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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此寬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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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此寬慰

這幾日,花錦簇從覓花居搬離,住在別亭蘭隔壁,以便照顧。

花錦簇將春眠拉到一旁,到:“春眠,我想問你一個事兒。”

春眠一副很樂意解答的樣子,道:“錦簇姑娘想知道什麽?”

花錦簇道:“如果柳城主知道別姑娘被我醫成這樣,她會怎樣?會不會派人暗殺我?我是不是命不久矣?”

春眠道:“以我對柳城主的了解,可能...也許...大概會。”

花錦簇仰天長嘆一聲。

春眠又道:“但柳城主應該不會要你命,有葉大小姐在,她肯定會護著你,你不用擔心。”

花錦簇猶豫道:“阿濃?”

見花錦簇依舊愁容滿面,春眠道:“你是信不過自己?還是信不過葉大小姐啊?”

花錦簇被問得一怔,她不知葉瑟濃對此事的態度,她深知葉瑟濃與別亭蘭交情不一般,而自己與葉瑟濃相識太晚,自己在葉瑟濃心目中的份量與別亭蘭相比孰輕孰重,她著實無法確定,也不敢妄自揣測,進而高估了自己在別人心目中的份量。

“春眠,你家小姐本是回首城的人,後來為何又去了錦城?還遇到了柳城主?”

春眠答道:“別家在回首城也是大戶人家,可別家家主太過忽略女兒的感受,好像女兒不是親生的一般,再加上尹夫人去世,我家小姐就更不想留在那個家了。小姐癡迷刺繡,別家家訓又對女兒家太過嚴苛,不許這個,不許那個,小姐接受不了,她自小不喜束縛。後來小姐聽聞錦城廣納賢才,不管是誰,只要你有一技之長,便有你的一席之地,所以小姐給遠在錦城的柳城主寫了信,順帶寄了幾副自己的繡品,希望能得到青睞。”

聽到這裏花錦簇覺得別亭蘭頗有毛遂自薦之風,心中不由佩服她的勇氣。

“那後來呢?”

“我家小姐當時也不確定能不能被柳城主選上,畢竟別家沒有給小姐請過專業的繡娘指導過,全靠小姐自己的領悟,所以總被別家的兄弟姊妹嘲笑,覺得她這手藝難登大雅之堂,說什麽就算我家小姐繡工好,也不可能靠刺繡出人頭地。”

花錦簇聽到這裏,不禁悵然:“那你家小姐的信是怎麽送出去的?別家應該對你家小姐看管的很嚴吧?況且別家雖是大戶人家,但那也是在回首城,應該還不至於能入得了錦城城主的眼吧?”

春眠道:“當然是靠葉家小姐的幫忙了。”

花錦簇頓時來了興趣。

“小姐請葉大小姐去別府做客,順便把信和刺繡交給葉大小姐,由葉大小姐親自送到錦城,交給柳城主。雖然葉大小姐不是城主,但畢竟是城主的女兒,柳凝妝自然要見一面。”

後面的事情花錦簇大概猜了猜,柳凝妝惜才,給別亭蘭回了信,後來別亭蘭收拾行囊帶著春眠、春曉一路趕往錦城,做了錦城的繡娘...

“我家小姐苦苦等了七日,終於有了消息。”說到這裏,春眠露出驕傲的神色,道:“那日,柳城主親自來別家接的我家小姐。那陣仗那排面羨煞眾人。”

花錦簇沒想到柳凝妝竟親自出城接人,想必柳凝妝此舉也是擔心別家不放人。

春眠道:“你先別想柳城主會不會找你麻煩了,你先看看眼下這關怎麽過?”

“什麽關?”

春眠從衣袖裏取出一封信,道:“柳城主的慰問信又到了,如今小姐這樣,該如何是好啊?”

若是這麽快就讓柳凝妝知道別亭蘭在自己手裏出了事,那她小命危矣,花錦簇道:“平時這些信,你家小姐都怎麽處理?”

“每次都回,但我也不知會回些什麽?”

花錦簇想起前幾日別亭蘭在詩集裏做的批註,翻找出來,拿紙拿筆,小心翼翼臨摹詩集上的字跡,而後輕吹紙上的墨跡,將信疊好裝入信封,道:“春眠,你按以往的時辰,寄到錦城。”

春眠接過信封道:“冒充啊?這樣行嗎?你都沒看信的內容,就直接回信,萬一答非所問,豈不是更容易露餡。”

花錦簇不是沒想過這一點,但冒充別亭蘭的字跡回信她已經是在犯錯了,若還要偷看信件的內容,那她就更是錯上加錯了,花錦簇道:“沒事,本來就是緩兵之計,說不定等柳城主發現的時候,我已經把你家小姐給醫好了。”

聽罷,春眠拿著信退了出去,既然錦簇都說了是緩兵之計,那她自作主張一次,不按以前的時辰寄信,晚幾天再寄,也算是給錦簇姑娘爭取了醫治時間。

昨晚,花錦簇守了別亭蘭一整夜。眼下天已大亮,別亭蘭還在昏睡著。

花錦簇纖悉不茍的取下舊眼紗,將藥膏塗在新的眼紗上,敷在別亭蘭的眼睛上。

直到春眠過來,她才從別亭蘭處出來。

花錦簇糾結了一路,還是決定去找葉瑟濃,她忐忑不安的推開葉瑟濃的門。

葉瑟濃的臉色比花錦簇好不了多少,她剛從淩煙閣和知行堂回來,別亭蘭的事情雙親皆已知曉,在母親看來,事情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母親的意思是全力支持花錦簇將別亭蘭的眼疾治好,若柳城主要追責,她們葉府也不怕事,積極應對便好,賠償些金銀珠寶之類的。而她父親的意思是,若柳城主找麻煩,直接把花錦簇交出去就行,誰闖的禍誰擔著,這樣既可以保證葉府的利益,也不影響兩城之交。

葉瑟濃心中早已否決了父親的想法,花錦簇她定是要護著的,但也要考慮到好友別亭蘭的心情,若是護花錦簇太過,會不會引得別亭蘭和柳凝妝不滿,給花錦簇招致更大的麻煩?

