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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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傘
期末考全部結束之後的一周都不放假，無縫銜接講評試卷一周才放寒假是清城一中的慣例。
下一節是樸紅英的課，周榆去辦公室拿卷子了。
蘇歲安坐位置上祈禱被溫燦看到，溫燦笑了下，“安安，你還信這個吶？”
蘇歲安下巴揚了揚，溫燦回頭看見淩超已經在磕頭了。
...
所以佛學是學術盡頭嗎？
淩超：爸爸媽媽爺爺奶奶太奶奶太爺爺...請保佑我歷史能及格...
溫燦伸手過去探淩超額頭，“淩超，下一節是物理課，你最近怎麽了啊！”
“物理課？”淩超腦袋頓了下，咧開嘴，“太爺爺太奶奶打擾了，歷史課我再來拜拜你們...”
溫燦皺眉，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迅速把手收回去，“哎呀呀，什麽太奶奶太爺爺”
周榆很快就拿著一大沓卷子回來，剛進門就被幾個人團團圍住，有人上手搶卷子，“我幫你發，幫你發。”
周榆挨個把他們卷子找出來後把人打發走。
在清城一中，成績就是臉面。
寫著成績的任何東西都是私密的，比私密還要私密。
於是蘇歲安只能半拖著臉百無聊賴地盯著周榆一張一張發過去，一列一列地快速穿梭，班級也一陣一陣地躁動一下。
溫燦和淩超還在關於太奶奶太爺爺吵個不停，周榆走過來剛好發下溫燦的卷子。
幾個人瞬間圍過來看成績。
蘇歲安從不是喜歡看別人成績那一掛，但聽著此起彼伏的喊聲，她還是忍不住瞟了眼。
“87分！靠！牛逼啊！”
“我才85！”
“我都81了。我之前沒掉過85的。”
“能不能回去聊？”
淩超忽然情緒不好，皺著眉頭說。
幾個人訕訕地走開，溫燦才得以脫身。
溫燦轉過去，“謝了”
淩超咧嘴笑，“不用謝，下次幫我考試就行。”
溫燦：“我要不幫你把飯一起吃了？”
蘇歲安沒心聽人講話，一動不動地盯著周榆，他手上的卷子是越來越少，甚至只剩下幾張也沒見著她的。
淩超和她一個考場的都拿到卷子了，不至於吧？
我交卷了嗎？
蘇歲安翻了下課本隔頁，應該...交了吧？
周榆手裏只剩下幾張卷子，恰好掐著上課鈴響的點，他往座位快步邁了幾步回來。
樸紅英掐著點匆匆上講臺開多媒體，蘇歲安的眼睛盯著課桌，耳朵卻長在後面，恨不得眼睛也長一雙在後腦勺。
終於，後桌拍了拍她椅子。
蘇歲安轉頭，和發給其它人一樣，她的卷子也是半合著的，攤開才能看見分數。
蘇歲安的動作有些遲疑緩慢。
她做了個口型問周榆，“怎麽樣？”
周榆只輕聲說，“自己看。”
蘇歲安狐疑又忐忑地收回卷子，回到自己桌面上攤開。
左上角寫著大大的78。
“78？78誒！”溫燦也看到了，笑著扶上蘇歲安半邊肩膀。
心裏的石頭終於落地，她第一時間檢查了得分點和選擇題。
幸好選擇題都沒塗錯，最後一道大題最後寫的竟然還得了6分。
蘇歲安半側過臉去看周榆，她把卷子稍稍舉高。
周少爺半靠著椅背微挑眉，嘴角勾了勾，一絲輕狂落在帶著光的眼角。
“恭喜。”他說。
“謝謝”她應。
“78？”淩超把腦袋湊過來，聲調拉長，引得周圍人紛紛看過來。
蘇歲安把卷子嗖一聲收了回去，沖淩超比了個“噓”
淩超臉上一片哀愁，他嘆氣，“小白兔，你這麽快要脫離隊伍了啊。”
沒等蘇歲安回頭，一貫不怎麽在上課時候出聲的周榆輕笑聲，
“她什麽時候跟你統一戰線過？”
“就是啊，你沒看到安安最近整天到頭都在學習嗎，哪像你天天眼裏只有球，你能考好就怪了。”溫燦回頭又不留情的插上一刀。
蘇歲安看了眼周榆又看了眼溫燦，低頭偷笑，所以學霸上課也都不聽課的嗎？
“你們後面打牌還是打麻將？圍一桌幹嘛？”
嘴角還沒下去，樸紅英就看了過來。
...
