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是兄妹（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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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是兄妹（2）
25.
十分鐘後, 他們一起出現在辦公室。
教學樓距離校門口不遠，黃東來接到那通電話後便探出腦袋往樓下看，正巧撞上他們在便利店前圍成幾圈對峙。
餘璞做的事他都知道, 只是這孩子家裏有權有勢，多次打招呼不聽難以管教, 考慮到她也沒做什麽太過分的事兒，黃東來也只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現在不行了。
他發現夏穗成績居然還挺不錯，穩步上漲, 有很大進步的空間。
而且夏穗當初也是沈莊國推進來的，他可不能讓這幫混子幹擾到她。
幾個人站成一排，對面是唾沫橫飛的黃東來。
“你們幾個都多大的人了？高三了，馬上高考了怎麽每天還搞七搞八的。”黃東來氣得眼鏡都歪了, 擡起手扶正, “說，這次又是發生了什麽事。”
黃東來這麽問，自然不會有人站出來。
畢竟沒人想沾一身腥, 能糊弄一秒就算一秒。
這時, 還是張昱江主動站了出來，“黃老師，這次又是餘璞挑的事, 她盜了人家夏穗的號還把人家的隱私都曝光了。”
“隱私？”黃東來皺眉, “你發了什麽東西。”
夏穗心裏咯噔一下，低著頭木楞楞地盯著自己的鞋, 感覺腳趾都快把地板都摳出洞來了。
這就是她被曝光了隱私，卻不想向黃東來告狀的緣故。自從上次經歷了和周言之的事兒, 夏穗就對黃東來沒什麽好感，外加這次的內容實在難以啟齒, 誰知道黃東來這次會不會倒打一耙，反倒將她這個被害者當做反面人物。
要命了。
要命了啊啊啊。
夏穗的臉紅到爆炸，提到這個餘璞就來了興趣，“老師，她看x片，還看了不止一部！”
“而且我只是把她做過的事情發出來，又沒添油加醋說些什麽，我並不覺得我有問題。”
黃東來撐了撐眼鏡，“夏穗，確實像餘璞說的這樣，你看了那些東西嗎？”
“……”
夏穗沈默了。
這次沈默無疑是給了餘璞可趁之機，餘璞露出得逞的笑，表情十分囂張。
黃東來不耐煩地，“我在問你話，為什麽不回答？”
“……是的，黃老師。”
夏穗幾乎是從齒縫中逼出這句話的。
辦公室裏不止黃東來一個老師，還有其他班的數學老師和英語老師，進進出出的，也有班上的同學。
大家都被他們的事攪得不得安寧，尤其這次的主角還是年級上的刺頭和好學生，好幾個同學刻意走得很慢，就是為了聽細節。
她的怒火一點一點勾起來。
不覺得有什麽問題。
夏穗成功被這句話逗笑了，“這樣啊。”
“餘璞，你剛剛承認了你就是快樂的萵苣，對吧？”
說來也巧，上次野營時餘璞辱罵她用的匿名名稱也叫萵苣，兩次隨機都選中同一名稱，導致她現在看到萵苣就反胃。
對話中莫名其妙爆狼，餘璞剛剛太激動了，一不小心就把這些匿名的內容全攬到了自己身上。
不過她只攬了一部分，餘璞立刻反駁，“……嗯，我就是快樂的萵苣怎麽了？”
“我就是和你開個玩笑，不可以嗎？”
“玩笑？”夏穗冷哼一聲，“那上次你在群裏辱罵我，造我謠也算是玩笑嗎？”
餘璞臉上掛不住，白一陣紅一陣的，“你憑什麽說上次是我幹的？而且誰造你謠啦！你別動不動就扣帽子行嗎！”
“你們兩個吵什麽吵。”黃東來呵斥，“都把家長叫過來！”
黃東來被他們吵得頭都暈了，夏穗看什麽都無所謂，她這個行為並沒有影響到任何人。
