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疑竇重重，和平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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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疑竇重重，和平分手
不過是第二天，坐在辦公室裏發呆的鹿曼曼就已經戰勝了自己內心的糾結，她決定對方知提出分手。
太多疑點了，方父方母沒有打聽自己的工作和家庭情況，是已經完全了然於胸無須多問？還是善意地怕她難堪不忍相詢？
方知是他們的獨生子，年紀輕輕開著一間攝影工作室，生意不錯，手頭寬裕，二老是真的一點兒也不在意未來兒媳婦的經濟條件嗎？
她昨晚剛提到阿丘，就被方知塞了一塊西瓜到嘴裏，還沒等她嚼完，方父方母立刻說要出門，這些都是巧合嗎？
方知確實跟阿丘去泰國旅行了，而且還大大方方發了朋友圈，就因為阿丘也是男性，所以這件事情有著足夠的隱蔽性，不好算作證據——彼時單身的方知跟同樣單身的合夥人一起出去玩有什麽問題呢？自己沒有跟林意綿出國旅行過，完全是因為兩人都沒有足夠多的錢，並不是不願意。
可是，一路走來的那許多細節與疑惑，他們之間又真的是自己和林意綿那般純粹的友誼嗎？阿丘可有一時一刻為“好友”找到真愛而欣喜過？
阿丘沒有，他變得不再開朗陽光，不斷跟方知鬧著別扭，可笑自己從前被誤導，還以為他是為了生意忙不過來才跟方知不睦。
這一切都太不正常了，此時排除掉所有的不可能與不合理，剩下的答案再離奇，也是唯一的真相吧？
方父方母對未來的兒媳婦毫無要求，是否因為已經對兒子的同性戀行為徹底失望？現在看兒子居然肯對她鹿曼曼進行騙婚，二老或者為將來還能有孫子而開心，或者誤以為兒子已經“改過向善”，當然事事好說話。
那麽，方知是同性戀，他的伴侶就是阿丘？他們真愛對方，潔身自好，所以方知才沒有任何同性交友App賬號？
也因為他們工作生活都在一起，同居地點就在工作室裏的閣樓上，所以自己臨時抽查他的手機微信，也看不到任何情致纏綿的聊天——老夫老妻間的微信聊天記錄不也是這樣的嗎？
這半年時間裏與方知的感情進展得太順利了，自己是因為有神仙指點，一心認定就是他，方知又是因為什麽呢？
鹿曼曼已經想清楚，如果方知堅貞專一地跟他的合夥人阿丘相愛，不拈花惹草，不去夜店酒吧，不想著與其他任何異性或者同性搞一夜情，只想騙她這個沒有父母出頭的孤女形婚生娃，那麽她也許就永遠都抓不到實際證據。
如果不跟方知結婚、生娃，並一起度過漫長的婚後歲月，她甚至永遠無法確認他的性取向，無法得知他的好是真的，還是只想騙她結婚生孩子。
二十三歲的鹿曼曼不寒而栗，不，她的人生還長，她要再看看。她從辦公桌下的抽屜裏取出鏡子，細細看自己。
經過了半年被捧在掌心的呵護，她的神情仍然持重，並沒有養成驕矜之氣，經過昨晚的懷疑和糾結，她也沒有一夜白頭。
她的秀發是那樣茂密，這亦是跟方知在一起的收獲——方知經常帶她去養護頭發，又去一家隱藏在小區裏的燙染工作室裏燙發，方知說這是他老鄰居開的店子。
這果然是一家寶藏店鋪，鹿曼曼在那裏燙了一個港風的大波浪卷，店主在方知不斷的建議聲“額角上再卷一點”“把左邊再卷一卷”“右邊的頭發再修一修，剪出層次來”中悉心服務。到了最後，鹿曼曼都有點累了，想著這樣已經很完美了，早點結束好休息了，方知仍在旁一邊欣賞一邊提出異議。
他對鹿曼曼曾是那樣的用心，這次燙發一共花了七個小時才完成，方知也在身後看足七個小時，鹿曼曼看著鏡子裏的新發型，心中出現一個形容詞“豐美濃烈”。
當時只道是尋常，現在回想，心裏似乎有一根刺。方知對女人的事情，也太懂了啊。除了他之外，還有哪個男生會有這樣的審美和耐心呢？
燙發時鏡子中的鹿曼曼是跟方知理想中女人版本的他自己合二為一了吧？因此他特別上心，眼睛裏自然流露出來的憐愛是給他自己那錯位的人生？
