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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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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

女子紅了眼眶, 臉頰上被紙張劃過,一道細細的口子滲出血珠。

阮必中瞥見她臉上的傷口,微微皺眉。

“我沒有銀子, 買不起名貴的宣紙。”她把紙一張張撿起來, 啞著嗓子說道。

她擡手蹭了一下刺痛的臉頰, 待看見手背上蹭到血紅,眼神頓時恍惚。

“沒有銀子就去賺啊!”阮必中說的很是理所當然,“你在那裏做活兒, 怎會沒有銀子?我看你就是誆我, 不想拿出銀子給我而已。”

“我沒有!”那種地方,她以後再也不要去了。想起前兩日的遭遇, 女子心中的委屈無處安放,鼻子一酸,眼淚便掉下來了。

她不想哭的,為何這眼淚就是忍不住?

阮必中冷笑:“你哭給我看做什麽?我用銀子是讀書,是為了咱家好。我將來中舉做官,你就是官家親眷,風光無限。”

這話她聽過無數遍了, 已經麻木。

阮必中見她無動於衷, 怒火更加旺盛:“你是不信我考不上嗎?”

女子垂著眸子:“……”

“我告訴你, 我一定能考上,一定能!”阮必中看她這副樣子, 莫名的心中焦躁暴怒, 氣狠了之後,突然又冷靜下來, “姐姐,今天你回家吧!娘想你了。”

女子聽到這話, 身體突然控制不住地發抖,仿佛遇到了什麽無比恐怖的東西。

大街上,聞惜禾皺眉看著巷子裏,那偽君子書生欺負弱女子,又往街道前面看看,幾個巡邏的官差正往這邊走,便壯了膽子:“娘,年年,你們等我一下。”

她氣勢洶洶地沖進巷子裏:“大膽賊子!光天化日之下欺負弱女子,當府衙的官差都是擺設嗎?”

這喊聲氣勢如虹,把附近路過的行人都招著看了過來。

阮必中猛地一哆嗦,他選在這不起眼的巷子裏,就是為了避人耳目,被這麽大聲喊出來,暴露他的蹤跡,讓他心虛又惱怒。

尤其是,這聲音極為耳熟,是壞他名聲,讓他憎恨到恨不能殺之後快的人。

阮必中憤怒地看過去,果然是聞惜禾,看見這張臉,火氣瞬間燃燒得更旺了。

“這是我的家事,便是到縣令大人面前,大人也管不得!”阮必中滿是惡意地看著聞惜禾,“只不過你方才汙蔑我,我倒是能去衙門告你。”

聞惜禾意外地看向女子,家務事?家暴嗎?

聽著阮必中說要告她,她也不怕,一臉淡定地重覆:“家務事哦?”

她笑得露出牙齒,扭頭看向大街上,瞧見走過的官差,雙手呈喇叭狀,放在嘴邊:“官差大人,這裏有惡人欺負弱女子,大人快過來管管啊!”

阮必中瞪著眼睛盯著聞惜禾:“你怎麽敢!”

聞惜禾笑嘻嘻地瞥著阮必中:“你說是家務事就是家務事?萬一你騙我呢?我可分辨不出來,既然如此,那我叫官差大人來查查,不就清楚了?

“畢竟事關這位姐姐的人身安全,我想,官差大人肯定樂意管管的。”

阮必中氣得脖子上的青筋都鼓脹起來,眼看著官差竟然真的註意到這裏,朝著這邊走過來,氣急敗壞地瞪著女子:“你還不趕緊給我澄清?”

女子看了阮必中一眼,目中流出悲痛,瞧著他被憤怒扭曲的臉,心中自嘲。

她朝著走過來的兩位官差福了福身:“見過官差大人,小女子阮青梅,這位是我弟弟,我姐弟二人因口角有爭執,便叫這位有俠義之心的小姐誤會了,以為小女子被惡徒欺負,驚動二位官差大人,請大人見諒。”

兩位官差看見了女子臉上的傷,不過見她並無被脅迫的樣子,就信了她的話。

但還是對阮必中訓斥幾句:“身為男子,怎能對家中姐姐動手?竟還傷到了臉,容貌之於女子重要,你卻能下此狠手,可見沒有丁點兒姐弟手足之情。

“瞧你這打扮,似是讀書人?既是學習聖賢之人,便該有愛護姐妹兄弟的慈心。若連家人都不愛護,將來即便高中做官,又豈會愛民?”

