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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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章
城關縣就是個小縣城, 老百姓手裏沒錢沒票，手表這種奢侈物件動輒大幾百塊錢，問津的人少之又少。
手表櫃臺的女售貨員懶洋洋靠在櫃臺上打哈欠, 她都站了一上午了，也沒幾個人過來，正打算偷懶打個盹兒，一擡頭看見相貌俊朗的陸硯池過來，立馬站直了身子，臉上掛上笑成了一朵花。
“同志, 您買表啊？我們這裏各種樣式的表都用，梅花牌的, 孔雀牌的, 還有上海牌的。
同志是自個兒戴啊, 還是給家裏人買啊？”
女售貨員邊熱情介紹, 邊偷偷拿眼睛看陸硯池，喲，這解放軍同志長得可真帥氣, 身姿挺拔, 個子高, 腿還這麽長，穿的軍裝還是四個口袋的，要是沒有對象......
女售貨員開始浮想聯翩，陸硯池冷淡的聲音打斷了她的美好幻想。
“我給對象買表。”
被潑了冷水的售貨員：......
陸硯池挑選認真，低頭看櫃臺裏陳列的手表, 有圓盤的, 也有方盤的，每一塊都各有特色, 他是軍人骨子裏就帶著雷厲風行，便宜的根本入不了他的眼，黑眸在價格最昂貴的一排手表上掃過，選中了一塊梅花牌的手表，小巧玲瓏的表盤，銀色的表鏈秀氣又精致，一看就很適合林棠。
“同志，我要這款。”
女售貨員倒吸一口氣，這解放軍同志真是大手筆，這塊梅花牌手表是櫃臺裏最貴的一塊，單價三百八還要五十張工業券。
對於陸硯池來說，給他的小姑娘花錢，字典裏就沒有“不舍得”這三個字。
女售貨員看著陸硯池沒有絲毫猶豫就掏了錢、工業票，心裏羨慕又向往。
唉，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她剛才還想入非非對解放軍同志抱有不切實際的幻想，現在看來.......
她還是找個地方打個盹兒吧，畢竟夢裏啥都有。
“........”
盛夏午後，暑氣正盛。
烈日陽光穿過厚如蔭蓋的梧桐枝葉，留下一地斑駁樹影，林棠啃完了買來的半塊紅瓤西瓜，挎著軍旅包溜達去了不遠處的城南供銷社。
大表嫂葛秋霞前頭來逛縣城，聽說城南供銷社新近了一批紗巾，是現在最流行的印花紗巾，輕薄又好看，就是價格貴些，一條要兩塊八毛錢。
上次林平宇兩口子沒帶夠錢，葛秋霞對那條雲錦白的紗巾戀戀不忘，在家念叨了好幾回。
說者無意，聽著有心。
林棠剛想買禮物給舅媽和未曾謀面的陸母，這不就是一犯瞌睡就有人遞枕頭？
趁著這會兒吃了西瓜，身心涼爽的林棠背著手，笑嘻嘻進了城南供銷社，對著十幾條紗巾挑挑揀揀，為舅媽選了一條葡萄紅的紗巾，陸母的則是一條淡雅銀線的寬幅紗巾，加上葛秋霞看中的那條，總共三條紗巾，又秤了兩斤紅糖，買了兩雙耐穿的勞保鞋，拎著回了賣西瓜的老伯攤位。
林棠小嘴甜甜沒幾分鐘功夫，就跟賣西瓜的老伯打成一片，得知老伯家有個三歲半的小孫孫，塞過去兩顆水果糖，給老伯喜的胡子一抖一抖，拿了自己帶的小杌子遞過去，讓林棠坐下等。
林棠早站累了，嘴上客氣，“大爺，您坐吧。”
老伯指了指自己的小馬紮，“我有呢，小同志快坐。“
話說到這份上，林棠可就不客氣了，一屁股坐在小杌子上，耀眼的陽光曬得小臉泛紅，額發間還熱得出了薄汗。
林棠拿著小手絹擦了又擦，總算等到身材高大的陸硯池大步走了過來，樹下微風吹過，勾勒出男人勁瘦的腰身和修長的腿。
“買完東西了？”
“嗯。”
“那可太好了，咱們回家吧。”
林棠拎著裙角站起來，笑瞇瞇跟賣西瓜的老伯告別，扭頭把墻角放著的挎包提起來，挎在身上，催著趕緊走，“陸硯池，幹什麽呢？走吧，怪熱的。”
自家小姑娘發話了，陸硯池笑應了聲，手裏拎著大小包，走起來輕松自如，二人走到停放自行車的地方，二八大杠車頭掛滿了包裹。
陸硯池大手攥了攥車把，林棠利落跳上後車座，拍拍男人寬闊的肩膀，示意可以走人了。
陸硯池沒動，林棠心裏納悶兒，嫵媚精致的小臉湊上前，“幹嘛呢？還不走？”
說完，她很自覺地伸手攥緊某人的白襯衫，意思是別想跟上午一樣親密摟腰了。
陸硯池：“.......”