只是作為老師，他有必要進行正確的思想教育。
這樣吵下去也不是沒辦法，折煞了他作為老師的面子，倒不如把雙方家長都叫過來，看看到底是誰在說謊。
一聽到叫家長，餘璞的臉唰的一下就白了。
再叛逆的小孩也有自己的軟肋，餘璞最怕黃東來把這件事告訴她爸，要是爸爸知道了，鐵定生活費又得沒了。
夏穗也是。
她不想讓夏正梁和鐘書春知道這些事。
雖然鐘書春的“一年理論”她早就聽膩了，但她確實有在努力地做到不“惹是生非”。
可面對毫無根據的惡意，她很難視而不見。
即便只是反抗，即便這些沖突不是她引起的，造成的結果都是一樣的。
鐘書春並不會因為這通電話趕回來，只有可能屈服，向對方道歉，將這件事草草了結。
她不要。
她不要道歉。
夏穗沈默著，一聲不響。
黃東來氣炸了，“一個都不打是吧，好，老師……”
沈因向前站了一步。
他只背了雙肩包的一側，另一端長長的藍色帶子垂至大腿，在狂風裏溫柔起舞。
剛剛被餘璞折騰的那一下害得蕁麻疹徹底發作，沈因的手臂上浮出幾根猩紅凸起的指頭印。
黃東來：“沈因，你有什麽事嗎？”
沈因微笑：“黃老師，不用叫了。”
“我就是夏穗的哥哥。”
“……”
“？？？？？”
全場一片震驚。
餘璞和張昱江呆呆地望著沈因，他們萬沒想到這個新來的轉學生是沈因的妹妹，沈因之前也沒說過自己有妹妹啊。
況且兩個人看上去一點都不熟，怎麽可能是兄妹關系？？
夏穗也很震驚。
她沒想到沈因會在這樣的時刻交代他們的關系，他們沒有任何血緣關系，她也只是沈家一個小小的寄宿者。
原先擔心曝光會讓大家誤會，但沈因不僅彰明了，這個語氣還像是把她當親妹妹。
原來。
哥哥那句“需要幫忙嗎”，是對她說的嗎？
餘璞瞪大了眼睛，“怎麽可能！這野丫頭家窮得要死，我之前調查過的！”
沈因微笑：“我們家確實不太富有。”
“但是想買下十個餘氏，還是綽綽有餘的。”
餘璞：“……”
夏穗沒有拆穿，身體不由自主地向沈因靠攏。
沈因身上像有一個強大的磁場，只要待在他的周圍，就能感受到舒心的安全感。這種感覺她已經很多年沒有了，印象裏最近一次便是蜷縮在媽媽溫暖的懷裏。
她緊張地看著他，害怕以為這又是自己的“自以為是”。越是缺乏自信，越是不敢索取，害怕一開口就希望落空。
期待帶來的愉悅是會上癮的，她不想被失望反芻。
可是哥哥沒有嫌棄她，反而一把抓過她的手，溫和地攬到身邊。
她和沈因的距離已經縮小到零公分。零，一個意味著無的數字，頭一次這麽討歡心，掌心傳來的溫度，熱得她頭暈腦脹。
是哥哥的手。
這是哥哥的手。
夏穗咬緊下唇，盤踞在那片狹窄，擁擠的地盤，像躲進了最牢固的龜殼。
豪門軼事不會少，黃東來在學校裏這麽多年，早就見慣了各路牛鬼蛇神，像沈莊國那樣的富豪有一兩個私生子並不會讓他驚訝，本來夏穗就是沈莊國推進來的，沈因說他是她的哥哥，也不是沒可能。
不過黃東來並不想沈因卷入這場風波，出去求證了一番，回來時對沈因說：“沈因，這件事你不用參與，和你無關，讓大人們來處理吧。”
“怎麽處理呢？”
沈因神情淡漠，根本沒有好學生的樣子。
他固執地要個說法，“現在餘璞同學和夏穗爭執不下的，就是到底誰先挑事吧，”
黃東來楞了楞，“沈因，你什麽意思？”
“老師說了讓大人們來處理，你聽不懂嗎？”
“那我說的您聽懂了嗎？”沈因平靜地回覆。
“你說什麽？”黃東來瞪大了眼睛。
英語老師推了推眼鏡，儼然沒想到沈因還有這副面孔。
“黃老師，你們班這個沈因，可不光要成績好喲，這思想品德也要跟上來。”
黃東來臉都氣白了，“孔老師不用你說我也知道。”
沈因置若罔聞，走向一旁瑟瑟發抖的餘璞，“餘璞，把你手機拿出來吧。”
餘璞還沒從震驚裏清醒過來，沈因真是夏穗哥哥？他怎麽突然冒出個妹妹來了……
