速的陸今瑤,仍禁不住輕輕戰栗了一下。

她胡亂地點了點頭, 忍不住蜷縮手指, 試圖用騎馬來分散自己的註意力。

陸今瑤原以為自己在沒有什麽平衡感,上了馬一定會雙腿發軟, 被顛得左右搖晃。

然而,當她騎著馬慢走了一圈後,意外地發現自己的平衡感竟出乎意料地不錯。當然,這也有可能歸功於裴筠知在旁穩穩地控制著韁繩,讓她能夠輕松地駕馭騎馬。

但是——

明明裴筠知並未貼著自己的後背,陸今瑤總是能感覺那那強烈的體溫過薄薄的衣料傳遞過來,這樣長時間的感覺,和先前短時間的研墨截然不同,陸今瑤感覺自己的心跳不受控了,竟是完全地冷靜不下來。

撲通——撲通——

“今瑤,是有哪裏不舒服嗎?”

陸今瑤心虛地輕輕咬住紅唇。

她一直覺得,每次裴筠知頂著那張清風明月、仿若嫡仙下凡般的俊臉,尤其那雙亮得過分的眼睛還溫柔地註視著她時,她會忍不住臉上發熱,僅僅是因為她是個顏控……

怪都怪裴筠知長得太好看了……令她被美色所惑,分不清東南西北了。

然而……此刻,裴筠知在她的背後,她根本看不見他的臉,她應該全神貫註在學習騎馬上。

可現在,陸今瑤卻覺得吹來的風,也燥熱得很,帶動著她怦怦亂跳的心跳,讓她逐漸意識到,她在裴筠知面前總感覺心跳加速,並非是單純看到帥哥的緊張……

難道,才短短一個月,她竟然就對裴筠知心動了……??

耳邊只餘下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聲,與此同時,系統報告數據不對勁的警報聲也隨之響起,佐證了她胡思亂想的揣測。

陸今瑤是絕不相信,自己會對裴筠知產生男女之情上的心動。

顯然,裴筠知對她各種的關懷備至,純粹是因為他誤將她當作了原主。

他心裏心心念念、深愛與思念著的都是早已離世的原主。

她知道得清清楚楚,就更不可能會因為裴筠知這張臉長在她的審美上這種膚淺理由喜歡上一個人。更不可能因為他對原主的那份深情觸動到了她,而輕易陷入對他的喜歡。

而她同樣想不明白。

這可是恪守禮儀的古代啊,裴筠知以前便是這般教原主,如此近距離的親密接觸,原主竟這樣也毫無波瀾,一點都不心動?

甚至在蕭令璟拜訪後,迅速地放棄了裴筠知,轉而讓蕭令璟教導自己。

原主的心怕不是石頭長的吧……還是說,她眼光有什麽問題,這都不選擇裴筠知?

直到,陸今瑤突然意識到一個重要的事實——她還未見過原著中的男主角蕭令璟,卻已經不自覺地默認裴筠知比蕭令璟好上千倍,甚至覺得原主應該要選擇裴筠知。

這種明顯的偏袒想法,讓陸今瑤心慌不已。

自己這麽一而再、再而三地為裴筠知在系統面前辯解,真的只是單純地擔心用著原主的身份,害死她的心上人嗎?真的……沒有任何私心的原因嗎?

關於感情,因為病弱不堪的身體,陸今瑤從未交過男友,也從不追星。即便那些男明星的外貌符合她的審美,或是電視劇中角色刻畫得深情款款,她的內心也難以湧起真正的喜歡,最多是路人好感。

陸今瑤覺得自己應當不是那種容易心動的人。

可現在,在執行任務的過程中,她明知裴筠知深愛著原主,竟還對裴筠知動心了?

簡直是太荒謬了。

陸今瑤無法接受自己的感情竟如此輕易,而且還是自己即將置之於死地的任務對象,那些粉紅泡泡,瞬間冷卻了下來,猶如被冷酷的現實冰凍。

“筠知,能否下去幫我牽馬,我想……自己獨自騎馬試試。”

她的話語方落,卻被裴筠知一把握住了腰肢,一下子將她拉進了他的懷抱裏。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飽滿的胸肌、棱角分明的八塊腹肌,灼熱的胸膛緊貼著她,帶來強烈的感官沖擊。

等等,她又沒看過……怎麽知道他有八塊腹肌……

被裴筠知抱擁著的陸今瑤,心跳不禁加快了幾分,下一刻便清晰地聽到他低沈而酥麻的聲線傳至了她的耳蝸裏。

“今瑤,別動,有蜜蜂。”

陸今瑤擡眼望去,果然看到一只碩大的蜜蜂在她眼前盤旋。

蜜蜂對黃色情有獨鐘,而她今日所穿的正是一件黃色襦裙。

她嚇得腦袋害怕地往裴筠知懷裏鉆。

“跑、跑了嗎?”

