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3）
關燈
小
中
大
四（3）
進入周全榮家後，張念海先是開了客廳的燈，又依次開燈查看了其他的房間。這是個亮堂的兩居室，南北通透，裝修雅致，一看就是有錢人家的居所。但地上淩亂的全都是40碼以上的鞋印兒、每個房間都被翻動得亂七八糟的場面以及女主人並不在家的事實卻在講述另一個故事——有人把這裏翻了個底朝天，並帶走了奚美墨。張念海心跳加速，這樣的感覺似曾相識。
周全榮t已經失蹤了好幾天了，要是不快點兒找到奚美墨，恐怕她也會就此從這個世界上消失得無影無蹤。但眼下，他好像也沒什麽辦法，這邊的派出所可能也指望不上了。他只好從奚美墨留給他的線索查起。於是，他撥打了一個頭一天奚美墨留給他的叫朱輝的人的電話。
“哥兒幾個，哪兒喝呢？”電話接通，張念海上來就問。
“小四街，船老大，”對方可能已經喝上了，顯然沒仔細聽是誰給他打電話，於是把自己的位置隨口說了出來，“要來趕緊來。”
張念海關燈關門，離開了周全榮的家，下樓打上一輛車，來到了小四街那家船老大燒烤大排檔。
金秋十月，天高氣爽，晚上氣溫不算低，露天大排檔依舊火爆。張念海不知道朱輝他們是這六七桌中的那一桌，於是找了角落裏一張最小的桌子坐下，用餐巾紙擦了擦油漬麻花的桌面。
女服務員湊上來問道：“幾位？”
“兩位，另外一位晚點兒來，我先點先吃，”張念海伸手接過菜單，點了五串牛肉串、五個大油邊兒、兩串牛心管、一份大魷魚、一份麻辣拌和一盤花生毛豆，臨了又要了兩瓶琿陽當地的冰花啤酒，“先這些。”
不大會兒，酒和串兒陸續上來了，張念海一邊吃，一邊側耳聽著其他桌的人們在聊些什麽。
……
“哥，一會兒摁個腳去不？”
“可拉雞巴倒吧，你那腳一禮拜摁八遍。你那是摁腳啊，還是搞對象呢？”
……
“你說那個李老板，臭暴發戶，牛逼什麽呀？”
“人家有錢啊，有錢誰不神氣？我有錢我比他還牛逼！”
……
“你說我那錢的事兒可咋整？大飛哥就給我三天期限，我上哪兒整去？”
“這麽的，你等我信兒，我找坤兒姐幫你想想辦法。”
……
張念海聽了半天，也沒聽出到底哪桌人是他要找的人。他剛要掏出手機再打個電話過去，卻忽然在人群中看到個熟悉的面孔。
胡光偉？
張念海記得，他是1997年初因為電機廠的“廢鋼失竊案”被逮的，年底判的，攏共判了5年，估摸是減了刑，已經出獄了。
曾經幫周全榮他們三個背了黑鍋，出來以後在混得不錯的周全榮身邊討生活，合情合理。
張念海故意站起來直了直腰，往胡光偉那桌眺了眺，看同桌幾個人的談吐、做派，的確挺像是幹強拆的地賴子的樣子。
張念海吃完提前結了賬，到街對面蹲守了起來。
九點多他們這頓結束了，幾個人結著伴兒、搖搖晃晃地往歌廳去。張念海悄悄跟上。他們一行一共六個，頭前兒三個人一邊走一邊大聲說笑，胡光偉則孤零零地走在中間低頭擺弄手機，後邊兩個人湊得很近，小聲說著悄悄話。經過一個小賣店的時候，後面兩個人忽然拐了進去，可能是買煙去了。張念海趁機趕緊跟上，在一個胡同口勒住胡光偉的脖子並捂住嘴，將他拖進了胡同裏。
胡光偉沒少喝，所以根本沒有招架之力，一下子被張念海拖行了很遠。
“誰啊你？”被張念海松開嘴並按在墻上後，胡光偉第一句便是，“是不找死？”
“睜大眼睛，仔細看看我是誰，”張念海盯著胡光偉的眼睛道，對方很快有了神色上的變化。
“你你你……”胡光偉脫口而出，“張警官。”
“周全榮在哪兒？”張念海捏住胡光偉的下巴問，“說錯了，送你回去蹲笆籬子。”
“我不知道，”胡光偉眼睛睜得溜圓，“我真一點兒都不知道。”
沒有一上來就表現出疑問。看來，他們的確有聯系。
“他失蹤了你知道不？”張念海直入主題，“為什麽不報警？是不是你幹的？”
“不是我，不是我，我……我也想找他啊，可是，”胡光偉忽然夾著哭腔說，“朱輝兒他不讓我瞎打聽，否則就把我一起弄死，到時候讓我連屍體都找不著。”
