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24二合一
關燈
小
中
大
23/24二合一
第23章
小女兒的身子自幼便比同齡人弱, 每逢換季總會染上風寒，需要數日才好。
他們本不想讓小女兒這般早出嫁，可皇上之命難違, 迫不得已, 他們只能按照聖旨上的時日將幼女出嫁。
好在如今看來的結局是好的, 年貴妃除了身子與幼時那般弱, 如今生活的也是好的。
一番告別後，即使再不舍, 年夫人也該離開了。
不知何時, 外面忽然下起了大雪，刮起了大風，就宛如年貴妃此時很是不舍的心情...
站在寢殿門口目送年夫人的身影在風雪中漸行漸遠，直到她走出院子，看不到她的身影，年貴妃終於伸手關了門, 收回朝外看的目光，回到寢殿裏。
站在門口好一會兒, 室外的溫度很低, 年貴妃只感覺自己的臉都要被凍僵了。
回到寢殿, 手中捂著湯婆子, 一旁白青還好拿著熱帕子為她擦拭身體, 年貴妃坐到座位上, 身子不自覺發抖, 緩和了好一會兒後，她終於緩過神來。
“嗯嗯。”
聽著裏間福沛不停的哼哼聲, 年貴妃大步朝裏走。
來到裏間，看著福沛手中剩餘方方正正的糕點, 扭頭找尋著她的動作，年貴妃很快走進裏間。
“福沛？”
見福沛手中拿著糕點，看到她進來，連忙伸手要抱抱，手中攥著那糕點，年貴妃心中了然。
伸手托起福沛的小屁股，將他抱到懷中，年貴妃問。
“這是福沛留給額娘吃的嗎？要是下次是額娘在的時候福沛吃糕點，額娘讓人多準備一份，我們一起用可好？”
從第一次給年貴妃吃自己的糕點後，每次福沛皆是如此。
只要用糕點時她在，一定會留差不多大小的糕點給她。
無論年貴妃如何拒絕，又或者在他吃之前說她這不吃，小孩依舊會給她留糕點。
原本開口的時候，年貴妃沒抱什麽希望，沒想到福沛聞言很快擡頭看他。
“嗯！”
這是年貴妃聽福沛回答最清晰的一次，伸手將福沛嘴邊的碎屑擦掉，年貴妃聞聲面露驚喜。
“福沛這是同意了？”
“嗯！”
“好，下次就這樣讓她們準備。”
“嗯！”
聽著福沛一聲聲精神的回答，年貴妃只覺得自己t原本的心很快恢覆了溫度。
餘光註意到一旁八阿哥正眼巴巴看著他們，年貴妃帶著福沛來到座位處，將福沛放下，她又伸手抱起了福惠。
“福惠可知，為何今日額娘沒有與年夫人說太多關於福惠的事情？”
被年貴妃抱在懷中，福惠將頭靠到其身上。聽著頭頂傳來的問話，他搖頭。
“福惠，不知。”
額娘與外祖母所說的大部分話語他都聽不懂，少部分能聽懂的話語中，大部分都包含著或弟弟或他的名字，想必是他討論他們。
將福惠從懷中撈出來坐坐好，對視上小孩烏黑透徹的眼眸，年貴妃帶著他仔細回想。
“福惠還記得額娘說的？這世上的所有人中，福惠...”
福惠很快順著其話語將之後的話順出來。
“都不可，相信，只有弟弟。”
聽福惠完整將這些話說出來，年貴妃面上帶了些笑意，伸手摸摸他的小腦袋。
“福惠真聰明，都記得。”
得到誇獎，但福惠並不開心，心中也有許多不解。
只見他仰頭看向額娘，輕聲道。
“福惠，信，額娘。”
對於年紀還小的幼兒來說，在他們所在小小的天空裏，對他們吸引力最大的便是額娘了。
孩子對額娘都是全身心依賴，全身心信賴的，更別提他們每日接觸，每日都會待在一起。
有牢牢將額娘的話好好記在心中，但福惠心中其實是有些不解的。若額娘都不能完全相信，除了弟弟，他還能相信誰？
“額娘的福惠..”
