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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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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市

楓迎放下吃食站至一邊,蘇沐荊自然地接過話:“姜姑娘能有事托我去做,那是我的榮幸,不知有什麽事是蕭大人做不了而我做的了的?”

“不是大人做不了,我只是不想因為這點小事麻煩大人。我聽聞長州城裏屬玲瓏閣的首飾最為精美,我前幾日看上了一款首飾,可是店家說數量稀少,已經被別家小姐訂去了,我便想著蘇公子的名號在長州城也是響當當的,不知由蘇公子出面,那店家是否會同意把那首飾賣與我。”

“不知姜姑娘想要的是何種首飾?”

“顏色銀亮,品質最上乘,雕飾薄如蝶翼,不太招搖的那種。最好是能和衣裳相配的,我平日裏穿著樸素,首飾也低調點為好。”

姜鳶挑眉示意他是否聽明白了,蘇沐荊點點頭,微微一笑:“姑娘想要的果真稀少,那我這就動身為姑娘去尋,到時候還請姑娘在蕭大人面前替我美言幾句。”

姜鳶起身送行:“那是自然,蘇公子慢走。”

這就聊完了?

楓迎瞪大眼睛看了眼剛放下的吃食,又回望蘇沐荊離去的背影,莫名感到一絲不詳之氣,她疑惑地歪起腦袋。

這人來也匆匆去也匆匆,說是來找蕭大人的,可什麽話也沒留,倒是和小姐聊了這麽久。

她拍手恍然大悟,壞了,剛才不該讓小姐和他單獨待著的。這人一副精明樣兒,眼珠子轉動一下心裏不知打了多少算盤,萬一他趁虛而入博得小姐歡心,小姐拋棄大人跑走了怎麽辦!

楓迎悄然湊到姜鳶身後,小心試探:“小姐,這蘇公子看著可不是什麽善茬。”

意識到有失本分,楓迎小步到姜鳶跟前躬下身子。

“你又沒說錯什麽,為何突然低下頭?你說的對,蘇公子不是善茬,他見不到大人,便會找機會一次兩次三次來打攪。”姜鳶轉身指了指蘇沐荊刻意留下的扇子,“把蘇公子的扇子給他送回去,別讓他得逞了。”

楓迎明白地點點頭,拿著扇子卻遲遲不願離去。姜鳶知道她擔心自己逃跑,假意打了個哈欠走回房間。

姜鳶躺上床塌蓋好被子閉上了眼,時不時瞇起眼瞄屋外的情況。門上映著楓迎看守的背影,半個鐘頭後她悄然推門進入檢查姜鳶是否睡著。

姜鳶面龐平靜,呼吸平穩,似是睡著了。楓迎輕喚了幾聲,見她不為所動,放心地離開了館舍。

大門關上的一刻,姜鳶“噌”地坐起,把被窩隆成與自己身形相似的模樣,翻墻溜出了館舍。

蘇沐荊就在墻下等著,他斜靠著馬車扶額沈思,聽到姜鳶翻墻的動靜,他身後接了她一下。

馬車裏已備好一身幹練的衣裳以及一柄他的隨身配劍,蘇沐荊替她撩開車簾:“你方才那啞謎說得太覆雜了,我差點理解不了。”

沒有腳蹬,姜鳶按著他的肩跨上馬車:“那是你的問題,可別怪在我身上。”

她上車換好衣裳,提劍躍下馬車,將要翻身上馬,蘇沐荊攔在她身前嚴肅道:“當真不要我陪你一起去?或者我派人護著你也行。你現在傷還沒好,不可硬拼。”

“我的身手可比你好,多帶一人都是累贅。”

姜鳶撇開他的手翻身上馬,餘光瞥見他肩膀一沈輕嘆了口氣,又道“你已經幫我很多忙了,剩下的事情我自己解決。”

蘇沐荊抖了抖喉結:“你為了蕭確才去的?”

他擡起的雙眸失去了平日的驕傲,如同蒙上了一層陰霾,微蹙的眉間滿是不甘,他試圖將她看穿,執著地尋找那個他不願面對的答案。

他只說中了一半,姜鳶一臉淡定搖搖頭,帶上了面罩:“你不是查出左齊中了噬魂殘毒,此毒只鬼市有制毒秘方和藥材,若能找到是誰買的,眼下的問題便都清晰明了了。”

她又強調了一句:“還有,我做事從不為別人,只隨自己心意。”

蘇沐荊自嘲一笑,好一個隨心,她的心怕不是已經有一半給蕭確了。

好在她的心還剩一半,他尚且沒輸。

蘇沐荊松開緊握的韁繩:“那丫頭我會看住的。”他用力拍打馬屁,望著她遠去的背影,“那便助你此去順心順意。”

姜鳶駕馬向鬼市疾行,蕭確留下的蹄印還未消失,觀其深淺能判斷出蕭確到鬼市應該已有十幾個時辰。她一刻也不敢停歇,快馬加鞭地進入鬼市地界。

傍晚山谷中的霧氣相較於其他時段已不再那般濃厚,卻仍舊如一層輕紗籠罩著每一寸土地。斜陽穿透茂密的枝葉落下一束束如夢似幻的光芒,穿過毒草叢生的樹林,天一瞬間陰暗下來,再前面便是鬼市的大門。

鬼市門口無論何時都熱鬧十足,任務板邊上圍著一群人,爭前恐後地搶奪任務令牌。姜鳶側身躲過被打飛的人,鉆著空隙湊近一瞧,討要蕭確頭顱的任務還赫然在榜。

這可真是不幸中的萬幸!

