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爭鋒相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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爭鋒相對

趙棱走到剛才對張兄弟態度惡劣的那人前,早在他開口說話時,那人已經縮著腦袋一聲不吭。

他帶著泛冷的笑,說道:“你就不用去了,跟著我車後。”

那人沒敢反抗,戰戰兢兢低著頭走到馬車後等待著,趙棱坐上了車也不離開,他不發話,眾人只能隨著他一起等待。

直等到一個時辰後,兩輛滿載的牛車從後面由幾個人牽來,趙棱探頭,說了些什麽,大部分護衛便護送著所有的牛車緩緩離開。

沈嵐清卻沒跟著,她靜靜看著那輛馬車停在哪裏,半晌後,留下的護衛裏的一人走到馬車後。

無聲無息,鮮血噴濺而出,落在草葉上,又慢慢滑落下去,馬車也調轉方向回了侯府。

直至馬車消失,沈嵐清才動身追趕前面的車隊。

趙棱所帶來的護衛比原本鏢局的人數多兩倍之多,夜將要黑時,三五成群的搭帳篷,煮著熱湯。

倒是不虧待自己。

沈嵐清隱藏在茂密的樹上,俯瞰著下面,想起前幾日鏢局的那些人晚上找片空地,蓋個衣服席地而睡,餓了就啃幾口幹糧,吃飽了就開始趕路。

以至於沈嵐清那幾日也吃過幾口熱飯,晚上也睡在樹上。

觀察了幾日,在一個天剛蒙蒙亮的時辰,沈嵐清睜開眼,望向了不遠處抖動的樹叢。

半晌後,樹叢裏響起了人體倒地的悶響。

沈嵐清換上護衛的衣服,將他拖遠了些,丟了件路上撿到的衣服,又扔下幾粒銀子,趁著早起時的混亂,悄摸混了進去。

這幾日裏,沈嵐清發覺她打暈這人獨來獨往,其他的護衛也對他視而不見,成群結隊聚在一起。

正如沈嵐清所見,啟程了半天,也沒有人與她說話。

沒有熟識的人,長濟侯府的護衛也不大搭理她,沈嵐清倒是樂得自在,慢悠悠騎馬跟在隊伍最後,一路拈花逗鳥,亦或是將路過樹林時隨手折下

的小樹枝制成一把簡易小彈弓,再揣回懷裏。

身無重物,就這樣閑散著走著,一日沈嵐清坐在馬上暈暈欲睡,車隊前方陡然沖出來一堆山匪打扮,手持大刀的人群。

頃刻間就與護衛打了起來,喊叫聲連天,比刀劍碰撞的聲音還要刺耳,激烈。

前方打得不可開交,沈嵐清將馬調轉了頭,走遠了些,接著從包裹裏找出個面罩,捂著耳朵繼續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戰況依舊焦灼時,不知從何處又冒出來一群來路不明的人,加入打鬥,沖散了原本難舍難分的局面。

後加入的隊伍,武力遠高於前兩者,不消片刻,便將他們都壓於劍下。

只有沈嵐清突兀的坐於馬上,無所事事仿佛只是個普通過路人,剛剛走到這裏。

不出所料,還閉著眼的沈嵐清引起了他們的註意,有人朝著她走了過來。

沈嵐清暗自琢磨著,現在走是不是有些引人註目了。

與此同時,有馬蹄聲靠近,沈嵐清聽見清亮的說話聲響起。

“世子,這地的山匪已經拿下,隨後便會壓回祁州。”

“知道,現在就去吧。”