這是威脅他嗎?說他無愛民之心?這話若是傳出去,那他的仕途之路豈不是要就此斷送?

阮必中垂首,不讓對方看見自己鐵青的臉色:“二位官差大人教訓的是,在下必定謹記大人教誨。”

兩位官差見其態度還算誠懇,點頭道:“如此便好。”

官差看向聞惜禾,表情和善多了,笑著說道:“這位娘子俠義心腸,見義勇為,實乃大善之人!”

“大人過獎。”聞惜禾笑得爽朗豪氣。

兩位官差走了。

聞惜禾也走了,走之前看了一眼這位氣質嬌弱、名叫阮青梅的女子。

她也沒說什麽,直接就走了。

至於人家不接受她的好意,她也不在意,反正跟她也沒關系,她只是見到女子被欺負,遵從良心過來幫忙而已。

阮青梅見聞惜禾臉上並無對自己的怒意,反而一臉瀟灑地離開,怔了怔,在後面福身拜了一禮:“多謝。”

聞惜禾聽見了,腳步只頓了一下,揮揮手,朝著大街上走出去:“娘,咱們繼續去逛街,小杏雨、小梨雲,想吃什麽?今兒個你倆做主!”

阮青梅看著聞惜禾走遠,和家人匯合到一起,與那面容慈愛的婦人說話,看著她笑著詢問兩個小姑娘,和樂融融,令人羨慕。

“銀子明天給我送過來,記住,在外人面前,別亂說話。”阮必中警告了一句,轉身就走了。

阮青梅回頭,看著親弟弟涼薄無情的背影,心口發堵,鼻子酸澀。

這一次,她沒讓眼淚流下來。

頭一次強烈地覺得,為這樣的家人落淚,不值得。

……

“禾娘,你沒事吧?”劉小娥回頭朝那巷子的方向看了一眼,心有餘悸道,“下次遇見這種事兒,可不能再沖動了,你一個姑娘家,怎能打得過男人?”

“娘,我是看見官差過來才沖出去的,您放心,我對自己的安危可看重了。”況且她手裏還有防狼噴霧和防狼電擊器呢,安全還是有保障的。

劉小娥嘆氣,沒再勸,只問道:“方才是怎麽回事?”

“那個男的是阮必中,就是之前在咱們攤子上耍無賴,讓咱們退冰粉銀子的秀才。

“那女子是他的姐姐,不知因為何事,兩人起了爭執,阮必中對親姐動手,還傷了她的臉。”

聞惜禾覺得那個叫阮青梅的女子性子太懦弱了,要是她,絕對一巴掌呼上去。

不過她也知道,那女子在家中定然是受欺負的角色,便是在現代,重男輕女的家庭也多得是,更別說在這女子地位更低的古代了。

“原來是他?”劉小娥知道是無賴秀才,一臉嫌棄。

趙豐年憤憤地罵道:“人渣!”

聞惜禾失笑:“好了,別為不相幹的人破壞了好心情。我聞見了肉餅的香味兒,都餓了吧?咱們買幾個肉餅,先墊墊肚子。”

“吃肉餅!”小杏t雨和小梨雲拍手歡呼。

河家肉餅做得最香,是開了幾十年的老店了,做餅的是一對年輕夫婦,收銀子賣餅的,是一位年邁的婆婆。

“婆婆,您家的肉餅可真香。”聞惜禾真心誇讚,這肉餅外酥裏嫩,餡料給的特別足,好吃又實惠。

老婆婆笑起來,深刻的皺紋被笑容牽動,反而更顯得慈祥和藹了,語氣自豪道:“我家這肉餅是祖傳的手藝,做了幾十年啦,吃過的都說好。”

