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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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2）
“這個字念二聲還是三聲？”王小騫指著鐵牌上的“鴯”字，問寧一盈道，“猜對了，我就請你吃冰淇淋。”
“像你知道似的，”寧一盈撇了撇嘴說，“你是不剛去問了老師，回頭又來考我？你太奸了。”
“可拉倒吧，”王小騫說，“我是從書上看的。我爸暑假的時候給我買了一本全彩的動物畫冊，那上面就有這個大鳥。”
“好吧，”寧一盈說，“等回去我上你家看去。”
“好，但你先猜嘛。”王小騫問，“幾聲？”
“二聲，”一個女生在王小騫身後說，“鴯鶓，對吧？”說著，她張開了手。圍欄裏的鴯鶓見了她手裏的苞米粒，瞪著大眼睛探出脖子在女生手心啄了一口。
“媽呀，你膽兒真大！”王小騫的註意力被吸引到了這女生身上。她叫顏羽，是這學期剛從外校轉學到他們班的。
“這有什麽的？一點兒都不疼，”顏羽一挑眉，“你把手伸出來。”
王小騫照做。顏羽將一個小自封袋掏出來，將裏面的苞米粒撒在王小騫手中。“你試試。”她說。
王小騫點了點頭，試探著將手伸到圍欄邊。一只鴯鶓快速地探出頭啄了一下他的手心，他下意識一縮，苞米粒掉了一地。
“哈哈哈，”顏羽笑了起來，“怕什麽？不疼吧？”
“不疼，”王小騫搖頭道。
“再來，”顏羽又往王小騫手裏倒了一點苞米粒，“加油。”
這一次，王小騫讓鴯鶓在他手心啄了兩口，都沒把手收回來。
“它們很溫順的，所以飼養員才能允許它們待在能把脖子伸出來的圍欄裏。不像鴕鳥。”顏羽自己又餵了一次鴯鶓，並且趁機摸了一下那只古老大鳥的頭，“八千萬年前就有鴯鶓奔跑在澳洲的平原上了。我們能在這裏見到它們，不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嗎？”
“確實是，”王小騫一會兒看鴯鶓，一會兒看顏羽，“你也喜歡動物？”
“是啊，”顏羽的眼睛瞇成了一條縫，“我家以前住琿陽，這個動物園我常來。”
“那你現在怎麽到新順上學了？”
“我爸工作調動了，”顏羽說著，踮腳往王小騫身後張望了一下，“小盈哪兒去了？”
王小騫一回身，發現寧一盈不見了，再往遠處看，發現她正跟在舉著小紅旗的班主任老師屁股後面。
“她沒回答你的問題，看來你沒法兒請她吃冰淇淋了，”顏羽捂嘴笑著說，“你應該請我。”
“好啊，”王小騫把手伸進兜裏，摸了摸自己的零花錢，“走吧，前面有攤位。”
後半程，顏羽幾乎成了王小騫的導游。每一種動物她都能大概說出它們的特征和習性，甚至是與近親的其他物種之間的不同點，讓王小騫大開眼界。
“你太厲害了，”王小騫說，“原來每個人的特長都是不一樣的。小盈喜歡音樂，你喜歡動物。”
“我也喜歡音樂啊，”說著，顏羽把書包背在了身前，拉開拉鏈，從裏面掏出一個隨身聽，“你聽。”她把一只耳機戴上，把另一只遞給王小騫。
王小騫把耳機戴上，只聽見裏面有個男聲口齒不太清晰地唱著：“手牽手一步兩步三步四步望著天，看星星一顆兩顆三顆四顆連成線……”
“這是誰的歌？”王小騫問。
“周傑倫，”顏羽說，“怎麽樣？好聽吧？”
“周傑倫——”王小騫一邊重覆著歌手的名字，一邊點了點頭。
他跟顏羽一起從《星晴》聽到了《龍卷風》。夕陽西下，秋游結束了。他們隨隊伍離開動物園，一前一後上了返程的大客車。寧一盈身邊的位置空著，王小騫便坐了過去。
“你怎麽自己走了？”王小騫問。
“看見我走了，為什麽不過來找我？”寧一盈白了王小騫一眼，“還請她吃了冰淇淋吧？還跟她一起聽歌了？”
王小騫楞了一下，有些尷尬地說：“本來是想……”
“我肚子疼，本來也吃不了，”寧一盈說，“我困了，不要跟我說話。”
說完，她把背靠在座位椅背上，頭歪向了窗外。