張念海一聽這話，就知道周全榮準是死了，而且屍體被處理得很好。胡光偉大概知情不多，他還是得問問那個朱輝。
這時候，胡同裏進來兩個人，張念海認出是剛才去小賣店買煙的那兩個，於是丟下胡光偉，撒丫子就跑。“站住！”二人也發現了張念海，開始追他。張念海一路小跑，也沒回頭，漸漸後面沒了聲音，他才停了下來。
不知不覺，他跑到了一個“順建集團”的工地。這裏正在一個山坡下面，建設的應該是一個別墅區。從外墻往裏望去，不見建築主體和塔吊，只有幾臺打樁機在裏面停著，但沒發出動靜。這個工地還處在基坑階段，張念海從以前辦過的案子中得知，工程隊一般是白天打樁，夜裏澆樁，兩班倒，提高效率。張念海忽然想到胡光偉最後一句話，周身打了個寒顫。樁坑一般都會打下去幾十米深，這要是把人扔下去，再澆上混凝土，那可不就是“連屍體都找不到”嘛。
張念海的心揪了起來，他沿著外墻摸索了一段，發現了一個鐵皮被翻起來了的破口。他俯身鉆了進去。遠遠地，他看見兩輛水泥罐車停在不遠處的樁機旁邊，幾個戴著各色安全帽的人在現在探燈的光裏。張念海躲在黑暗中，往裏走了走，發現的泥地上鋪著一塊破舊的木板。他揭開來看，下面果然是一個直徑一米多、深不見底的樁坑。張念海趕緊把木板蓋上了，繼續往裏走。這時候，一輛停在坡上、車裏還亮著燈的面包車引起了他的註意。
車旁邊站著個人，似乎正在抽煙。車裏應該還有其他人，仔細觀察的話，能看出車身在輕微地搖晃。
張念海有了不好的預感。他爬到坡上，迂回著從另一面接近了那輛車。來到車邊時上，他扒著車窗往裏望，只見一個下半身沒穿褲子的男人壓在一個全身赤裸的女人身上，肥胖的屁股正吃力地聳動著。
張念海倒吸了一口涼氣。他看見了那女人的臉，盡管她發絲淩亂、目光暗淡，右臉頰上還帶著兩道刺眼的血痕，張念海也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她是誰。
他咬了咬牙，蹲下身，往車子另一邊摸過去。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
進入周全榮家後，張念海先是開了客廳的燈，又依次開燈查看了其他的房間。這是個亮堂的兩居室，南北通透，裝修雅致，一看就是有錢人家的居所。但地上淩亂的全都是40碼以上的鞋印兒、每個房間都被翻動得亂七八糟的場面以及女主人並不在家的事實卻在講述另一個故事——有人把這裏翻了個底朝天，並帶走了奚美墨。張念海心跳加速，這樣的感覺似曾相識。
周全榮t已經失蹤了好幾天了，要是不快點兒找到奚美墨，恐怕她也會就此從這個世界上消失得無影無蹤。但眼下，他好像也沒什麽辦法，這邊的派出所可能也指望不上了。他只好從奚美墨留給他的線索查起。於是，他撥打了一個頭一天奚美墨留給他的叫朱輝的人的電話。
“哥兒幾個，哪兒喝呢？”電話接通，張念海上來就問。
“小四街，船老大，”對方可能已經喝上了，顯然沒仔細聽是誰給他打電話，於是把自己的位置隨口說了出來，“要來趕緊來。”
張念海關燈關門，離開了周全榮的家，下樓打上一輛車，來到了小四街那家船老大燒烤大排檔。
金秋十月，天高氣爽，晚上氣溫不算低，露天大排檔依舊火爆。張念海不知道朱輝他們是這六七桌中的那一桌，於是找了角落裏一張最小的桌子坐下，用餐巾紙擦了擦油漬麻花的桌面。
女服務員湊上來問道：“幾位？”
“兩位，另外一位晚點兒來，我先點先吃，”張念海伸手接過菜單，點了五串牛肉串、五個大油邊兒、兩串牛心管、一份大魷魚、一份麻辣拌和一盤花生毛豆，臨了又要了兩瓶琿陽當地的冰花啤酒，“先這些。”
不大會兒，酒和串兒陸續上來了，張念海一邊吃，一邊側耳聽著其他桌的人們在聊些什麽。
……
“哥，一會兒摁個腳去不？”
“可拉雞巴倒吧，你那腳一禮拜摁八遍。你那是摁腳啊，還是搞對象呢？”
……
“你說那個李老板，臭暴發戶，牛逼什麽呀？”
“人家有錢啊，有錢誰不神氣？我有錢我比他還牛逼！”
……
“你說我那錢的事兒可咋整？大飛哥就給我三天期限，我上哪兒整去？”
