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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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章
“七郎，四郎呢？”趙大娘估摸著時間，也是大外甥下值的時候了，沒見著大外甥跟著小外甥一起過來，少不得要多問一句。
宋馳被大舅母問起大哥的事情，尷尬地笑了笑。
“我大哥，我大哥他說衙門裏有應酬，就沒工夫過來吃飯了，叫我給舅舅、舅母們帶個好。”又拎起手裏的油紙包遞給趙大娘，“這是我大哥買的，說他人來不了，就給舅舅帶個下酒菜賠罪，下回他一定抽空來陪舅舅們小酌一杯，同舅母道歉，沒吃到舅母的好手藝……”
宋馳開口說話的時候舌頭差點打結，他這輩子哪這樣過，可憐了他還要替大哥說謊。
宋馳過去找到宋彥說要到趙家這事吃飯的時候，就被宋彥一口回絕了，說自己沒有空，宋馳還不了解他大哥，其實衙門裏屁事都沒有，只不過是因為趙家住了一個李美娘，他不願意過來而已。
和趙家大舅母說的這些話，也都是宋馳為了親情考慮，編出來的借口罷了，就他大哥的，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哪裏會說這些貼心的話！
當然這油紙包裏的下酒菜也是他自掏腰包買的，兩個豬耳朵，一塊鹵肉。
要宋馳說，他大哥就是矯情，現在他和李美娘的親事都已經定下了，不願意和李美娘見面，不願意和李美娘在一張桌子上吃飯？
到時候李美娘進門做他嫂子，你不但要和人家一張桌上吃飯，沒準還要吃人家做的飯，夜裏都和人家睡一個被窩！
不過這些話，宋馳是不敢在他大哥面前說的，大哥威嚴尚在，他個當小弟的最多也就在背後嘀咕幾句。
宋馳太會說話的原因，所以趙大娘聽到宋彥沒有過來吃飯，也一點生不起埋怨的情緒，逮著宋馳的手就往屋裏頭跩。
“都是自家人，還帶什麽東西，既然你四郎衙門裏事忙，那今晚上七郎你就陪你外公、舅舅幾個好好喝一杯！正好中午美娘從你家帶回來的小魚，下酒正好，我還留了一盤螺螄，也就美娘給你爺幾個炒了！”
說著趙大娘看了一眼廚房方向李抗美影影綽綽的身姿，沖著宋馳比了一個大拇指：“你家這嫂子，做菜的手藝是這個！”
誇完這一句還沒有完，趙大娘嘴裏的好話似說不完一般地不停誇著李美娘：“這姻緣正是歪打正著，打著燈籠都沒找得那麽好的！美娘不僅做菜好，性格也好，說話溫溫柔柔的，做事又爽利，要不是你二表哥已經娶了你二表嫂了，我非要和你娘掰扯掰扯，把這好姑娘搶到我趙家來！四郎好福氣啊！”
被趙大娘拽著爪子的宋馳全程聽著，只有尷尬微笑。
宋馳：福氣個屁！要是二表哥真能娶李美娘就好了，他大哥是連李美娘的名字都不願意聽到，到時候真娶回家了，還不知道家裏要一天吵幾次架呢！
宋馳想到當初李美娘在他家門口鬧騰的那個勁，再想到他大哥的那張冷臉，就覺得心累。
他和諧的大家庭，即將一去不覆返！
宋馳被趙大娘按在堂屋裏坐下，還給他沖了一碗紅糖雞蛋茶，但趙家女眷幾乎都在廚房裏忙活，趙大哥和趙二哥又還在藥房和前面鋪子裏幹活沒回來，宋馳一個人也在堂屋裏坐不住。
雞蛋茶就喝了幾口湯就放下了，溜到廚房裏去看他們做面。
雖說這時代有男女七歲不同系的規矩，但他們小門小戶的沒講究那麽多，而且宋馳才只有十三歲，臉上孩子氣都還沒褪去，趙家女眷又都是他的長輩、姐妹，講究就更沒有那麽大了。
宋馳一進到廚房，就見到他家小妹兩只小爪子放在一團面團上戳戳按按，當即就叫出了聲：“宋小月，你在搞什麽東西，你玩完了，這面還能吃嘛！”
宋小月和她小哥宋馳碰到一起，兩人就是兩只烏眼雞投胎的，聽到她小哥嫌棄的語氣，立即就不滿了，用比她小哥聲音還要高的音調嚷嚷著：“怎麽不能吃！美娘姐姐都說了，我的面揉得好，待會兒還要教我削面條！”