看出福惠眼底的茫然，意識到眼前的孩子真的有好好將她的話記在心中，甚至還會嘗試將其帶入生活中，年貴妃低頭親親他的腦瓜。
像是想起些什麽事情，她眼中多了幾分空洞。
“福惠，你要知道，人都會在許多迫不得已的時候做出自己不情願，甚至抗拒的選擇。”
尤其是在他們如今的身份地位前，年貴妃都尚且如此，更別提長大後，身為皇子的福惠與福沛。
但...如今懂得這些，對於兩個幼兒來說還是過於痛苦與殘忍。
想到這裏，年貴妃長嘆一口氣，嘴裏的話也改了口，面上勾起笑，她笑著看向福惠。
“福惠，額娘改一下之前的話。福惠記得要相信額娘與弟弟，額娘也很想被福惠福沛信賴。”
得到首肯，終於可以完全相信額娘，對上年貴妃笑瞇瞇的模樣，福惠一把抱住她的脖子，也跟著笑起來，滿眼依賴。
“好！”
-
過年當日，翊坤宮內皆掛上了紅燈籠與各式各樣的剪花。這些剪花皆是前段時日年貴妃親自帶領翊坤宮的奴才一起剪出來的。
那日晚，一群人都玩的好生開心。
福惠與福沛還小，不得碰刀具，但兩人監督有功，再加上十分乖巧，不吵不鬧，待所有剪花都制作完畢，兩人皆獲得了小獎勵。
兩個和他們很像，一高一矮，手牽手的小人。看看福沛手中的兩個小人，又看看自己手裏的兩個小人，福惠很快帶入到自己與弟弟。
擡手將剪花拿的高高的，福惠轉頭叫著年貴妃。
“額娘看，福惠和弟弟。”
最近福惠說話有進步，從原本只能四字一說，偶爾可以無意識連著說出五個字。
“確實很像福惠和弟弟，福惠仔細看，兩個小人在做什麽？他們是在手牽手，對不對？”
被年貴妃抱到懷中，順著她的話，福惠又低下頭看著手中的剪花，點頭。
似想了會兒，他忽然出聲。
“福惠也要和弟弟牽手。”
說罷，他掙紮著從年貴妃懷中下去，幾步來到福沛身邊。
在所有人的註視下，他動作小心牽起弟弟的手。
弟弟的手好軟好小。
對上弟弟的目光，學著周圍人每次親近弟弟的樣子，福惠動作小心伸出另一只手摸摸弟弟的臉頰，然後轉頭看向額娘，給她看自己與弟弟牽起的手。
原本他想將手舉高給額娘看，但弟弟太小，手臂也不長，不想讓弟弟不舒服，福惠便沒舉手。
站在原地思考了下後，福惠學著弟弟的動作坐下，又將兩人牽起的手朝前伸，福惠擡頭看向額娘。
“額娘看。”
姿勢不同，但不妨礙兩邊給人的感覺是一樣的。
這倆手牽手的小人是年貴妃親自剪的，當時她心中想的就是，希望日後兩個孩子可以健健康康一起長大，互相有個陪伴。
如今福惠特意來到弟弟面前，學著兩個小人的動作伸手牽起弟弟的手。
某一瞬間，年貴妃有些幻視。
她好像看到了日後等兩個孩子都大些了，一起手牽手去玩的畫面。
真好啊。
情緒克制不住的有些激動，不等她出聲回應福惠的話，喉間傳來的癢意讓她被迫扭過頭，神情有些狼狽。
“咳咳咳。”
咳了好幾聲，一直未停下，一旁白青白好面露擔憂湊過來。
“娘娘！還好嗎娘娘。”
好一會兒後，終於不再不咳嗽，年貴妃接過白青手中的茶水喝幾口潤潤嗓子。
直到此時，她才有功夫看向不遠處兩個孩子。
有些擔心他們會被她嚇到，年貴妃朝他們看過去時，眼底帶了些連她自己都不知曉的擔憂。
想到剛才福惠還等著她的回答，拿出帕子擦擦嘴角，年貴妃從座位上起身，幾步來到兩人身邊坐下，學著福惠牽福沛的樣子，她也伸手牽起前者的小手。
對上福惠的眼神，年貴妃笑。
“福惠要不要額娘再剪一個三個小人牽著手的？就像額娘與福惠福沛一樣。”