*
東海市第一生產隊。
林家一家人吃了午飯，林遠山嘴一抹，戴上草帽就去了村口，帶領隊員修堤壩。
村口的堤壩已經修了一半，生產隊的三頭騾子，兩頭老牛都派上用場用來運石頭。
家裏餵雞的野草沒了，高秀蘭打發小兒子背上竹簍鐮刀去河邊割些草，拿回家剁碎了兌上米糠餵雞。
林平安在家裏閑得沒事，背著小背簍跑得飛快，高秀蘭一看狗兒子這模樣，就知道這出去準沒好事，當媽的氣沈丹田，在後頭追著叫：“兔崽子出去割草就老實回來，敢去河邊挖石頭，小心那雙狗腿！”
跑出去老遠的林平安忍不住掏了掏耳朵，媽呀，他媽這嗓門兒，震耳欲聾啊。
狗小子割了滿滿一筐子野草，對著四處看了看，發現沒人跟著，嘿嘿笑了聲，一頭紮進後山四處亂竄，就為了找村裏狗蛋說的那兩棵果樹，。
狗蛋說有棵桑葚樹，還有棵野桃樹。
這年頭物資匱乏，鄉下大部分人家飯都吃不飽，就別說水果了。
像林家這種疼孩子的，自家自留地會留出幾分田地來，種上兩棵葡萄、西瓜苗，夏天讓孩子吃點西瓜。
林平安愛吃、腦袋瓜又靈光，沒事就在後山轉悠，春天挖薺菜、夏天摘桑葚野桃、秋天撿栗子，一年到頭收獲滿滿。
林平安在後山轉了兩圈，先找到了綠意盎然的桑葚樹，樹上密密麻麻掛滿了桑葚。
林平安猴兒一樣爬上樹，兩只小手摘得飛快，間隙還能往嘴裏塞一把，等他吃到嘴巴發黑，又找到結了毛桃的野桃樹，野桃樹結的桃子已經不剩多少了，竄上樹摘了一個嘗了嘗，苦酸的下不去嘴兒，只能“呸呸”兩口扔了。
林平安進山一趟，雄赳赳氣昂昂背著竹筐往家走。
臭小子剛進家門，高秀蘭同志早就攥著雞毛撣子在門口等著了，一下子挨了一巴掌。
林平安頓疼得齜牙咧嘴。
眼瞅著老娘臉色不善，剛想撒丫子跑，就見他姐跟未來姐夫推著自行車回來了。
救星來了，我姐萬歲！姐夫萬歲！
林棠跟陸硯池一回來，高秀蘭臉上就有了笑模樣。
“小陸，棠棠回來了。”
“今兒天熱，出去了一天累了吧？哎喲，棠棠這張小臉曬的。家裏有剛煮好的涼茶，裏頭放了蜂蜜，安子快去端來。”
林平安不用挨揍了，哧溜下鉆進屋子，回來手裏就多了兩缸子蜂蜜水。
“姐，喝水。”
“姐，嘶，陸叔叔喝水。”
陸硯池把兩個大牛皮紙包和幾個網兜放在桌上，接過小家夥遞過來的蜂蜜涼茶，笑看了眼被掐到呲牙的林平安，沒說話。
高秀蘭拉著虞晚坐下，隨手拿起桌上蒲扇給她打扇子，嘴上一個勁兒的心疼。
“棠棠，路上曬不曬？”
“這是啥東西？”
“我給舅媽買的紗巾，舅媽戴上看看。”
“哎喲，這孩子，我一個鄉下婦女戴這個洋玩意幹啥，不是豬八戒簪花照鏡子？”
“不會啊，舅媽年輕又有氣質，戴著可好看了。”
林棠哄的高秀蘭眉開眼笑，陸硯池坐在林家堂屋裏，聽到院子裏的笑聲，唇角勾起，心中更有些期待自己的婚後生活。
等小姑娘滿了二十歲生日，隨軍到軍區，陸家的日子怕是會熱鬧非凡。
“........”
