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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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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救

臨近11月, 天氣驟冷,餘笙回家時別墅裏已經打開了地暖。

一股強烈的暖意席卷而來,餘笙剛換完鞋, 便感到一陣燥熱。

“阿姨, 怎麽今年這麽早就開暖氣了?”餘笙朝客廳裏走, 見沙發上也鋪上了厚毯子, 很是奇怪。

宜城這個時節肯定算不上冷,穿外套就足夠了。

“小笙你回來了?”保姆走過來, 短了一碗湯遞給他, “這是太太今日熬了一天的湯, 快趁熱喝, 她聽說你要回來, 一整天都在廚房忙活。”

餘笙瞧著碗裏的湯,一股濃郁的蟲草花味,他記得小時候白素琴經常做這個湯, 後來不知道什麽時候就再也沒有喝過了。

他其實不太喜歡蟲草花的味道, 總覺得有股濕潤的腥味。

或許是外面太冷,這湯熱乎極了, 餘笙淺抿了一小口道:“我媽他人呢?”

保姆見餘笙第一次沒有抗拒與白素琴有關的東西, 顯得尤為高興, 自上一次他們母子二人爭吵, 餘笙還是頭一次回家。

她語氣裏難掩激動:“太太在休息, 我去叫她下來。”

她走到樓梯口時, 似是想起什麽,轉過頭來對於餘笙道:“少爺你待會和太太好好溝通, 不要惹她生氣,她....”

說到這, 保姆眼裏眼裏泛著若有若無的淚光。

餘笙疑惑看著她,今天別墅裏所有的一切都太奇怪,“我媽她怎麽了?”

保姆勉強笑道:“太太...沒事。”

餘笙以為是自己很久沒有回來,她們太過想念,他忽然想到了喬錦瑟說過:常回家看看。

他長久以來都適應不了這種溫情,但也漸漸體會到被人惦念的滋味,於是不自然笑道:“那個...我以後會多回來的。”

十分鐘後,白素琴在保姆的攙扶下走下來。

女人臉色看起來十分憔悴,臉上沒有一點血色,她身著厚外套仍舊擋不住寒意。

白素琴拿著一疊文件坐在餘笙對面,她強打起精神道:“你還是想通了?”

餘笙見慣了白素琴精致的妝容,強勢的氣場,突然一下子眼前的神好像就那麽失去了精氣神,已經瘦到仿佛不是記憶中模樣。

像是秋日裏快要雕零的花。

“您最近身體不舒服嗎?”餘笙潛意識還是擔憂白素琴,他拿文件的手一頓,“要不要我陪您去醫院看看?”

白素琴聞言一笑,她撫摸自己的臉頰:“臉色真的很不好?”

餘笙輕咳兩聲,“有點。”

白素琴不再像以往那麽強勢,此刻看起來平添幾分柔和。以往餘笙和她說不到兩句,母子二人就會針鋒相對,今天難得心平氣和坐下來交流。

她眷念地看像餘笙,又快速收回視線:“看看吧,沒有問題簽一份承諾書,這些股票下周就能轉到你名下了。”

“承諾書?”餘笙翻開資料,果然最底層是一份與資料無關的東西。

他打開承諾書上面赫然寫著要他自願斷絕和喬錦瑟來往。

餘笙早有心理準備不會輕松拿到這些股票,但沒想到白素琴仍舊執著於此。

他合上資料扔在茶幾,語氣聽不出情緒:“這是拿到股票的唯一條件?”

白素琴閉了閉眼表示肯定。

“你突然改變想法,難道不是因為你想對餘氏集團做點什麽?”

“您會反對嗎?”餘笙問。

“不會,股票給你就是你的了。你恨你父親我知道,但我更希望你開心一些。”

餘笙的心思並不難猜,之前無論如何不肯接受股票的人突然回心轉意,還能因為什麽?

他陷入沈默,倒不是真的要去和喬錦瑟分手,而是他在思考先拿到股票,之後再慢慢勸說白素琴接受小姑娘的可行性。

畢竟和徐志合作的事迫在眉睫,並且徐崇光這人要盡快消失在宜城。

餘笙執筆遲遲不動。

白素琴笑看著餘笙:“你還這麽年輕,就怎麽確定非她不可?人是會變的,何況小笙你經歷尚淺,萬一變心,女人總是要比男生受傷深。”

餘笙自是跟他父親不一樣,白素琴卻也不敢肯定餘笙的這段感情。

餘笙一楞,他發現今天白素琴提起喬錦瑟像是在為小姑娘說話,倒是譴責他像負心漢一般。

這是不是代表她有接受喬錦瑟的可能性?

他本猶豫起欺騙白素琴這事,此刻也削弱了心裏負擔,他拿起筆最後看了承諾書一眼,“您也許說的對,我跟她都還太年輕,我們只是玩玩而已,還是餘氏股票拿在手裏更實在。”

說完便一氣呵成落筆簽下名字。

白素琴笑了笑,故意問:“真的舍得?”

餘笙也裝作不耐煩的樣子,“您得給我一點時間去處理這件事。”

他想等這事塵埃落定,再跟喬錦瑟解釋,就是要麻煩小姑娘配合他演場戲。

白素琴下意識看了看沙發旁的錄音筆。

餘笙將文件交還給她,欺騙人的滋味並不好受,尤其是這個人還是自己的母親,他頭一次感受道什麽叫做做虧心事,愧疚感漸漸讓他喘不過氣。

他起身道:“那個...沒有什麽事的話,我先上樓了。”

“等一下。”白素琴叫住他,“小笙這段時間能不能多回來住?”