啊……
那他們之前所做的一切，豈不全都是誤會了……
但餘璞一時騎虎難下，扭開臉，“我手機剛剛壞掉了，開不開機。”
“沒關系，我是管理員。”沈因掏出自己的手機，“管理員可以查看每個人的發言記錄哦。”
“包括匿名者的。”
餘璞不說話了。
關於□□是否能通過管理員來查找匿名者的身份，一直是個值得百度的問題，班群裏的管理員只有沈因和林凡凡，她之前也沒細想過這個問題，判斷不出沈因說的是否是事實。
如果是真的，夏穗會不會告她啊。
爸爸媽媽知道這件事一定會打死她的。
餘璞現在腦袋太暈了，完全沒有思考的能力。
一沈默，又被黃東來抓住了破綻。
黃東來把她單獨留下問話，什麽手機壞掉都是借口，三言兩語就引出了事實真相。
事情明了，他自然也就顧不得追責他們兩兄妹，聯系了教務處當天就給餘璞辦了處分。
-
天上飛過一列烏鴉，啼聲哀慟，千腸百轉。
它們消失在樹林裏，碧空又恢覆了澄澈。
夏穗和沈因並肩走在路上，周圍的人都在看著他們。
驚訝，羨慕。
應有盡有。
事情迎來了反轉，夏穗原來是沈因的妹妹。
大家都沒再敢提及那件事了，無論真假。
夏穗低著頭，一路都保持緘默。
這是他們第一次，可以不顧忌旁人的想法，在學校裏散步。
氣氛過於沈悶，以至於路過便利店時她不由地犯渴，“我去買瓶水。”
“哥……哥，你需要嗎？”
在這樣的場合下叫哥哥還是有點不習慣，夏穗忍不住打了個結巴。
沈因：“不用了，你喝吧。”
“……好。”
夏穗趕緊跑走了，她感覺自己是摔進超市的。
張昱江嘖嘖，“我靠阿因，你和穗穗還真是兄妹啊，之前怎麽不早點告訴我啊，你也太不夠朋友了。”
“早知道這樣，你剛為什麽叫我打電話給黃東來，不自己打啊。”
張昱江不明白，之前看到這兩人吵架時沈因還一臉事不關己的表情，後面突然從背後拽他，讓他給黃東來打電話。
自己妹妹的事自己管啊，叫他幹嘛。
沈因攤開手，“我手機欠費了嘛。”
“草，這麽有錢都不知道充，老子給你充。”
沈因笑了笑，任由張昱江責備。
回到停車場，他們一塊上了車。
張昱江不在，耳根子終於清靜了。
世界好像又恢覆正常。
他們沈默不語，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正在發芽。
沈因摸了摸她的頭，“還在想剛剛的事情嗎？”
“……嗯。”夏穗頓了頓，心裏有太多太多的問題，卻不知從何問起。
沈因突然說：“提前公開我們的關系，是我的不對。”
“以後你就說你是我親妹妹就好了。”
沈因有自己的考量，與其說她是寄住在他家的小孩，還不如說她就是他的妹妹。
前者說了跟沒說一樣，好事之徒會繼續上門找茬。
後者則有了保障，昭告他就是夏穗的靠山。
他被欺侮時，她是他的鎧甲。
她需要他時，他便是她堅不可摧的後盾。
夏穗明白他的意思，撥了撥劉海，將沈因帶起的發絲壓了回去，“哥哥。”
“匿名那個，管理員真的……可以看嗎？”
夏穗真挺好奇這件事的。
官方條例難以搜索，上網直接某度得出的答案又總是千奇百怪的。
空氣凝滯了會，半晌後沈因才笑著說：“不知道誒。”
“啊？”
沈因頭抵著窗戶，單手托腮，“我只是隨便詐詐她的啦。”
“沒想到她這麽誠實，一下就交代了。”
沈因摸摸後腦勺，很輕地嘆了口氣，“這樣做，是不是有點太奸詐了。”
夏穗楞了楞。
隨便詐詐。
原來。
哥哥剛剛都是在說謊嗎？
有一股潮濕的寒意從腳底倒灌頭頂，盤桓在神經末梢，癡癡地糾纏著。
看著沈因微笑的臉龐，她打了個噴嚏，感覺有點冷。
