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放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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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放榜
十五日，禮部試將於下午全部結束。
陸郁霧攜帶著王弗、史瀅、蕓香守在考場門口等著他們出來，王弗和史瀅一直都在那裏念念有詞，希望他們能夠安然無虞的出來，蕓香的眉眼間也透著幾分濃濃的關心。
“禮部試結束後就能好好休息一段時間了。”陸郁霧說著就摸了摸王弗、史瀅和蕓香的腦袋，“等到放榜之後再考慮殿試的事。”
“我還是有點擔心。”蕓香眉眼間透著幾分惆悵，“這麽多的舉子參加禮部試，官人真的能夠脫穎而出嗎？”
“一定會的。”陸郁霧說著就握住蕓香的手腕，“你之前不是給子純兄長求過簽，既如此，還有什麽可擔心的。”
“子瞻若是不能高中，大不了以後繼續再戰。”王弗倒是很能想得開，“不過這段時間他們住在明德館，又結識那麽多朋友，與朋友相處應該漲了不少學識。”
“一定會高中的，我還等著他們殿試之後給我留墨寶，供後人瞻仰呢。”陸郁霧說著就摸了摸他們的臉頰。
“這樣我也算是沾了光。”陸郁霧看著她們幾個人眉眼間染上笑意。
“說起來，如今他們幾個人都不知道明德館在素心姐姐的名下呢。”王弗說到這裏就捂嘴輕笑，“子瞻、子由二人天天嚷著要見見明德館幕後之人，卻不知姐姐就是幕後之人。”
“姐姐也未曾告訴過官人嗎？”
聽著蕓香傳來的聲音陸郁霧將目光落在她的身上點頭示意，“子純兄長並不知曉此事，他之前也曾與我談論過此事，不僅他們不知道，就連幾位師傅也不知道，幾位師娘倒是根據現狀猜到一些。”
“那素心姐姐準備告訴官人嗎？”她們三個人的聲音同時響起。
“他們既然都已經參加過科舉，等到考試結束之後就告訴他們。”陸郁霧看著她們眉眼間帶著幾分笑意，“但願他們最後不要失望才好，不然還不如不說呢。”
在他們談話間，考院的大門就緩緩的打開，為期長時間的禮部試終於結束，人潮湧動，所有的考生都在踏入考院的那一刻長舒一口氣，但現在卻還不是他們放松的時刻，因為他們會在放榜之後才離開。
很快她們就看見從人群中走來的蘇軾兄弟、王韶以及曾鞏等人，王弗、史瀅心情激動的不顧眾人上前抱住了他們，二人也回以溫和的笑容，還表示身上都臭了，需要好好沐浴梳洗一番。
陸郁霧表示陸二已經在家中備下佳肴就是為了讓他們在禮部試結束後好好的享用美食，在好好的休息。
帶著他們回到陸宅時，洗澡水早就已經備好，他們幾人先去沐浴洗漱，等待的過程中陸郁霧就陪著她們一起在前面聊天。
陸紫菀、陸瑤琴也在新年休沐結束後回到京城，如今幾個孩子在一處讀書習字，她們已經有更多的時間做自己的事。
“素心姐姐，我還是有些擔心。”王弗有些不確定地開口，“雖說這是子瞻第一次參加禮部試，無論是否及第，都應當開心，可我內心卻始終覺得……”
陸郁霧伸手捏了捏王弗的臉頰，“要相信子瞻，就像我相信子純兄長一樣，雖說未必是狀元、榜眼、探花，但一定會及第。”
“你也說了，參加禮部試的人才濟濟，若是能夠高中已經是幸事，難不成當中真的要中了狀元，你才開心？”
“當然不是。”王弗想也不想的開口，“若是能夠及第，我也開心的，娘親也會開心。”
王弗說著就將目光落在坐在一邊和陸薛氏聊天的程氏身上，“這些日子娘親也在求佛祖保佑他們能高中呢，況且他們本來就很優秀。”
“所以要相信他們。”陸郁霧眉眼間染上笑意，“相信他們，也相信自己的眼光，總歸是你的夫君不是。”
“弗妹妹，在這一點上你可要跟素心妹妹學學，她可是一直堅信子純能夠及第呢。”陸紫菀笑著開口。