報告老師，我們在打...擊別人！
放寒假之前，期末考成績排名統一在放寒假前一天下午兩點公布。
兩點到兩點半之間都是高峰期，裏三圈外三圈。
蘇歲安找了個刁鉆的時間，在放學留下來整理半小時卷子以後才下樓去公告欄看成績。
成績欄寫的很仔細，連距離上次考試排名上升幾名下降幾名都寫的一清二楚。
蘇歲安看見自己的名字前綴被打紅色的上箭頭，後面跟著的數字是200。
總分682，班排22，級排432。
看著看著心跳越跳越快，細細一行她來來回回看了很多很多遍，直到最後心跳恢覆正常。
離開前，蘇歲安特地去第一塊板找到周榆的成績。
比起蘇歲安排在第四塊板中下部分，周榆被排在第一塊板最上面，蘇歲安擡起手都不一定夠得找的高度。
她擡著頭看。
周榆兩個字有棱有角地掛在那，光照下來顯得凹凸不平。
那一行前面是平穩的“-”標志。
後面跟著排名：班排：1 ，級排：1
...
這成績真無趣。
蘇歲安雖怪嗔著，但嘴角還是忍不住一直往上揚。
她的少年就應該如此耀眼張揚。
蘇歲安踮起腳尖，手指努力夠著名牌，想要伸手撫平第一名被人戳出一個一個孔的名牌。
差一點，就差一點了。
怎麽就夠不著...
蘇歲安的腳跟發酸，就要放棄的時候有雙極其好看的手輕輕握住她的手背。
他帶著她的手往上，以為女孩只是想要觸碰第一個名字。
手指尖終於觸碰到周榆兩個字，蘇歲安卻攸然收回手。
16,7歲少年的胸膛總是發熱滾燙的，蘇歲安的耳朵觸碰到男生喉結不自覺開始發熱，她的視線有些慌亂地從球服露出的精致的鎖骨和鋒利的下顎線條挪開。
周榆低頭，自覺地後撤兩步。
“對不起”他清了清嗓，仿佛理智才回歸腦子，“我以為你要摸第一名。”
蘇歲安臉半紅著，心思亂作一團，小兔眼水靈靈的有些飄忽，
“我...我為什麽要摸第一名？”
周榆倒是笑了下，“那誰知道？”
“我是...我拉伸呢，摸高你聽說過嗎？”蘇歲安咬著下嘴唇。
周少爺懶懶擡眼，嘴角帶著一絲笑意，隨意哼了聲。
“嗯”
蘇歲安為自己蹩腳的理由心梗，指甲要被摳出三室一廳。
“我回家了。”蘇歲安擡頭說話，撞上他深邃的眼眸。
“下學期見。”周榆站在原地垂眼懶懶地回了一句。
少女轉身不留一點餘地，馬尾辮跟著腳步一甩一甩的，從教學樓這頭移動到那一頭。
離校時間已經算晚，整日天都陰沈沈的，蘇歲安走到校門口就下起了雨。
蘇歲安書包裏常背著傘，趙慧芳時不時會檢查一遍，加之錦江靠山又沿海，下雨全憑老天心情，所以從小她也都有隨身帶傘的習慣。
蘇歲安拉下一半書包肩帶，從包裏拿出傘，解開傘系帶時忽然楞住了。
下午她閑來無事往椅背靠了靠，聽見淩超問周榆，“誒，你帶傘沒？”
那時教室嘈雜，此刻她已經忘了自己聽到的是個什麽回答。
算了，他們打球男生那麽多，應該會有人有傘吧？
她腳步往前了一步，剛準備踏入雨中，又抽了回來。
算了，回去一趟，萬一呢？
蘇歲安又轉身小跑進雨中朝教學樓去。
雨點斜斜地飄入傘下，淋濕了校服褲腿，沾濕了臉頰碎發。
靠近教學樓，蘇歲安慢下步。
雨幕中，她一眼就看見那抹修長的身影。
重新換上校服，肩膀寬闊而線條流暢，單肩背著包站得挺拔筆直。
“周榆！”
蘇歲安喊了聲名字，朝人跑過去。
兩個腳尖在雨水中相遇，濺起點點水花，傘面傾斜，不大的傘卻一下罩住兩個人。
全世界的雨滴都落在了琴鍵上，躍動足尖，歡快流暢的音符流淌出來。
“你怎麽...又回來了？”周榆動了動，看到少女迎著雨跑過來有些訝異。
“我怕你沒帶傘。”蘇歲安喘了口氣說著，把傘挪到他頭上。