不過揉一次面的工夫，就已經把宋小月和李抗美的感情培養出來了，宋小月進門的時候還禮貌有餘，親近不夠的帶姓叫人“李姐姐”，現在就已經變成“美娘姐姐”了。
宋馳敏銳地察覺到這稱呼的變化，眉毛一挑，剛想把宋小月拎出去，問問這李美娘到底給她餵了什麽迷魂湯，宋小月就率先出招了。
小小的人舉著沾了滿手面疙瘩的小手，屁股一撅，就把她小哥擠出了廚房。
“這裏都是我們女人待的地方，小哥你不知羞，往姑娘堆裏鉆，給我出去吧！”說話完，腳一勾，就徹底把宋馳關到了廚房外面。
宋馳在外面氣得咬牙切齒：“宋小月！”
裏面趙家一眾長輩，瞧著這兄妹兩個的官司，樂得哈哈笑。
怪不得姑奶奶上門來，總說她家兩個小的就是天生的冤孽活寶！
“好了，好了，我叫靜霞去前頭鋪子還有藥房叫他們男人回來吃飯了，我們這邊面條下鍋，他們就差不多回來了！”趙大娘拍拍手，讓笑得肚子痛的大家夥們收收心，繼續做手上的活計。
面條時間久了要放坨，味道就不好了，所以第一鍋面也沒有放多，就放了一半的手搟面，到時候吃完一碗，要吃第二碗的時候，再下第二鍋。
李抗美教宋小月還有陳氏給她們的刀削面面團整形，然後就是削面。
宋小月人小，手也小，又沒有適合的刀具，怎麽都削不出李抗美演示時削出來的那個形狀，她有些氣餒。
李抗美有心摸摸小丫頭的腦袋安慰，但是手裏還拿著面團，要保持幹凈，就彎腰用胳膊把宋小月攬進懷裏，用自己的臉貼了貼小丫頭的小臉。
“小月手小，這刀也不合適，等姐姐打一副合適的刀具，小月大點了，一定能做出漂亮的刀削面！”
溫柔的環抱和貼面，還有安慰的話語讓宋小月的心情好了許多。
她把自己削壞的面團揉回去：“等我大了，一定能削出漂亮又好吃的面條！”
陳氏那邊倒是頗有天賦，李抗美教了她幾遍，削出來的面條就有模有樣的了。
李抗美誇了她好幾遍，陳氏藏在頭巾下的耳朵都紅了一片。
從來沒有人那麽直白地誇過她，原來她也有做得好的地方！
這讓陳氏信心十足，手上的面條越削越好。
不過刀削面還是現削進鍋裏的才好吃，所以陳氏還有宋小月他們練習削出來的刀削面，之後又揉進了面團裏。
她們練習的功夫，那邊鍋裏的手搟面也熟了。
鍋蓋掀開，沸騰的白湯升起帶著面香的霧氣，漂亮得好似九天之上帶著仙氣的雲霧。
但九天之上的雲霧是仙女織就，而她們廚房的霧氣是人間帶著熱燙潮濕的煙火氣息。
暖人心，更暖人胃。
有炊煙升起之處，便是凡人心安之處。
趙大娘忙著盛面，一口口大海碗在桌上轉著圈排開，場面極為壯觀。
家裏人口多，吃飯的時候，就是這麽一個場景。
學著李抗美的樣子，在大海碗裏舀上一勺面，倒一圈菜碼在周圍，家裏幾個愛吃荷包蛋的男人，就在面上蓋個荷包蛋。
螺螄醬就不放了，這玩意沒多少了，留著給趙大夫父子進山收藥的時候帶上。
再切半個鹵蛋，放上兩片鹵豆幹，還有宋馳帶過來的鹵肉也切兩片放在碗裏。
一模一樣的程序來上十幾次，這麽一桌色香味俱全的拌面就完成了。
趙家父子回來的時候，正好一人一碗，捧起來拌拌就可以吃。
手搟面是趙大娘的手藝，趙家父子吃了十幾年都已經吃習慣了，但是他們家都是吃湯面，這麽幹拌著吃還是頭一回，新鮮勁足得很，特別是趙大娘從李抗美那邊學了一手擺盤，叫趙家父子幾個進來就誤會了。
“今天在外面叫的面？”說話的是小趙大夫，也就是趙大娘的丈夫。
別看小趙大夫名頭前面掛個小，他的年紀可一點都不小，四十多奔五十的人了，只不過家裏老父親還健在，外頭人又稱呼他父親為趙大夫，所以他這做兒子的就只能是小趙大夫，而且一小小了二三十年。
趙大娘見丈夫都已經吃了一口面了，還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嗔怪看了他一眼：“我的手藝你都吃不出來？”
小趙大夫又往嘴裏塞了一筷子面，那熟悉的筋道口感，確實是他吃了十幾年的手藝。
“嘿嘿！今天怎麽想著這麽做了？還怪好吃的！”