“沒錯，弗妹妹，瀅妹妹，你們應該學學素心妹妹，子瞻、子由都是很優秀的人，怎麽可能無法高中，就要拿出該有的自信來。”陸瑤琴說著也捏了捏王弗的臉頰，“等到他們幾人沐浴出來後就好好的飽餐一頓，然後讓他們好好休息。”
王弗、史瀅看著面前的三個人笑著點點頭。
程氏、陸薛氏、以及陳氏坐在一邊曬太陽順便看著他們幾個人在那裏聊天，還有幾個孩子在前前後後的忙著端菜。
等到他們都洗漱結束後，晚餐才正式開始，因著他們剛剛結束考試，需要好好的休息，所以餐桌上只有飲子並未有任何的酒類。
當然他們也沒有任何意見。
一頓飯結束後，曾布帶著幾位弟弟回明德館，蘇洵夫婦也帶著蘇軾他們各回各家。
“素心姐姐，這幾日孩子鬧騰的很，官人就在你這邊留宿。”蕓香看著陸郁霧低聲道。
“好。”陸郁霧說著就捏了捏蕓香的臉，“雖說已經是三個孩子的娘親了，但蕓香妹妹還是要註意自己身體。”
陸郁霧洗漱回到房間後，就看見王韶一個人坐在燈下看書，他的手中拿著一本《孫子兵法》。
察覺到她的腳步聲，他擡頭看向這邊。
陸郁霧走到他的身邊，摸了摸他的臉，“發生何事？怎麽考試結束之後不開心？”
他被王韶抱進懷中坐在他的腿上，她能夠清楚的感知到鼻息撲面而來。
“發生何事？是考的不想理想？”
“素心妹妹，為何覺得我能夠高中？”王韶有些氣餒地開口，“我發現我的文采到了子瞻、子由他們面前著實相差甚遠，這次的禮部試亦是。”
他蹭了蹭陸郁霧的脖子，聲音低沈沮喪，“素心妹妹，我真的有資格參加殿試嗎？”
聞言，她摸了摸王韶的臉頰，“子純兄長明明之前如此有底氣，怎地到底今日反而底氣不足，子瞻、子由你也很早認識他們了。”
“可是覺得到了他們面前相差甚遠。”王韶再次嘆口氣，“他們天賦極好。”
陸郁霧握住王韶的手，“子純兄長一定能夠高中。”她輕輕撥動著王韶手上的手串，“相信我啊！也許你不是最優秀的，但是在我的眼中子純兄長以後會成為大將軍，像李廣那樣的人。”
“王少伯的《出塞·二首》曾有言：‘但使龍城飛將在，不教胡馬度陰山’，如今雖說國家太平，但邊境卻也始終無法□□，我們之前游歷時對於這種事也屢見不鮮，但若是有一天你手中劍也能護住天下百姓，那又何嘗不是一種功德無量？”
她坐在案桌上與王韶面對面的坐著，“子純兄長，並非只有文人能夠為百姓謀取福利，武將亦可，自太祖以來重武輕文，邊境時常遭受襲擊，百姓民不聊生，西夏那邊亦有逐鹿中原的想法；若是此時挺身而出，亦能保家衛國。”
她雙手撫上王韶的臉頰，柔聲安撫道，“子純兄長在我的眼中已然是最好的。”
言畢，她就感覺到王韶的手落在她的臉上婆娑著，他臉上帶著幾分笑意，“我真的有那麽好？”
“當然。”陸郁霧想也不想地開口，“我的子純兄長自然是極好的。”
她被王韶攬入懷中，只聽見他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既如此素心妹妹為何不能也看看我，我心悅素心妹妹，從年少至今，我一直都在想著如何才能讓素心妹妹也看看我，哪怕心中有一點位置都可以。我自知比不過那和尚，可素心妹妹……”
陸郁霧神色一怔，摸了一下纏在手腕上的持珠，又將目光落在王韶身上，“對不起，子純兄長，一顆心它就那麽大，我……”她抿著唇看著王韶剩下的話沒有說出口。
“沒事的。”她在被王韶攬入懷中，“素心妹妹已經做得很好了，是我太貪心。”
陸郁霧任由王韶抱著沒有開口說話。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裏，王韶就約著蘇軾、蘇轍兄弟，還有曾鞏兄弟倒是游玩，偶爾也會約著幾個人一起吟詩作對，他們一直都在等著放榜的日子。
杜氏、薛氏偶爾也會把一些有趣的事情分享給他們，還說了一些關於歐陽修、梅堯臣考官們之間的趣事，更談到了歐陽修想要改變風格的想法。