福惠的雙眼隨著年貴妃的話一點點亮起，聽完她的話，對上她滿是笑意的目光，福惠面上又帶起笑。
“要！”
剛才眾人手忙腳亂，皆滿臉擔憂圍著額娘的場景真的有些將福惠嚇到了。
得到福惠的點頭，年貴妃站起身，坐到桌前，仔細拿筆在上面勾勒出三個笑人的樣子，最後一點點將它們剪出來。
在她一點點剪的途中，一個小腦袋一點點朝她這處移動，最後來到了桌子前，小心扒在桌邊，看著她的一舉一動。
剪形狀的時候年貴妃很是專註，直到最後一點剪完，她緩緩松了口氣，擡起頭。
直到這時，她才註意到在一旁的小身影。
面上帶了些驚奇看向對方，年貴妃朝他招招手。
“福惠怎麽站那麽遠？”
是怕打擾到她嗎？
見年貴妃朝他招手，福惠很快來到她身邊，仰頭看她。
許多時候，福惠皆擡頭看著你，不說話。
見他不說話，年貴妃也未多想，只是摸摸他的腦袋，將剪花放到他手中。
“福惠瞧瞧，可是要這樣的？”
順著年貴妃的話語低下頭看向手中的剪花，再擡頭看向年貴妃時，他眼中滿是崇拜。
“額娘，好厲害。”
一旁白青聽到他的讚嘆，噗呲一下笑出聲。
面上帶著餘笑，白青擡起頭。
意外對上幾人轉頭看她的目光，不想讓八阿哥以為她是在笑話他，白青連忙擺手。
“八阿哥，奴才是想到了一些事情。以前剛跟著娘娘那會兒，那會兒還在王爺府上，每次快要過年，娘娘也是將我們聚起來一道剪窗花。我們當時都不擅長這些，除了娘娘剪的窗花特別好看，特別精致，我們剪的都不堪入目，很是難看。”
如今想想當時的場景，這些當時覺得稀疏平常的事情，過了好些年的如今再一看，都是滿滿的回憶，而且還是再也回不去的場景。
當初娘娘身邊還沒子嗣，兩位小阿哥還未出生，娘娘...娘娘的身子也沒如今這般虛弱。
想到娘娘的身體，白青的情緒沒忍住黯淡了瞬，但很快她又打起精神。
最近幾日不適合沮喪，後個可就過年了。
想到這裏，白青伸手拍拍自己的臉，擡頭看向身邊其他人，笑道。
“白青笑是心中覺得開心，能與□□阿哥一道過年，希望明年，後年，日後每年都能是這麽多人。”
隨著白青的話語落下，房間裏安靜了好一會兒。
年貴妃垂眸看向懷中福惠，餘光看到不遠處坐在毯子上的福沛，沒說話。
直到沒一會兒後，福沛出聲。
“啊啊。”
福沛的聲音就宛如分割線，隨之改變的是房間內宛如僵住的氣氛。
聽到福沛的應聲，白青笑瞇瞇看他。
“呀，九阿哥真好，居然會應和奴才的話。”
說罷，她放下手中的窗花，幾步來到毯子前，伸手將福沛從毯子上抱到懷中，將他抱著來到年貴妃身邊。
跟在年貴妃身後將兩位小阿哥放到座位上，白青朝年貴妃一個t行禮，轉身去幫其他人一道貼窗花去了。
白青回憶往事的突然，但年貴妃並未因此感到不悅。
看著白青離去的身影，此時屋內還剩下兩個奴才守著他們，想到之前在親王府的日子，年貴妃也面露些感慨。
低頭看著身邊兩個幼孩，此時無事，索性為他們講些故事也好。
心中這樣想著，年貴妃一手放在一個孩子身上，聲音柔和又緩慢同他們道著以前。
日子過的很快，只一瞬，很快來到了除夕當晚。
從天黑開始，耳邊盡是時近時遠的鞭炮聲。
福沛從未聽過這聲音，一開始第一次聽到時還是很近，巨大的鞭炮聲。
彼時，福沛正在與福惠一起玩玩具。
乍一下聽到鞭炮聲，小身子下意識一抖，福沛茫然擡頭。
“啊？”
沒等他反應過來，緊接其後的是接連不斷的鞭炮聲。
隨著鞭炮聲不斷響起，福沛不自覺嗚咽出聲，害怕起來。
“嗚嗚。”
