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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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人離世, 新人進入。
日子總得過，不能因為身邊人一個個離開，從而選擇放棄生活。
自從那日與弘歷見過面, 或許是因此察覺到他對自己與往常無異的態度, 心中安定不少。
福沛逐漸恢覆精神, 不再整日懨懨, 狀態逐漸變好。
天氣愈發寒冷，過年也愈發近了。阿瑪離世後, 兄弟倆遇到的第一個節日是過年。
沒對過年抱有什麽期待, 也不覺得過年是一件值得期待的事情。
兩人十幾歲，過了十幾次年，這對他們來說已不是什麽新鮮事，沒什麽值得期待的。
耳邊是永璜嘰嘰喳喳，滿是期待的話語，福沛癱在座位上看書, 時不時應聲一句。
像是想到些什麽，他轉頭看向一旁福惠。
看著他占據自己的書桌, 神色怡然寫著什麽, 福沛微瞇雙眼。
“你之前是擔心我, 最近還是擔心我？”
一個個總湊過來, 合夥占據他的書房, 占據他的書桌。
“福沛別急, 等下我就把桌子還給你、”
他的意思是在要書桌那邊的座位嗎？？
福沛發現福惠變了, 回答的話語變得莫名，話語語調讓人著急。
無語瞪了眼福惠, 福沛收回視線，放棄了繼續與他說話。
沒錯過他們的對話, 永璜看看福沛，又看看不遠處的福惠，出聲問。
“八叔九叔與永璜一道過年嗎？”
心中清楚，他們大概率不會一道過年，永璜也應當知曉這點才是。
為什麽永璜還會問他這件事？
“怎麽忽然問這個？”
永璜聞言眨眨眼睛。
“皇阿瑪說永璜可以選擇與八叔九叔一道過年。”
一旁福惠聞言出聲評價。
“難得。”
成為皇上後，相比是個皇子時，他們的四哥在許多事情上的表現愈發明顯了。
比如他真的很喜愛福沛這件事、
他們分明都十幾歲了，不是五六歲的小孩了。
可每次見弘歷與福沛的相處，福惠總覺得前者仍然將後者當成小孩子對待。
便是見弘歷對待永璜，都未見他有這樣耐心的時候。有時候福惠會心生些錯覺，弘歷好像將福沛當成自己的孩子養一般，而非弟弟。
福惠的話語很是突兀，福沛永璜轉頭看他。
“什麽難得？”
擡頭對上兩人的目光，福惠長嘆口氣，又收回目光，手上寫字的動作不停。
“難得皇兄願意放人。”
福惠不相信福沛未察覺到弘歷對待他的態度與對待旁人不一樣這件事。
他何其精啊。
聽著福惠的話，永璜像是忽然想到什麽，幾步來到福沛面前，一把撲到他身上，面露可憐。
“九叔，下次皇阿瑪與永璜搶九叔時，九叔選永璜可好？”
一捏永璜的小臉，福沛面露好笑。
“什麽搶...”
“就是搶，皇阿瑪每次都與永璜搶九叔。”
該說不說，兩人當真是父子，對喜歡人事物的執著不相上下。
深知僅憑自己，半點敵不過皇阿瑪，永璜靈巧轉變了思路，轉為拉攏當事人。
“這還不簡單？你皇阿瑪最受不了撒嬌了。永璜，同你皇阿瑪撒撒嬌，定能得到想要的。”
“撒嬌？”
永璜聞言撇撇嘴，
“只有九叔撒嬌有用啦。”
耳邊傳來福惠的輕笑聲，福沛擡頭瞪了眼他，轉頭去看永璜，面露費解。
“可永璜是皇上的大阿哥。”
永璜雖是庶出，但在福沛的印象裏，弘歷一向不在意這個。
他們不都是庶出？
永璜還小時，福沛幾次聽弘歷與他提及永璜的事，聽起來頗對他上心。
可眼前永璜所言又如此篤定，難道是他想錯了？
永璜年紀還小，看起來虎頭虎腦沒什麽心機的樣子。
整日跟在他身後，他們的相處簡單自然，也不用考慮其他多的，永璜一直過的很開心。
永璜也不知九叔對他的印象如何，但在九叔面前，他總是不帶什麽腦子。
大阿哥又如何？
額娘不管他，只會叫他離九叔遠一些。
可九叔這樣好，為何要遠離九叔？
也只有九叔是真心對他，他自然也要對九叔好。
“皇阿瑪更喜歡永璉，便是上課他也單獨在養心殿。”
永璉。
是了，經常見永璜，倒是永璉，他們只偶爾能見到其一兩次。
按照年紀算，永璉也五歲，應當開始讀書了。
有些時候事情總是如此巧合，幾人才提及過永璉，沒幾日後的課上，和三親自到尚書房找福沛。
福沛不解這時候找他會有什麽事，面對他的疑惑，和三只笑笑，說到時候他便知道了。
跟在和三身後朝前走，很快，他們來到養心殿書房門口。
看著在外候著的奴才，只一眼，福沛很快收回目光，心中有了些數。
書房裏或許不止皇上一人，還有些旁的人在。
至於是誰，目光一掃而過不遠處站著宮女模樣的人，福沛心中有了些計算。
跟在和三背後一路朝書房裏走，兩人很快來到裏間。
還未到裏間時，福沛便聽到弘歷的聲音，聽起來像是在對誰說話，相比往常，此時的話語聽起來較為柔和、