歐陽修就是從這一年改變了太學體，擯棄太學體的晦澀難懂，更偏向於覆古行文，也算是承接了韓柳二人的古文運動。
在放榜的前一天，陸郁霧將她是明德館幕後之人的事告訴給了王韶他們幾個人，當然也僅限於他們內部幾個人知曉，蘇轍倒是沒有太多的吃驚，反而蘇軾一臉不相信的表示，明德館的幕後之人不可能是她。
王韶、曾鞏等人也表示非常吃驚，但卻都沒有將心中的疑惑問出來，還表示也只有陸郁霧這樣的女娘才能做出這樣的事。
而讓陸郁霧沒有想到的是，歐陽修也從薛氏口中得知明德館的幕後之人乃是陸郁霧。
“你怎麽不早點說。”歐陽修看著薛氏臉上帶著幾分無奈，“若不是你和杜娘子談話，我都不知道呢。”
“是素心丫頭不讓說的。”薛氏看著歐陽修面色無奈，“你也知道素心丫頭的性格，做好事又不留名，怎好開口說。”
“說的也是。”歐陽修說著就在他面前坐下來，“官家一直對明德館讚賞有加，也一直想要見見幕後之人，卻沒有想到幕後之人竟然是素心丫頭。”說著就端著面前的杯盞一飲而盡，“你說說這叫什麽事兒。”
“素心丫頭是個有主見的人，就算得官家召見，也未免會忌憚。”薛氏出聲安撫，“況且這明德館乃是好事，為多少學子提供方便。”
歐陽修看著薛氏點點頭，“正因如此，所以官家才想要見見幕後之人。”他說著就執起薛氏的手，“此乃好事，待我書信一封告知官家，讓官家自行決斷。”
翌日，禮部試放榜。
陸郁霧早早就被王弗、史瀅、蕓香三個人拉著一起去放榜的地方等候，等到他們抵達時已經有很多學子在那裏等待著放榜，他們都在期待著能夠及第的那個瞬間。
少頃，就看見幾位大人協同官差一同張貼榜單，待眾人完成之後，所有人一擁而上全都在榜單上尋找自己的名字。
王弗和史瀅被擠在人群中尋找著蘇軾、蘇轍的名字，蕓香也想要在名單中尋找王韶的名字，奈何人太多根本就被擠得一點都看不見。
一直到人群散去，他們才在人群中一眼看見也來尋找名字的熟人，除了王韶外，還有蘇軾兄弟以及曾鞏兄弟，他們好不容易才在榜單上找到自己的名字。
蘇軾、蘇轍心情愉悅的抱著各自妻子，王韶在抱過陸郁霧後也給了蕓香一個擁抱，如今已經確定可以準備殿試。
“多虧了素心妹妹。”王韶看著他眉眼間染上笑意。
“是子純兄長……”
陸郁霧的話尚未說完就聽見耳邊傳來一道聲音，她轉頭望去就看見一位官人站在不遠處，雖說她不認識這位官人，卻認識那人身邊的歐陽修、蘇舜欽、梅堯臣三人。
走到他們身邊後，陸郁霧恭敬的對著他們行禮。
“素心丫頭，這位是官家身邊伺候的人。”歐陽修率先開口道，“官家想要見你一面？”
陸郁霧心下一驚，正欲開口就聽見歐陽修的聲音再次響起，“官家聽聞你自建明德館，故而想要見你一面。”
她腦海中很快就確定出眼前的這位是誰，應當是仁宗身邊的那位貼身伺候的宦官張茂則。
“三位官人放心，我自會照顧陸小娘子。”張茂則看著他們幾個人笑道，又將目光落在她身上，“陸小娘子也不必擔心，不過是官家單獨召見，無須恐慌。”
聞言，陸郁霧臉上帶笑，“有勞官人，得以面見官家，乃是民女的榮幸。”
在和王韶他們說過後，陸郁霧才跟著張茂則登上馬車，路上正好遇見找歐陽修的麻煩的擅長“太學體”的那些學生，其中最著名的應該就是劉幾。
他們不滿意歐陽修的安排，可在聽完歐陽修所言之後又覺得他說得有道理，這才散去，唯有劉幾表示願意再戰。
“素有耳聞陸小娘子乃是歐陽官人弟子。”
陸郁霧笑道，“張官人見笑，當年仰慕師傅才華，因著蘇公與師傅結緣，索性師傅不嫌棄我文采不夠，這才做了入室弟子。”
“曾鞏此番得以參加殿試，想來到時候定然能夠及第。”
“子固師兄文采斐然，我亦傾慕。”陸郁霧仍是規矩開口。