當天晚上，林家一家子吃完晚飯，回屋快要睡著時，院外響起“砰砰砰”地砸門聲。
“秀蘭！妹夫！在家不？”
“秀蘭，開開門！“
大晚上的，外頭敲門的大嗓門兒驚得左鄰右舍的狗吠雞叫。
“奶奶的，大晚上叫啥？”
“老子剛睡著！”
高秀蘭在屋裏點了燈，跟林遠山下了床，“老林，不是村裏出事兒了？”
林遠山仔細聽了會兒，搖頭，“聽著聲音像咱二哥。”
夫妻倆趕緊去開門，門外站著的魁梧大漢果真是高秀蘭的二哥。
高秀蘭舉著燈看過去，“二哥，你咋來了？”
“快進屋喝口水。”
“不進屋了，秀蘭，咱娘不好了，你跟妹夫快回家看看！”
高二哥一句話，叫高秀蘭一下子白了臉，整個人一個踉蹌險些摔倒。
林遠山眼疾手快扶住她，自家丈母娘都快九十了，自從去年冬上摔了一腳就起不來身，一直養在床上，精神時好時壞。
二舅哥大晚上過來，看來丈母娘真是不好了。
高家老姥娘一個不好，林家一家子都起來了，連大著肚子的葛秋霞也給叫起來，要去送老太太最後一程。
林棠跟陸硯池跟高家沒一點關系，算是外人，在鄉下這種事都是避諱的。
高秀蘭跟外甥女叮囑幾句，一家子坐上高二哥趕來的牛車軲轆軲轆去了高家莊。
這一去，一天都沒回來，陸硯池隔天早上八點的火車，當天一大早，林棠早起，兩人去鎮上坐公交去縣城，送陸硯池坐火車。
“哐當哐當——”
又一輛綠皮火車進站，廣播響起，“各位旅客同志，自城關縣出發到榕城的火車馬上要發動了，請乘坐本次列車的旅客準備好上車。”
“棠棠，伸出手來。”
“嗯。”
陸硯池喊了林棠一聲，林棠楞了下，老老實實伸出手腕，男人的手掌粗糙微熱，她感覺手腕上涼涼的，一低頭手腕上多了塊小巧秀氣的手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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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志, 您買表啊？我們這裏各種樣式的表都用，梅花牌的, 孔雀牌的, 還有上海牌的。
同志是自個兒戴啊, 還是給家裏人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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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志，我要這款。”
女售貨員倒吸一口氣，這解放軍同志真是大手筆，這塊梅花牌手表是櫃臺裏最貴的一塊，單價三百八還要五十張工業券。
對於陸硯池來說，給他的小姑娘花錢，字典裏就沒有“不舍得”這三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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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她剛才還想入非非對解放軍同志抱有不切實際的幻想，現在看來.......
她還是找個地方打個盹兒吧，畢竟夢裏啥都有。
“........”