向後一夠，才察覺後背黏膩，全都濡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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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璞做的事他都知道, 只是這孩子家裏有權有勢，多次打招呼不聽難以管教, 考慮到她也沒做什麽太過分的事兒，黃東來也只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現在不行了。
他發現夏穗成績居然還挺不錯，穩步上漲, 有很大進步的空間。
而且夏穗當初也是沈莊國推進來的，他可不能讓這幫混子幹擾到她。
幾個人站成一排，對面是唾沫橫飛的黃東來。
“你們幾個都多大的人了？高三了，馬上高考了怎麽每天還搞七搞八的。”黃東來氣得眼鏡都歪了, 擡起手扶正, “說，這次又是發生了什麽事。”
黃東來這麽問，自然不會有人站出來。
畢竟沒人想沾一身腥, 能糊弄一秒就算一秒。
這時, 還是張昱江主動站了出來，“黃老師，這次又是餘璞挑的事, 她盜了人家夏穗的號還把人家的隱私都曝光了。”
“隱私？”黃東來皺眉, “你發了什麽東西。”
夏穗心裏咯噔一下，低著頭木楞楞地盯著自己的鞋, 感覺腳趾都快把地板都摳出洞來了。
這就是她被曝光了隱私，卻不想向黃東來告狀的緣故。自從上次經歷了和周言之的事兒, 夏穗就對黃東來沒什麽好感，外加這次的內容實在難以啟齒, 誰知道黃東來這次會不會倒打一耙，反倒將她這個被害者當做反面人物。
要命了。
要命了啊啊啊。
夏穗的臉紅到爆炸，提到這個餘璞就來了興趣，“老師，她看x片，還看了不止一部！”
“而且我只是把她做過的事情發出來，又沒添油加醋說些什麽，我並不覺得我有問題。”
黃東來撐了撐眼鏡，“夏穗，確實像餘璞說的這樣，你看了那些東西嗎？”
“……”
夏穗沈默了。
這次沈默無疑是給了餘璞可趁之機，餘璞露出得逞的笑，表情十分囂張。
黃東來不耐煩地，“我在問你話，為什麽不回答？”
“……是的，黃老師。”
夏穗幾乎是從齒縫中逼出這句話的。
辦公室裏不止黃東來一個老師，還有其他班的數學老師和英語老師，進進出出的，也有班上的同學。
大家都被他們的事攪得不得安寧，尤其這次的主角還是年級上的刺頭和好學生，好幾個同學刻意走得很慢，就是為了聽細節。
她的怒火一點一點勾起來。
不覺得有什麽問題。
夏穗成功被這句話逗笑了，“這樣啊。”
“餘璞，你剛剛承認了你就是快樂的萵苣，對吧？”
說來也巧，上次野營時餘璞辱罵她用的匿名名稱也叫萵苣，兩次隨機都選中同一名稱，導致她現在看到萵苣就反胃。
對話中莫名其妙爆狼，餘璞剛剛太激動了，一不小心就把這些匿名的內容全攬到了自己身上。
不過她只攬了一部分，餘璞立刻反駁，“……嗯，我就是快樂的萵苣怎麽了？”
“我就是和你開個玩笑，不可以嗎？”
“玩笑？”夏穗冷哼一聲，“那上次你在群裏辱罵我，造我謠也算是玩笑嗎？”
餘璞臉上掛不住，白一陣紅一陣的，“你憑什麽說上次是我幹的？而且誰造你謠啦！你別動不動就扣帽子行嗎！”
“你們兩個吵什麽吵。”黃東來呵斥，“都把家長叫過來！”
黃東來被他們吵得頭都暈了，夏穗看什麽都無所謂，她這個行為並沒有影響到任何人。
只是作為老師，他有必要進行正確的思想教育。
這樣吵下去也不是沒辦法，折煞了他作為老師的面子，倒不如把雙方家長都叫過來，看看到底是誰在說謊。
一聽到叫家長，餘璞的臉唰的一下就白了。
再叛逆的小孩也有自己的軟肋，餘璞最怕黃東來把這件事告訴她爸，要是爸爸知道了，鐵定生活費又得沒了。
夏穗也是。
她不想讓夏正梁和鐘書春知道這些事。
