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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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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石

沈百川此時很有自覺, 他躲在手心背後紅著耳朵說:“你們繼續,我什麽都沒看到。”

聞牧遠此時的吃驚程度不比沈百川低,他結束了一天的雙人份問詢回到家, 打開門卻發現家裏竟然多了一個alpha?

“他是?”聞牧遠表情疑惑地看向雲泆,像一只委屈的大狗狗。

雲泆抱著花不由失笑, 他說:“這是沈元義的弟弟, 他來找我是為了說研究院的事。”

“研究院, ”聞牧遠捕捉了關鍵詞, “今天是出了什麽事嗎?”

他全天都待在保密部,身上的通訊設備悉數上交,因此沒有接收到外界的信息。

雲泆把花小心翼翼的放到了餐廳的桌子上, 將此前的事以及沈百川為什麽來到這告訴了聞牧遠。

聞牧遠的反應和雲泆一樣, 了然中夾雜著怒火, 但礙於沈百川還在這裏他也沒有多說什麽。

“可惜那個樣本, 我聽說好像是上校送過來的,”沈百川語氣帶著懊惱, “今天老師特別生氣。”

“老師他還好嗎?”雲泆問。孟思蘭畢竟是許林的導師,受到的盤問只會多不會少, 而且他對研究的高要求雲泆也是只曉的,這樣重大的事故在他門下發生,想必少不了一番自責。孟教授的身體一直不太好, 接下來還要繼續研究,雲泆擔心他是否吃得消。

沈百川搖搖頭,他說:“老師最近精神挺好的,之前還請我去他家做客, 您不用太過擔心。今天我是和其他同門一塊兒出來的,他們都說老師很快就能回去了。”

“只不過我們研究的進度又要變慢了, 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有結果。我......我有點想哥哥。”他頂著一張娃娃臉,說話一板一眼看起來有些呆,年紀怎麽也不像已經大三的學生。

沈元義自當時接到雲泆調令開始一直留在南境援助,他事務繁忙,估計沒空和沈百川聯系。沈百川因此一門心思搞研究,但現在整個進度又被狠狠的向後拖了一步。

雲泆不便將真實情況告訴他,只能好生安慰。聞牧遠見狀索性去廚房做了頓晚飯,那香氣剛飄出來的時候就勾得沈百川魂都往裏飄。

他瞄了幾眼廚房的臺面,強忍饞蟲道:“聞上校好厲害,他怎麽什麽都會。我也要做上校這樣的alpha。”

“再等一會,馬上就可以吃飯了,”雲泆聽著他的豪言壯語起身收拾了一下桌子,“現在天色晚了,等會我叫人送你回去。”

沈百川聞言用力地點了點頭,他在實驗室裏吃得清湯寡水,上一次吃好的還是在孟教授家裏,眼下看見一點顏色葷腥就食指大動。

沈百川落座,舉起筷子躍躍欲試。

“吃吧,就當在自己家,不用顧忌。”雲泆讓他別拘束。

小孩很實誠,按照雲泆說的一點都不客氣,抱著自己的碗吭哧吭哧吃了起來。到最後三人把一桌子菜消滅了個幹凈,沈百川靠在沙發上摸了摸自己鼓起的肚皮,發現自己好像吃的有點撐。

廚房和餐廳都是開放式的,木莖花淺淡寧靜的香氣飄散在空氣裏,清新而暖融。

“我是不是該走了,”沈百川擡起頭,“要不我現在回去吧,明天還要做實驗,睡得晚了要被老師訓的。”

沈百川說著打了個哈欠,他匆匆忙忙趕來趕去累得不輕,這會有點犯困。

“你們現在都住在一塊兒嗎?”雲泆給沈百川拿了個蘋果,讓他回去的路上吃。

沈百川說:“對啊,實驗結束之前大家都住在一塊兒,我、老師還有師、許林,就都是隔壁間的。”

雲泆聞言點了點頭,他也覺得時間不早是該讓人回去了,於是叫來司機安排好行程,讓沈百川到了學校記得給他發信息。

“這件事你之後也別和其他人說,知道了嗎?”雲泆叮囑他,沈百川乖巧點頭。

雲泆送完人回到屋裏,聞牧遠在他身邊坐下,不解道:“按你說他今年也大三了,但看起來還挺小的?”