女子柔軟溫暖的身體忽然朝他撲了個滿懷,單薄的肩頸緊貼在他胸口,纖白的素手下意識地捏緊著他的衣襟,那柔軟嬌小的身軀幾乎整個陷進了他的懷中,蜷在他懷裏變成了更小的一團。

本打算徐徐而圖之的裴筠知下頜緊繃,舍不得放手了。

他輕輕將頭靠在她的肩頸,兩人氣息相纏,意識到陸今瑤即使失憶也並不避諱與自己的接觸,他伸手將她往懷裏攬了攬,睜眼說瞎話。

“今瑤,別動,它還在你頭上飛。”

【早跑了!】系統震驚地插話。

像是想向宿主證明裴筠知的本性並非他在宿主面前展現的那般純情無害,它找著理由批鬥道:【裴筠知還抱著您不放手,他這是明目張膽地占您便宜,吃您豆腐!真的太沒有紳士風了!】

陸今瑤連忙從裴筠知的懷裏擡頭,蜜蜂果真跑了。

意識到自己第一反應竟是主動撲進裴筠知的懷裏,不知不覺中已經偎靠進他的懷抱,陸今瑤纖長的羽睫不敢置信地輕輕顫著,呼吸和心跳紊亂得一塌糊塗,燙得她仿佛要冒煙了。

“松手……”她小聲抗拒,小腦袋被迫微微仰起。

裴筠知卻未松開懷抱。他眼角眉梢更加溫軟,摟著陸今瑤纖腰的手掌更加溫柔,帶著無盡的繾綣:“今瑤,我帶著你跑上幾圈可好?”

裴筠知不打算徐徐而圖之了。

六年前,蕭令璟便是這麽教著今瑤。現今,今瑤誤以為他們早已定情,他就不應該放過任何一個能與今瑤親密接觸的機會。

就應該效仿那些纏綿悱惻的話本,男主主動且親密抱著女主做任何事,甚至莫名其妙就強吻女主,兩人的感情蹭蹭蹭地往上漲。

“不,我想自己試試看。”

然而,他卻被陸今瑤一口回絕,剛鼓起的勇氣就如同洩了氣的風箏般,心中湧起一陣失落。

裴筠知渴望像話本中的男主那樣,展現出狂霸拽的強勢,卻又在陸今瑤面前,完全強勢不起來。

“今瑤為何學得那麽快……”

他低聲嘆息,尾音不自覺拉長,帶著幾分無奈與失落。

“沒有任何人打擾,我能不能這樣多教一會?”他做著最後的掙紮,並不打算就這樣結束。

“不能。”

作為任務者,陸今瑤從未想過自己會對任務對象心動。

雖然與任務對象的親密接觸有助於攻略成功和博取信任,可對方曾就心甘情願到連命都想給原主,仿佛原主最虔誠的信徒,只對她俯首稱臣。

以至於現今,這位殺伐果斷、權勢滔天的攝政王,根本無需她費心思攻略,就已經在誤以為原主平安回來的那一霎那,將一顆真心毫無保留地交給了她,完完全全地信任著她。

既然發現自己對任務對象有這樣危險的苗頭,就絕不能再讓自己沈浸在這樣的情感中無法自拔,應當快刀斬亂麻,讓自己重回冷靜和理智。

陸今瑤掙紮地推了推他溫厚的懷抱,漂亮烏黑的小鹿眼羞惱地瞪了他一眼:“松手。”