傘面雨滴輕輕敲打著，在兩人身旁落下。
周榆接過傘柄，重新舉好。
蘇歲安身上落下一大片陰影，悶熱的雨天，兩個人在傘下擦肩並行。
幸好，兩人的軌跡一致，只要保持一致的步伐頻率就不會散。
一路上，蘇歲安不停地擡頭偷瞄。
傘下的溫度似乎比外面高，也比一個人撐傘要悶熱。
可她卻希望這場雨能再大一點，再熱烈一點，把她們倆永遠困在這街坊小巷裏。
可這條路似乎並不漫長，過了天橋，再轉角就到家了。
周榆在怡和苑門口把傘還給蘇歲安。
“下學期見。”他說。
“那個，周榆”蘇歲安怕喊不住周榆，還伸手輕輕拽住他衣角。
“嗯？”
少年衣角半濕，捏在手心癢癢的。
“過年你會在清城嗎？”
“會”
周榆看著蘇歲安，問她，
“那你呢，回錦江嗎？”
蘇歲安搖頭，“不回。”
“我爸手術結束還需要藥物治療，今年不回錦江了。”
“叔叔最近怎麽樣，狀態會好一點嗎？”
“啊？”
怎麽突然問這個？蘇歲安眉心皺了皺，自己是沖著電話號碼來的，繞著繞著又不知道去哪兒了。
“啊，挺好的。”
“那就行。”周榆點了點頭，“快進去吧，別站雨裏了。”
蘇歲安聽話點頭，卻在轉身前又拽住他，
“那個，要不傘給你吧，我快到家了。”
周榆楞了下，看了眼別處，眸子沈了沈。
他搖頭，抿唇笑了下，眼睛在傘下亮晶晶的。
“不用，就幾步路，跑快點就行了。”
說著，少年半邊亮晶晶的肩膀先從傘下撤出，轉身前揮了揮手。
校服被雨水潑上點點雨跡，少年的笑容幹凈而明媚。
蘇歲安獨自上樓，為自己的怯懦後悔。
算了，也不是最後一次見面，兩家人住這麽近，擡頭不見低頭見，要什麽電話號碼。
少女心的角度，比起要到了喜歡的人的電話號碼，和喜歡的男生同撐一把傘回家是更值得花費半個小時時間在日記本裏的。
那天晚上，蘇歲安在日記本裏寫道，
“2021年 1月27日，我好像又開始有點喜歡下雨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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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歲安下巴揚了揚，溫燦回頭看見淩超已經在磕頭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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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理課？”淩超腦袋頓了下，咧開嘴，“太爺爺太奶奶打擾了，歷史課我再來拜拜你們...”
溫燦皺眉，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迅速把手收回去，“哎呀呀，什麽太奶奶太爺爺”
周榆很快就拿著一大沓卷子回來，剛進門就被幾個人團團圍住，有人上手搶卷子，“我幫你發，幫你發。”
周榆挨個把他們卷子找出來後把人打發走。
在清城一中，成績就是臉面。
寫著成績的任何東西都是私密的，比私密還要私密。
於是蘇歲安只能半拖著臉百無聊賴地盯著周榆一張一張發過去，一列一列地快速穿梭，班級也一陣一陣地躁動一下。
溫燦和淩超還在關於太奶奶太爺爺吵個不停，周榆走過來剛好發下溫燦的卷子。