那人應了聲,小跑著離開了。

這世子的聲音好像有些熟悉。

沈嵐清正想著自己是否見過這人,手臂倏然被抓住,又被狠狠一拽,身體微微晃動了幾下,又穩穩坐在馬上。

見沈嵐清沒有被自己拽下來,那雙手緊接著又用力扯著她,來回這樣扯了幾下,沈嵐清覺得有些煩,掀起眼皮,冷冷看了他一眼。

視線掃過,那雙手好像霎時被刀劍刺入,挑破皮肉,微不可察抖了抖,手指失力的瞬間,沈嵐清掙脫手臂,如魚一般順滑溜下了馬,跑向了前方。

只瞧見有什麽在眼前一閃而過,等抓她的人回過神來,沈嵐清已經走到那位世子馬前。

眾人看著那位溫潤如玉少年馬前立著一瘦弱美麗的女子時不由都瞪大了眼,這人都沒幾個的荒路上,從哪兒跑出來個女人???

抓沈嵐清的那人傻站在不遠處不可置信看著自己的手。

這女子臉色有些蒼白,面容姣好,低垂著腦袋,在風中搖搖晃晃,仿佛下一秒就會被風吹倒。

下一秒,果不其然,被風吹倒了,柔弱無力坐在地上,可能是摔倒是下意識想抓住什麽東西,手裏還捏住了少年的韁繩。

未等少年發問,沈嵐清先一步哽咽著說道:“這位公子,我先前外出賞花,被人推下山崖,好在崖底有樹,有溪流,只是暈了過去,醒來時被護送貨

物的一位大俠所救。”

沈嵐清指著後方趴在地下的長濟侯府的護衛,揉了揉眼睛又繼續說道:“那位大俠見多識廣,文武雙全,風度翩翩,只可惜在路上被仇人下了毒,悄悄離開尋找解藥,不知是誰推我掉下崖,不能貿然回去,也不知哪裏是安身之所,我一弱女子只能裝扮成他的樣子跟隨車隊到城裏,尋找那位英俊大俠,嘗試找出路。”

眾人:“……”

一路走來的護衛們更是傻了眼,撓頭苦想著。

這好像茶樓裏好些人愛聽,結束了還要追著說書先生一直要聽後章的“勵志”故事。

這下一步好像是……,眾人神色各異,心裏回憶著曾經在茶樓裏聽過的故事,又悄摸看了那少年一眼。

見他沒有離開,盯著這女子說完所有,當下便覺得世子真真是個溫柔敦厚的人。

有這樣的主子,上刀山下火海也心甘情願了。

沈嵐清又揉了揉眼睛,擡頭看著少年,懇切說道:“公子是個心善之人,能否帶我一起走?”

言罷,眨了眨眼,安靜望著眼前的少年,心裏暗嘆,揉了這麽多下眼睛還是沒流淚,不過說的這樣情真意切,也可以相信一些了吧,陸世子。

少年身著正青錦袍,墨發高束著,垂眸安靜望著她的眼睛。

眼皮周圍已經有些泛紅,可眼眸沒有一點淚光,乖順但卻沒有不懼。

一雙很漂亮的眼睛,難以忘記。

陸知予扯了扯手中的韁繩,紋絲不動,視線挪到她的手上,又移回沈嵐清臉上。

一開始也不是他不想走,只是從女人摔倒在地時,就攥住了韁繩,看著文弱無骨,手上的力氣讓他奪不下韁繩。

心知肚明的拙劣偽裝。

沈嵐清歪著腦袋一動不動,等著他點頭,帶著自己去祁州,不同意的話,也無所謂,只是之後辦事倒是會比較累。

……

過了好半晌,沈嵐清感到小腿被壓得有些發麻,正打算揉揉酸麻的腿部,少年含笑說道:“姑娘如此堅強勇敢,歷經萬難才走到這裏,豈有不幫之理。”

“王遠,帶這位姑娘去後面的馬車。”

聽到這話,沈嵐清放開了手,慢吞吞起身,也回了個笑,“那就,謝謝世子了。”