他婆娘揉面確實好吃，但做面卻不講究，一鍋水，一把面，一把菜丟進去，出鍋加點調料，菜黃了也不管，哪有今天這碗裏的面條色香味俱全？！
不用想，這面一定是未來外甥媳婦做的！
“美娘想著做個面給老太吃，你們都是沾了老太的光，吃著好東西了！”趙大娘這頭和丈夫說話，那頭見到兩個兒子大口大口吃著面條，怕他們噎著，緊忙囑咐：“慢點吃，慢點吃，不夠還有，除了娘的面條，還有美娘做的刀削面，這可是新鮮玩意，保準你們都沒有吃過！”
雖然趙大娘也沒有吃過，但好歹她比家裏這些男人要先聽到刀削面的名字啊！
李抗美做飯的手藝確實一絕，普普通通的拌面，經過她手一料理，那是比外面店裏賣得還要好吃，一個個地吃得頭都擡不起來。
那邊宋馳嫌碗裏的菜碼不夠，又偷偷去放菜碼的大碗裏舀了兩勺拌進面裏。
濃油赤醬的菜碼澆頭是他們家裏做飯要不放鹽，要不放大醬的老娘做不出的口味，就算是平平無奇的綠葉蔬菜，李抗美炒出來就是比自家老娘炒得要鮮嫩三分。
菜碼澆頭裹著面條，呼嚕一吸，恨不得吃下去半碗，看著全是素的菜碼，卻總是能給他們帶來驚喜。
唇齒間的咀嚼，感覺到微微彈牙的觸感，入口香味，讓人眼睛一亮：“是肉！”
切得碎碎的肉沫在澆頭裏看不見，又仿佛無處不在，每一口都能給人帶來想要繼續探索的小驚喜。
不止宋馳一個覺得碗裏的菜碼不夠，趙大哥、趙二哥，甚至是趙大夫和小趙大夫，都偷偷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過去放菜碼的地方，舀了好幾勺菜碼進自己的碗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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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郎，四郎呢？”趙大娘估摸著時間，也是大外甥下值的時候了，沒見著大外甥跟著小外甥一起過來，少不得要多問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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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哥，我大哥他說衙門裏有應酬，就沒工夫過來吃飯了，叫我給舅舅、舅母們帶個好。”又拎起手裏的油紙包遞給趙大娘，“這是我大哥買的，說他人來不了，就給舅舅帶個下酒菜賠罪，下回他一定抽空來陪舅舅們小酌一杯，同舅母道歉，沒吃到舅母的好手藝……”
宋馳開口說話的時候舌頭差點打結，他這輩子哪這樣過，可憐了他還要替大哥說謊。
宋馳過去找到宋彥說要到趙家這事吃飯的時候，就被宋彥一口回絕了，說自己沒有空，宋馳還不了解他大哥，其實衙門裏屁事都沒有，只不過是因為趙家住了一個李美娘，他不願意過來而已。
和趙家大舅母說的這些話，也都是宋馳為了親情考慮，編出來的借口罷了，就他大哥的，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哪裏會說這些貼心的話！
當然這油紙包裏的下酒菜也是他自掏腰包買的，兩個豬耳朵，一塊鹵肉。
要宋馳說，他大哥就是矯情，現在他和李美娘的親事都已經定下了，不願意和李美娘見面，不願意和李美娘在一張桌子上吃飯？
到時候李美娘進門做他嫂子，你不但要和人家一張桌上吃飯，沒準還要吃人家做的飯，夜裏都和人家睡一個被窩！
不過這些話，宋馳是不敢在他大哥面前說的，大哥威嚴尚在，他個當小弟的最多也就在背後嘀咕幾句。
宋馳太會說話的原因，所以趙大娘聽到宋彥沒有過來吃飯，也一點生不起埋怨的情緒，逮著宋馳的手就往屋裏頭跩。