雲泆理了理面前的花枝,說:“那是因為他十三歲就進了大學,當時在北境我們都喊他神童,他來中心城那會書包還是我幫忙背的。”

聞牧遠沒想到還有這一茬,啞然了一瞬,怪不得沈百川看起來還是個孩子,原來他才十六歲。

“你就這麽讓他回去會不會不太安全。”聞牧遠問。

雲泆也想到了這一點,他說:“我會安排人暗中保護他,至於那個許林,警署那邊有調查結果了瞿千岱會告訴我。”

“這件事也算我們意料之中,”雲泆撐著頭,手掌捂在發熱的腺體上,“那你今天還順利嗎?花上哪買的。”

他眼角帶著點笑意,柔和的輪廓泡在橙黃得燈光裏不知不覺間被鍍上了一層金邊。

“挺順利的,沙鷹也回來了,有他配合還算輕松,”聞牧遠側著頭看向雲泆,“我手下有個少尉是中心城人,他當時帶了株樣本去南境,我覺得好看,但後來才知道它只生長在中心城。”

“今天回來的時候經過了花店,碰巧遇見,就想帶回來送給你。”聞牧遠說著,語氣很平靜。

單從這些話語雲泆聽不出什麽,兩境相隔甚遠,聞牧遠向上追逐匆匆而過的十三年只是雲泆回看時的一瞥,許多事情過於細小,有時候就連聞牧遠本人也會忘記。

他記性好,感官靈敏,雲泆的信息素是什麽味道他聞一次就能記住。後來進入軍營,大多數時候身邊都是alpha或beta的汗味,好聞的氣味並不大多。

也不知是某一個午後,前來報告的下屬手上一松,夾著的筆記本掉到了地上,那支木莖花也被拋了出來。聞牧遠幫他撿起,微風吹來的那一刻卻聞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清新的,淡雅的,像小雨後的樹木枝莖,像攀緣而上的蒼翠青藤。

“這是,什麽花?”聞牧遠動作一滯,有點晃神。

下屬撿起本子撓了撓頭,說:“您可能不知道,這是中心城特產的木莖花。”

怔忪的聞牧遠一下了然。

這是南境沒有的花,它只生長在特定的地方。

十幾年像一場幻夢,機緣巧合的花束被等候已久的人記住,然後越過時間,在這個看似平凡的晚上被送出,歸向那個魂牽夢縈的人。

“那謝謝你的花,我很喜歡。”雲泆溫和道,眼裏夾雜著一點光亮。

被打下標記的腺體活躍依舊,聞牧遠躁動地小情緒在雲泆面前藏無可藏。

“周希有沒有催你回去,南境的情況可比北境緊張多了。”雲泆忽然想起於是問道。

聞牧遠垂眸,“我和他商量好了,下周一就回去。”

算了算時間,雲泆驀然發覺他們餘下的相處時間並不算太多。

他以前總覺得自己在感情一事上有些淡漠,不論是家族亦或是親人,長時間的分離對他而言從來不是多麽難過的事情。但現在這樣的想法又在頃刻間被顛覆,雲泆很明白地告訴自己,對於聞牧遠,他確實是舍不得。

瞿千岱要對席家下手,按照席明函的性子和席家巨大的能量,中心城不可能平靜。中央的餘波早晚會波及到邊境,雲泆很清楚這一點。

而這麽多年駐守邊境,有些東西幾乎成了他的信條,譬如——珍視當下。

“你今天訓練了嗎?”雲泆脫下外套,起身問道。

“還沒有,怎麽了?”聞牧遠楞了一下,不知道雲泆為什麽突然這麽問。

雲泆笑著松了松領帶,中心塔裏頭開著暖氣,因此他白天沒穿太多。他說:“我今天跟你一起練。”

聞牧遠思及雲泆還處在發情期剛想勸阻,但雲泆看向他的目光中帶著高傲和邀請,聞牧遠心神都被牽動,無法拒絕。

地下訓練室緊閉的門到很晚才被再度打開,出來時兩個人身上都汗津津的,頭發貼著鬢角,水珠滴落。

聞牧遠索性將上衣脫了,前胸和肩膀上有幾道昨晚留下的抓痕。而雲泆的襯衫緊貼在皮膚上,純白被打濕成了透明,肌肉的輪廓清晰可見,安靜的空氣中他略微急促的呼吸聲很明顯。

雲泆的脖子泛著不自然的緋紅,回想起剛才的訓練,起先兩人都一本正經,但奈何信息素隨著汗液溢出,後來情況就有些難以收拾。高匹配度和那些壓抑已久的情緒你來我往,最後兩人反而弄得一身狼狽。

“抱歉。”聞牧遠跟在雲泆身後道歉,但看他上揚的嘴角感覺不是很有誠意。

雲泆木木的往自己臉上潑了把冷水,命令道:“總之你洗衣服。”