鹿曼曼難堪得以手掩面，不想再思考下去。
到了午休時間，她給方知發了一條微信：“方知，我們分手吧。”
要到這一刻，她的心才真正痛起來，曾經的她，好多次都以為就是他了。
方知幾乎像一個完美男友，事事體貼，常常給她驚喜，帶她去吃不同的館子，給她許多關懷和悉心準備的禮物。
所有的快樂都在她的心裏，也因此，現在的她特別懷疑，方知不像一個直男。
方知沒有回覆她的微信，鹿曼曼默默低下頭，苦澀地抿起嘴角。這一次決絕，萬一錯怪了他，如果之後再發現想利用自己的人原來是許重，她還能回頭嗎？
就算方知是全世界最愛自己的人，就算他不介意自己對他性取向的懷疑，自己又還有臉面再回來嗎？又還能像之前那樣去愛和去享受愛嗎？
章可路過鹿曼曼時看到一貫神采飛揚的她忽然頹喪起來，有心想關切一句，又覺得冒失，他默默回到自己的工位上。
他的表姐也在成都工作，最近一直說要給他介紹她們公司裏的一個小姑娘，他的父母更是到處尋找一切能找到的未婚女子，三不五時就給他發一些不知道轉了多少道彎的女孩照片。
他悵悵地回絕了好多次。
直到上周末，他的表姐又一次要給他做介紹，發過來的照片裏一頭黑長直秀發的她，讓他想起初見時的鹿曼曼，心裏生出幾分好感。
冷靜下來後的章可又謝絕了表姐的好意，自己年紀又不算大，現在既然喜歡同事鹿曼曼，又何必因為曾經相似的發型而接受另外一個女孩？何況，此時的鹿曼曼早已更改發型，頂著一頭漂亮的大波浪卷發，說不出的嫵媚嬌憨瀟灑，跟這個女孩幾乎不再有任何相像的地方。
這算是為了暗戀對象鹿曼曼而守身如玉嗎？那倒又不至於，理工男章可雖然沒有正式戀愛過，在讀書期間也暗戀過一兩個女同學的，他完全知道這是怎麽一回事——單相思一段時間自然就會放棄，人最愛的終究只會是自己。
也正因為自愛，章可有一種“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的清高，喜歡鹿曼曼就是喜歡鹿曼曼，不必在喜歡一個人的時候勉強自己嘗試與其他人交往，也不應該委屈其他人來做白月光的替代品。
是怎麽喜歡上鹿曼曼的呢？好像也沒有明確的哪一天哪一件事，就是覺得她秀麗而懂事，還在實習期就跟那些咋咋呼呼瞪圓眼睛嘟著嘴唇的年輕女生不一樣吧？
鹿曼曼有一種“不與群芳同列”的清麗端莊，她年輕的面龐光潔無暇，內心卻成熟穩重安靜，堪稱人淡如菊。
等到她有了男朋友，又是那樣的霽月光風，並沒有張牙舞爪地到處分享她的甜蜜戀情，但是當辦公室的何姐詢問她的香水時，她又很坦然地透露出感情狀況。
沒有敲鑼打鼓，也沒有故作羞澀，更不存在假裝單身繼續養魚或者接受其他年輕男同事的好感，鹿曼曼的一切都讓章可覺得欣賞。
再過個一兩年，估計她就順利結婚了，彼時自己也不過二十七八歲，到時候再自然地戀愛或者相親也不遲。
章可默默從垂頭喪氣的鹿曼曼身邊走開，一語不發。
半個小時之後，方知撥打了鹿曼曼的電話：“小鹿，我在你辦公室樓下。”
鹿曼曼遲疑片刻：“我就下來。”
出了電梯，一直強作鎮定的鹿曼曼忽然往平時方知等她的地方跑了起來，她多希望這一次方知能解釋清楚，能讓她安心信任他，把一生交給他。
她不想在婚戀市場裏兜兜轉轉，她想安定下來，不要像她的父母那樣，離異後又高齡各自遷就其他人，一地雞毛，其實比初婚更難忍，竟又都一一忍下來。
奔到方知的車前，方知正倚在車門邊翹首以望，鹿曼曼撲入他的懷裏，淚盈於睫。
方知t也有點感慨，他拍著鹿曼曼的背，柔聲安慰：“小鹿。”
鹿曼曼仰起面龐：“方知，我覺得害怕。”她顫抖著閉上眼睛。
方知更緊地摟住她：“不怕，小鹿，不怕，我在這裏。”
鹿曼曼的一顆心直沈了下去，沒有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方知沒有在此刻吻住她，也許就側面證明了他的性取向。
缺愛的她不怕吃愛情的苦，願意多次遷就妥協而求得一個好姻緣好結果，但性取向這件事，方知無法改變，她也決計無法勸說自己釋懷，這是毫無疑義的原則問題。