幾個人瞬間圍過來看成績。
蘇歲安從不是喜歡看別人成績那一掛，但聽著此起彼伏的喊聲，她還是忍不住瞟了眼。
“87分！靠！牛逼啊！”
“我才85！”
“我都81了。我之前沒掉過85的。”
“能不能回去聊？”
淩超忽然情緒不好，皺著眉頭說。
幾個人訕訕地走開，溫燦才得以脫身。
溫燦轉過去，“謝了”
淩超咧嘴笑，“不用謝，下次幫我考試就行。”
溫燦：“我要不幫你把飯一起吃了？”
蘇歲安沒心聽人講話，一動不動地盯著周榆，他手上的卷子是越來越少，甚至只剩下幾張也沒見著她的。
淩超和她一個考場的都拿到卷子了，不至於吧？
我交卷了嗎？
蘇歲安翻了下課本隔頁，應該...交了吧？
周榆手裏只剩下幾張卷子，恰好掐著上課鈴響的點，他往座位快步邁了幾步回來。
樸紅英掐著點匆匆上講臺開多媒體，蘇歲安的眼睛盯著課桌，耳朵卻長在後面，恨不得眼睛也長一雙在後腦勺。
終於，後桌拍了拍她椅子。
蘇歲安轉頭，和發給其它人一樣，她的卷子也是半合著的，攤開才能看見分數。
蘇歲安的動作有些遲疑緩慢。
她做了個口型問周榆，“怎麽樣？”
周榆只輕聲說，“自己看。”
蘇歲安狐疑又忐忑地收回卷子，回到自己桌面上攤開。
左上角寫著大大的78。
“78？78誒！”溫燦也看到了，笑著扶上蘇歲安半邊肩膀。
心裏的石頭終於落地，她第一時間檢查了得分點和選擇題。
幸好選擇題都沒塗錯，最後一道大題最後寫的竟然還得了6分。
蘇歲安半側過臉去看周榆，她把卷子稍稍舉高。
周少爺半靠著椅背微挑眉，嘴角勾了勾，一絲輕狂落在帶著光的眼角。
“恭喜。”他說。
“謝謝”她應。
“78？”淩超把腦袋湊過來，聲調拉長，引得周圍人紛紛看過來。
蘇歲安把卷子嗖一聲收了回去，沖淩超比了個“噓”
淩超臉上一片哀愁，他嘆氣，“小白兔，你這麽快要脫離隊伍了啊。”
沒等蘇歲安回頭，一貫不怎麽在上課時候出聲的周榆輕笑聲，
“她什麽時候跟你統一戰線過？”
“就是啊，你沒看到安安最近整天到頭都在學習嗎，哪像你天天眼裏只有球，你能考好就怪了。”溫燦回頭又不留情的插上一刀。
蘇歲安看了眼周榆又看了眼溫燦，低頭偷笑，所以學霸上課也都不聽課的嗎？
“你們後面打牌還是打麻將？圍一桌幹嘛？”
嘴角還沒下去，樸紅英就看了過來。
...
報告老師，我們在打...擊別人！
放寒假之前，期末考成績排名統一在放寒假前一天下午兩點公布。
兩點到兩點半之間都是高峰期，裏三圈外三圈。
蘇歲安找了個刁鉆的時間，在放學留下來整理半小時卷子以後才下樓去公告欄看成績。
成績欄寫的很仔細，連距離上次考試排名上升幾名下降幾名都寫的一清二楚。
蘇歲安看見自己的名字前綴被打紅色的上箭頭，後面跟著的數字是200。
總分682，班排22，級排432。
看著看著心跳越跳越快，細細一行她來來回回看了很多很多遍，直到最後心跳恢覆正常。
離開前，蘇歲安特地去第一塊板找到周榆的成績。
比起蘇歲安排在第四塊板中下部分，周榆被排在第一塊板最上面，蘇歲安擡起手都不一定夠得找的高度。
她擡著頭看。
周榆兩個字有棱有角地掛在那，光照下來顯得凹凸不平。
那一行前面是平穩的“-”標志。
後面跟著排名：班排：1 ，級排：1
...
這成績真無趣。
蘇歲安雖怪嗔著，但嘴角還是忍不住一直往上揚。
她的少年就應該如此耀眼張揚。
蘇歲安踮起腳尖，手指努力夠著名牌，想要伸手撫平第一名被人戳出一個一個孔的名牌。
差一點，就差一點了。
怎麽就夠不著...