“好的。”聞牧遠立馬應答,沒有一點異議。

發情期裏雲泆抑制劑沒少打,但和聞牧遠廝混也沒落下。終於從剩下的日子裏找出一點空,雲泆領著聞牧遠又回了一趟雲家。

顧逸青等候多時,看見聞牧遠也在笑容更深了幾分,“牧遠也來了,好久沒見過你了。”

聞牧遠在顧逸青面前難掩靦腆,雲泆也看出來了,索性直接接過話頭和許久未見的父親聊了起來。

冬天大多數花朵都雕謝了,此時雲家的花園看起來空蕩蕩,雲泆瞥去,看見內宅門前還停著一輛陌生的車子。

“今天家裏有客人來?”雲泆問。

顧逸青說:“蘭宥過來送婚禮請柬,畢竟是世交,禮數總要到位的。”

蘭宥,那不就是蘭家要和席家聯姻的omega?雲泆怔了怔,他還記得蘭宥和席邈確定婚訊尚且是不久前的事,沒想到這場婚禮會來得如此匆忙。

“是席邈的未婚妻。”聞牧遠也很快想起蘭宥是誰。他對這二人都不熟悉,能對席邈印象深刻也只是因為當初那場晚宴上席任故意前來挑釁。

“是她,”雲泆點點頭,“我們先進去吧。”

他們三人走進客廳的時候蘭宥正規規矩矩地坐在沙發上,漂亮的omega年輕又文靜,雲泆曾經見過蘭覓的照片,現在的蘭宥看起來與她有幾分神似。

“上將,”蘭宥看見雲泆的時候有些意外,圓圓的小鹿眼閃著光,“昨天還聽同事說您會中心城了,沒想到今天就見到面了。”

聯盟年紀小的omega十個裏有八九個都將雲泆當做自己的偶像,畢竟雲泆的成就過於耀眼,而且不論做什麽都能做到最好,還長著一張無可挑剔的臉,很難讓人無動於衷,蘭宥也是其中之一。

小姑娘笑意盈盈,“我是來送請柬的,我和席邈的婚禮就定在下周,到時候你們有空的話一定要來哦。”

雖然席蘭兩家聯姻,雲泆對她的觀感很好,因此這會說話也十分客氣。也是湊巧,蘭宥就在雲泆和聞牧遠的前腳剛到,那點時間還不夠她和顧逸青多說兩句話。這會兒大家都坐了下來,她拿出包裏的紫色請柬放到桌面上,白皙的手指上套著一枚碧翠的玉石戒指。

那枚戒指在雲泆面前晃了晃,綠色閃動將他的註意力奪取。一些前不久的畫面回籠,雲泆準備要拿起的動作一滯。

“蘭小姐,你的戒指很漂亮。”雲泆神色不明,蘭宥的臉倒是一下紅了。

她摸了摸手上的指環,眉眼彎彎道:“這是席邈送給我的,我們一人一個,是一套對戒。”

“蘭小姐介意讓我看看嗎,”雲泆不動聲色,“很久沒見過成色這麽好的玉石了,和蘭小姐很般配。”

蘭宥受寵若驚,哪裏說得出拒絕的話。她摘下戒指遞給雲泆,雲泆拿在手裏看了看,然後微笑著還了回去。

聞牧遠能夠察覺到雲泆一瞬的僵硬,但蘭宥和顧逸青都一無所知。

蘭家和顧家的關系一向不錯,蘭宥也算是顧逸青看著長大的孩子,二人聊得十分愉快。

他們二人說話的間隙,雲泆撐了撐桌子,說:“失陪一下。”

他離開不過半分鐘,聞牧遠也跟著站起了身。雲家的內宅結構不太覆雜,以前雲泆也帶聞牧遠轉悠過,因此這下聞牧遠很快就在走廊轉角處找到了雲泆。

雲泆靠在走廊的墻上,若有所思,他手裏翻閱的正式當初在帝國執行任務時留下的照片和資料。

擡眼看向跟著過來的聞牧遠,雲泆問:“你也看出來了吧?”

聞牧遠聞言說:“嗯,她戒指的原料就是當初我們鑒定的那兩塊玉石。”

雲泆面色有些冷,他淡淡道:“怪不得,當時我覺得那個拍走玉石的人有些熟悉,但怎麽也想不起來帝國有那樣一號人。”

“原來......”頂光灑下,雲泆的高聳的眉骨在眼下投落一片陰翳,“席邈,他的膽子不比席明函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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