盛夏午後，暑氣正盛。
烈日陽光穿過厚如蔭蓋的梧桐枝葉，留下一地斑駁樹影，林棠啃完了買來的半塊紅瓤西瓜，挎著軍旅包溜達去了不遠處的城南供銷社。
大表嫂葛秋霞前頭來逛縣城，聽說城南供銷社新近了一批紗巾，是現在最流行的印花紗巾，輕薄又好看，就是價格貴些，一條要兩塊八毛錢。
上次林平宇兩口子沒帶夠錢，葛秋霞對那條雲錦白的紗巾戀戀不忘，在家念叨了好幾回。
說者無意，聽著有心。
林棠剛想買禮物給舅媽和未曾謀面的陸母，這不就是一犯瞌睡就有人遞枕頭？
趁著這會兒吃了西瓜，身心涼爽的林棠背著手，笑嘻嘻進了城南供銷社，對著十幾條紗巾挑挑揀揀，為舅媽選了一條葡萄紅的紗巾，陸母的則是一條淡雅銀線的寬幅紗巾，加上葛秋霞看中的那條，總共三條紗巾，又秤了兩斤紅糖，買了兩雙耐穿的勞保鞋，拎著回了賣西瓜的老伯攤位。
林棠小嘴甜甜沒幾分鐘功夫，就跟賣西瓜的老伯打成一片，得知老伯家有個三歲半的小孫孫，塞過去兩顆水果糖，給老伯喜的胡子一抖一抖，拿了自己帶的小杌子遞過去，讓林棠坐下等。
林棠早站累了，嘴上客氣，“大爺，您坐吧。”
老伯指了指自己的小馬紮，“我有呢，小同志快坐。“
話說到這份上，林棠可就不客氣了，一屁股坐在小杌子上，耀眼的陽光曬得小臉泛紅，額發間還熱得出了薄汗。
林棠拿著小手絹擦了又擦，總算等到身材高大的陸硯池大步走了過來，樹下微風吹過，勾勒出男人勁瘦的腰身和修長的腿。
“買完東西了？”
“嗯。”
“那可太好了，咱們回家吧。”
林棠拎著裙角站起來，笑瞇瞇跟賣西瓜的老伯告別，扭頭把墻角放著的挎包提起來，挎在身上，催著趕緊走，“陸硯池，幹什麽呢？走吧，怪熱的。”
自家小姑娘發話了，陸硯池笑應了聲，手裏拎著大小包，走起來輕松自如，二人走到停放自行車的地方，二八大杠車頭掛滿了包裹。
陸硯池大手攥了攥車把，林棠利落跳上後車座，拍拍男人寬闊的肩膀，示意可以走人了。
陸硯池沒動，林棠心裏納悶兒，嫵媚精致的小臉湊上前，“幹嘛呢？還不走？”
說完，她很自覺地伸手攥緊某人的白襯衫，意思是別想跟上午一樣親密摟腰了。
陸硯池：“.......”
*
東海市第一生產隊。
林家一家人吃了午飯，林遠山嘴一抹，戴上草帽就去了村口，帶領隊員修堤壩。
村口的堤壩已經修了一半，生產隊的三頭騾子，兩頭老牛都派上用場用來運石頭。
家裏餵雞的野草沒了，高秀蘭打發小兒子背上竹簍鐮刀去河邊割些草，拿回家剁碎了兌上米糠餵雞。
林平安在家裏閑得沒事，背著小背簍跑得飛快，高秀蘭一看狗兒子這模樣，就知道這出去準沒好事，當媽的氣沈丹田，在後頭追著叫：“兔崽子出去割草就老實回來，敢去河邊挖石頭，小心那雙狗腿！”
跑出去老遠的林平安忍不住掏了掏耳朵，媽呀，他媽這嗓門兒，震耳欲聾啊。
狗小子割了滿滿一筐子野草，對著四處看了看，發現沒人跟著，嘿嘿笑了聲，一頭紮進後山四處亂竄，就為了找村裏狗蛋說的那兩棵果樹，。
狗蛋說有棵桑葚樹，還有棵野桃樹。
這年頭物資匱乏，鄉下大部分人家飯都吃不飽，就別說水果了。
像林家這種疼孩子的，自家自留地會留出幾分田地來，種上兩棵葡萄、西瓜苗，夏天讓孩子吃點西瓜。
林平安愛吃、腦袋瓜又靈光，沒事就在後山轉悠，春天挖薺菜、夏天摘桑葚野桃、秋天撿栗子，一年到頭收獲滿滿。
林平安在後山轉了兩圈，先找到了綠意盎然的桑葚樹，樹上密密麻麻掛滿了桑葚。
