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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晉江文學城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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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獨家..、…

虞邵南並一隊雍州兵, 身披全甲,沖在了最前面,浮橋在他們身後, 飛快搭起來,巨大的木馬,被兵丁推動向前滾動, 壓得浮橋搖晃不定。

漫天的箭矢,朝著雍州軍他們而來,落在了虞邵南他們身上, 腳邊,江水裏。

昨日雍州軍退兵,讓大楚兵士氣大漲。景元帝昂著下巴在一旁親自督戰, 徐鳳慜指著江面哈哈大笑:“雕蟲小技,不足掛齒!”

大楚兵將為了在景元帝面前表現出威風, 大聲嘲笑:“你們看雍州軍, 吃了敗仗裝神弄鬼,趕著來送死了!”

箭矢如雨,黑壓壓朝雍州軍射去。

擋在最前的先鋒營兵丁,逐漸有人倒地不起, 卻並未退卻。

江面上的浮橋,一寸寸朝前推進。

大楚兵將的嘲笑漫罵聲,終於小了下去,開始起了騷動。

“那怪物木頭馬中, 究竟藏著什麽東西?”

“莫非藏著妖怪?”

旁邊有人踢了他一腳,慘白著臉道:“青天白日, 哪來的妖怪,休得胡言亂語!”

徐鳳慜的臉色也變了, 江邊寒冷,他額頭卻冒出了冷汗。

“陛下,快退回大軍後面,雍州軍有詐!”

景元帝死死盯著浮橋,慘白的臉上,毫無血色,惟有雙目赤紅。

“放火箭!”景元帝厲聲下令。

沾了火油的箭矢,朝著雍州軍而去。火光映紅了江面,天空。

風吹來,呼吸間盡是火油,血腥的氣息。

虞邵南渾身濕透,他也不知是汗水,還是江水。精鐵的披甲沈重,他的雙腿雙手都在顫抖,卻緊緊抓住浮橋木板,搭在了前面的舟楫上。

身邊的同伴也如他一樣,有人倒下去,又撐著起身,永不知疲倦,只一心搭浮橋,奔向大楚兵。

燃燒的箭矢落下來,濕潤的舟楫浮板不易燃燒,江水潑上去,很快就熄滅了。

不過,還是有人被灼傷,燒焦的氣味漸濃,依舊沒人後退。

近了,近了。

虞邵南緊盯著江邊的枯草,大吼一聲,木板搭上了岸。

大楚兵湧上前,手上的長槍一起刺來。

虞邵南徒手抓住抓住一把長槍,一拉一拽,長槍到了他的手上,揮舞出去,逼得大楚兵丁節節後退。

他的身上,雙腿,手腕,亦被長□□中。披甲在身,他並未受傷,只像是被隔著殼敲打,震得五臟六腑都翻滾。

必須速戰速決,他們都快堅持不住了!

虞邵南再次嘶吼,揮舞著長槍,刺,挑,旋轉,長槍的紅纓,在空中灑下一道道血柱。

“殺了他們,殺了他!”景元帝坐在馬上,指著虞邵南尖聲大嚷。

“殺了他。殺了領頭的!”徐鳳慜見勸不退景元帝,嚇得渾身簌簌發抖,緊跟著嘶聲力竭下令。

大楚兵像是蝗蟲,一波又約一波朝虞邵南他們襲來。浮橋上的木馬中,雍州軍跳出來,奔上岸,與大楚兵廝殺在一起。

血光沖天。

虞昉立在江岸邊,面無表情凝望著對岸。虞邵南他們的身影,很快便卷入大戰中,已經難以分辨。

黑塔領著兵將輜重,已經踏上了浮橋。老錢不知何時來到了虞邵南身邊,與鈴蘭一起,一左一右守在她身邊。

“將軍。”老錢開口,自己先楞了下。

明明他幾乎沒說話,開口卻聲音沙啞。

“小白臉不會有事。他放不下將軍,舍不得走。”老錢幹巴巴說道。

虞昉仿若未聞,只直直望著對面的修羅場。

極少說話的鈴蘭,這時輕聲道:“這才是打仗。這一路我都在懷疑,我們是不是出來游玩了。”

這一路打過來,州府駐軍是一群貪生怕死的膿包,雍州軍幾乎沒遇到抵抗,輕松拿下了大楚半壁疆土。

“這些混賬東西,就是窩裏橫,欺負弱小。真遇狠角色,他們沒了脊梁,骨頭輕,早就下跪求饒了。”

老錢輕蔑地罵,很快,他便變得懊惱起來,“姚太後景元帝母子發瘋,要拿將士陪葬,真不是東西!”

“爭奪江山呢。”鈴蘭白了他一眼,道:“他們死了最好,活著的話,將軍還不好處置。”

老錢眼睛一亮,讚道:“鈴蘭,沒想到你平時跟悶葫蘆一樣,心裏頭雪亮,還挺聰慧。”

鈴蘭呸了聲,“你們男人平時嘴上說個不停,吹噓自己,哪給我們說話的時機。”

老錢點頭哈腰,連聲道是是是,“你與桃娘子都厲害,我們惹不起。咦,那不是桃娘子!她怎麽去了?我的乖乖,祖宗,刀箭無眼,危險吶!”

桃娘子身穿大夫的本白寬袍,在人群中很是明顯,她背著藥箱,跑在了黑塔的前面,領著幾個大夫,轉瞬間就紮進了戰場。

老錢心疼焦急,在岸上直跳腳,“哎喲,我的桃娘子,我的心肝吶!”

