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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晉江文學城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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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獨家…、

“陛下, 雍州軍渡江了,雍州軍打來了!”徐鳳慜盯著江面的浮橋,聲音都止不住顫抖。

箭矢聲破空, 淒厲呼嘯在空中。本來暗沈的天空,仿若黑夜。

景元帝裹著厚厚的大氅,坐在馬背上, 臉色比雪還要蒼白,猙獰道:“死的是雍州軍,你怕甚!”

“陛下, 雍州軍不怕死,要是他們沖上岸......”徐鳳慜悄然咽了口口水,不敢說下去了。

“那就同歸於盡!”景元帝聲音急促, 帶著不顧一切的決絕。

“放箭!放箭!!放箭!!!”景元帝振臂高呼,一聲高過一聲。喊到最後, 聲音尖銳刺耳。

京畿營的所有兵丁, 並糧草軍餉,全部被他征調到了江陵城。

姚太後也同意了,若江陵城失守,讓雍州軍成功渡江, 京畿並建安城都守不住。

雙方要在大江,決一死戰!

虞昉坐在江邊,一瞬不瞬望著江面。黑塔守在她身邊,神色愈發焦急, 緊張。

江中的水,越來越紅。

“將軍, 如此這般下去,只怕損傷過重。”黑塔終於開口, 語氣晦澀,說不出的難受。

雍州軍勝在鐵騎兵的堅不可摧,在戰場上廝殺下來的殺氣,驍勇善戰。

以及,全員披甲。

披甲最適合鐵騎兵,騎兵作戰。披甲還有個弱點,全身披甲太過沈重,行動不便。且頂多一個時辰,除了力氣耗盡,全身都被汗水濕透,人會脫水。

大楚不要命地用箭矢壓制,哪怕八成放了空箭,兩成落到雍州兵丁的身上,還是造成了不小的傷害。

哪怕是皮外傷,也會影響兵丁的靈活性,揮刀出箭都會大打折扣。

在人數上,雍州軍遠遠低於大楚的兵。景元帝親自前來,兵丁的人數不知超出了幾何。

就算勉強登岸,也已經元氣大傷。

大楚兵開始放沾滿了燈油的箭矢,浮橋雖未被點燃,只無法再繼續前進了。

“嗯。”虞昉沈吟了下,果斷下令:“撤!”

黑塔沒有猶豫,立刻傳令下去,收兵的號聲響徹雲霄。

虞邵南向和沒有猶豫,立刻遵令收兵。大楚士兵看到雍州軍撤退,大受鼓舞,奚落,輕蔑,嘲諷罵聲震天。

“殺光叛賊!”

“來啊,有本事再來!誅盡叛賊九族!”

“回去告訴你們的將軍,還是早點換上嫁妝來伺候我們的陛下,伺候得陛下滿意了,說不定能留個全屍!”

雍州軍無人做聲,進退有度,默默將受傷,陣亡同伴的屍首,搬到了傷兵營,停靈的營帳。

虞昉先去了傷兵營,她沒有進去,按照她立下的規矩,無關人等不得隨意進入,只在門口眺望。

傷兵營如以前一樣,最為寬敞,收拾得幹幹凈凈,桃娘子並大夫蒙著布巾,在裏面忙碌拔箭頭,清洗傷口,包紮,身上的布袍早已被血染透。

因為全員披甲,陣亡的兵丁不多,大多都是受傷之後掉下河,不會水的兵丁。

停靈的營帳,裏面安安靜靜。擡著屍首進來的兵丁,沈默著放下便離去。

營帳裏堆了冰塊,天氣本來就寒冷,裏面冷如冰窟,屍首放下沒一陣,臉變成了慘白。

虞昉走了進去,靜靜立在那裏一動不動。黑塔不敢打擾,默默跟在了她身後。

過了一陣,虞昉便走了出去,黑塔不遠不近跟在了她的身後,低聲道:“將軍,讓我去吧。”

虞昉沒有說話,沿著江岸,慢慢踱步走動。

黑塔便不做聲了,只望著虞昉身上的玄色袍角,隨風翻飛。

每當虞昉思索問題,或者心情不好時,她便會獨自散步。有時候,她會很快想通,有時候想不通,若不重要,便放到一邊,過一陣再去想。

身後響起了重重的腳步聲,黑塔回頭看去,虞邵南追了過來。

虞昉也停下了腳步,見虞邵南渾身濕淋淋,道:“你先去換身幹爽的衣衫。”

虞邵南也不拘禮,背轉身去,將外面濕掉的衣袍脫了搭在手腕上,只穿著裏面的中衣披甲。

黑塔脫下了大氅,不由分說扔到了虞韶南身上,扯過他搭在手腕的濕戊裝,交給了身後跟著的親兵。

虞邵南也沒多話,擡手一禮,系上了大氅。

“將軍,屬下失職,未能渡江。”虞邵南腰彎下去,滿身的歉疚。

虞昉擺了擺手,道:“不怪你們。在這之前,我就說過,會遇到打敗仗,困難的時候。兩軍對壘,是真刀真槍廝殺,計謀策略,都是空。如今我們遇到了,最正常不過。”

虞邵南應了聲,還是神色晦暗。黑塔看了他一眼,道:“換做我領兵渡江,也不過是如此。”

平時雖不對付,看彼此都不順眼,動不動互罵,有時還拳腳相向。

但在面對正事時,他們配合無間,從不會在背後動手腳,是彼此最為信任的夥伴。

“向和拿著大楚兵的箭去找老錢了,說是想去江裏面撈他們的箭簇。”虞邵南道。

“向和摳門,怪不得能與虞老摳倒能說到一塊去。”黑塔嗤笑,對虞邵南道:“你看向和,這份定力,你我都比不過。這時還不忘到處撿東西。”

虞邵南沒有做聲,神色欲言又止。

虞昉扯了跟蘆葦拿在手上把玩,在一塊石頭上隨意坐了下來,道:“你可是想說什麽?”