花錦簇沏了杯茶,遞給葉瑟濃道:“阿濃,你不要自苦了,你如果想埋怨我幾句就埋怨吧,我不會生氣,我知道自己這次闖禍了,而且還不小。”

葉瑟濃接過茶,輕放在桌子上,她知道,現在的錦簇比任何人都敏感,她微微一笑,摸了摸花錦簇的頭,安撫著花錦簇的情緒。

花錦簇雙眸泛著淚花,一把抱住葉瑟濃,哽咽道:“我以為你會怪我,覺得我是個闖禍精,然後從此不理我了。”

葉瑟濃白皙的手指輕撫著花錦簇的脊背,道:“聽催雪說你昨晚一直都守在亭蘭床前,你這樣會熬壞身子的,今晚換我去陪吧。”

花錦簇松開葉瑟濃,道:“你不忍我累著,我也不忍你累著啊,回首城的大大小小的事務都是你在操持,亭蘭的事情終究是我的責任,我不能再拖累你了。”

葉瑟濃道:“你打算怎麽辦?”

花錦簇道:“今天我從春眠口中得知一些事情,我知道別亭蘭的懷才不遇,知道她對刺繡的執著,更知道一雙眼睛對她有多重要,也知道你...和她關系非同一般,在彼此心中都有不可磨滅的位置。我定要醫治好她,否則她的眼疾會成為你我心中的一個疙瘩。”

葉瑟濃楞了一瞬,看來真如她所想,自從別亭蘭出事後,花錦簇定是想了很多,錦簇定是把其中的利害都考慮了一遍。

“阿簇,不管最後別亭蘭的眼疾好沒好,都不會影響你在我心目中的份量。你不要多想,我對你的感情是獨一份的,是不同於其他任何人的。”

兩人的目光糾纏在一處,葉瑟濃正想要做些什麽,卻聽花錦簇一本正經道:“前幾日看了婉婉女師送我的書,裏面有段批註令我印象深刻,書中說,慧易成事,但難成大局,癡看似呆拙,但勤勉不懈,日積月累,終有一日會雲開見日。”

“那是我批註的。”

花錦簇看向葉瑟濃的目光又多了幾分向往。

葉瑟濃佯裝不悅道:“我生氣了,阿簇竟不識得我的字。”

花錦簇抱住葉瑟濃的胳膊,道:“字太小了,我現在記住了,你不要生氣嗎。”

葉瑟濃微微一笑道:“怎麽突然有這番領悟了?”

“當初我一目十行,沒放在心上,今日聽了亭蘭的事,頓時悟了幾分,亭蘭她既聰慧,又勤勉,兩者都占了,她以後定會雲開見日,所以我一定要把她的眼睛醫治好,當然我也要勤勉些,多看些醫書,姥姥總說我沒有慧根,所以只能指望勤能補拙了。”

葉瑟濃道:“你不要妄自菲薄,你也有你的可貴之處。”

此時催雪走來,見二人蜜意綿綿,立在原地沒有繼續向前,道:“大小姐,錦簇姑娘,春眠那邊傳話過來,說是別姑娘醒了。”

聞言,花錦簇捏著葉瑟濃的肩膀猛的起身,跑出屋。

葉瑟濃撫上肩頭,眼角眉梢露出一抹回味之意。

催雪道:“大小姐,你不跟上去瞧瞧嗎?”

“我們去廚房。”

催雪一臉茫然,但仍跟著自家小姐去了後廚。

花錦簇一路小跑,直至別亭蘭房間,腳步頓住。

別亭蘭蒙著眼紗,倚在床頭,閉目養神,青絲如墨垂落於胸前,更顯其臉色蒼白。

屋內春眠正洗帕子給別亭蘭擦拭。

花錦簇戰戰兢兢的走到別亭蘭床前,不敢出聲,她擔心別亭蘭聽到自己的聲音,情緒激動。她揮手示意春眠退到一側,她拿起一旁的手帕潤了潤別亭蘭幹裂的嘴唇,而後牽起別亭蘭的手打算擦拭一番。

“你在發抖?”別亭蘭忍不住道。

花錦簇忙將手收回,看向立在一旁的春眠,春眠兩手一攤,表示自己也愛莫能助。

“是你吧?錦簇,怎麽不說話?”

花錦簇怯怯道:“是我.....我給你擦擦,這樣會舒服些。”

“謝謝你,錦簇。”

花錦簇聽到‘謝謝’二字,不禁受寵若驚,喜出望外,眸光閃爍道:“亭蘭,我沒聽錯吧,你居然沒怪我,還對我說謝謝?亭蘭,你不生我氣嗎?”

別亭蘭道:“我只是有些害怕,怎麽會怪你呢。當初醫治眼疾本就是我執意如此,你也曾提醒過我其中的風險,但我還是想試試,雖然結果不如意,但那也不是你想看到的,是不是?就算我的眼睛全瞎了,凝妝乖乖也會做我的眼睛,正是因為我堅信這一點,我才能以平常心去看待這件不好的事。”

花錦簇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顆顆滑落,此時此刻,她懸著的心終於落下,她不會失去別亭蘭這位好友,而葉瑟濃也不用夾在中間左右為難,她目光堅定道:“亭蘭,你放心,我會竭盡全力想辦法醫好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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