“桃娘子是大夫,要去救治傷兵,這時她的差使,你叫什麽叫!”鈴蘭雖也擔心,卻被老錢吵得頭疼。

老錢當然知道桃娘子的差使,只他不放心,心痛如絞,卻不能擅離職守。

他是工匠,在打仗時,必須守在後方,等到打掃戰場時,收回的箭簇刀槍等廢鐵,以便打造之後再用。

虞昉還是一言不發,就那麽矗立著,衣袍發絲隨風飄蕩,像是要隨風飛升。

雍州軍的鐵騎兵,馬蹄踏在地上,地面似乎地動,抖了幾抖。

徐鳳慜已經面無人形,在馬背上坐立不穩,差點掉下來。

“陛下,快撤退,陛下!”徐鳳慜驚恐望著雍州鐵騎兵越來越近,聲音顫抖著,幾乎哀求道。

景元帝跟瘋了一樣,慘白的一張臉,如活死人一樣,坐在馬上一動不動。

其他世家大族的權貴子弟,見機不對,調轉馬頭就想逃。

領了旨意看著他們的將士,圍上前,用刀槍對準驅趕,吆喝道:“趕跑,殺無赦!”

張狂慣了的權貴,居然被向來不看在眼裏的粗魯武將吆喝訓斥,有人馬上翻了臉,罵道:“滾開,你算什麽東西......”

“噗呲!”槍頭刺進他的喉嚨,抽出,發出悶悶的一聲。血順著槍頭的血槽,滴落。

“殺人了!殺人了!”

裹著貴重皮裘的權貴子弟們,大哭大喊起來,被刀槍逼著,如慌亂的鴨子,呼啦啦撲到了鐵騎兵的面前。

“徐蓮安,蓮安救命,我是你三弟啊!”徐氏的族人中,有人大聲哭喊著求饒。

“蓮安,我是你三叔父,你小的時候,我還給你買糖吃了!我沒對不住你啊,蓮安,求求你別殺我們,別殺我們啊!”

徐氏叔伯兄弟接連下馬,跪在地上,砰砰砰磕頭,以頭搶地,哀求大哭。

淒慘的哭求聲,在戰馬長嘶,刀槍碰撞中,格外清晰。

“雍州反賊,你們聽好了,他們都是徐氏的人,你們徐副將的親人!”

“你們忤逆,對自己的嫡親族人趕盡殺絕,老天看著你們,你們會遭到天譴!”

黑塔正在江心,他似乎聽到了哭求,又似乎沒聽到,臉上不知是水,還是汗,滴滴答答掉落。

在兵丁圍起來的傷兵救治角落,桃娘子跪在地上,將水囊往虞邵南嘴裏灌:“張嘴,喝下去!”

水囊的水,沿著虞邵南的嘴角流出來,他眼睛睜著,頭無力垂到一邊。

“喝,這裏面是將軍花大價錢準備的鹽糖水,你不許死!”桃娘子灌了一氣,水順著虞邵南的衣領流了下去,沖開臉上的血,露出青白的臉。

桃娘子將水囊扔在一旁,去扒拉虞邵南的披甲,他不知哪裏來的力氣,擡起手,擋住了桃娘子。

“你不要命了!我是大夫,你的披甲太重,必須解開透氣!”桃娘子急了,甩開了虞邵南的手。

虞邵南雙眸哀哀望著桃娘子,她難過至極,狠下心道:“你必須聽我的,將軍很快就來了,你活著見她!”

那邊徐氏的哭聲中,傳來了慘叫。雍州鐵騎兵上前,絞殺,踏著他們的屍首,繼續向前。

桃娘子手下不停,嘴裏不斷念叨著:“將軍不讓黑塔打前鋒,你看,這個前鋒怎麽打,打了,要悔恨一輩子。徐氏也不盡是徐鳳慜,自己的親人,怎麽下得了手。”

“你也算是我的親人,我拿你當弟弟看,這麽好看的弟弟,我哪能眼睜睜看著你死。將軍更舍不得了,你快別動,我幫你把這鐵疙瘩脫了.....”

虞邵南沒動了,手耷拉下去,任由桃娘子解開了身上的披甲。

桃娘子的雙手,一片血紅,簌簌顫抖。她仰起頭,望著天,“啊!”嘶聲力竭,大哭不止。

虞邵南的裏衣,已經被磨成了碎片,嵌入血肉模糊的身體裏。

大楚兵被雍州鐵騎兵打得節節敗退,鬼哭狼嚎,紛紛丟下刀槍,顧不得景元帝了,舉旗求饒。

景元帝像是石像一樣,被雍州軍團團圍住。向和騎在馬上,繞著他轉了幾圈,喃喃道:“長得是比我要強上兩分,就是,只怕是個傻子啊!”

景元帝沙啞著嗓子,道:“虞昉呢,我要見虞昉!”

向和一揮手,道:“把這個生得好看的傻子帶走看好了,他好看的馬,留給將軍!”

虞昉終於過了江,桃娘子等在岸邊,看她目露焦急四下張望,上前將她帶到了傷亡將士的營帳。

“將軍,阿南在裏面。”桃娘子哽咽著道。

虞昉身形晃了晃,停下了腳步,待努力平緩情緒之後,才走了進去。

桃娘子守在營帳外,揪著地上的枯草,擦拭手指縫幹涸的血。

虞昉望著營帳中央直直躺著,裹著本白袍子的軀體,拖著沈重的步伐緩緩上前,雙腿跪在他身邊,手撫上他青灰的臉,淚水滾滾滴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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