紅唇瀲灩,眸含秋水盈盈,明媚得如同盛開的嬌花。

軟玉般的嬌軀在懷裏不滿地掙紮,裴筠知呼吸一亂,他喉結不受控地上下滾動,仿佛回到了那t日迷失心智的瞬間……

那日,在他的夢裏,他在少女嬌笑的帶領下,她的發頂,到她的肩膀,再溫柔地撫到她細軟的腰間。

她如一株嬌弱的菟絲花般緊緊地地攀附在他的身上,手指所到之處,仿若星火燎原一般燒了起來。

裴筠知自詡為正人君子,然而在這明媚的日間,他的思緒竟不自主地飄向那些亂七八糟的遐想。

他瞬間有些慌亂地松開了懷抱。

可他縮回的動作終究慢了半拍,而陸今瑤掙紮得太快,兩人的指尖不可避免地觸碰,裴筠知就跟手指著了火似的,閃電般地縮了回去。

他翻身下馬,微亂的發絲下藏匿著他已經紅透的耳根。他手心裏是滿滿的一層細汗,有些緊張地在前方牽著韁繩。

前方步履穩健的青年,一身墨綠色長袍,健碩的臂膀,挺拔如松的腰背,然而此刻,在暖日的陽光下,卻落拓出幾分寂寥的顏色。

想到剛才親密的擁抱,陸今瑤強壓下如鼓的心跳。

額前發絲輕垂,掩映著她溫婉秀美的眉眼,她匆忙移開目光,向系統低語:【系統,等我騎完一圈,裴筠知來到我身旁時,你把我弄暈。】

安排妥當後,陸今瑤便全神貫註地騎馬。

陸今瑤沒想到自己這般聰慧,僅在一個時辰內竟是學得七七八八,已經從騎馬慢走,進展到了小快步。

難道是系統依據原主的數據重塑的身體,會連同原主的技能點一並點到了她身上?

陸今瑤不禁好奇地詢問系統,然而她是這個萌新系統的第一個宿主,系統對此一臉懵懂,一問三不知。

正當陸今瑤暗忖這系統太笨時,耳膜裏突然傳來一陣電鳴聲。

那聲音滋滋作響,愈演愈烈,宛如突如其來的陣陣耳鳴。

起初,陸今瑤以為是運動過量導致的耳鳴,下意識地用手緊緊捂住耳朵。然而,這聲響並非來自耳畔,而是仿佛像是腦海裏傳來一道“滋滋”、“滋滋”的電流聲。

【系統?】

以為是系統出了BUG或者是卡機產生的電流音,陸今瑤因過於刺耳的聲音,忍不住眉頭緊皺,輕輕按壓著太陽穴。

而下一秒,一道強烈的電流突然在她的腦海中疾馳而過,陸今瑤瞬間感到眼前一黑,整個人昏厥了過去。

在前面牽著韁繩的裴筠知,滿心空落落的,不禁懊惱著自己剛才的舉動太過輕浮,讓陸今瑤有些疏離自己。

直到,察覺到陸今瑤的騎馬速度明顯減緩。他擔心地回頭,只見她緊鎖眉頭,右手握著韁繩,左手輕輕按壓著太陽穴。

裴筠知見狀,立刻拉緊韁繩命令雪蓮停下。

而幾乎是同一瞬間,馬背上的女子猶如斷線的風箏般,側身從馬背上滑落。

目睹這驚險一幕的裴筠知,心臟仿佛在這一瞬間停止了跳動。

他臉色煞白,如離弦之箭一般,毫不猶豫地撲過去。

速度之快,沖擊之大,手指被陸今瑤滑落時揚起的腳蹬狠狠地劃傷,鮮血汨汨流出,染紅了他的衣袖,他卻像是完全感知不到疼痛般,緊緊地將陸今瑤擁入懷中。

方才溫軟的軀體如今全身冰冷如冰,蒼白如紙的小臉毫無血色,甚至雙眸緊閉只有淺薄的呼吸,原以為陸今瑤不小心滑落的裴筠知,雙眸驟然緊縮,只覺全身血液被凍住。

他連忙探了下陸今瑤的脈息。

脈象若有似無,令他更為驚恐,立刻第一時間,將手掌抵在陸今瑤的背心處,運起渾厚精純的內力,一點點輸進她體內。

生怕再晚一順,這道微弱的脈細也要就這麽斷了。

直到隨著內力的輸入,陸今瑤身體漸漸溫暖了過來,裴筠知才停下手中的動作,小心翼翼地將她公主抱起,吩咐順福速去請邱太醫前來診治的同時,急切地向著自己的臥房走去。

在陸今瑤昏睡的這段時間裏,裴筠知半跪在床邊,眉頭緊鎖,臉色凝重。

這已經不是陸今瑤第一次暈倒了。光是他親眼目睹的次數,就已經有兩次。更別說頻繁的頭痛。

如此頻繁的不適,醫術精湛的太醫卻診斷不出任何問題,令裴筠知心中對蠱蟲的猜想愈發堅定。

他不禁疼惜地握著她剛剛回暖的小手,又往陸今瑤的身體裏輸送了一些渾厚精純的內力。

恨不得掏空自己全身的內力,只盼她身體健康。

【宿主嗚嗚,您終於醒了!】

陸今瑤幽幽轉醒。

腦袋那股撕裂感讓她十分不適,尤其是腦海裏不斷回蕩著系統哭哭啼啼的聲音。

【剛才我突然死機,與宿主斷線。等重新連接宿主時,宿主已經暈倒在裴筠知的懷裏。由於宿主各項數據都顯示正常,最初我還以為宿主是在裝暈,直到怎麽喊都喊不醒宿主,才意識到宿主您是真的暈了過去……裴筠知都嚇得整張臉白了,給你傳送了很多很多內力,可您還是足足躺了一個半時辰才醒來。】

