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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星捧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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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星捧月

看著案上堆積如山的奏章, 謝南岳只覺得頭都大了。

他喚來朝中最是德高望重的老臣印慶:“聽說南越國的女帝設了左右丞相,擁有與她一樣的權力,可以頒布法令, 代為理政,效果不錯。朕準備有樣學樣,讓你做宰相,替朕處理政務。”

印慶楞了片刻,苦笑著說:“陛下,南越女帝此舉雖然大膽, 可那兩位丞相,並非她為了逃避政務才提拔的。”

“哪個想逃避政務了?”被戳破小心思的謝南岳臉上掛不住了, 沒好氣地撥弄一把那如山的奏章, 又沒了底氣:“實在是, 一頭霧水, 連從哪裏著手都不知道。”

他這一生,前些年稱霸山林,後來在戰場上神勇無雙。

人人都說他天資聰穎, 十六歲的年紀才開始學認字, 不過一年便似模似樣。

能讀懂兵書, 能寫軍報文章。

於戰場上,更是靈活多變,什麽戰術謀略都信手拈來。

可不知為何,眼下看著這些奏折,尤其是哭窮的奏折, 他就頭疼得厲害, 也心慌得厲害。

理政?

先前看謝柏那樣的草包把持朝政多年,大梁也沒亡, 他還以為是多麽容易的事……

如今真輪到他了,他才知道這些東西處理起來有多覆雜。

“我看南越在那女人的治理下,這些年愈發興盛了,她的那些政令,咱們不能照搬嗎?”他沒好氣地問:“她的慈幼令,勸商令,既然有效,咱們也學著辦吶!還有那什麽義學,統統辦起來。”

印慶一臉為難地看著他,非常婉轉地說:“陛下,各國有各國的長處和短處,一樣的法令,在南越能有效果,到了咱們這裏卻不一樣了。”

“有什麽不一樣的?”

謝南岳不肯罷休,連連追問,非要他說個清楚。

印慶無法,只得老實回答:“南越本就根基雄厚,國庫富饒,自然能給每個孩子十文,甚至二十文錢。我們大梁哪來的錢?年年打仗,年年財政赤字,三皇子……謝柏心狠,只顧自己享樂,若是錢財不夠用了,便加重賦稅,這才有陛下您先前進城所看見的人間煉獄。”

“陛下仁厚,下令減免稅收,已經讓百姓們感恩戴德,可隨之而來的,卻是國庫空虛。如今,連皇宮的炭錢都不夠用了,哪裏還有餘錢,推行什麽慈幼令……”

他絮絮叨叨,謝南岳被說得俊臉一紅。

卻仍未死心:“那其他政令呢?我聽說南越這些年稅收之所以一年比一年多,就是因為勸商令,開放了夜市,厚待了商人,增進了商稅,我們又為何不能效法?”

“南越物產富饒,南方水果做成罐頭可銷往北方,北方皮子可賣往南方,又有朝廷造橋鋪路在前,使商路通達,行商無虞。陛下,咱們大梁有什麽?”

謝南岳被問住了。

“牛羊?戰馬?皮子?鐵騎!”他想了好半天,才在記憶深處想起謝戰和他說過的,南越人最想從梁人處得到的,便是這幾樣。

印慶有些欣慰地點點頭,看來新帝對政務也不全是一竅不通。

“只可惜,這連年征戰,內鬥,我大梁子民苦不堪言,為了活命,把家中的牛羊都吃光了。”

“謝柏為了能與陛下所率領的大軍相抗衡,將各縣府庫中的物資統統運走,調動沿路礦場的礦工送入,等礦工進了國都,又將人強勢留下,充作守軍……”

他深深嘆息一聲:“大梁如今就是地動過後,根基都難穩的廢墟,到處都是斷壁殘垣。眼下唯一能做的,只有休養生息,而非變革。”

“至少,還要一到三年的時間。或許三年後,咱們可以效法南越一二,興商興農了。”

三年……

謝南岳有些洩氣,這也太久了。

國庫空虛,糧倉也被行至末路喪盡天良的謝柏一把火燒光了。

眼下這個寒冬,又該如何熬過去呢?