達到目的便不再多說,沈嵐清跟隨小跑過來氣喘籲籲的人離開,走向停在後面的馬車。

至於陸世子為何信了她這連天的鬼話,也許真的心慈面軟。

沈嵐清笑著搖搖頭,踩著馬凳,掀開簾子坐了進去。

馬車內整潔寬敞,小桌上放著幾本書,底下放著幾件疊好的衣物,坐的地方鋪了片厚厚的軟墊,沒有溫度,看來這陸世子不喜歡坐馬車啊。

沈嵐清難得乖巧坐在軟墊上,左右打量了一圈,又掀開車簾的一角看向前方。

不遠處,與她走了一路的長濟侯府護衛裏的一些人正掙紮著,脖子通紅不知道在說什麽。

或者是說自己是個騙子,又或者在解釋自己的身份。

快要進祁州了,混在他們中間反而有些不便,倒不如趁著這個機會離開。

至於陸世子這邊,看破也沒關系,總之打不過自己,也抓不住。

馬車開始走動,沈嵐清放下車簾,閉上眼不再關註外界如何。

“等等。”

此時,車廂外響起一道陰冷的聲音,馬車也隨即停了下來。

王遠低聲回道:“趙公子,有什麽吩咐盡管說。”

“方才誰上了馬車?你家主子呢?前面怎麽了?又是山匪作亂?”

話說道最後,語氣已然有些不悅。

王遠不疾不徐一句句回道:“方才有山匪打劫過路車隊,趙公子不必擔憂,已經解決了,世子在前方打理殘局,馬車上這位……”

王遠停頓了幾秒,想了想,語氣有些僵硬說道:“是世子剛剛幫助的奇……可憐女子。”

這位趙公子冷哼一聲,沒有細問,只是離開了。

馬車又緩緩行駛起來,應當是路過侯府的護衛了,沈嵐清聽到他們在解釋自己確實是老老實實來護送貨物的,遇到山匪便打了起來。

有人火氣沖,被問了幾句心裏十分不暢快,見沈嵐清乘坐的馬車駛了過來,不知哪裏來的一身蠻力,沖了過去。

馬車車廂砰的一聲被撞得一聲脆響,車身抖了抖,緊接著便有人扯著嗓喊:“你出來!快出來!不管你啥時候混到隊伍裏的,反正你也跟了一段時間,你給他們說我們是不是只是送貨的。”

一陣紛亂後,喊叫那人又被抓了回去,沈嵐清尋了個舒服的位置躺了下來,支著腦袋,裝作害怕說道:“我什麽都不知道,別問了,那位公子的馬車都要被你撞壞了,我現在身無分文,若是撞壞了如何向公子賠禮道歉。”

陸知予神色淡淡掃了眼馬車,走近了些,溫和說道:“姑娘不必擔憂,馬車壞了,還可以騎馬,不是嗎?”

沈嵐清佯裝驚訝,說道:“公子可真是高看我了,我這一路來裝作會騎馬的樣子,提心吊膽這麽久,腿都軟了。”

陸知予視線隨晃動著的簾子悠來蕩去,話卻是對著侯府的侍衛說著,“方才你們中的一些人在與山匪的纏鬥中受了傷,既然都去祁州,那便跟著我們一起走。”

領頭的護衛聽到這話後,面色糾結,支支吾吾也說不出來半句。

陸知予等了片刻,便說道:“算了,你們自行離去,放了他們。”

侯府護衛感激的向陸知予道謝後,便快速離開了。

事情已然解決,眾人整裝後,等待著命令。

話說陸世子的馬車柔軟又幹凈,從包裹裏扯開薄毯蓋上,一會兒沈嵐清整個人便開始迷糊起來,呼吸變得平穩勻長。

在馬車裏休息總是要比樹枝上要舒服得多,模糊的感覺裏,腳步聲響起,幾句聽不清的話語,車輪開始緩緩轉動。

“等等,她不能待在這裏。”

陰沈的聲音仿若深林裏驀地竄出的一條蛇,將和緩的氣氛敲破了道不知深淺的裂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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