一個半時辰……

她竟昏睡了這麽長時間……

為了消化自己昏迷時發生的事情,陸今瑤強忍著頭部的悶脹感,仍舊闔著眸子躺在床上。

然而,裴筠知卻絲毫未察覺到她已經醒來,可見真的傳送了大量的內力,令他的感知力都下降了。

【你死機時發出的滋滋聲真是吵得我耳朵疼……】陸今瑤有些不滿地抱怨,默認自己暈倒是由於系統斷線的緣故。而系統也是個萌新,從未經歷過這種突發事故,也誤以為是自己死機導致了宿主的不適。

【對不起宿主……】系統急急道,【我已經將此次BUG上報給主系統進行排查,絕對不會再發生了。】

雖然意外躺了一個半小時,但陸今瑤原本的計劃就是想借助暈倒這一契機假裝恢覆蕭令璟方面的記憶,所以也算是因禍得福。

這樣想著,陸今瑤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映入眼簾的是橘黃色的燭火,裴筠知坐在床頭,英俊深邃的眉目在看見她醒來的瞬間猛地明亮了起來。

見陸今瑤醒來後就伸手揉按著太陽穴,裴筠知連忙伸手,溫柔地為她緩解不適。

“今瑤,你可還有哪裏不適?”

目光滿是關心和憂慮,還有著一絲難以掩飾的疲憊。

陸今瑤順勢道:“方才想起了一些事,太陽穴還有些脹痛……”

揉按她太陽穴的手指微頓,陸今瑤便見那雙滿是憂慮的眼,竟是浮現出明顯的期待和滿到好似要溢出來的深情。

陸今瑤怔住,正欲將心中組織好的話語傾吐而出,卻敏銳地發現裴筠知的手指上赫然有一條細長而明顯的血痕,雖然出血已止,但衣袖上斑駁的血跡昭示了這並非只是輕微的小傷。

她話音一轉,立刻道:“你的手怎麽受傷了?”

修長而雅致的手指上,陡然出現了一條生硬的劃痕,就像是精致的瓷器被無情地割裂,讓陸今瑤覺得有些刺眼。

“不小心劃到的小傷。”裴筠知並未把自己手上的傷當作一回事,故作輕松卻隱隱期待地問:“你剛剛說想起了一些事,是記起了什麽?”

見裴筠知不答,陸今瑤立刻在腦海裏詢問了系統。

系統重新上線時,宿主已經暈倒在裴筠知的懷裏,並沒有目睹裴筠知受傷的場景,但也從當時馬鐙上的血跡推測出,應該是救女主時被馬鐙所傷。

傷勢比起他曾經所受的的確是小傷,在邱太醫為她治療時,裴筠知隨意地塗抹了下藥膏就沒有再管。

但馬鐙上嵌有鋒利的金屬,像這種劃傷在現代是要及時接種破傷風疫苗的,更何況裴筠知還向她輸送了大量的內力,體質一下子虛弱了下來……

陸今瑤心裏很不是滋味。

她深知自己不應過分關心裴筠知,裴筠知感染了破傷風而重病,反而能加速她完成任務的速度。可就是無法控制地,她的視線無法從那條醜陋的疤痕上移開,越看越覺得刺眼。

似乎是註意到了陸今瑤明顯盯著的目光,誤以為陸今瑤還是像從以前一般特別在意疤痕,想到早些年陸今瑤還曾因此主動贈予自己退疤膏,裴筠知因過往幸福的回憶,嘴角禁不住浮現了笑容。

他笑容明媚道:“等會,我會讓邱太醫再看看,絕不會留疤的。”

說著,又開始為陸今瑤輕輕地揉按著太陽穴。

這樣明媚而幸福的笑容,不禁讓陸今瑤的眼睛有些酸酸得脹痛。

強壓下心裏又開始湧現的奇怪情感,陸今瑤輕垂眼簾,柔聲問道:“我想起,曾有一名男子教我騎馬,甚至親密地一同騎馬,我稱他為‘殿下’。”

她故作困惑地問:“筠知,不是你教我騎馬的嗎?這位殿下究竟是誰?”