她環視一圈並未發現蕭確的身影,正要去兌換通行令牌,卻被一壯漢狠狠撞上了肩膀,傷口如針紮般刺痛,她捂著傷口轉身瞪著那壯漢。

“餵!撞了人不會道歉嗎?”她語氣中滿是不耐煩,眼神銳利如刀。

壯漢嘴裏叼著一根草,目無下塵,傲慢至極:“小娘們脾氣挺大,撞你怎麽了?撞你那是看得上你!別不知好歹,你說是不是啊兄弟們?”

他一揮手,周圍人開始猴叫似的起哄。圍觀的人中偶有幾個女子,見到這種場面也只能無奈搖頭無聲地離開。

鬼市的風氣不知何時這麽敗壞,原本是世間獨一份擁有男女平等的地方,如今也變得男人歧視女人了。

姜鳶本想小事化了,哪知他這般蹬鼻子上臉,拳頭已然握緊,最終理智還是將她從憤怒的漩渦中拉了出來。

在鬼市太過招搖容易引來殺身之禍,更何況她還要去找蕭確,行蹤更要萬分隱蔽才行。

她只好裝作甘拜下風的架勢倉皇逃離起哄的人群,將任務令牌和證明交給守門人。守門人細細查看她遞來的紙條,問了句:“那些標記是你留下的?”

“當然。”姜鳶回以堅定的眼神,蘇沐荊派人焚毀左齊時刻意留下了眾多記號,有顯眼的也有隱蔽的,防的就是那些冒名頂替的人。

守門人慢悠悠地去核實信息,又逛大街似的提著酒壺走了出來,給出通行令牌放姜鳶進入鬼市。

姜鳶提防四周,把他拉到無人的角落,往他手裏塞了點銀子:“這些銀子打聽點消息,昨晚至現在,可有人花重金買這令牌?”

守門人掂量手中的銀子,神色為難。姜鳶立刻會了意,又追加了一些銀子,他才勾勾手指讓她湊近,遮嘴低聲道:“有。”

“那可有瞧見他往哪個方向去了?”

守門人又掂量手心的銀子暗示她,姜鳶一咬牙,抓了把銀子又覺得給多了,手松得只抓了一兩銀子。她不情願地將銀子蓋在他掌心:“說!”

守門人心滿意足地將銀子藏進口袋,擡手略顯隨意地指了右側一條漆黑的小徑,仰頭飲了口酒,得意洋洋地走開。

姜鳶一把揪住他的衣領拎到身前,寒氣逼人的威壓嚇得他不敢動彈,她陰沈著臉威脅道:“要是被我發現你糊弄我,那我拿回的就不只是這點錢了。明白?”

“明白,明白!”守門人瞬間沒了方才那般得瑟勁兒,酒壺落在腳邊打濕了褲腿,在姜鳶手裏如同乖順的綿羊。

守門人在鬼市雖是個地位極低的打雜人,但卻是個誰都想來插一腳的肥差。只因像蕭確這樣的有錢人會花錢買通行令牌,他們能從中撈些油水,因此就算被人瞧不起也有人爭著當。

第一次來鬼市的人通常會誤以為他們掌管出入權力很大,對他們點頭哈腰言聽計從,甚至花錢賄賂。姜鳶知道他們的德行,但想著花錢打聽來的消息才能靠譜一點,她才會願意花這錢。

只是這人貪心用錯了人,敢覬覦她的錢怕不是活膩了。若他撒謊,那他便是她在鬼市破開殺戒的第一人。

守門人堵上性命仍舊指著最初那條路,姜鳶暫且相信他的話,駕馬進入漆黑的小道。

這條道沒一點生氣,道邊店鋪倒的倒,塌的塌,垃圾被風卷著在街上隨意翻滾,偶爾傳出幾陣窸窸窣窣的響動。

姜鳶觀察左右,黑暗中一雙雙眼睛閃爍著詭異的光芒,讓人分不清是真人還是魂魄。

忽而滾出一個沾染濕泥的皮球,一衣著破爛的男孩從一處陰影中跑出來,跌跌撞撞地撲倒翻滾的皮球,然後又被沖出來的男人連人帶球抱了回去。

姜鳶察覺不對勁,勒緊韁繩停止向前。

能長久駐足鬼市的人都是有收入來源的,為何會突然出現這麽多流浪漢?他們皆是此地百姓的打扮,難道鬼市現在的生意這麽不好做了?

正想著,一陣陰風毫無征兆地熄滅了她手中的火把。一黑影撞入餘光中,又瞬間隱沒於黑暗中。

“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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