她輕輕推開方知：“方知，再害怕獨自一個人，我也要堅強地走下去。”她沒有把心裏另外一句更懇切的話說出口——而且我還有許重，因為現在幾乎確定你是想利用我形婚生娃，所以許重就是確鑿無疑的真愛。
方知喉頭哽咽，一句話也說不出口，仍是竭盡全力想要掩飾住自己的難過與遺憾。他怔怔立在原地，目送鹿曼曼離去。
鹿曼曼回到公司，直接去洗手間大哭起來。
一直到睫毛膏都糊在臉上，她才覺得冷靜了一些。這不僅是她戀愛上的失敗，也是社會對孤女的暴擊。
不然怎麽解釋呢？這個世界上有那麽多年輕懵懂的女性，方知卻只認定自己一人——她和林意綿突擊檢查過他的手機，他沒有養魚，至少在他的手機裏，在這個手機使用的九個月時間裏，他只專心向自己一個人示好。
而這半年的“戀愛”，時間雖然不長卻那樣情融意洽，她應該要花費一些時間才放得下。
嗯，他們多次牽手擁抱，他曾經那樣憐惜地輕吻她的眉間和面頰，卻從來不曾接過吻，這應該就可以算是證據。
那麽，這一段經歷也就沒有那麽可貴了，人心難測，也許在方知的那一面，充滿了演戲和將就？也充滿了對他同性戀人阿丘的遷就和補償？每一次阿丘打電話來時他的語氣都是那樣的溫柔而充滿歉意，原來並不是因為工作都被阿丘一個人承擔了的緣故？每一次跟她約會完畢，他都回到阿丘的身邊，重新將他哄高興？甚至昨天晚上他把自己送回家後又第一時間趕去醫院與阿丘相依相偎？
想要對俗世妥協想要安撫父母想要騙婚想要騙女人生孩子的人是他，而不是阿丘。於是，兇神惡煞般的阿丘反而是敢作敢當、有所為有所不為的好人，斯文體貼的方知才是邪惡自私、吃人不吐骨頭的那一個？
鹿曼曼只覺得遍體生寒，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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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知是他們的獨生子，年紀輕輕開著一間攝影工作室，生意不錯，手頭寬裕，二老是真的一點兒也不在意未來兒媳婦的經濟條件嗎？
她昨晚剛提到阿丘，就被方知塞了一塊西瓜到嘴裏，還沒等她嚼完，方父方母立刻說要出門，這些都是巧合嗎？
方知確實跟阿丘去泰國旅行了，而且還大大方方發了朋友圈，就因為阿丘也是男性，所以這件事情有著足夠的隱蔽性，不好算作證據——彼時單身的方知跟同樣單身的合夥人一起出去玩有什麽問題呢？自己沒有跟林意綿出國旅行過，完全是因為兩人都沒有足夠多的錢，並不是不願意。
可是，一路走來的那許多細節與疑惑，他們之間又真的是自己和林意綿那般純粹的友誼嗎？阿丘可有一時一刻為“好友”找到真愛而欣喜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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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切都太不正常了，此時排除掉所有的不可能與不合理，剩下的答案再離奇，也是唯一的真相吧？
方父方母對未來的兒媳婦毫無要求，是否因為已經對兒子的同性戀行為徹底失望？現在看兒子居然肯對她鹿曼曼進行騙婚，二老或者為將來還能有孫子而開心，或者誤以為兒子已經“改過向善”，當然事事好說話。
那麽，方知是同性戀，他的伴侶就是阿丘？他們真愛對方，潔身自好，所以方知才沒有任何同性交友App賬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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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半年時間裏與方知的感情進展得太順利了，自己是因為有神仙指點，一心認定就是他，方知又是因為什麽呢？