林平安猴兒一樣爬上樹，兩只小手摘得飛快，間隙還能往嘴裏塞一把，等他吃到嘴巴發黑，又找到結了毛桃的野桃樹，野桃樹結的桃子已經不剩多少了，竄上樹摘了一個嘗了嘗，苦酸的下不去嘴兒，只能“呸呸”兩口扔了。
林平安進山一趟，雄赳赳氣昂昂背著竹筐往家走。
臭小子剛進家門，高秀蘭同志早就攥著雞毛撣子在門口等著了，一下子挨了一巴掌。
林平安頓疼得齜牙咧嘴。
眼瞅著老娘臉色不善，剛想撒丫子跑，就見他姐跟未來姐夫推著自行車回來了。
救星來了，我姐萬歲！姐夫萬歲！
林棠跟陸硯池一回來，高秀蘭臉上就有了笑模樣。
“小陸，棠棠回來了。”
“今兒天熱，出去了一天累了吧？哎喲，棠棠這張小臉曬的。家裏有剛煮好的涼茶，裏頭放了蜂蜜，安子快去端來。”
林平安不用挨揍了，哧溜下鉆進屋子，回來手裏就多了兩缸子蜂蜜水。
“姐，喝水。”
“姐，嘶，陸叔叔喝水。”
陸硯池把兩個大牛皮紙包和幾個網兜放在桌上，接過小家夥遞過來的蜂蜜涼茶，笑看了眼被掐到呲牙的林平安，沒說話。
高秀蘭拉著虞晚坐下，隨手拿起桌上蒲扇給她打扇子，嘴上一個勁兒的心疼。
“棠棠，路上曬不曬？”
“這是啥東西？”
“我給舅媽買的紗巾，舅媽戴上看看。”
“哎喲，這孩子，我一個鄉下婦女戴這個洋玩意幹啥，不是豬八戒簪花照鏡子？”
“不會啊，舅媽年輕又有氣質，戴著可好看了。”
林棠哄的高秀蘭眉開眼笑，陸硯池坐在林家堂屋裏，聽到院子裏的笑聲，唇角勾起，心中更有些期待自己的婚後生活。
等小姑娘滿了二十歲生日，隨軍到軍區，陸家的日子怕是會熱鬧非凡。
“........”
當天晚上，林家一家子吃完晚飯，回屋快要睡著時，院外響起“砰砰砰”地砸門聲。
“秀蘭！妹夫！在家不？”
“秀蘭，開開門！“
大晚上的，外頭敲門的大嗓門兒驚得左鄰右舍的狗吠雞叫。
“奶奶的，大晚上叫啥？”
“老子剛睡著！”
高秀蘭在屋裏點了燈，跟林遠山下了床，“老林，不是村裏出事兒了？”
林遠山仔細聽了會兒，搖頭，“聽著聲音像咱二哥。”
夫妻倆趕緊去開門，門外站著的魁梧大漢果真是高秀蘭的二哥。
高秀蘭舉著燈看過去，“二哥，你咋來了？”
“快進屋喝口水。”
“不進屋了，秀蘭，咱娘不好了，你跟妹夫快回家看看！”
高二哥一句話，叫高秀蘭一下子白了臉，整個人一個踉蹌險些摔倒。
林遠山眼疾手快扶住她，自家丈母娘都快九十了，自從去年冬上摔了一腳就起不來身，一直養在床上，精神時好時壞。
二舅哥大晚上過來，看來丈母娘真是不好了。
高家老姥娘一個不好，林家一家子都起來了，連大著肚子的葛秋霞也給叫起來，要去送老太太最後一程。
林棠跟陸硯池跟高家沒一點關系，算是外人，在鄉下這種事都是避諱的。
高秀蘭跟外甥女叮囑幾句，一家子坐上高二哥趕來的牛車軲轆軲轆去了高家莊。
這一去，一天都沒回來，陸硯池隔天早上八點的火車，當天一大早，林棠早起，兩人去鎮上坐公交去縣城，送陸硯池坐火車。
“哐當哐當——”
又一輛綠皮火車進站，廣播響起，“各位旅客同志，自城關縣出發到榕城的火車馬上要發動了，請乘坐本次列車的旅客準備好上車。”
“棠棠，伸出手來。”
“嗯。”
陸硯池喊了林棠一聲，林棠楞了下，老老實實伸出手腕，男人的手掌粗糙微熱，她感覺手腕上涼涼的，一低頭手腕上多了塊小巧秀氣的手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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