來到裏間，在前帶路的和三率先幾步來到弘歷身邊匯報，福沛幾步站定，目光掃過裏間，最後，目光停留在弘歷身旁不遠。
他視力不錯，能看到弘歷一旁站著一個矮矮的身影。
是叫...永璉？嫡出的二皇子。
註意到弘歷移了視線看向他這邊，福沛收回目光，正要行禮，面前傳來清晰的話語。
“福沛，不必行禮，直接到我這來。”
在他的嫡子面前，弘歷話語裏滿是對福沛毫不掩飾的親近。
“...是。”
行禮的動作頓了下，福沛很快幾步來到他身邊。
見福沛幾步來到他身邊稍遠的距離，弘歷一把將他拉到自己身邊，握著他的手試探溫度。
“手有些涼，捂著。”
說罷，弘歷擡手將懷中的湯婆子塞入福沛手中。
身邊是完全不容忽視的目光，手中捂著熱熱的湯婆子，福沛面露無奈。
“皇兄，在孩子面前還是有些威嚴較好。”
聽著福沛的話，弘歷皺眉。
“之前同你怎麽說的？”
“哥哥。”
“哥哥。”
在兩聲哥哥下，弘歷眉頭漸松。
一句話裏，弘歷的側重點居然在此，福沛也很無奈。
放棄再抵抗，轉頭看向身邊目光不做掩飾，直溜溜看著他的永璉，福沛故意皺眉，裝作不好接觸。
“永璉阿哥，這樣看著我做什麽？”
大概率是未來皇帝，又一直是單獨上課，有皇上的親自指導。
即使如今年紀尚小，並不代表永璉會畏懼福沛。
福沛問了，他便出聲回答。
“永璜總是嘚瑟自己與九叔關系多好多好，九叔有多好多好t，今日永璉一見，也覺得九叔甚好。”
一番好字直接將福沛砸懵，未等他做出反應，永璉又轉了頭看向弘歷。
“永璉同意皇阿瑪方才的提議了，今日便開始可好？”
永璉說話做事幹脆利落，還未搞清楚狀況，便聽到這樣的話語，福沛出聲制止。
“什...什麽？等，等下，哥哥？同意什麽？”
“福沛學習學得極好，這是所有谙達公認的事實。”
弘歷說著，一摸福沛身邊只到他腰間的小孩腦袋，又接著道。
“永璉性子溫吞，易受旁人影響，如今朝廷上大部分官員的做事做事都較為腐朽木訥，找適合教導永璉的人選比較困哪。相較他們，我覺得福沛是那個更為適合的人選。”
幾乎弘歷話語落下的瞬間，福沛連忙搖頭。
“這可使不得。”
雖然還未公布，但這幾乎是所有人都知曉的事情。
嫡出的永璉大概率便是未來的太子。
讓他教導未來太子？福沛自認沒有這樣大的能耐。
“福沛的性子就是這點不好，太謙遜。”
知曉自己幾斤幾兩，沒有當谙達的能耐，更別提是單獨教導，還是教導大概率會當皇上的人。
耳邊是弘歷的話，對上弘歷的目光，福沛再次否認。
“我真不行，哥。”
第一次聽福沛叫的不是哥哥，而是單字的哥，這聽著讓人頗感新鮮。
好心情點點頭示意自己在聽，見福沛實在抗拒，弘歷做出退讓，給出一個折中的解決方案。
讓福沛教永璉幾日，看看情況。
見福沛仍然猶豫，弘歷又出聲補充。
“至於旁的一些事情，福沛不必擔心，這件事除了我們，不會有旁的任何人知曉。”
我們、
順著弘歷的話語轉頭看向四周。
此時在裏間的唯有他們加上和三四人。
對上福沛的目光，和三點頭示意。
說到這個份上，福沛再推辭也沒了由頭。
長嘆口氣後，他應聲下來。
“哥哥知道的，我一向不愛參與到這些事情上。”
“是，我知道。”
正因十分清楚福沛的為人與性子，弘歷才會放心他與永璜永璉接觸，毫不設防。
伸手將福沛遞來不再熱的湯婆子放回桌上，又伸手摸摸他的手，確認情況。
確認他的手是溫熱的，不再冰涼。
“終於熱了。”
說著，弘歷的神色肉眼可見放松下來。
站在邊上看著兩人的互動，見福沛轉頭看他，永璉忽然開口。
“九叔喜不喜歡小動物？”
與此同時，福沛餘光註意到弘歷的目光偏移了瞬。
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福沛看到他的目光落在永璉腦袋後。
朝那邊看去，福沛淺皺了下眉。
是他的錯覺嗎？
永璉脖子後面好像有什麽在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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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愈發寒冷，過年也愈發近了。