鹿曼曼已經想清楚，如果方知堅貞專一地跟他的合夥人阿丘相愛，不拈花惹草，不去夜店酒吧，不想著與其他任何異性或者同性搞一夜情，只想騙她這個沒有父母出頭的孤女形婚生娃，那麽她也許就永遠都抓不到實際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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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歲的鹿曼曼不寒而栗，不，她的人生還長，她要再看看。她從辦公桌下的抽屜裏取出鏡子，細細看自己。
經過了半年被捧在掌心的呵護，她的神情仍然持重，並沒有養成驕矜之氣，經過昨晚的懷疑和糾結，她也沒有一夜白頭。
她的秀發是那樣茂密，這亦是跟方知在一起的收獲——方知經常帶她去養護頭發，又去一家隱藏在小區裏的燙染工作室裏燙發，方知說這是他老鄰居開的店子。
這果然是一家寶藏店鋪，鹿曼曼在那裏燙了一個港風的大波浪卷，店主在方知不斷的建議聲“額角上再卷一點”“把左邊再卷一卷”“右邊的頭發再修一修，剪出層次來”中悉心服務。到了最後，鹿曼曼都有點累了，想著這樣已經很完美了，早點結束好休息了，方知仍在旁一邊欣賞一邊提出異議。
他對鹿曼曼曾是那樣的用心，這次燙發一共花了七個小時才完成，方知也在身後看足七個小時，鹿曼曼看著鏡子裏的新發型，心中出現一個形容詞“豐美濃烈”。
當時只道是尋常，現在回想，心裏似乎有一根刺。方知對女人的事情，也太懂了啊。除了他之外，還有哪個男生會有這樣的審美和耐心呢？
燙發時鏡子中的鹿曼曼是跟方知理想中女人版本的他自己合二為一了吧？因此他特別上心，眼睛裏自然流露出來的憐愛是給他自己那錯位的人生？
鹿曼曼難堪得以手掩面，不想再思考下去。
到了午休時間，她給方知發了一條微信：“方知，我們分手吧。”
要到這一刻，她的心才真正痛起來，曾經的她，好多次都以為就是他了。
方知幾乎像一個完美男友，事事體貼，常常給她驚喜，帶她去吃不同的館子，給她許多關懷和悉心準備的禮物。
所有的快樂都在她的心裏，也因此，現在的她特別懷疑，方知不像一個直男。
方知沒有回覆她的微信，鹿曼曼默默低下頭，苦澀地抿起嘴角。這一次決絕，萬一錯怪了他，如果之後再發現想利用自己的人原來是許重，她還能回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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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可路過鹿曼曼時看到一貫神采飛揚的她忽然頹喪起來，有心想關切一句，又覺得冒失，他默默回到自己的工位上。
他的表姐也在成都工作，最近一直說要給他介紹她們公司裏的一個小姑娘，他的父母更是到處尋找一切能找到的未婚女子，三不五時就給他發一些不知道轉了多少道彎的女孩照片。
他悵悵地回絕了好多次。
直到上周末，他的表姐又一次要給他做介紹，發過來的照片裏一頭黑長直秀發的她，讓他想起初見時的鹿曼曼，心裏生出幾分好感。
冷靜下來後的章可又謝絕了表姐的好意，自己年紀又不算大，現在既然喜歡同事鹿曼曼，又何必因為曾經相似的發型而接受另外一個女孩？何況，此時的鹿曼曼早已更改發型，頂著一頭漂亮的大波浪卷發，說不出的嫵媚嬌憨瀟灑，跟這個女孩幾乎不再有任何相像的地方。
這算是為了暗戀對象鹿曼曼而守身如玉嗎？那倒又不至於，理工男章可雖然沒有正式戀愛過，在讀書期間也暗戀過一兩個女同學的，他完全知道這是怎麽一回事——單相思一段時間自然就會放棄，人最愛的終究只會是自己。