良久，她聽見張茂則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陸小娘子當年為何興建明德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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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郁霧攜帶著王弗、史瀅、蕓香守在考場門口等著他們出來，王弗和史瀅一直都在那裏念念有詞，希望他們能夠安然無虞的出來，蕓香的眉眼間也透著幾分濃濃的關心。
“禮部試結束後就能好好休息一段時間了。”陸郁霧說著就摸了摸王弗、史瀅和蕓香的腦袋，“等到放榜之後再考慮殿試的事。”
“我還是有點擔心。”蕓香眉眼間透著幾分惆悵，“這麽多的舉子參加禮部試，官人真的能夠脫穎而出嗎？”
“一定會的。”陸郁霧說著就握住蕓香的手腕，“你之前不是給子純兄長求過簽，既如此，還有什麽可擔心的。”
“子瞻若是不能高中，大不了以後繼續再戰。”王弗倒是很能想得開，“不過這段時間他們住在明德館，又結識那麽多朋友，與朋友相處應該漲了不少學識。”
“一定會高中的，我還等著他們殿試之後給我留墨寶，供後人瞻仰呢。”陸郁霧說著就摸了摸他們的臉頰。
“這樣我也算是沾了光。”陸郁霧看著她們幾個人眉眼間染上笑意。
“說起來，如今他們幾個人都不知道明德館在素心姐姐的名下呢。”王弗說到這裏就捂嘴輕笑，“子瞻、子由二人天天嚷著要見見明德館幕後之人，卻不知姐姐就是幕後之人。”
“姐姐也未曾告訴過官人嗎？”
聽著蕓香傳來的聲音陸郁霧將目光落在她的身上點頭示意，“子純兄長並不知曉此事，他之前也曾與我談論過此事，不僅他們不知道，就連幾位師傅也不知道，幾位師娘倒是根據現狀猜到一些。”
“那素心姐姐準備告訴官人嗎？”她們三個人的聲音同時響起。
“他們既然都已經參加過科舉，等到考試結束之後就告訴他們。”陸郁霧看著她們眉眼間帶著幾分笑意，“但願他們最後不要失望才好，不然還不如不說呢。”
在他們談話間，考院的大門就緩緩的打開，為期長時間的禮部試終於結束，人潮湧動，所有的考生都在踏入考院的那一刻長舒一口氣，但現在卻還不是他們放松的時刻，因為他們會在放榜之後才離開。
很快她們就看見從人群中走來的蘇軾兄弟、王韶以及曾鞏等人，王弗、史瀅心情激動的不顧眾人上前抱住了他們，二人也回以溫和的笑容，還表示身上都臭了，需要好好沐浴梳洗一番。
陸郁霧表示陸二已經在家中備下佳肴就是為了讓他們在禮部試結束後好好的享用美食，在好好的休息。
帶著他們回到陸宅時，洗澡水早就已經備好，他們幾人先去沐浴洗漱，等待的過程中陸郁霧就陪著她們一起在前面聊天。
陸紫菀、陸瑤琴也在新年休沐結束後回到京城，如今幾個孩子在一處讀書習字，她們已經有更多的時間做自己的事。
“素心姐姐，我還是有些擔心。”王弗有些不確定地開口，“雖說這是子瞻第一次參加禮部試，無論是否及第，都應當開心，可我內心卻始終覺得……”
陸郁霧伸手捏了捏王弗的臉頰，“要相信子瞻，就像我相信子純兄長一樣，雖說未必是狀元、榜眼、探花，但一定會及第。”
“你也說了，參加禮部試的人才濟濟，若是能夠高中已經是幸事，難不成當中真的要中了狀元，你才開心？”
“當然不是。”王弗想也不想的開口，“若是能夠及第，我也開心的，娘親也會開心。”
王弗說著就將目光落在坐在一邊和陸薛氏聊天的程氏身上，“這些日子娘親也在求佛祖保佑他們能高中呢，況且他們本來就很優秀。”
“所以要相信他們。”陸郁霧眉眼間染上笑意，“相信他們，也相信自己的眼光，總歸是你的夫君不是。”
“弗妹妹，在這一點上你可要跟素心妹妹學學，她可是一直堅信子純能夠及第呢。”陸紫菀笑著開口。
“沒錯，弗妹妹，瀅妹妹，你們應該學學素心妹妹，子瞻、子由都是很優秀的人，怎麽可能無法高中，就要拿出該有的自信來。”陸瑤琴說著也捏了捏王弗的臉頰，“等到他們幾人沐浴出來後就好好的飽餐一頓，然後讓他們好好休息。”