翌日大梁朝會的議題便是如此。

北梁文治本就不如南越,雖然沒有南越那些繁瑣的世家規矩,卻以戰功排資論輩。

越是在戰場上拋頭顱灑熱血,留下了幾代人屍骨的家族,越是顯赫,他們的後人到了朝堂,也會備受尊敬。

長此以往,北梁愈發重武輕文,造就如今這般朝堂上一大半都是識字不多,面目卻異常兇狠的武官局面。

聊起國事來,這幫大老粗的主意不多,嗓門卻一個比一個大:

“要老子說,家裏的糧食都留給老人孩子和女人吃,咱們還是和往年一樣,叫上兄弟們,再往南越,幹票大的!”

鬼主意最多的方實惡狠狠地說。

“可不是,我聽說王陽雲那老匹夫,因為咱們沒空去找他麻煩,他轉頭跟南越女帝要了不少好處,如今,也該分些給咱們兄弟了!”

眾人聽了,紛紛附和:“我也聽說了!南越女帝給他們弄了什麽棉衣,還有肉松,肉幹,現在那群南越的小雞崽子們,個個吃得膘肥體壯,油光滿面的!”

越說,眾人越是躍躍欲試,眼睛都紅了。

大梁墨水總共就一石,獨占八鬥的大司空印慶嘆了口氣,不想勸阻什麽。

他們能勝過南越的不多,這行軍打仗是排的上號的。

旁的國家講究三軍未動糧草先行,可梁軍不同,北梁游牧出身,喜歡以戰養戰。

他們只要帶上幾天的幹糧便能即刻出發,所需糧草,等到了敵軍家中,隨吃隨拿。

這兩年之所以耗費巨大,說穿了還是因為內戰不休,雙方對峙過久,沒有搶掠自家人的說法。

但如果打的是外人,那就不用愁了。

可是他一扭頭,卻見龍椅上那位生平最是喜歡用刀劍解決問題的新帝,這次非但沒有立即點頭同意,反而破天荒地皺起了眉頭。

“陛下,莫非另有高見?”

他驚奇地問。

謝南岳沒有立刻回答,眉頭依舊緊皺,看得一眾官員也跟著屏息靜氣。

而此時在謝南岳腦海中響起的,卻是這些日子他命人打聽來的,事關南越女帝鐘離婉的消息。

那女人跟王陽雲的關系可一點都不好,當初利用王陽雲父子奪了皇位,回過頭又用美人計騙王玉成那傻小子在宮中大開殺戒,落下了口實,灰溜溜地被趕回了西北。

典型的過河拆橋。

前兩年,王蕙蘭差點把王陽雲這個親爹給坑死,要不是自己回來的及時,將壓境的大軍召回,恐怕王陽雲已經成了鐘離婉的籠中鳥。

聽說這兩年王陽雲和鐘離婉這對君臣也是面和心不合,私下裏鬥法不斷。

他這會兒要是重整旗鼓南下,又會正中誰的下懷?

“陛下?”身邊內侍出聲將他的思緒喚回。

謝南岳才驚覺文武百官不知何時停下了討論,他們的視線都落到了自己身上。

“朕在想……”

謝柏掌政時,信奉的是用人唯親,喜歡排除異己。

是以當謝南岳奪下皇位後,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將那些隸屬於謝柏的爪牙盡數鏟除。

如今朝中幾乎全是他自己的人,他便將所慮之事和盤托出。

“正中誰的下懷?”聽到這話,印慶很是意外:“陛下莫非以為,這兩人之中,有一人能與我們化敵為友?”

倘若只是簡單地想熬過這個寒冬,召集人馬打就是了,搶就是了,何必顧慮這麽多呢?