見福沛小身子不停顫抖，眼中滿是淚水，福惠放下手中的玩具，來到他身邊抱住他。
“弟弟，不怕，沒關系。”
鞭炮聲音太大，福沛並未聽到福惠的話語。
只知道不停往福惠懷裏縮，企圖將自己縮起來，讓那些鞭炮聲隔絕於耳，不再聽到。
但福惠本身就是小小一個，無論福沛再如何將自己往他懷裏塞，鞭炮聲毫不受影響，不斷傳入他耳朵。
忍了又忍，最終福沛縮在福惠懷中大哭出聲。
“嗚哇——。”
從未見過福沛哭得這樣難過，福惠將手放在懷中顫抖的小身子上輕輕拍著，學著每次奶嬤哄人的話語。
“弟弟，不哭，弟弟。”
沒一會兒，鞭炮聲消失。
不再有聲音阻隔，正在外間的奴才聽到裏間的哭聲，連忙往裏趕。
“八阿哥，九阿哥，誰哭了？這是怎麽了？”
從未見九阿哥哭得這樣撕心裂肺，萬分心疼將九阿哥從八阿哥懷裏抱到懷中，拍著他的後背安撫他的情緒。
“不哭哦，九阿哥乖乖。”
扭頭一看，只見其小鼻子與額頭滿是汗，就是頭發也汗津津的，王奶嬤連忙拿出帕子為他擦汗。
趙奶嬤與王奶嬤一同進的裏間，王奶嬤將福沛抱起來的同時，趙奶嬤也將福惠抱起，查看他的情況。
好一會兒後，福沛哭聲漸停，手抱著奶嬤的脖子，哭得太久，此時他還有些止不住抽泣。
一旁趙奶嬤見狀幾步走來，輕聲同王奶嬤交流情況。
趙奶嬤方才問福惠了，根據福惠的描述，九阿哥忽然害怕是從鞭炮聲響起那時候開始的，所以他想必是被鞭炮聲嚇到了。
方才的鞭炮聲還不小，估計就是京城內放的。她們方才就是說話都需要湊近了說，不然根本聽不到對方在說些什麽，只能看到嘴動。
對上九阿哥撅著小嘴，眼淚汪汪的樣子，趙奶嬤只覺得心都要化了，正要出聲安撫。
“九阿哥...”
下一秒，外面又傳來巨大的鞭炮聲。
與此同時，九阿哥的臉只瞬間的就白了。
只見他猛地仰頭紮進王奶嬤懷中，又很快大哭起來。
王奶嬤只得又伸手繼續拍拍九阿哥的後背，安撫他的情緒。
這次的鞭炮聲比方才的還要大，兩位奶嬤見狀對視一眼，皆看出了對方眼中的無奈。
鞭炮聲又大，九阿哥又害怕，此時她們根本沒辦法安撫福沛的情緒。
放棄了出聲哄勸九阿哥，王奶嬤一手不停在福沛背部輕拍，在心中祈禱著鞭炮聲能快些停下。
從前每年除夕，她只覺得鞭炮聲鬧人，要到好晚才能睡覺，如今鞭炮又多了個惱人的點，就是孩子害怕。
將九阿哥帶大到如今，她從未見九阿哥哭成這幅樣子。顯而易見，他怕極了這鞭炮。
一想到之前一向開朗愛笑的九阿哥如今哭成這樣，王奶嬤很是心疼。
又好一會兒後，鞭炮聲停下。
哭太久，九阿哥整個人變得十分疲憊，只見他將頭靠在王奶嬤肩膀上，小身板時不時抽搐著，嘴裏發出幾聲嗚咽。
趁著此時沒鞭炮聲，趙奶嬤抱著福惠湊近福沛。
眼見福沛一直哭，福惠開始變得不安。
見終於能和弟弟靠近，福惠連忙伸手抱住福沛。
“弟弟。不哭，弟弟。”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
第23章
小女兒的身子自幼便比同齡人弱, 每逢換季總會染上風寒，需要數日才好。
他們本不想讓小女兒這般早出嫁，可皇上之命難違, 迫不得已, 他們只能按照聖旨上的時日將幼女出嫁。
好在如今看來的結局是好的, 年貴妃除了身子與幼時那般弱, 如今生活的也是好的。
一番告別後，即使再不舍, 年夫人也該離開了。
不知何時, 外面忽然下起了大雪，刮起了大風，就宛如年貴妃此時很是不舍的心情...