大巴車一路將學生們從琿陽市動物園送回了新順市新發小學。下了車，寧一盈也沒跟王小騫說聲再見，一扭頭就一個人往家的方向走了。王小騫有些不知所措，於是跟了上去，本想要跟她解釋些什麽，可一直到寧一盈進了樓門洞，他也沒攆上她的步伐。王小騫停下來，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發了會兒呆，才默默往家走。
回到家正好五點半。蔡曉靜已經把飯做好了，喊了句“快去洗手”，然後開始盛飯。
王小騫沒見王遠，便一邊洗手一邊問：“我爸呢？”
“你爸請他同學吃飯去了。就小時候抱過你的那個顏大爺。”蔡曉靜把兩碗飯端上了飯桌，繼續說道，“他剛從琿陽調回來，他姑娘也剛轉到你們學校，好像就在你們班。叫什麽來著？”
王小騫一楞，“顏羽？”
“對，顏羽，你忘了？你們小時候一個幼兒園的，還一起玩兒呢。”蔡曉靜說。
聽他媽這麽一說，王小騫忽然想起來了。是有這麽個人，但沒多久就轉走了，所以印象不多，只記得她好像因為什麽事兒跟寧一盈幹過一架。具體是什麽事兒他還真就想不起來了。
“她啊，”王小騫想著幼年往事，恍然大悟道，“哦，原來如此！”
“咋了？”蔡曉靜問。
“就今天——去動物園的時候，小盈跟我生氣了，”王小騫把下午的事情大致跟他媽說了一遍，“一定是因為她倆幹過一架，所以小盈看見我跟顏羽說話，她才生我氣了。”
“你們這些孩子啊……”蔡曉靜下意識地笑了笑，但笑容很快就僵在了臉上，“誒？你說小盈會不會喜歡你啊？”
“喜歡我？”王小騫一聽這個字眼兒，馬上矢口否認，“不可能！怎麽可能呢？”
“哎呀，我說的是那種喜歡，朋友之間的，”蔡曉靜趕緊往回找補，“不是說搞對象那種喜歡。”
“哦，”王小騫瞬間漲紅了臉，“一定是朋友的那種……”
蔡曉靜看著兒子的樣子，抿嘴一笑，不再問了，“快吃飯吧。”
王小騫點了點頭，低頭吃飯。話題雖然結束了，問題卻種在了他的心中。真的只是朋友的那種嗎？他到底還是好奇並深深忐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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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字念二聲還是三聲？”王小騫指著鐵牌上的“鴯”字，問寧一盈道，“猜對了，我就請你吃冰淇淋。”
“像你知道似的，”寧一盈撇了撇嘴說，“你是不剛去問了老師，回頭又來考我？你太奸了。”
“可拉倒吧，”王小騫說，“我是從書上看的。我爸暑假的時候給我買了一本全彩的動物畫冊，那上面就有這個大鳥。”
“好吧，”寧一盈說，“等回去我上你家看去。”
“好，但你先猜嘛。”王小騫問，“幾聲？”
“二聲，”一個女生在王小騫身後說，“鴯鶓，對吧？”說著，她張開了手。圍欄裏的鴯鶓見了她手裏的苞米粒，瞪著大眼睛探出脖子在女生手心啄了一口。
“媽呀，你膽兒真大！”王小騫的註意力被吸引到了這女生身上。她叫顏羽，是這學期剛從外校轉學到他們班的。
“這有什麽的？一點兒都不疼，”顏羽一挑眉，“你把手伸出來。”
王小騫照做。顏羽將一個小自封袋掏出來，將裏面的苞米粒撒在王小騫手中。“你試試。”她說。
王小騫點了點頭，試探著將手伸到圍欄邊。一只鴯鶓快速地探出頭啄了一下他的手心，他下意識一縮，苞米粒掉了一地。
“哈哈哈，”顏羽笑了起來，“怕什麽？不疼吧？”
“不疼，”王小騫搖頭道。
“再來，”顏羽又往王小騫手裏倒了一點苞米粒，“加油。”
這一次，王小騫讓鴯鶓在他手心啄了兩口，都沒把手收回來。
“它們很溫順的，所以飼養員才能允許它們待在能把脖子伸出來的圍欄裏。不像鴕鳥。”顏羽自己又餵了一次鴯鶓，並且趁機摸了一下那只古老大鳥的頭，“八千萬年前就有鴯鶓奔跑在澳洲的平原上了。我們能在這裏見到它們，不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嗎？”
“確實是，”王小騫一會兒看鴯鶓，一會兒看顏羽，“你也喜歡動物？”