聞惜禾被老婆婆的親切感染,忘記了方才遇見阮必中的不愉快:“婆婆,再給我多拿四張餅。”

等會兒路過東市,給娘親和妹妹她們也嘗嘗這肉餅。

吃過肉餅,幾人又去了首飾店。

這首飾店叫妝寶匣,裝修得格外好,吸引的也多是有錢人。

劉小娥拉住聞惜禾的袖子,小聲道:“禾娘,這裏瞧著就貴,咱們還是走吧!”

“娘,當初我重病,你花光了自己的嫁妝給我治病,今天咱家賺到銀子了,把娘的嫁妝補上。”聞惜禾反拉住劉小娥手,走進了妝寶匣內。

妝寶匣店裏打工的多為女子,畢竟買首飾的客人女子多,若用男子,便不方便招待女客了。

一位身穿鵝黃羅裙、頭戴珠翠的女店員過來:“夫人、公子、小姐,幾位想要什麽首飾?”

“金鐲子。”聞惜禾說話的同時,打量著店內的東西。

“夫人,您這邊請,我們店裏的金鐲子有十幾款樣式呢,您可先看看,若沒有合您心意的,也可定制,我們店中的洛師傅,手藝在整個安平縣都十分有名,一定做出讓您滿意的鐲子。”

“行,我先看看。”聞惜禾倒是不怎麽看重樣式,她就是想買金鐲子,重一點兒的就行。

妝寶匣的鐲子的確不錯,聞惜禾挑了一款簡單大氣的,拉過劉小娥的手,給她戴手腕上試試。

“嗯,好看!”聞惜禾點頭,很滿意,“就這個了,多少銀子?”

“禾娘!”劉小娥急的不行,沖著聞惜禾搖頭。

“娘,你就戴著吧!”聞惜禾直接付了銀子,不給劉小娥拒絕的機會。

從妝寶匣出來,聞惜禾捏捏小杏雨和小梨雲的臉蛋:“等大嫂再多賺點兒銀子,給你們倆也買漂亮的手鐲珠花,好不好?”

誰知道小姐妹倆齊齊搖頭,姐姐趙杏雨小大人一般,一本正經道:“大嫂,家裏的銀子要存起來,花完了會餓肚子的!”

劉小娥也趕緊勸道:“小孩子用不著戴那些,萬一丟了不是糟蹋銀子嗎?況且你義母和義姐給她倆也送的有首飾,你可別再給她倆買了,要買給你自個兒買。”

聞惜禾笑起來:“我義母和阿妍姐姐也給我送的有首飾,還送的多呢,我都戴不過來,哪裏還用再買啊!”

那些名貴花哨的,她也不方便戴,日常只用一根樸素的銀簪簪頭發。

聞惜禾還領著娘、年年和小姐妹倆,去慶豐戲班聽戲。

今日上演的,正好是她給的新稿子,是一篇童話故事,改編自愛麗絲夢游仙境,非常適合小孩子看。

從慶豐戲班出來,小杏雨和小梨雲好長時間都激動得不行。

“要是小花她們也能一起來戲班裏看戲就好了。”

“沒關系,咱們回家後,給小花講出來,她肯定喜歡。”

幾人去東市的攤位,聞惜禾把肉餅拿出來:“娘親,雪兒,你們中午吃飯了嗎?”

“放心,吃過了!”林婉馨看著肉餅,“你們吃吧!我們不餓。”

“我們都吃過了,這是特意給娘親和妹妹帶的。”聞惜禾把肉餅塞過去。

聞惜禾又到兩個幫忙的姑娘面前,兩人都是裴府的丫鬟,連忙見禮道:“見過三小姐。”

“不用這麽多禮。”聞惜禾把肉餅遞過去,“這是給你們的,今天辛苦你們了。”

兩個丫鬟呆楞住,看著香噴噴的肉餅,竟是給她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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