“這麽的，你等我信兒，我找坤兒姐幫你想想辦法。”
……
張念海聽了半天，也沒聽出到底哪桌人是他要找的人。他剛要掏出手機再打個電話過去，卻忽然在人群中看到個熟悉的面孔。
胡光偉？
張念海記得，他是1997年初因為電機廠的“廢鋼失竊案”被逮的，年底判的，攏共判了5年，估摸是減了刑，已經出獄了。
曾經幫周全榮他們三個背了黑鍋，出來以後在混得不錯的周全榮身邊討生活，合情合理。
張念海故意站起來直了直腰，往胡光偉那桌眺了眺，看同桌幾個人的談吐、做派，的確挺像是幹強拆的地賴子的樣子。
張念海吃完提前結了賬，到街對面蹲守了起來。
九點多他們這頓結束了，幾個人結著伴兒、搖搖晃晃地往歌廳去。張念海悄悄跟上。他們一行一共六個，頭前兒三個人一邊走一邊大聲說笑，胡光偉則孤零零地走在中間低頭擺弄手機，後邊兩個人湊得很近，小聲說著悄悄話。經過一個小賣店的時候，後面兩個人忽然拐了進去，可能是買煙去了。張念海趁機趕緊跟上，在一個胡同口勒住胡光偉的脖子並捂住嘴，將他拖進了胡同裏。
胡光偉沒少喝，所以根本沒有招架之力，一下子被張念海拖行了很遠。
“誰啊你？”被張念海松開嘴並按在墻上後，胡光偉第一句便是，“是不找死？”
“睜大眼睛，仔細看看我是誰，”張念海盯著胡光偉的眼睛道，對方很快有了神色上的變化。
“你你你……”胡光偉脫口而出，“張警官。”
“周全榮在哪兒？”張念海捏住胡光偉的下巴問，“說錯了，送你回去蹲笆籬子。”
“我不知道，”胡光偉眼睛睜得溜圓，“我真一點兒都不知道。”
沒有一上來就表現出疑問。看來，他們的確有聯系。
“他失蹤了你知道不？”張念海直入主題，“為什麽不報警？是不是你幹的？”
“不是我，不是我，我……我也想找他啊，可是，”胡光偉忽然夾著哭腔說，“朱輝兒他不讓我瞎打聽，否則就把我一起弄死，到時候讓我連屍體都找不著。”
張念海一聽這話，就知道周全榮準是死了，而且屍體被處理得很好。胡光偉大概知情不多，他還是得問問那個朱輝。
這時候，胡同裏進來兩個人，張念海認出是剛才去小賣店買煙的那兩個，於是丟下胡光偉，撒丫子就跑。“站住！”二人也發現了張念海，開始追他。張念海一路小跑，也沒回頭，漸漸後面沒了聲音，他才停了下來。
不知不覺，他跑到了一個“順建集團”的工地。這裏正在一個山坡下面，建設的應該是一個別墅區。從外墻往裏望去，不見建築主體和塔吊，只有幾臺打樁機在裏面停著，但沒發出動靜。這個工地還處在基坑階段，張念海從以前辦過的案子中得知，工程隊一般是白天打樁，夜裏澆樁，兩班倒，提高效率。張念海忽然想到胡光偉最後一句話，周身打了個寒顫。樁坑一般都會打下去幾十米深，這要是把人扔下去，再澆上混凝土，那可不就是“連屍體都找不到”嘛。
張念海的心揪了起來，他沿著外墻摸索了一段，發現了一個鐵皮被翻起來了的破口。他俯身鉆了進去。遠遠地，他看見兩輛水泥罐車停在不遠處的樁機旁邊，幾個戴著各色安全帽的人在現在探燈的光裏。張念海躲在黑暗中，往裏走了走，發現的泥地上鋪著一塊破舊的木板。他揭開來看，下面果然是一個直徑一米多、深不見底的樁坑。張念海趕緊把木板蓋上了，繼續往裏走。這時候，一輛停在坡上、車裏還亮著燈的面包車引起了他的註意。
車旁邊站著個人，似乎正在抽煙。車裏應該還有其他人，仔細觀察的話，能看出車身在輕微地搖晃。
張念海有了不好的預感。他爬到坡上，迂回著從另一面接近了那輛車。來到車邊時上，他扒著車窗往裏望，只見一個下半身沒穿褲子的男人壓在一個全身赤裸的女人身上，肥胖的屁股正吃力地聳動著。
張念海倒吸了一口涼氣。他看見了那女人的臉，盡管她發絲淩亂、目光暗淡，右臉頰上還帶著兩道刺眼的血痕，張念海也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她是誰。
他咬了咬牙，蹲下身，往車子另一邊摸過去。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