“都是自家人，還帶什麽東西，既然你四郎衙門裏事忙，那今晚上七郎你就陪你外公、舅舅幾個好好喝一杯！正好中午美娘從你家帶回來的小魚，下酒正好，我還留了一盤螺螄，也就美娘給你爺幾個炒了！”
說著趙大娘看了一眼廚房方向李抗美影影綽綽的身姿，沖著宋馳比了一個大拇指：“你家這嫂子，做菜的手藝是這個！”
誇完這一句還沒有完，趙大娘嘴裏的好話似說不完一般地不停誇著李美娘：“這姻緣正是歪打正著，打著燈籠都沒找得那麽好的！美娘不僅做菜好，性格也好，說話溫溫柔柔的，做事又爽利，要不是你二表哥已經娶了你二表嫂了，我非要和你娘掰扯掰扯，把這好姑娘搶到我趙家來！四郎好福氣啊！”
被趙大娘拽著爪子的宋馳全程聽著，只有尷尬微笑。
宋馳：福氣個屁！要是二表哥真能娶李美娘就好了，他大哥是連李美娘的名字都不願意聽到，到時候真娶回家了，還不知道家裏要一天吵幾次架呢！
宋馳想到當初李美娘在他家門口鬧騰的那個勁，再想到他大哥的那張冷臉，就覺得心累。
他和諧的大家庭，即將一去不覆返！
宋馳被趙大娘按在堂屋裏坐下，還給他沖了一碗紅糖雞蛋茶，但趙家女眷幾乎都在廚房裏忙活，趙大哥和趙二哥又還在藥房和前面鋪子裏幹活沒回來，宋馳一個人也在堂屋裏坐不住。
雞蛋茶就喝了幾口湯就放下了，溜到廚房裏去看他們做面。
雖說這時代有男女七歲不同系的規矩，但他們小門小戶的沒講究那麽多，而且宋馳才只有十三歲，臉上孩子氣都還沒褪去，趙家女眷又都是他的長輩、姐妹，講究就更沒有那麽大了。
宋馳一進到廚房，就見到他家小妹兩只小爪子放在一團面團上戳戳按按，當即就叫出了聲：“宋小月，你在搞什麽東西，你玩完了，這面還能吃嘛！”
宋小月和她小哥宋馳碰到一起，兩人就是兩只烏眼雞投胎的，聽到她小哥嫌棄的語氣，立即就不滿了，用比她小哥聲音還要高的音調嚷嚷著：“怎麽不能吃！美娘姐姐都說了，我的面揉得好，待會兒還要教我削面條！”
不過揉一次面的工夫，就已經把宋小月和李抗美的感情培養出來了，宋小月進門的時候還禮貌有餘，親近不夠的帶姓叫人“李姐姐”，現在就已經變成“美娘姐姐”了。
宋馳敏銳地察覺到這稱呼的變化，眉毛一挑，剛想把宋小月拎出去，問問這李美娘到底給她餵了什麽迷魂湯，宋小月就率先出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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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馳在外面氣得咬牙切齒：“宋小月！”
裏面趙家一眾長輩，瞧著這兄妹兩個的官司，樂得哈哈笑。
怪不得姑奶奶上門來，總說她家兩個小的就是天生的冤孽活寶！
“好了，好了，我叫靜霞去前頭鋪子還有藥房叫他們男人回來吃飯了，我們這邊面條下鍋，他們就差不多回來了！”趙大娘拍拍手，讓笑得肚子痛的大家夥們收收心，繼續做手上的活計。
面條時間久了要放坨，味道就不好了，所以第一鍋面也沒有放多，就放了一半的手搟面，到時候吃完一碗，要吃第二碗的時候，再下第二鍋。
李抗美教宋小月還有陳氏給她們的刀削面面團整形，然後就是削面。
宋小月人小，手也小，又沒有適合的刀具，怎麽都削不出李抗美演示時削出來的那個形狀，她有些氣餒。
李抗美有心摸摸小丫頭的腦袋安慰，但是手裏還拿著面團，要保持幹凈，就彎腰用胳膊把宋小月攬進懷裏，用自己的臉貼了貼小丫頭的小臉。
“小月手小，這刀也不合適，等姐姐打一副合適的刀具，小月大點了，一定能做出漂亮的刀削面！”
溫柔的環抱和貼面，還有安慰的話語讓宋小月的心情好了許多。
她把自己削壞的面團揉回去：“等我大了，一定能削出漂亮又好吃的面條！”
陳氏那邊倒是頗有天賦，李抗美教了她幾遍，削出來的面條就有模有樣的了。