阿瑪離世後, 兄弟倆遇到的第一個節日是過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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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十幾歲，過了十幾次年，這對他們來說已不是什麽新鮮事，沒什麽值得期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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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想到些什麽，他轉頭看向一旁福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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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之前是擔心我, 最近還是擔心我？”
一個個總湊過來, 合夥占據他的書房, 占據他的書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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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沛發現福惠變了, 回答的話語變得莫名，話語語調讓人著急。
無語瞪了眼福惠, 福沛收回視線，放棄了繼續與他說話。
沒錯過他們的對話, 永璜看看福沛，又看看不遠處的福惠，出聲問。
“八叔九叔與永璜一道過年嗎？”
心中清楚，他們大概率不會一道過年，永璜也應當知曉這點才是。
為什麽永璜還會問他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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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福惠聞言出聲評價。
“難得。”
成為皇上後，相比是個皇子時，他們的四哥在許多事情上的表現愈發明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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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分明都十幾歲了，不是五六歲的小孩了。
可每次見弘歷與福沛的相處，福惠總覺得前者仍然將後者當成小孩子對待。
便是見弘歷對待永璜，都未見他有這樣耐心的時候。有時候福惠會心生些錯覺，弘歷好像將福沛當成自己的孩子養一般，而非弟弟。
福惠的話語很是突兀，福沛永璜轉頭看他。
“什麽難得？”
擡頭對上兩人的目光，福惠長嘆口氣，又收回目光，手上寫字的動作不停。
“難得皇兄願意放人。”
福惠不相信福沛未察覺到弘歷對待他的態度與對待旁人不一樣這件事。
他何其精啊。
聽著福惠的話，永璜像是忽然想到什麽，幾步來到福沛面前，一把撲到他身上，面露可憐。
“九叔，下次皇阿瑪與永璜搶九叔時，九叔選永璜可好？”
一捏永璜的小臉，福沛面露好笑。
“什麽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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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說不說，兩人當真是父子，對喜歡人事物的執著不相上下。
深知僅憑自己，半點敵不過皇阿瑪，永璜靈巧轉變了思路，轉為拉攏當事人。
“這還不簡單？你皇阿瑪最受不了撒嬌了。永璜，同你皇阿瑪撒撒嬌，定能得到想要的。”
“撒嬌？”
永璜聞言撇撇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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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日跟在他身後，他們的相處簡單自然，也不用考慮其他多的，永璜一直過的很開心。