王弗、史瀅看著面前的三個人笑著點點頭。
程氏、陸薛氏、以及陳氏坐在一邊曬太陽順便看著他們幾個人在那裏聊天，還有幾個孩子在前前後後的忙著端菜。
等到他們都洗漱結束後，晚餐才正式開始，因著他們剛剛結束考試，需要好好的休息，所以餐桌上只有飲子並未有任何的酒類。
當然他們也沒有任何意見。
一頓飯結束後，曾布帶著幾位弟弟回明德館，蘇洵夫婦也帶著蘇軾他們各回各家。
“素心姐姐，這幾日孩子鬧騰的很，官人就在你這邊留宿。”蕓香看著陸郁霧低聲道。
“好。”陸郁霧說著就捏了捏蕓香的臉，“雖說已經是三個孩子的娘親了，但蕓香妹妹還是要註意自己身體。”
陸郁霧洗漱回到房間後，就看見王韶一個人坐在燈下看書，他的手中拿著一本《孫子兵法》。
察覺到她的腳步聲，他擡頭看向這邊。
陸郁霧走到他的身邊，摸了摸他的臉，“發生何事？怎麽考試結束之後不開心？”
他被王韶抱進懷中坐在他的腿上，她能夠清楚的感知到鼻息撲面而來。
“發生何事？是考的不想理想？”
“素心妹妹，為何覺得我能夠高中？”王韶有些氣餒地開口，“我發現我的文采到了子瞻、子由他們面前著實相差甚遠，這次的禮部試亦是。”
他蹭了蹭陸郁霧的脖子，聲音低沈沮喪，“素心妹妹，我真的有資格參加殿試嗎？”
聞言，她摸了摸王韶的臉頰，“子純兄長明明之前如此有底氣，怎地到底今日反而底氣不足，子瞻、子由你也很早認識他們了。”
“可是覺得到了他們面前相差甚遠。”王韶再次嘆口氣，“他們天賦極好。”
陸郁霧握住王韶的手，“子純兄長一定能夠高中。”她輕輕撥動著王韶手上的手串，“相信我啊！也許你不是最優秀的，但是在我的眼中子純兄長以後會成為大將軍，像李廣那樣的人。”
“王少伯的《出塞·二首》曾有言：‘但使龍城飛將在，不教胡馬度陰山’，如今雖說國家太平，但邊境卻也始終無法□□，我們之前游歷時對於這種事也屢見不鮮，但若是有一天你手中劍也能護住天下百姓，那又何嘗不是一種功德無量？”
她坐在案桌上與王韶面對面的坐著，“子純兄長，並非只有文人能夠為百姓謀取福利，武將亦可，自太祖以來重武輕文，邊境時常遭受襲擊，百姓民不聊生，西夏那邊亦有逐鹿中原的想法；若是此時挺身而出，亦能保家衛國。”
她雙手撫上王韶的臉頰，柔聲安撫道，“子純兄長在我的眼中已然是最好的。”
言畢，她就感覺到王韶的手落在她的臉上婆娑著，他臉上帶著幾分笑意，“我真的有那麽好？”
“當然。”陸郁霧想也不想地開口，“我的子純兄長自然是極好的。”
她被王韶攬入懷中，只聽見他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既如此素心妹妹為何不能也看看我，我心悅素心妹妹，從年少至今，我一直都在想著如何才能讓素心妹妹也看看我，哪怕心中有一點位置都可以。我自知比不過那和尚，可素心妹妹……”
陸郁霧神色一怔，摸了一下纏在手腕上的持珠，又將目光落在王韶身上，“對不起，子純兄長，一顆心它就那麽大，我……”她抿著唇看著王韶剩下的話沒有說出口。
“沒事的。”她在被王韶攬入懷中，“素心妹妹已經做得很好了，是我太貪心。”
陸郁霧任由王韶抱著沒有開口說話。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裏，王韶就約著蘇軾、蘇轍兄弟，還有曾鞏兄弟倒是游玩，偶爾也會約著幾個人一起吟詩作對，他們一直都在等著放榜的日子。
杜氏、薛氏偶爾也會把一些有趣的事情分享給他們，還說了一些關於歐陽修、梅堯臣考官們之間的趣事，更談到了歐陽修想要改變風格的想法。
歐陽修就是從這一年改變了太學體，擯棄太學體的晦澀難懂，更偏向於覆古行文，也算是承接了韓柳二人的古文運動。