餘笙這次沒有猶豫點點頭。

白素琴見他要走,著急起身差點摔在地上,幸好餘笙反應迅速扶住了她。

手掌不重的分量讓餘笙心裏一驚,他沒想到白素琴已經這麽瘦了,即便是穿了厚衣服也阻擋不住。

“您沒事吧。”餘笙將她扶起,擔憂道,“您最近是不是沒有好好吃飯,怎麽瘦的這麽厲害?”

白素琴感受到餘笙的關心,是她不曾想象的場景,她突然發現餘笙好像長大了,從一個小男孩長成了男人。

他長出了堅實的肌肉,強壯的骨骼,再也不是那個在她壓迫下陰郁的小男孩了。

“沒事,沒休息好罷了。”白素琴聲音裏帶著微不可查的顫抖,“小笙,以後啊你...”

“以後怎麽?”

白素琴想要交代些什麽,想到自己從來沒有好好讓餘笙開心過一天,現在要死了還要擺他一道,有什麽資格要求他什麽呢?

“算了,沒什麽,你上去睡吧。”白素琴撐著身體將餘笙趕上樓,“拿了我的股票,趕緊走,看著就煩。”

餘笙以為白素琴真舍不得她那些股票,留下一句“早點休息”,便轉身離去。

他沒有看見白素琴眼角的淚,那些被他忽視的細節。

書房裏,保姆給白素琴端來一杯安神茶。

“太太,這些東西真的要給那個女孩嗎?”

白素琴想了想:“給她吧。”

保姆勸道:“小笙少爺知道後不知又要鬧出什麽事。”

白素琴猶豫了幾秒, “只許他騙我,不許我騙騙他?”

知子莫若母,她一眼就能看出餘笙的小心思,演技有點差。

“這樣吧你先把這東西交給小何,我過兩天想想。”

*

次日,喬錦瑟並沒有主動給餘笙打電話,還是餘笙忙完後感覺到不對勁主動打過來。

喬錦瑟剛從練習室出來,看到是餘笙打過來的,她已經做好了準備。

“寶貝,這兩天很忙嗎?”餘笙絲毫不知道暴風雨前兆,聲音依舊好聽,低沈中帶著一絲清潤。

喬錦瑟卻不像往常一樣,積極回應,她昨晚想了許久,這件事她需要聽餘笙解釋,給他一個機會。

“有點事想跟你談談。”聲音毫無感情。

餘笙慢慢品出了一點味,“什麽事,我又惹寶貝生氣了嗎?”

喬錦瑟突然很煩躁餘笙這樣的態度,她忍住怒火:“你什麽時候有件事,當面聊一聊,有些事還是說清楚比較好。”

餘笙以為小姑娘鬧別扭,“我這兩很忙,不在學校。對了,過段時間就是你生日了,到時候一定給你一個驚喜...”

喬錦瑟完全不在乎什麽驚喜:“你在哪裏我去找你?”

餘笙這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我在...”餘笙正要解釋,中途來了個電話,是保姆的號碼,他突然心口一痛,像是感知到什麽,“抱歉寶貝,這邊進來一個電話,我稍後打給你?”

喬錦瑟失望到麻木,她好像總是在等待餘笙的路上,語氣異常平靜:“隨你。”

“你乖。”餘笙來不及細想,趕緊接通了保姆打來的電話。

保姆邊哭邊說:“小笙少爺你怎麽才接電話。”

餘笙感覺到接下來會發生不好的事,將是他無法承受的,“怎麽了”

保姆哭地上氣不接下氣:“你快..快來醫院,太太好像不行了...醫生剛剛下了病危通知書?”

餘笙只覺晴天霹靂,大腦被猛擊一錘,耳朵跟著耳鳴。

白素琴不行了....

病危通知書....

餘笙握著手機朝外走去。

開門時還撞到了工作室的架子鼓。

謝景航正準備找他商量點事,兩人差點撞上:“餘笙, 你看看CD最後的細....節....”

餘笙反手揮開他:“你自己決定...”

他失控朝外狂奔,只留給謝景航一個背影。

“著急投胎啊。”謝景航扶住桌子,看著手裏的CD,“媽的,費盡心思給自己女朋友準備半年的東西,看都不看一眼?”

虧餘笙還說的跟什麽秘密寶貝一樣。

餘笙駕車一路狂飆,到醫院時保姆正等在手術室外留著淚。

手術中幾個字亮著紅燈,刺眼醒目。

餘笙感覺到害怕,是那種再也沒有彌補機會的害怕。

保姆走過來:“小笙少爺你終於來了?”

“我媽怎麽樣?”餘笙急忙抓住她的手,頭發散亂像是瘋子,“你說啊。”

保姆抽噎:“太太腦裏長了惡心腫瘤,她一直瞞著你,今早突然倒在地上,送到醫院時就被推進手術室了。”

餘笙後腿半步,腿發軟,一只手扶在額頭,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他不知道該怪誰。

但好像他最應該怪的是他自己。

餘笙知道現在說什麽都無濟於事,只能祈求手術順利。

兩人坐在長椅上不知道等了多久。

久到餘笙快要忘記時間,雙腿已經麻木不堪時,手術室的門被推開。

餘笙迅速上前,抓住醫生急切道:“我是病人家屬,我媽怎麽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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