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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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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章

“這是?”

“離別禮物。”

“巧了, 我也有東西給你。”

林棠晃了晃手腕上的梅花牌手表,笑盈盈問從隨身挎包裏摸啊摸,先是摸出七八張冒著熱氣, 用幹凈籠布包著的雜糧餅,裏頭加了肉丁、木耳、薺菜,香的不得了。還有一兜子煮好的雞蛋,一罐蝦醬,並兩雙軍綠色解放鞋,連帶著替陸家雙親備好的禮物也一塊遞過去。

”雜糧餅是早上剛烙的, 雞蛋、米面沒用舅舅家的。是我用糖票跟隔壁豆花嬸換的,紗巾、雪花膏、護腰是給伯母的, 伯母腰不好, 躺著的時候用護腰綁在腰上正好, 平時別用, 天太熱了。

帽子跟銅質煙鬥是給伯父的,伯父喜歡散步,夏天軍區太陽曬, 伯父戴著能遮陽。兩雙解放鞋你拿著訓練的時候換著穿。

還有這個——

林棠拿出個洗的幹凈的鋁飯盒, 飯盒裏裝胖嘟嘟的三鮮餃子, 塞到陸硯池手裏。

“早上剛包的,拿著路上吃。”

其實是林棠昨天晚上饞餃子了,一大早起來和面、剁餡兒包了二十來個三鮮餃子,她吃了一半,覺得有些鹹了, 反正吃不下便把剩下的給拿給陸硯池路上吃。

要不說這是個美麗的誤會, 陸硯池看著手上的一飯盒餃子,還有小姑娘遞過來的一堆東西, 心裏就跟喝了蜜水一樣,甜滋滋地,“棠棠,你怎麽知道家裏人的喜好?”

還知道他穿43碼的鞋,難不成是把他放在心上,暗中打聽的?

想到這,陸硯池耳根子都在發燙。

“我二表哥在信裏寫的啊。”

林棠扇著小手絹,回答的很是理所當然。

原先她也想給陸硯池買塊手表來著,旁敲側擊問了問,人家說自己有好幾塊手表,戴都戴不過來。

林棠只能從別處下手,說來要好好謝謝二表哥,要不是她二哥,她哪裏知道這麽多事情哦。

擅長腦補的陸硯池:“.......”

原來是這樣。

也是,林平澤那家夥在部隊人稱“一營小諸葛”,他做事向來走一步看三步,估計早把自己一家人的三圍、身高體重連帶著厭惡喜好在家信裏寫了個清楚。

火車站站臺上再次響起播報員催促乘客上車的聲音。

陸硯池還身姿筆直,跟木樁子一樣杵在那不動彈。

林棠左等右等,這人還不動,等得不耐煩伸出纖細白嫩的手指戳戳陸硯池。

“火車進站了,你還不走?”

小心上不去火車,走不了。

後面那句話她沒說出口。

陸硯池的被她這麽一戳,心裏酥酥麻麻的,不動聲色開口,“棠棠,你不跟我道別嗎?”

道別啊,那還不簡單?

六十年代作風嚴謹,小情侶之間不能跟後世一樣擁抱道別,握一下手還是可以的。

林棠朝他伸出了手,落落大方道,“陸硯池同志,咱們下次再見啦。”

陸硯池的目光落在小姑娘那雙纖細白皙,柔若無骨的小手上,一本正經伸出大手輕輕握了握。

“林同志下次再見。”

林棠滿意點頭,把手往後抽了抽,沒抽動?

陸硯池眼含笑意,又握了握小姑娘的手,才松開自家的大手。

林棠瞪他,“臭流氓!”

陸硯池裝著沒事人一樣,黑眸裏的笑意可是無法掩飾的,他突然正色道。

“棠棠,等我回到軍區就去打結婚報告,等我回來。”

說完,陸硯池揉揉林棠的腦袋瓜,俯身在她耳前說了句話,提起腳下的行李,轉身上了車廂。

這廝臨走前留下一句話,”下次咱們再見面,你就是我的妻子了。“

還想再讓揉揉林棠的腦袋,叫她撓了兩下,徹底老實了。

綠皮火車一聲轟鳴,“咣當咣當”往前行進,暫時將一對小情侶分開相隔兩地。

*

大熱天的,林棠送走陸硯池沒心思在縣裏溜達,去了國營飯店吃了碗素面,買了三份錢一張的公交車票回鎮上。

等她慢悠悠回到東海一隊,去高家莊一天的林家人總算回來了。

高家姥娘也是福大命大,昨晚眼瞧著沒幾口氣了,家裏七個子女攜家帶女往家趕,壽衣棺材也放好了,在縣城的大兒子接受不了老母親離世,死馬當活馬醫拿前些年藏在家裏的人參煮了參茶給餵下去。

臨到淩晨,九十多歲的老太太突然睜開眼喊肚子餓。

一家人疑是回光返照,含淚宰了家裏的母雞,下了碗雞湯面,讓娘吃好走好。

老太太呼嚕呼嚕吃了一碗,躺著睡下,等第二天早上九點多,又睜眼要水喝,喝了又啃了一塊蘋果,躺下繼續呼呼大睡,能吃能喝的,哪裏像要咽氣的模樣。

高家一家人:???

