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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服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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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服口服

虞丹青翻了個白眼。

這話聽著誰信?誰信誰傻子。

劉悠甩下她一截路, 虞丹青沒有氣餒,繼續加大鞭繩力度,摸了摸馬的腦袋, “比完給你吃好吃的。走, 我們一起幹掉前面那個禿驢。”

路過彎道那片地, 身體會不受控制地傾斜,虞丹青稍微躬身保持平衡, 慢慢加快速度往前趕。

不料馬轉彎時, 附在馬鞍的筒箭松落了一邊, 虞丹青迅速抓扶傾斜的那頭, 還是掉下了一支羽箭, 筒箭裏便只剩九支箭,連彌補一次的機會都沒有了。

虞丹青心情被這個意外弄得有點心煩意亂, 但未到最後, 她是不會放棄的。

有意思的是,前面的不遠處,她也看到地上躺著一支孤零零的箭。

虞丹青繼續策馬, 奔跑的馬蹄一踩踩下去, 把箭身踩成了兩半。

原來不單是她掉箭。

不錯, 心情好多了。

跑完馬道, 兩人要再進馬場射箭,不得下馬,也不得停馬。

眼見劉悠帶馬快要跨完最後幾步路,虞丹青輕笑,拉緊韁繩, 放慢馬奔跑的速度,拿起羽箭搭上長弓, 對準自己這邊最近的靶子,往靶心平行的前面一點瞄準,松弦放箭,箭頭斜向射中靶心,箭身稍偏。

不止判者在原地茫然,觀者也一樣坐不住了。

“她怎麽還能在外場射箭?不是這麽比的!”

“就是,分明是在場內才能射靶。”

判者欲哭無淚,“那也沒說在場外射箭犯規啊。”

眾人全部傻眼。

他們……沒說嗎?

“那這算不算?”有人問。

判者尷尬點頭,“算啊,她正中靶心呢。”

圍觀群眾沈默無聲。

劉悠正準備中就被虞丹青搶先了一步,趕緊把弓對準靶子發箭,也中了靶心。

判者:“劉悠長先到達馬場,同樣射中靶心,先領勝虞千金。”

虞丹青忽視第一聲的宣判,遛馬的同時邊瞄準靶心,繼續穩中第二靶。

劉悠還在射第三靶,身下的馬前腳一躍,他持弓的手隨之一抖,箭頭偏歪了靶心,射到了八環上。

劉悠氣得牙癢癢,踢了一下馬腹,“死畜生,你再抽風,晚上就等著餓肚子吧!”

三箭都射中靶心的虞丹青美滋滋地路過,“沒想到騎射雙全的劉悠長竟然還會馬語,這倒讓我刮目相看了。你罰它不準吃東西,敢情你倆的感情這麽好,還一起同食?”

聽到的旁人差點被口水嗆死。

不是,有這麽陰陽人的嗎?

劉悠臉色一黑,“虞小姐可是在說笑?我訓個畜生罷了。”

“哦。”虞丹青拉長聲音道,“我剛還以為劉悠長的馬撞上來是故意的,現在看來是我誤會你了。您這馬確實脾氣有點暴躁,得好好治一治了。”

場邊的一個人問:“她是不是在指桑罵槐?”

“……你也聽出來了?”

“你覺得劉悠長的脾氣像馬?我不覺得。”那人道,“我覺得他和驢一樣倔。”

他二人默默相視,憋著紅臉忍笑。

被指如驢脾氣一樣倔的劉悠還不知自己的瀟灑英名將要碎掉一半,他射完第三靶後,心便開始不大沈靜,或準不準射到第九靶,他才發現筒箭只剩下一支箭了。

劉悠自言自語:“我箭呢?不應該還有一支的嗎?”

“跑馬的時候我看見掉地上了,本來想比完去撿的,但是我的馬不小心踩斷了,你不會怪我吧?”虞丹青悠閑自在從後面走來。

劉悠被她噎得無話可說,他看見空手自由的虞丹青,“你弓和馬……”

他剛要問又覺哪裏不對,迅速反應過來,“你射完了?”

“不然呢?”虞丹青和藹微笑,“我特地來等劉悠長的。”

劉悠實在說不過虞丹青,礙於她的身份和女子之身,又不能出口成臟,只願敗嘴皮子,不願敗武藝。

他目光直直瞪向判者。

判者幹笑兩聲:“虞小姐……九靶中了八個靶心,其中一個九環。”

這已經超出了鐵騎精銳的整體水平,大多只有上過戰場的真將軍才能做到,譬如揚名立萬的戰神少年白鈺遲,又或是正一統鐵騎的老將軍虞城子。

圍觀臺上的多數將士們難得露出同一個表情:劉悠長,不如咱就算了吧,真比不過她。

劉悠很想仰天長嘯,大聲的說出那個字:靠!

但他還是忍住了。

他扔弓下馬,不情不願地向虞丹青抱拳,道:“小姐果然好騎射,我很佩服。”

虞丹青耍得甚是開心,索性給他留了一個面子,“劉悠長顧及我是小姐身,所以才讓著我,謝了。”

劉悠神色一緩,又聽到虞丹青開口:“你們不是說輸了的人可以任聽差遣嗎?”

劉悠一臉懵。

眾人:“啊?”