但聽新帝這話,更像是有什麽長遠的目的。

謝南岳露出笑容:“瞞不過大司空,朕的確想和南越女帝化敵為友。”

王陽雲那等小人就不要想了,於萬軍之中殺了眾望所歸的太子謝戰,更是對他恩重如山的皇兄謝戰。他又不是謝柏,明知有血仇,還要為了利益與人握手言和。

“反正對南越女帝而言,王陽雲也是心腹大患。他們南越人不是也說了嗎,沒有永久的敵人,也沒有永久的朋友,一切要看利益是否足夠。我們也不多拿她的,只要她把送給王陽雲的東西,如數送給咱們,咱們就幫著她,把王陽雲拿了!”

印慶一楞:“王陽雲再如何不堪,也是南越多年來鎮守邊關的大將,勞苦功高。南越女帝舍得?有這個氣魄?他們就不怕咱們拿下王陽雲以後,拿下清北關,長驅直入?”

謝南岳卻笑得意味深長:“不試試怎麽知道?朕初登大寶,還沒來得及給他們送去國書問候呢。點齊兵馬,先和兒郎們去清北關,到王陽雲老家吃飽喝足。順道護送使臣到金陵,送國書,問候問候這位女帝陛下。”

才商量兩句,他卻已拿定了主意,印慶根本來不及阻攔,他總覺得陛下這般舉動,還有別的深意,卻來不及細想。

“別想了,反正王陽雲這老小子,咱們肯定是要打的。”

散朝後,他還在皺眉思索,方實卻聽到了他的喃喃自語,嬉笑著湊上前來回答:“比起如花似玉的女帝陛下,肯定是糟老頭子更可恨。”

說完便與其他武將勾肩搭背地走了。

留下印慶呆呆地看著他的背影半晌,才回過味來。

……他們是怎麽知道南越女帝如花似玉的?

印慶猛地扭頭,看向早已空了的龍椅。

新帝積威太深,以至於他都忘了,這位征戰多年,戰功赫赫,被奉若北梁戰神的新帝,至今也不過二十有五,還是血氣方剛的青年。

莫非?

這也太敢想了!

印慶在心中責怪地說。

可心裏又忍不住盤算,南越女帝登基五年,顯露的才幹卻不輸給任何男兒。

在她的治理下,南越國力日漸強盛。

這般能治國安邦的奇女子,怎就不能生在他們大梁呢?

若能聘為皇後攝政,再有戰無不勝的新帝,大梁必將大出於天下。

哎!

只可惜,這樣的女子,卻生在了大越皇室,做了女帝。

那群南越人,真他娘的好命!

——

時光如白駒過隙,轉眼又到了大年三十。

只因鐘離婉還在那七年孝期當中,是以皇城裏依舊不能張燈結彩,喜慶太過。

可永樂殿的人,仍舊是使勁了渾身解數,在不逾矩的前提下,將殿中各處裝扮一新,裝扮出了年味兒。

今年又是一豐年,各處上供稅銀比起去年,又翻了一倍,國庫豐盈,鐘離婉身為皇帝,她的私庫也被塞得滿滿當當。

所謂七年孝期,不過眾所周知的騙人騙己,只要面子上過得去就行了。

何況皇城如今就是她一人的地盤,她只要不在明面上辦歌舞,設酒宴,醉生夢死,就都算規矩。

便大手一揮,給整座皇城的人,內侍宮女,管事姑姑,和當值的禁衛軍,都塞了厚厚的紅封。

眾人眉開眼笑,上下一片喜樂融融。

用過年夜飯之後,永樂殿諸人便打算齊齊去禦花園中賞雪賞煙花,可鐘離婉卻叫住隱二,正襟危坐地命其上前聽賞。

隱隱約約猜到了什麽的隱二難掩激動地雙膝跪地,就聽鐘離婉語帶笑意地說:

“這次床弩研制成功,你功不可沒。朕特許你恢覆祖姓原名,年後正式進入天工閣效力。若能再立下旁的功勞,便準你恢覆良籍,再授你正職,許你入朝為官。”

隱二竭盡全力才克制住自己心底翻湧的情緒,他使勁地眨了眨眼,將幾乎奪眶而出的淚水逼退,發自內心地叩了三個響頭:“奴才,叩謝陛下恩典。”

“起來吧。”鐘離婉笑著示意小安子將早已備好的聖旨遞過去:“旨意已經擬好,姓名一欄還是空的,你回去以後,自個兒添上,年後初八便能進天工閣了。”

隱二望著那近在咫尺的聖旨,這是他的父母長輩等了一世都不曾等到的。

他吸了吸鼻子,再次叩首:“奴才既然做了暗衛,所有的前塵往事,就該忘得幹幹凈凈。如今能得陛下厚待,允許奴才恢覆祖姓已是隆恩,奴才不敢再奢望其他……奴才此生,不論死活,不論走到何等位置,都只會是陛下您一人的奴才,所以奴才鬥膽,請陛下賜名。”

鐘離婉眉梢微不可見地一挑。

不得不說,隱二這般謙恭的姿態,讓她很是受用。

這人確實有大才,能為她所用。但她敢將他從一見不得光的暗衛,提拔到人前來,甚至許下將來他再度立功,便讓他入仕為官的諾言,卻也是一場豪賭。

畢竟這些人跟在她身邊的日子最久,對於她的一些事,也知道得最多。

就像曾經的張皇後用艾雲的命,來教導鐘離初,禦下之道一樣。

貿貿然將這等心腹放離,對上位者而言,決稱不上是明智之舉。

所以她的手中,總是要收著一根線的。

卻沒想到隱二也對此事心知肚明,所以自覺自願地表忠心來了。

“你祖姓為何?”掩下思緒,她輕笑著問。

“回陛下,姓蘇。”

“蘇……朕手下這幫人裏,你是第一個敢毛遂自薦的,想來你已有這念頭多時,卻按捺得住,只等最適合的時機才與朕說,可謂膽大心細。朕便賜你一個慎字,望你以後,繼續這般小心謹慎”

她笑得溫柔,卻也別有深意:“畢竟,小心駛得萬年船。”

“蘇慎,謝陛下賜名。”

一番熟悉的恩威並施之後,鐘離婉笑著擺了擺手,看了一眼他身側的隱一,又想到了院中其他暗衛,心中一動。

“你都改了名了,其他人自然也不能落下。畢竟琉璃一來,朕就給她取了這好聽的新名。原先想著,你們一群大老爺們五大三粗的,排個一二三四也沒什麽。如今沒了這小子,只留一三四,倒更顯得朕偏心了,也罷,索性都給你們改了,可好?”

其餘幾個暗衛半跪在地:“奴才們叩謝陛下恩典。”

鐘離婉便按順序,給他們取了名字。

隱一武藝最是出眾,才智不輸蘇慎,卻不喜歡顯山露水太過,可但凡吩咐他去辦的事,總是完成得最為妥善,讓她不必再操心。

他是鐘離婉最賞識的暗衛,賜名夜獨,取其獨一無二之意;

隱三生得劍眉星目,平日裏在這永樂殿中,最得宮女們青眼,鐘離婉便興味盎然地賜他星朗之名。

隱四老成持重,執行任務時一絲不茍,卻也因為不知變通,所以在武藝和才智上,被其他三人壓制,只能排名第四,鐘離婉便賜名守陽;

“開春應當還有一批人送來,到時觀其品行,再選好名。”

說完這話,鐘離婉丟掉手中狼毫,興致勃勃地起身。“走,該放煙花了,去看看。”