在放榜的前一天，陸郁霧將她是明德館幕後之人的事告訴給了王韶他們幾個人，當然也僅限於他們內部幾個人知曉，蘇轍倒是沒有太多的吃驚，反而蘇軾一臉不相信的表示，明德館的幕後之人不可能是她。
王韶、曾鞏等人也表示非常吃驚，但卻都沒有將心中的疑惑問出來，還表示也只有陸郁霧這樣的女娘才能做出這樣的事。
而讓陸郁霧沒有想到的是，歐陽修也從薛氏口中得知明德館的幕後之人乃是陸郁霧。
“你怎麽不早點說。”歐陽修看著薛氏臉上帶著幾分無奈，“若不是你和杜娘子談話，我都不知道呢。”
“是素心丫頭不讓說的。”薛氏看著歐陽修面色無奈，“你也知道素心丫頭的性格，做好事又不留名，怎好開口說。”
“說的也是。”歐陽修說著就在他面前坐下來，“官家一直對明德館讚賞有加，也一直想要見見幕後之人，卻沒有想到幕後之人竟然是素心丫頭。”說著就端著面前的杯盞一飲而盡，“你說說這叫什麽事兒。”
“素心丫頭是個有主見的人，就算得官家召見，也未免會忌憚。”薛氏出聲安撫，“況且這明德館乃是好事，為多少學子提供方便。”
歐陽修看著薛氏點點頭，“正因如此，所以官家才想要見見幕後之人。”他說著就執起薛氏的手，“此乃好事，待我書信一封告知官家，讓官家自行決斷。”
翌日，禮部試放榜。
陸郁霧早早就被王弗、史瀅、蕓香三個人拉著一起去放榜的地方等候，等到他們抵達時已經有很多學子在那裏等待著放榜，他們都在期待著能夠及第的那個瞬間。
少頃，就看見幾位大人協同官差一同張貼榜單，待眾人完成之後，所有人一擁而上全都在榜單上尋找自己的名字。
王弗和史瀅被擠在人群中尋找著蘇軾、蘇轍的名字，蕓香也想要在名單中尋找王韶的名字，奈何人太多根本就被擠得一點都看不見。
一直到人群散去，他們才在人群中一眼看見也來尋找名字的熟人，除了王韶外，還有蘇軾兄弟以及曾鞏兄弟，他們好不容易才在榜單上找到自己的名字。
蘇軾、蘇轍心情愉悅的抱著各自妻子，王韶在抱過陸郁霧後也給了蕓香一個擁抱，如今已經確定可以準備殿試。
“多虧了素心妹妹。”王韶看著他眉眼間染上笑意。
“是子純兄長……”
陸郁霧的話尚未說完就聽見耳邊傳來一道聲音，她轉頭望去就看見一位官人站在不遠處，雖說她不認識這位官人，卻認識那人身邊的歐陽修、蘇舜欽、梅堯臣三人。
走到他們身邊後，陸郁霧恭敬的對著他們行禮。
“素心丫頭，這位是官家身邊伺候的人。”歐陽修率先開口道，“官家想要見你一面？”
陸郁霧心下一驚，正欲開口就聽見歐陽修的聲音再次響起，“官家聽聞你自建明德館，故而想要見你一面。”
她腦海中很快就確定出眼前的這位是誰，應當是仁宗身邊的那位貼身伺候的宦官張茂則。
“三位官人放心，我自會照顧陸小娘子。”張茂則看著他們幾個人笑道，又將目光落在她身上，“陸小娘子也不必擔心，不過是官家單獨召見，無須恐慌。”
聞言，陸郁霧臉上帶笑，“有勞官人，得以面見官家，乃是民女的榮幸。”
在和王韶他們說過後，陸郁霧才跟著張茂則登上馬車，路上正好遇見找歐陽修的麻煩的擅長“太學體”的那些學生，其中最著名的應該就是劉幾。
他們不滿意歐陽修的安排，可在聽完歐陽修所言之後又覺得他說得有道理，這才散去，唯有劉幾表示願意再戰。
“素有耳聞陸小娘子乃是歐陽官人弟子。”
陸郁霧笑道，“張官人見笑，當年仰慕師傅才華，因著蘇公與師傅結緣，索性師傅不嫌棄我文采不夠，這才做了入室弟子。”
“曾鞏此番得以參加殿試，想來到時候定然能夠及第。”
“子固師兄文采斐然，我亦傾慕。”陸郁霧仍是規矩開口。
良久，她聽見張茂則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陸小娘子當年為何興建明德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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