虞邵南道:“將軍,我打算選水性好,身手好的兵丁,在前面搭浮橋。後面的騎兵,如將軍先前所想那般,隱在木馬中,強行渡江。”

這個辦法,是眼下渡江最好的方式。

只他們此去,便是九死一生。

黑塔想都不想,立刻道:“虞小白臉,你不行,讓我去!”

虞邵南不緊不慢看了他一眼,道:“你去,先殺你老子,還是你的叔伯兄弟?”

黑塔脖子一揚,蠻橫地道:“你別管!我殺誰,難道還要你同意?你是將軍的親衛,你去了,誰來給將軍當親衛?”

“你不是做得很好?跟個鐵柱一樣,正好能替將軍擋寒風,烈日。”

虞邵南不留情面嘲諷,眉頭皺起又放開,“以前都是你在領兵打仗,在戰場上威風凜凜,出盡了風頭,每次回來都趾高氣揚,討厭極了。這一次,讓我也出出風頭吧。”

“我打了勝仗,就該高興,怎地,你不服氣?我看你個小白臉,就是聽到了聞游俠兒的事情,想要跟他一樣!”

黑塔急了,變得口不擇言起來:“你學他個屁,虞小白臉,別以為你生得白,你就到處亂學人。他死了,你要學著他去死?不行,我去,你臉太白了,不行!你要想去,不如我們來比試比試,看你能在我手下過幾招。我讓你一只手,你在五十招內贏了我,我就讓你去。”

“滾,將軍說了,打仗是互相配合,你又想逞個人威風,我才不與你打,要把力氣留著去殺敵。”虞邵南罵道。

兩人爭搶著去做最危險的事情,你來我往罵個不停。

“你生得黑,醜,難道你就占理了?我看你是嫉妒聞十三生得好看,有人給他送花。”

虞邵南不客氣罵了回去,眼裏卻浮起了笑,“你退下,有些事,我要與將軍說。”

黑塔神色一沈,又要開罵,見虞昉對他點頭,便硬生生將話吞了回去,橫了眼虞邵南,悻悻離開了。

虞邵南離了兩步,挨著石頭邊坐了,與虞昉那樣,拽了根蘆葦在手上,一下下扯著。

“黑塔是好心,只是黑塔的水性沒我的好。我沒說出來刺激他,他本來不能親自領兵,已經窩著火,經受不起刺激。”

虞昉看向虞邵南,嚴肅道:“你知道這次前去,有多危險嗎?”

虞邵南說知道,“大元帥選了我做親衛時,便與我說過。我雖然是親衛,不似先鋒營要上戰場廝殺,沖鋒。但盯著將軍的人太多,殺機四伏,不比上戰場打仗輕松。親衛的差使,除了護著將軍,還要替將軍擋刀劍,赴死。”

“我不想你們替我赴死,擋刀箭。你們都是我的親人。”虞昉道。

“我們都甘願。”虞邵南臉上又浮起了笑,“黑塔願意,虞老摳願意,鈴蘭桃娘子,甚至最貪生怕死的老錢都願意。”

“不是為了蒼生黎民,是士為知己者死。”虞邵南補充了句。

虞昉看著虞邵南年輕清俊的臉,額頭的頭發濡濕,那雙眼,炙熱滾燙。

在無數個默默跟在她身後的日子,她都能感受他那雙眼,無時無刻不在,寸步不離守衛著她。

虞昉眼睛幹澀,轉開頭,望著在風中翻滾的江水,心情如天氣一樣,灰暗。

“將軍,以後我不在你身邊了,有些話,我要想對你說.....”虞邵南艱難道。

他不怕死,就怕無法再守護她。此去一別,可能永無再見之日。

他的未盡之言,滿腹滿腔的話,他想告訴她。

他的膽大妄為,他的以下犯上,他對她的眷念。

“等你回來。”虞昉打斷了他,手覆在他劃破流血的手背上。

溫熱的血,冰涼的肌膚,虞昉努力穩住了。

“等你活著回來,再說。”虞昉鼻子發酸,聲音低下去,“你要活著回來。”

虞邵南的手簌簌顫抖,從心底漸漸滋生出喜悅,沖得胸口如江波,翻滾不息。

“好。”

千言萬語,只化作了一個字。

此刻,虞邵南覺著,說與不說,都無關緊要了。

虞昉掌心的溫熱,在他手背灼燒。

虞邵南起身見禮,邁著堅定的步伐,大步離去。

雍州軍主帳,燈火徹夜未熄。

翌日,天剛蒙蒙亮,虞邵南領著一隊先鋒營,再次渡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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