床弩解決了,□□的研究也有了質的飛躍,蕭易剛與她誇下海口,有了這些東西,不論是王陽雲還是兇狠如虎狼的北梁軍,他都有一戰之力,甚至還有,一半以上的勝算。

心口盤桓了月餘的大石終於落下,這個年,鐘離婉過得自然開心。

庭院中,眾人聽著她那銀鈴般暢快的笑聲,也紛紛松了口氣。

在這宮中,唯有陛下心裏痛快了,他們的日子才有指望。

夜間守歲,鐘離婉又在守到一半的時候,悄然入了夢鄉,眾人事先就得了吩咐,若她睡著了,他們便也可自行散去。

隱二,不,蘇慎回到下榻的房中,取出先前得到的聖旨,取出紙筆,在聖旨上,慎之又慎地寫下了自己新得的名字。

隨後便呆若木雞地杵在原地,楞楞地看著字跡幹透,眼眶也變得濕潤通紅。

在他身後,一並回房來的夜獨見證了全程,頗有些感慨地按上他的肩頭:

“你已經做得很不錯了,他們若泉下有知,只會以你為傲。”

蘇慎連忙的拭去眼角淚珠,又恢覆了生氣:“一時感慨,讓大哥見笑了。”

他將那聖旨收了起來,妥帖藏好。

“時也命也。”他嘆息一聲:“自從爺爺那輩落了難,入了賤籍。我父母叔伯們想盡了各種辦法,甚至搭上了自己,也沒能脫籍。他們遇難時,我也不過五歲大,要不是記事早,只怕是連自己這一脈姓氏都要忘記的。”

被張家人撿回去以後,為了活命,他只能讓自己隱藏在黑暗中。如他們所教導的那樣,忘記來處,只當過去的自己已死,竭盡全力為了明天而活。

本以為這輩子就這樣了。

孰料還能讓他遇到這樣一位心胸寬廣,喜歡不按常理出牌的陛下呢?

“大哥,我記得,你對領兵打仗極其有天賦,想來陛下再過不久,就會對王陽雲出手,到時,陛下極有可能會派蕭家人去接手西北,府兵屬的位置就空了,你要不要……”

張家選拔暗衛的方式極其殘酷冷血,他們都是刀尖舔血才活下來的,手上更沾染了不少同袍的性命。

可他與隱一,不,夜獨卻不同。

在被張家人帶走之前,他們就已相識,還曾一起流浪過,是進入那神秘地方以後,聰明的兩人預先看破了那可怕的規則,便假裝是陌生人,表面上冷淡處著,暗地裏卻彼此相助,一路過關斬將,直至得了第一第二名,被送到鐘離婉身邊來。

“我就算了。”夜獨漆黑的瞳孔流露一絲笑意:“天下能人異士層出不窮,她早晚會遇到合適的武將。再者說了,我又不像你,我自幼就沒了父母,不知根,不知底,沒有什麽過去的家族榮光要覆,要權勢有什麽用?累得慌。”

“大哥還是沒有什麽想要的?”

他沈默片刻,輕聲道:“沒有。”

“可惜了大哥你這一身本事,如明珠蒙塵。”

“不會是蒙塵。”

他不容置疑地說,卻沒有再多解釋什麽。

“夜深了,早些睡。”

蘇慎察覺到他有一絲不對勁,但也知道夜獨這人嘴巴嚴實得很,打定主意不說出來的事,誰都不能讓他改變主意,便放棄追根究底,乖乖去洗漱睡覺。

夜獨這才踱步至窗前,望著那浩瀚夜空中,被無數星辰圍繞的清冷彎月,想到那位曠古絕今的奇女子,眼中滿是溫柔。

位高權重又如何,朝中有真才實學的人多了去了。

按照她與周文如今的謀劃,不久以後,天下飽學之士,有八成都會被她納入羽翼之下,供她驅使,為她效命。

卻不是誰都有資格,能站在她身邊最近的位置,時時刻刻護她周全的……

她要護這天下,就如那皓月映照眾生。

他就用這一身本事護著她,一如那虔誠追隨的星辰。

怎能是蒙塵?

這是他的榮幸,大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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