雖然鐘書春的“一年理論”她早就聽膩了，但她確實有在努力地做到不“惹是生非”。
可面對毫無根據的惡意，她很難視而不見。
即便只是反抗，即便這些沖突不是她引起的，造成的結果都是一樣的。
鐘書春並不會因為這通電話趕回來，只有可能屈服，向對方道歉，將這件事草草了結。
她不要。
她不要道歉。
夏穗沈默著，一聲不響。
黃東來氣炸了，“一個都不打是吧，好，老師……”
沈因向前站了一步。
他只背了雙肩包的一側，另一端長長的藍色帶子垂至大腿，在狂風裏溫柔起舞。
剛剛被餘璞折騰的那一下害得蕁麻疹徹底發作，沈因的手臂上浮出幾根猩紅凸起的指頭印。
黃東來：“沈因，你有什麽事嗎？”
沈因微笑：“黃老師，不用叫了。”
“我就是夏穗的哥哥。”
“……”
“？？？？？”
全場一片震驚。
餘璞和張昱江呆呆地望著沈因，他們萬沒想到這個新來的轉學生是沈因的妹妹，沈因之前也沒說過自己有妹妹啊。
況且兩個人看上去一點都不熟，怎麽可能是兄妹關系？？
夏穗也很震驚。
她沒想到沈因會在這樣的時刻交代他們的關系，他們沒有任何血緣關系，她也只是沈家一個小小的寄宿者。
原先擔心曝光會讓大家誤會，但沈因不僅彰明了，這個語氣還像是把她當親妹妹。
原來。
哥哥那句“需要幫忙嗎”，是對她說的嗎？
餘璞瞪大了眼睛，“怎麽可能！這野丫頭家窮得要死，我之前調查過的！”
沈因微笑：“我們家確實不太富有。”
“但是想買下十個餘氏，還是綽綽有餘的。”
餘璞：“……”
夏穗沒有拆穿，身體不由自主地向沈因靠攏。
沈因身上像有一個強大的磁場，只要待在他的周圍，就能感受到舒心的安全感。這種感覺她已經很多年沒有了，印象裏最近一次便是蜷縮在媽媽溫暖的懷裏。
她緊張地看著他，害怕以為這又是自己的“自以為是”。越是缺乏自信，越是不敢索取，害怕一開口就希望落空。
期待帶來的愉悅是會上癮的，她不想被失望反芻。
可是哥哥沒有嫌棄她，反而一把抓過她的手，溫和地攬到身邊。
她和沈因的距離已經縮小到零公分。零，一個意味著無的數字，頭一次這麽討歡心，掌心傳來的溫度，熱得她頭暈腦脹。
是哥哥的手。
這是哥哥的手。
夏穗咬緊下唇，盤踞在那片狹窄，擁擠的地盤，像躲進了最牢固的龜殼。
豪門軼事不會少，黃東來在學校裏這麽多年，早就見慣了各路牛鬼蛇神，像沈莊國那樣的富豪有一兩個私生子並不會讓他驚訝，本來夏穗就是沈莊國推進來的，沈因說他是她的哥哥，也不是沒可能。
不過黃東來並不想沈因卷入這場風波，出去求證了一番，回來時對沈因說：“沈因，這件事你不用參與，和你無關，讓大人們來處理吧。”
“怎麽處理呢？”
沈因神情淡漠，根本沒有好學生的樣子。
他固執地要個說法，“現在餘璞同學和夏穗爭執不下的，就是到底誰先挑事吧，”
黃東來楞了楞，“沈因，你什麽意思？”
“老師說了讓大人們來處理，你聽不懂嗎？”
“那我說的您聽懂了嗎？”沈因平靜地回覆。
“你說什麽？”黃東來瞪大了眼睛。
英語老師推了推眼鏡，儼然沒想到沈因還有這副面孔。
“黃老師，你們班這個沈因，可不光要成績好喲，這思想品德也要跟上來。”
黃東來臉都氣白了，“孔老師不用你說我也知道。”
沈因置若罔聞，走向一旁瑟瑟發抖的餘璞，“餘璞，把你手機拿出來吧。”
餘璞還沒從震驚裏清醒過來，沈因真是夏穗哥哥？他怎麽突然冒出個妹妹來了……
啊……
那他們之前所做的一切，豈不全都是誤會了……
但餘璞一時騎虎難下，扭開臉，“我手機剛剛壞掉了，開不開機。”
“沒關系，我是管理員。”沈因掏出自己的手機，“管理員可以查看每個人的發言記錄哦。”
“包括匿名者的。”
餘璞不說話了。
關於□□是否能通過管理員來查找匿名者的身份，一直是個值得百度的問題，班群裏的管理員只有沈因和林凡凡，她之前也沒細想過這個問題，判斷不出沈因說的是否是事實。