裴筠知輕揉太陽穴的手指一僵,整個人都似乎因為這句話僵在了t原地。

好半晌後,才輕輕開口:“他的晉王蕭令璟,曾經也教過你一日騎馬。方才,只想起了他嗎?”

他嗓音沈啞得過分,音色很低,似乎還掙紮地想從陸今瑤口中聽到她還想起一些有關他們的記憶。

哪怕是一點點,都足以令他雀躍。

見裴筠知沒有繼續說他們曾有婚約的關系,陸今瑤繼續追問,仿佛對這個問題充滿困惑。

“記憶裏我們甚是親密,他和我有什麽特殊的關系嗎?為何我從未從你們口中聽到這個名字?”

裴筠知湛黑的瞳裏暗芒浮動,因“甚至親密”這四個字,喉結不甘地滾了一下。

“先皇曾為你們賜下過婚約。”幽深似海的視線鎖著她,一瞬不移,眼底似有某種壓抑的情緒在翻湧,不再像平日裏那般從容和溫柔。

裴筠知輕嘆了口氣,刻意隱瞞的事情,終究還是傾吐而出。

“先前,一直未向你提到晉王,隱瞞晉王的存在,只因我的私心。你們曾有婚約,你又曾愛慕於他,我生怕你失憶的這段時間會產生記憶錯亂,也想著近水樓臺先得月,希望你能先想起有關我的記憶……而不是,先記起與蕭令璟有關的回憶……”

他害怕不安,也沒有任何的自信,深恐即使陸今瑤失憶,蕭令璟依舊在她心中占有重要的地位。

“今瑤抱歉,先前對你撒了一些謊。”

他不敢看陸今瑤的目光,垂眸輕輕道:“五年前的七夕節,我向你表白,我們並未私定終身,而是我看出你不知因何原因十分猶豫,害怕你被婚約所束縛,便說待你解除婚約後,再把答案告訴我。我之所以答應先皇出征,也是為了能順利解除你與晉王的婚約,為自己爭取一線希望。”

人物小傳中並未提到南城出征的真正原因,陸今瑤聞言,不禁有些驚訝。

只見裴筠知又補充道:“在你墜河後不久,我和陸將軍還曾收到你寄給我們的最後一封信。鑒於信中提及了晉王,我並未讓雲苓一同拿給你。現在既然你已經想起了晉王,我便將這封信拿於你一看。”

陸今瑤聞言,便見裴筠知話音剛落,就伸手在床邊某處用不同的力道扣了三下。

床下的機關被巧妙地觸發,一個暗格緩緩打開,裴筠知從中取出了曾經拿給陸今瑤看的那個錦盒。

仿佛早已翻看過無數遍,對每一寸都了如指掌,他從中熟練地拿出了最後一封信。

陸今瑤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她如今正躺在裴筠知的臥房裏,還躺在他日常休憩的床上……

雖然最近這段時間,裴筠知並未在此居住,但陸今瑤仿佛仍然隱約嗅到被褥間散發出的淡淡氣息。

註意到陸今瑤驚愕的目光,裴筠知將信遞給陸今瑤的動作一僵。

男女授受不親,而方才,他情急之下,竟是把陸今瑤抱進了自己的臥房裏,還睡在自己的床上。

難怪方才診治時,邱太醫欲言又止……

他……他……他,玷汙了今瑤的名譽……

仿佛也才意識到這個嚴重的問題,向來運籌帷幄的裴筠知整個腦袋都燒得通紅,仿佛被烈火炙烤一般。

深恐心上人誤解自己的小人之心,又是隱瞞她曾有婚約的事實,又是抱她躺在他的床上,他有些結巴地解釋:“剛才你突然暈厥,情況萬分緊急,我的臥室離得最近,且備著常用的藥,所以……”

他立刻焦急地補充:“今瑤,你放心,我府內上下都是忠厚之人,今日之事絕不會外傳,絕不會影響到你……”

他聲音越說越輕,而陸今瑤已經伸手接過了那封信。

【宿主,裴筠知的攝政王令牌就在這個暗格裏!】

得來全不費功夫!

系統激動地提示,卻見宿主並未回應自己,又急切地喊道:【宿主!宿主!絕佳的大好機會!先別離開裴筠知的臥房,找機會將攝政王的令牌竊取,勿失良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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