虞丹青:“射水袋時定的規矩,我們現在不過是換了個玩法而已,規矩可沒有說不要,所以是不是該遵守了?”

劉悠氣笑了,道:“既然小姐要求,那我自然是要守諾的。”

空場平地吹著爽風,虞丹青靠坐在椅子上,享受著他們搬來冰盆的涼快,懶洋洋道:“做穩點,別摔著少爺了。”

劉悠無語,一邊背著虞丹誼一邊還做著俯臥撐,做到大半已是滿頭虛汗,咬牙堅持做完最後一個累倒在地上。

虞丹青憋笑看完,極力掩藏臉上的笑容,問虞丹誼:“子鳴,你還想玩嗎?”

虞丹誼想了想,點頭。

於是虞丹青把視線轉向剛才的判者及其他人,“今上午你們一直跟著劉悠?”

有人道:“對對對。”

判者暗暗掐了他一下,壓低聲音:“對你個頭!你這不變樣承認我們是目睹少爺受害的旁觀者了嗎?你知不知道這也會……”

“是嗎?那換你們來,五十個,別忘了。少爺何時開心何時停。”虞丹青的聲音宛若冰川寒水,無情地砸在他們身上,凍徹心扉。

判者苦臉道:“這……”

虞丹青擡眼,“怎麽,不願意?”

判者一秒變臉,笑嘻嘻道:“哎喲,瞧瞧小姐說的這是什麽話,您的命令我們自是不敢違抗,馬上,馬上。”

虞丹誼又坐了兩個人一上一下的背,在判者的背上玩得不亦樂乎,最後他也累倒在地,虞丹誼才回去牽住虞丹青的手,“姐姐,我玩夠了。”

虞丹青擺手道:“滾吧。”

他們累得爬起,擡腳要走。

虞丹青:“我何時叫你們用腳走了?”

“……”

沒人敢吱聲,有的乖乖趴在地上一圈一圈地滾,有的蹲下來往前一翻又起,循此往覆,一個接著一個真真滾了出去。

其他人大老遠就看到好些人從營帳裏滾了出來,劉悠滾出虞丹青的視線,爬了起來,看著他們對外展露的憐樣,罵道:“睜著王八眼看什麽看?活兒做完了嗎?還想加幾份是不是?”

“沒沒沒。”眾人頭搖似撥浪鼓,個個乖覺得該做什麽做什麽去了。

作騎射判者的孫之詠屁顛屁顛地跑了過來,捂著被虞丹誼坐疼的老腰,細碎道:“劉悠長,今兒小姐搞這麽一出,無,無非就是為了替少爺出口惡氣,要不咱以後還是別逗弄少爺了……”

“怎麽?你怕了?”劉悠道,“既是要做羽軍的將領,我們當下屬的好好扶持一把怎麽了?他連上馬都怕,何談打仗。”

孫之詠:“少爺還小嘛,這很正常。”

劉悠:“正常?少爺本就性子柔弱,再不好好吃苦耐勞怕是只有文官適合他了,難不成你想讓小姐做我們的將領?”

“那也不是不可以。”孫之詠脫口而出,想到劉悠剛被虞丹青整,心對他生起同情,也對虞丹青肅然起敬,“小姐的騎射之技著實精湛,大家夥兒都看在眼裏,指不定老將軍也可能會把虎符傳給她。況且少爺還小,待他長大做我們的將軍,我們能等,可朝堂未必等得起,虞老將軍年紀也大了,總得有人來繼承……”

有這麽一段往事,待在虞家軍多年的將士基本皆知。

虞城子為北周奔走多年,快到而立之年才娶了認識多年的姜淑年,兩人相識也甚是荒謬,因為在街頭買面的前後到來吵了起來,姜淑年身弱心堅,懟得虞城子不知怎麽回。後來因為一些事漸漸多了聯系,也算談得來的親朋。

姜淑年身體不大好,雖為閨中秀美之女,但藥養的身子在近鄰皆是聞名,說媒的阿婆一聽是個身子弱的,不提她們不好意思去說親,人家還嫌弱身不好生育後代,根本沒人要。

姜家長輩替她的親事萬分著急,姜淑年卻怡然自得,照常吃香喝辣,偶爾去找虞城子喝點酒。

也就是借著那點酒勁,姜淑年產生了一個荒唐的想法。

“你說巧不巧,我們皆未定親……人家不要我這個藥罐子,也沒有姑娘家敢嫁給你。”

那年,姜淑年暈乎乎地撐著腦袋,臉頰浮著酒色淡紅。

“不如,我倆成親吧,挺般配的。”

她醉了,但虞城子沒醉,他神情不變肅然,道:“你以後還是少喝點酒,對身體不好。”

姜淑年心有不爽,哼一聲道:“你也瞧不起我這個藥養的?我又不是風一吹就倒,能自己動手動腳,憑什麽一個兩個看不起我,信不信我現在就能給你兩拳,把你打趴下……”

虞城子撓撓頭,“我沒說看不起你啊。”

“那你為什麽不答應娶我。”

“我也沒說啊。”

“那你的意思是娶咯?”

“我更沒說啊。”虞城子攤手無辜。

姜淑年一把折斷手中的筷子,“你是不是有病,痛快點!”

虞城子後退點頭,“能湊合就湊合,我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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