如果是真的，夏穗會不會告她啊。
爸爸媽媽知道這件事一定會打死她的。
餘璞現在腦袋太暈了，完全沒有思考的能力。
一沈默，又被黃東來抓住了破綻。
黃東來把她單獨留下問話，什麽手機壞掉都是借口，三言兩語就引出了事實真相。
事情明了，他自然也就顧不得追責他們兩兄妹，聯系了教務處當天就給餘璞辦了處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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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飛過一列烏鴉，啼聲哀慟，千腸百轉。
它們消失在樹林裏，碧空又恢覆了澄澈。
夏穗和沈因並肩走在路上，周圍的人都在看著他們。
驚訝，羨慕。
應有盡有。
事情迎來了反轉，夏穗原來是沈因的妹妹。
大家都沒再敢提及那件事了，無論真假。
夏穗低著頭，一路都保持緘默。
這是他們第一次，可以不顧忌旁人的想法，在學校裏散步。
氣氛過於沈悶，以至於路過便利店時她不由地犯渴，“我去買瓶水。”
“哥……哥，你需要嗎？”
在這樣的場合下叫哥哥還是有點不習慣，夏穗忍不住打了個結巴。
沈因：“不用了，你喝吧。”
“……好。”
夏穗趕緊跑走了，她感覺自己是摔進超市的。
張昱江嘖嘖，“我靠阿因，你和穗穗還真是兄妹啊，之前怎麽不早點告訴我啊，你也太不夠朋友了。”
“早知道這樣，你剛為什麽叫我打電話給黃東來，不自己打啊。”
張昱江不明白，之前看到這兩人吵架時沈因還一臉事不關己的表情，後面突然從背後拽他，讓他給黃東來打電話。
自己妹妹的事自己管啊，叫他幹嘛。
沈因攤開手，“我手機欠費了嘛。”
“草，這麽有錢都不知道充，老子給你充。”
沈因笑了笑，任由張昱江責備。
回到停車場，他們一塊上了車。
張昱江不在，耳根子終於清靜了。
世界好像又恢覆正常。
他們沈默不語，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正在發芽。
沈因摸了摸她的頭，“還在想剛剛的事情嗎？”
“……嗯。”夏穗頓了頓，心裏有太多太多的問題，卻不知從何問起。
沈因突然說：“提前公開我們的關系，是我的不對。”
“以後你就說你是我親妹妹就好了。”
沈因有自己的考量，與其說她是寄住在他家的小孩，還不如說她就是他的妹妹。
前者說了跟沒說一樣，好事之徒會繼續上門找茬。
後者則有了保障，昭告他就是夏穗的靠山。
他被欺侮時，她是他的鎧甲。
她需要他時，他便是她堅不可摧的後盾。
夏穗明白他的意思，撥了撥劉海，將沈因帶起的發絲壓了回去，“哥哥。”
“匿名那個，管理員真的……可以看嗎？”
夏穗真挺好奇這件事的。
官方條例難以搜索，上網直接某度得出的答案又總是千奇百怪的。
空氣凝滯了會，半晌後沈因才笑著說：“不知道誒。”
“啊？”
沈因頭抵著窗戶，單手托腮，“我只是隨便詐詐她的啦。”
“沒想到她這麽誠實，一下就交代了。”
沈因摸摸後腦勺，很輕地嘆了口氣，“這樣做，是不是有點太奸詐了。”
夏穗楞了楞。
隨便詐詐。
原來。
哥哥剛剛都是在說謊嗎？
有一股潮濕的寒意從腳底倒灌頭頂，盤桓在神經末梢，癡癡地糾纏著。
看著沈因微笑的臉龐，她打了個噴嚏，感覺有點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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