蘇歲安的腳跟發酸，就要放棄的時候有雙極其好看的手輕輕握住她的手背。
他帶著她的手往上，以為女孩只是想要觸碰第一個名字。
手指尖終於觸碰到周榆兩個字，蘇歲安卻攸然收回手。
16,7歲少年的胸膛總是發熱滾燙的，蘇歲安的耳朵觸碰到男生喉結不自覺開始發熱，她的視線有些慌亂地從球服露出的精致的鎖骨和鋒利的下顎線條挪開。
周榆低頭，自覺地後撤兩步。
“對不起”他清了清嗓，仿佛理智才回歸腦子，“我以為你要摸第一名。”
蘇歲安臉半紅著，心思亂作一團，小兔眼水靈靈的有些飄忽，
“我...我為什麽要摸第一名？”
周榆倒是笑了下，“那誰知道？”
“我是...我拉伸呢，摸高你聽說過嗎？”蘇歲安咬著下嘴唇。
周少爺懶懶擡眼，嘴角帶著一絲笑意，隨意哼了聲。
“嗯”
蘇歲安為自己蹩腳的理由心梗，指甲要被摳出三室一廳。
“我回家了。”蘇歲安擡頭說話，撞上他深邃的眼眸。
“下學期見。”周榆站在原地垂眼懶懶地回了一句。
少女轉身不留一點餘地，馬尾辮跟著腳步一甩一甩的，從教學樓這頭移動到那一頭。
離校時間已經算晚，整日天都陰沈沈的，蘇歲安走到校門口就下起了雨。
蘇歲安書包裏常背著傘，趙慧芳時不時會檢查一遍，加之錦江靠山又沿海，下雨全憑老天心情，所以從小她也都有隨身帶傘的習慣。
蘇歲安拉下一半書包肩帶，從包裏拿出傘，解開傘系帶時忽然楞住了。
下午她閑來無事往椅背靠了靠，聽見淩超問周榆，“誒，你帶傘沒？”
那時教室嘈雜，此刻她已經忘了自己聽到的是個什麽回答。
算了，他們打球男生那麽多，應該會有人有傘吧？
她腳步往前了一步，剛準備踏入雨中，又抽了回來。
算了，回去一趟，萬一呢？
蘇歲安又轉身小跑進雨中朝教學樓去。
雨點斜斜地飄入傘下，淋濕了校服褲腿，沾濕了臉頰碎發。
靠近教學樓，蘇歲安慢下步。
雨幕中，她一眼就看見那抹修長的身影。
重新換上校服，肩膀寬闊而線條流暢，單肩背著包站得挺拔筆直。
“周榆！”
蘇歲安喊了聲名字，朝人跑過去。
兩個腳尖在雨水中相遇，濺起點點水花，傘面傾斜，不大的傘卻一下罩住兩個人。
全世界的雨滴都落在了琴鍵上，躍動足尖，歡快流暢的音符流淌出來。
“你怎麽...又回來了？”周榆動了動，看到少女迎著雨跑過來有些訝異。
“我怕你沒帶傘。”蘇歲安喘了口氣說著，把傘挪到他頭上。
傘面雨滴輕輕敲打著，在兩人身旁落下。
周榆接過傘柄，重新舉好。
蘇歲安身上落下一大片陰影，悶熱的雨天，兩個人在傘下擦肩並行。
幸好，兩人的軌跡一致，只要保持一致的步伐頻率就不會散。
一路上，蘇歲安不停地擡頭偷瞄。
傘下的溫度似乎比外面高，也比一個人撐傘要悶熱。
可她卻希望這場雨能再大一點，再熱烈一點，把她們倆永遠困在這街坊小巷裏。
可這條路似乎並不漫長，過了天橋，再轉角就到家了。
周榆在怡和苑門口把傘還給蘇歲安。
“下學期見。”他說。
“那個，周榆”蘇歲安怕喊不住周榆，還伸手輕輕拽住他衣角。
“嗯？”
少年衣角半濕，捏在手心癢癢的。
“過年你會在清城嗎？”
“會”
周榆看著蘇歲安，問她，
“那你呢，回錦江嗎？”
蘇歲安搖頭，“不回。”
“我爸手術結束還需要藥物治療，今年不回錦江了。”
“叔叔最近怎麽樣，狀態會好一點嗎？”
“啊？”
怎麽突然問這個？蘇歲安眉心皺了皺，自己是沖著電話號碼來的，繞著繞著又不知道去哪兒了。
“啊，挺好的。”
“那就行。”周榆點了點頭，“快進去吧，別站雨裏了。”
蘇歲安聽話點頭，卻在轉身前又拽住他，
“那個，要不傘給你吧，我快到家了。”
周榆楞了下，看了眼別處，眸子沈了沈。
他搖頭，抿唇笑了下，眼睛在傘下亮晶晶的。
“不用，就幾步路，跑快點就行了。”
說著，少年半邊亮晶晶的肩膀先從傘下撤出，轉身前揮了揮手。
校服被雨水潑上點點雨跡，少年的笑容幹凈而明媚。
蘇歲安獨自上樓，為自己的怯懦後悔。
算了，也不是最後一次見面，兩家人住這麽近，擡頭不見低頭見，要什麽電話號碼。
少女心的角度，比起要到了喜歡的人的電話號碼，和喜歡的男生同撐一把傘回家是更值得花費半個小時時間在日記本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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