也正因為自愛，章可有一種“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的清高，喜歡鹿曼曼就是喜歡鹿曼曼，不必在喜歡一個人的時候勉強自己嘗試與其他人交往，也不應該委屈其他人來做白月光的替代品。
是怎麽喜歡上鹿曼曼的呢？好像也沒有明確的哪一天哪一件事，就是覺得她秀麗而懂事，還在實習期就跟那些咋咋呼呼瞪圓眼睛嘟著嘴唇的年輕女生不一樣吧？
鹿曼曼有一種“不與群芳同列”的清麗端莊，她年輕的面龐光潔無暇，內心卻成熟穩重安靜，堪稱人淡如菊。
等到她有了男朋友，又是那樣的霽月光風，並沒有張牙舞爪地到處分享她的甜蜜戀情，但是當辦公室的何姐詢問她的香水時，她又很坦然地透露出感情狀況。
沒有敲鑼打鼓，也沒有故作羞澀，更不存在假裝單身繼續養魚或者接受其他年輕男同事的好感，鹿曼曼的一切都讓章可覺得欣賞。
再過個一兩年，估計她就順利結婚了，彼時自己也不過二十七八歲，到時候再自然地戀愛或者相親也不遲。
章可默默從垂頭喪氣的鹿曼曼身邊走開，一語不發。
半個小時之後，方知撥打了鹿曼曼的電話：“小鹿，我在你辦公室樓下。”
鹿曼曼遲疑片刻：“我就下來。”
出了電梯，一直強作鎮定的鹿曼曼忽然往平時方知等她的地方跑了起來，她多希望這一次方知能解釋清楚，能讓她安心信任他，把一生交給他。
她不想在婚戀市場裏兜兜轉轉，她想安定下來，不要像她的父母那樣，離異後又高齡各自遷就其他人，一地雞毛，其實比初婚更難忍，竟又都一一忍下來。
奔到方知的車前，方知正倚在車門邊翹首以望，鹿曼曼撲入他的懷裏，淚盈於睫。
方知t也有點感慨，他拍著鹿曼曼的背，柔聲安慰：“小鹿。”
鹿曼曼仰起面龐：“方知，我覺得害怕。”她顫抖著閉上眼睛。
方知更緊地摟住她：“不怕，小鹿，不怕，我在這裏。”
鹿曼曼的一顆心直沈了下去，沒有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方知沒有在此刻吻住她，也許就側面證明了他的性取向。
缺愛的她不怕吃愛情的苦，願意多次遷就妥協而求得一個好姻緣好結果，但性取向這件事，方知無法改變，她也決計無法勸說自己釋懷，這是毫無疑義的原則問題。
她輕輕推開方知：“方知，再害怕獨自一個人，我也要堅強地走下去。”她沒有把心裏另外一句更懇切的話說出口——而且我還有許重，因為現在幾乎確定你是想利用我形婚生娃，所以許重就是確鑿無疑的真愛。
方知喉頭哽咽，一句話也說不出口，仍是竭盡全力想要掩飾住自己的難過與遺憾。他怔怔立在原地，目送鹿曼曼離去。
鹿曼曼回到公司，直接去洗手間大哭起來。
一直到睫毛膏都糊在臉上，她才覺得冷靜了一些。這不僅是她戀愛上的失敗，也是社會對孤女的暴擊。
不然怎麽解釋呢？這個世界上有那麽多年輕懵懂的女性，方知卻只認定自己一人——她和林意綿突擊檢查過他的手機，他沒有養魚，至少在他的手機裏，在這個手機使用的九個月時間裏，他只專心向自己一個人示好。
而這半年的“戀愛”，時間雖然不長卻那樣情融意洽，她應該要花費一些時間才放得下。
嗯，他們多次牽手擁抱，他曾經那樣憐惜地輕吻她的眉間和面頰，卻從來不曾接過吻，這應該就可以算是證據。
那麽，這一段經歷也就沒有那麽可貴了，人心難測，也許在方知的那一面，充滿了演戲和將就？也充滿了對他同性戀人阿丘的遷就和補償？每一次阿丘打電話來時他的語氣都是那樣的溫柔而充滿歉意，原來並不是因為工作都被阿丘一個人承擔了的緣故？每一次跟她約會完畢，他都回到阿丘的身邊，重新將他哄高興？甚至昨天晚上他把自己送回家後又第一時間趕去醫院與阿丘相依相偎？
想要對俗世妥協想要安撫父母想要騙婚想要騙女人生孩子的人是他，而不是阿丘。於是，兇神惡煞般的阿丘反而是敢作敢當、有所為有所不為的好人，斯文體貼的方知才是邪惡自私、吃人不吐骨頭的那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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