“是啊，”顏羽的眼睛瞇成了一條縫，“我家以前住琿陽，這個動物園我常來。”
“那你現在怎麽到新順上學了？”
“我爸工作調動了，”顏羽說著，踮腳往王小騫身後張望了一下，“小盈哪兒去了？”
王小騫一回身，發現寧一盈不見了，再往遠處看，發現她正跟在舉著小紅旗的班主任老師屁股後面。
“她沒回答你的問題，看來你沒法兒請她吃冰淇淋了，”顏羽捂嘴笑著說，“你應該請我。”
“好啊，”王小騫把手伸進兜裏，摸了摸自己的零花錢，“走吧，前面有攤位。”
後半程，顏羽幾乎成了王小騫的導游。每一種動物她都能大概說出它們的特征和習性，甚至是與近親的其他物種之間的不同點，讓王小騫大開眼界。
“你太厲害了，”王小騫說，“原來每個人的特長都是不一樣的。小盈喜歡音樂，你喜歡動物。”
“我也喜歡音樂啊，”說著，顏羽把書包背在了身前，拉開拉鏈，從裏面掏出一個隨身聽，“你聽。”她把一只耳機戴上，把另一只遞給王小騫。
王小騫把耳機戴上，只聽見裏面有個男聲口齒不太清晰地唱著：“手牽手一步兩步三步四步望著天，看星星一顆兩顆三顆四顆連成線……”
“這是誰的歌？”王小騫問。
“周傑倫，”顏羽說，“怎麽樣？好聽吧？”
“周傑倫——”王小騫一邊重覆著歌手的名字，一邊點了點頭。
他跟顏羽一起從《星晴》聽到了《龍卷風》。夕陽西下，秋游結束了。他們隨隊伍離開動物園，一前一後上了返程的大客車。寧一盈身邊的位置空著，王小騫便坐了過去。
“你怎麽自己走了？”王小騫問。
“看見我走了，為什麽不過來找我？”寧一盈白了王小騫一眼，“還請她吃了冰淇淋吧？還跟她一起聽歌了？”
王小騫楞了一下，有些尷尬地說：“本來是想……”
“我肚子疼，本來也吃不了，”寧一盈說，“我困了，不要跟我說話。”
說完，她把背靠在座位椅背上，頭歪向了窗外。
大巴車一路將學生們從琿陽市動物園送回了新順市新發小學。下了車，寧一盈也沒跟王小騫說聲再見，一扭頭就一個人往家的方向走了。王小騫有些不知所措，於是跟了上去，本想要跟她解釋些什麽，可一直到寧一盈進了樓門洞，他也沒攆上她的步伐。王小騫停下來，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發了會兒呆，才默默往家走。
回到家正好五點半。蔡曉靜已經把飯做好了，喊了句“快去洗手”，然後開始盛飯。
王小騫沒見王遠，便一邊洗手一邊問：“我爸呢？”
“你爸請他同學吃飯去了。就小時候抱過你的那個顏大爺。”蔡曉靜把兩碗飯端上了飯桌，繼續說道，“他剛從琿陽調回來，他姑娘也剛轉到你們學校，好像就在你們班。叫什麽來著？”
王小騫一楞，“顏羽？”
“對，顏羽，你忘了？你們小時候一個幼兒園的，還一起玩兒呢。”蔡曉靜說。
聽他媽這麽一說，王小騫忽然想起來了。是有這麽個人，但沒多久就轉走了，所以印象不多，只記得她好像因為什麽事兒跟寧一盈幹過一架。具體是什麽事兒他還真就想不起來了。
“她啊，”王小騫想著幼年往事，恍然大悟道，“哦，原來如此！”
“咋了？”蔡曉靜問。
“就今天——去動物園的時候，小盈跟我生氣了，”王小騫把下午的事情大致跟他媽說了一遍，“一定是因為她倆幹過一架，所以小盈看見我跟顏羽說話，她才生我氣了。”
“你們這些孩子啊……”蔡曉靜下意識地笑了笑，但笑容很快就僵在了臉上，“誒？你說小盈會不會喜歡你啊？”
“喜歡我？”王小騫一聽這個字眼兒，馬上矢口否認，“不可能！怎麽可能呢？”
“哎呀，我說的是那種喜歡，朋友之間的，”蔡曉靜趕緊往回找補，“不是說搞對象那種喜歡。”
“哦，”王小騫瞬間漲紅了臉，“一定是朋友的那種……”
蔡曉靜看著兒子的樣子，抿嘴一笑，不再問了，“快吃飯吧。”
王小騫點了點頭，低頭吃飯。話題雖然結束了，問題卻種在了他的心中。真的只是朋友的那種嗎？他到底還是好奇並深深忐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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