永璜也不知九叔對他的印象如何，但在九叔面前，他總是不帶什麽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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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沛不解這時候找他會有什麽事，面對他的疑惑，和三只笑笑，說到時候他便知道了。
跟在和三身後朝前走，很快，他們來到養心殿書房門口。
看著在外候著的奴才，只一眼，福沛很快收回目光，心中有了些數。
書房裏或許不止皇上一人，還有些旁的人在。
至於是誰，目光一掃而過不遠處站著宮女模樣的人，福沛心中有了些計算。
跟在和三背後一路朝書房裏走，兩人很快來到裏間。
還未到裏間時，福沛便聽到弘歷的聲音，聽起來像是在對誰說話，相比往常，此時的話語聽起來較為柔和、
來到裏間，在前帶路的和三率先幾步來到弘歷身邊匯報，福沛幾步站定，目光掃過裏間，最後，目光停留在弘歷身旁不遠。
他視力不錯，能看到弘歷一旁站著一個矮矮的身影。
是叫...永璉？嫡出的二皇子。
註意到弘歷移了視線看向他這邊，福沛收回目光，正要行禮，面前傳來清晰的話語。
“福沛，不必行禮，直接到我這來。”
在他的嫡子面前，弘歷話語裏滿是對福沛毫不掩飾的親近。
“...是。”
行禮的動作頓了下，福沛很快幾步來到他身邊。
見福沛幾步來到他身邊稍遠的距離，弘歷一把將他拉到自己身邊，握著他的手試探溫度。
“手有些涼，捂著。”
說罷，弘歷擡手將懷中的湯婆子塞入福沛手中。
身邊是完全不容忽視的目光，手中捂著熱熱的湯婆子，福沛面露無奈。
“皇兄，在孩子面前還是有些威嚴較好。”
聽著福沛的話，弘歷皺眉。
“之前同你怎麽說的？”
“哥哥。”
“哥哥。”
在兩聲哥哥下，弘歷眉頭漸松。
一句話裏，弘歷的側重點居然在此，福沛也很無奈。
放棄再抵抗，轉頭看向身邊目光不做掩飾，直溜溜看著他的永璉，福沛故意皺眉，裝作不好接觸。
“永璉阿哥，這樣看著我做什麽？”
大概率是未來皇帝，又一直是單獨上課，有皇上的親自指導。
即使如今年紀尚小，並不代表永璉會畏懼福沛。
福沛問了，他便出聲回答。
“永璜總是嘚瑟自己與九叔關系多好多好，九叔有多好多好t，今日永璉一見，也覺得九叔甚好。”
一番好字直接將福沛砸懵，未等他做出反應，永璉又轉了頭看向弘歷。
“永璉同意皇阿瑪方才的提議了，今日便開始可好？”
永璉說話做事幹脆利落，還未搞清楚狀況，便聽到這樣的話語，福沛出聲制止。
“什...什麽？等，等下，哥哥？同意什麽？”
“福沛學習學得極好，這是所有谙達公認的事實。”
弘歷說著，一摸福沛身邊只到他腰間的小孩腦袋，又接著道。
“永璉性子溫吞，易受旁人影響，如今朝廷上大部分官員的做事做事都較為腐朽木訥，找適合教導永璉的人選比較困哪。相較他們，我覺得福沛是那個更為適合的人選。”
幾乎弘歷話語落下的瞬間，福沛連忙搖頭。
“這可使不得。”
雖然還未公布，但這幾乎是所有人都知曉的事情。
嫡出的永璉大概率便是未來的太子。
讓他教導未來太子？福沛自認沒有這樣大的能耐。
“福沛的性子就是這點不好，太謙遜。”
知曉自己幾斤幾兩，沒有當谙達的能耐，更別提是單獨教導，還是教導大概率會當皇上的人。
耳邊是弘歷的話，對上弘歷的目光，福沛再次否認。
“我真不行，哥。”
第一次聽福沛叫的不是哥哥，而是單字的哥，這聽著讓人頗感新鮮。
好心情點點頭示意自己在聽，見福沛實在抗拒，弘歷做出退讓，給出一個折中的解決方案。
讓福沛教永璉幾日，看看情況。
見福沛仍然猶豫，弘歷又出聲補充。
“至於旁的一些事情，福沛不必擔心，這件事除了我們，不會有旁的任何人知曉。”
我們、
順著弘歷的話語轉頭看向四周。
此時在裏間的唯有他們加上和三四人。
對上福沛的目光，和三點頭示意。
說到這個份上，福沛再推辭也沒了由頭。
長嘆口氣後，他應聲下來。
“哥哥知道的，我一向不愛參與到這些事情上。”
“是，我知道。”
正因十分清楚福沛的為人與性子，弘歷才會放心他與永璜永璉接觸，毫不設防。
伸手將福沛遞來不再熱的湯婆子放回桌上，又伸手摸摸他的手，確認情況。
確認他的手是溫熱的，不再冰涼。
“終於熱了。”
說著，弘歷的神色肉眼可見放松下來。
站在邊上看著兩人的互動，見福沛轉頭看他，永璉忽然開口。
“九叔喜不喜歡小動物？”
與此同時，福沛餘光註意到弘歷的目光偏移了瞬。
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福沛看到他的目光落在永璉腦袋後。
朝那邊看去，福沛淺皺了下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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