李抗美誇了她好幾遍，陳氏藏在頭巾下的耳朵都紅了一片。
從來沒有人那麽直白地誇過她，原來她也有做得好的地方！
這讓陳氏信心十足，手上的面條越削越好。
不過刀削面還是現削進鍋裏的才好吃，所以陳氏還有宋小月他們練習削出來的刀削面，之後又揉進了面團裏。
她們練習的功夫，那邊鍋裏的手搟面也熟了。
鍋蓋掀開，沸騰的白湯升起帶著面香的霧氣，漂亮得好似九天之上帶著仙氣的雲霧。
但九天之上的雲霧是仙女織就，而她們廚房的霧氣是人間帶著熱燙潮濕的煙火氣息。
暖人心，更暖人胃。
有炊煙升起之處，便是凡人心安之處。
趙大娘忙著盛面，一口口大海碗在桌上轉著圈排開，場面極為壯觀。
家裏人口多，吃飯的時候，就是這麽一個場景。
學著李抗美的樣子，在大海碗裏舀上一勺面，倒一圈菜碼在周圍，家裏幾個愛吃荷包蛋的男人，就在面上蓋個荷包蛋。
螺螄醬就不放了，這玩意沒多少了，留著給趙大夫父子進山收藥的時候帶上。
再切半個鹵蛋，放上兩片鹵豆幹，還有宋馳帶過來的鹵肉也切兩片放在碗裏。
一模一樣的程序來上十幾次，這麽一桌色香味俱全的拌面就完成了。
趙家父子回來的時候，正好一人一碗，捧起來拌拌就可以吃。
手搟面是趙大娘的手藝，趙家父子吃了十幾年都已經吃習慣了，但是他們家都是吃湯面，這麽幹拌著吃還是頭一回，新鮮勁足得很，特別是趙大娘從李抗美那邊學了一手擺盤，叫趙家父子幾個進來就誤會了。
“今天在外面叫的面？”說話的是小趙大夫，也就是趙大娘的丈夫。
別看小趙大夫名頭前面掛個小，他的年紀可一點都不小，四十多奔五十的人了，只不過家裏老父親還健在，外頭人又稱呼他父親為趙大夫，所以他這做兒子的就只能是小趙大夫，而且一小小了二三十年。
趙大娘見丈夫都已經吃了一口面了，還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嗔怪看了他一眼：“我的手藝你都吃不出來？”
小趙大夫又往嘴裏塞了一筷子面，那熟悉的筋道口感，確實是他吃了十幾年的手藝。
“嘿嘿！今天怎麽想著這麽做了？還怪好吃的！”
他婆娘揉面確實好吃，但做面卻不講究，一鍋水，一把面，一把菜丟進去，出鍋加點調料，菜黃了也不管，哪有今天這碗裏的面條色香味俱全？！
不用想，這面一定是未來外甥媳婦做的！
“美娘想著做個面給老太吃，你們都是沾了老太的光，吃著好東西了！”趙大娘這頭和丈夫說話，那頭見到兩個兒子大口大口吃著面條，怕他們噎著，緊忙囑咐：“慢點吃，慢點吃，不夠還有，除了娘的面條，還有美娘做的刀削面，這可是新鮮玩意，保準你們都沒有吃過！”
雖然趙大娘也沒有吃過，但好歹她比家裏這些男人要先聽到刀削面的名字啊！
李抗美做飯的手藝確實一絕，普普通通的拌面，經過她手一料理，那是比外面店裏賣得還要好吃，一個個地吃得頭都擡不起來。
那邊宋馳嫌碗裏的菜碼不夠，又偷偷去放菜碼的大碗裏舀了兩勺拌進面裏。
濃油赤醬的菜碼澆頭是他們家裏做飯要不放鹽，要不放大醬的老娘做不出的口味，就算是平平無奇的綠葉蔬菜，李抗美炒出來就是比自家老娘炒得要鮮嫩三分。
菜碼澆頭裹著面條，呼嚕一吸，恨不得吃下去半碗，看著全是素的菜碼，卻總是能給他們帶來驚喜。
唇齒間的咀嚼，感覺到微微彈牙的觸感，入口香味，讓人眼睛一亮：“是肉！”
切得碎碎的肉沫在澆頭裏看不見，又仿佛無處不在，每一口都能給人帶來想要繼續探索的小驚喜。
不止宋馳一個覺得碗裏的菜碼不夠，趙大哥、趙二哥，甚至是趙大夫和小趙大夫，都偷偷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過去放菜碼的地方，舀了好幾勺菜碼進自己的碗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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