總之這事是個喜事兒,高秀蘭瞎哭了好幾個小時,眼見老娘確實沒事,林家一家子才放下心往家趕。

生產隊事多,一夜沒睡的林遠山喝了兩口水直接去了大隊。

林平宇也頂著眼下烏青蹬著自行車去廠裏。

就葛秋霞跟林平安命好,林棠回來的時候,倆人兒正在蚊帳裏呼呼大睡。

林棠聽舅媽講了昨晚的事,搓手感嘆。

“舅媽,高家姥娘一定是老壽星轉世,能活到重孫結婚呢。”

高家最小的重孫才五歲大,老太太要活到重孫結婚,怎麽也得再活十來年。

高秀蘭給嘴甜的外甥女哄的心情甚好,心道還是外甥女貼心,哪裏像她生的三個兒子,一個木頭腦袋,一個在軍區,最小的狗兒子更是沒眼看!

高秀蘭心裏順暢了,手下幹活也麻利起來,後院竹林的新一批筍子冒頭了。

林平安在屋裏睡完回籠覺,叫親媽逮住了,抓著去竹林挖竹筍。

林棠從西廂後門雜物房拎了小豬狂,提了砍刀也想去挖。

高秀蘭端著裝針線團小筐出來,“棠棠,幹啥去?”

“舅媽,我挖筍去呀。”

“這孩子挖什麽筍,過來咱娘倆兒說說你嫁妝的事兒。”

林陸兩家前頭定好了,要是這場相親能成,等林棠九月滿二十歲了,就去軍區跟陸硯池完婚。

現在六月快七月了,滿打滿算也就剩將近兩個月的時間。

高秀蘭可得早點給外甥女操持嫁妝。

說起嫁妝來,村裏其他待嫁大姑娘早羞答答跑走了。

林棠沒跑,她臉皮厚,非但沒跑還坐下來饒有興致跟高秀蘭討論。

“舅媽,我出嫁做一身衣服就行。”

反正陸硯池說了,等婚後他的津貼獎金全上交,加上自己攢下的小金庫,日子簡直太瀟灑。

“這哪行!嫁妝是姑娘家的底氣,你又是嫁到軍區大院,哪能馬虎。“

六十年代嫁娶,男方流行三十六條腿兒,女方陪嫁豐厚些的,被褥、衣服鞋襪、搪瓷盆、暖瓶......

唉,高秀蘭也想多給外甥女準好嫁妝,可外頭啥都要票,家裏哪攢的出來?

林棠看出舅媽為難,回屋挪開藤箱,拎出個鼓鼓囊囊小手帕,遞給高秀蘭。

“舅媽。”

“啥?”

高秀蘭有些疑惑,打開外甥女給的小手帕,瞬間倒吸一口氣,乖乖,裏頭花花綠綠的各種票據都有。

“棠棠,這是哪來的?”

林棠自然沒隱瞞,嘀嘀咕咕一通說,高秀蘭才曉得這是外甥女送林國安那對狗男女進監獄,從他們手裏搜刮來的。

“幹得好!”

高秀蘭拍手稱快,喜滋滋捏著手裏的手帕,誇著外甥女順道龜蛋林國安罵了個底朝天。

要是林國安能做個人,她家小萍也.......

高秀蘭想起小姑子,眼裏又紅了,趕緊拿袖子擦了,打起精神一門心思給外甥女操持嫁妝。

*

綠皮火車一路馳騁,在第三天下午抵達榕城車站。

這三天托了林棠的福,陸硯池吃得好睡得好,每次到吃飯點兒,車廂裏的大怨種在那啃幹饅頭,他吃香噴噴的三鮮餃子,或者是抹了蝦醬的雜糧餅,給對面的年輕人饞的,一個勁咽口水。

等火車靠站,陸硯池拎行李隨著擁擠的人流下車,一出車站,早就候在外頭的林平澤摁了摁喇叭。

“滴滴——”

一道喇叭聲響起。

車站不遠處的馬路邊停著一輛軍用吉普車,林平澤搖下車窗,喊他妹夫。

“老陸,這兒!”

一聲老陸喊的陸硯池俊臉冷了冷,林平澤瞧著,心裏樂上天。

得,看他老夥計這模樣,跟妹妹是成了。

以前他可沒少喊陸硯池老陸,這家夥可從來沒給臉子看。

他妹才十九歲,老陸都二十八了,嘖,這大了可不是一歲兩歲。

林平澤一路上沒再給陸硯池澆油上火,把人送到軍區大院就走人了。

陸老爺子陸母在家等的心焦,見著兒子忙不疊再確定確定,自家乖兒媳沒跑吧?

提起林棠,陸硯池冷硬的臉部線條柔和了下來,他唇角微微上勾,輕聲道:“爸媽,這事定下來了。”

哎喲,聽到這話陸老爺子滿面紅光,陸母也是喜的合不攏嘴。

“兒子,這可是大好事啊!我得好好準備準備去,這結婚得要嶄新的大紅被面,有那鴛鴦戲水,花開並蒂還有早生貴子好幾種圖案呢!”

陸母喜滋滋掰著手指頭盤算,陸硯池眼看著他媽從結婚用的被面說到以後孩子用的尿布上頭,雖然心口發燙,卻也出口打斷:

“媽,還早呢,您說這些都太早了。”

結婚後,何時孕育下一代,他完全尊重林棠的意見。

“早什麽!”

“老陸咱家有兒媳婦了,趕緊放出話去叫那些看笑話的老東西聽聽。”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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