站在寢殿門口目送年夫人的身影在風雪中漸行漸遠，直到她走出院子，看不到她的身影，年貴妃終於伸手關了門, 收回朝外看的目光，回到寢殿裏。
站在門口好一會兒, 室外的溫度很低, 年貴妃只感覺自己的臉都要被凍僵了。
回到寢殿, 手中捂著湯婆子, 一旁白青還好拿著熱帕子為她擦拭身體, 年貴妃坐到座位上, 身子不自覺發抖, 緩和了好一會兒後，她終於緩過神來。
“嗯嗯。”
聽著裏間福沛不停的哼哼聲, 年貴妃大步朝裏走。
來到裏間，看著福沛手中剩餘方方正正的糕點, 扭頭找尋著她的動作，年貴妃很快走進裏間。
“福沛？”
見福沛手中拿著糕點，看到她進來，連忙伸手要抱抱，手中攥著那糕點，年貴妃心中了然。
伸手托起福沛的小屁股，將他抱到懷中，年貴妃問。
“這是福沛留給額娘吃的嗎？要是下次是額娘在的時候福沛吃糕點，額娘讓人多準備一份，我們一起用可好？”
從第一次給年貴妃吃自己的糕點後，每次福沛皆是如此。
只要用糕點時她在，一定會留差不多大小的糕點給她。
無論年貴妃如何拒絕，又或者在他吃之前說她這不吃，小孩依舊會給她留糕點。
原本開口的時候，年貴妃沒抱什麽希望，沒想到福沛聞言很快擡頭看他。
“嗯！”
這是年貴妃聽福沛回答最清晰的一次，伸手將福沛嘴邊的碎屑擦掉，年貴妃聞聲面露驚喜。
“福沛這是同意了？”
“嗯！”
“好，下次就這樣讓她們準備。”
“嗯！”
聽著福沛一聲聲精神的回答，年貴妃只覺得自己t原本的心很快恢覆了溫度。
餘光註意到一旁八阿哥正眼巴巴看著他們，年貴妃帶著福沛來到座位處，將福沛放下，她又伸手抱起了福惠。
“福惠可知，為何今日額娘沒有與年夫人說太多關於福惠的事情？”
被年貴妃抱在懷中，福惠將頭靠到其身上。聽著頭頂傳來的問話，他搖頭。
“福惠，不知。”
額娘與外祖母所說的大部分話語他都聽不懂，少部分能聽懂的話語中，大部分都包含著或弟弟或他的名字，想必是他討論他們。
將福惠從懷中撈出來坐坐好，對視上小孩烏黑透徹的眼眸，年貴妃帶著他仔細回想。
“福惠還記得額娘說的？這世上的所有人中，福惠...”
福惠很快順著其話語將之後的話順出來。
“都不可，相信，只有弟弟。”
聽福惠完整將這些話說出來，年貴妃面上帶了些笑意，伸手摸摸他的小腦袋。
“福惠真聰明，都記得。”
得到誇獎，但福惠並不開心，心中也有許多不解。
只見他仰頭看向額娘，輕聲道。
“福惠，信，額娘。”
對於年紀還小的幼兒來說，在他們所在小小的天空裏，對他們吸引力最大的便是額娘了。
孩子對額娘都是全身心依賴，全身心信賴的，更別提他們每日接觸，每日都會待在一起。
有牢牢將額娘的話好好記在心中，但福惠心中其實是有些不解的。若額娘都不能完全相信，除了弟弟，他還能相信誰？
“額娘的福惠..”
看出福惠眼底的茫然，意識到眼前的孩子真的有好好將她的話記在心中，甚至還會嘗試將其帶入生活中，年貴妃低頭親親他的腦瓜。
像是想起些什麽事情，她眼中多了幾分空洞。
“福惠，你要知道，人都會在許多迫不得已的時候做出自己不情願，甚至抗拒的選擇。”
尤其是在他們如今的身份地位前，年貴妃都尚且如此，更別提長大後，身為皇子的福惠與福沛。
但...如今懂得這些，對於兩個幼兒來說還是過於痛苦與殘忍。
想到這裏，年貴妃長嘆一口氣，嘴裏的話也改了口，面上勾起笑，她笑著看向福惠。
“福惠，額娘改一下之前的話。福惠記得要相信額娘與弟弟，額娘也很想被福惠福沛信賴。”
得到首肯，終於可以完全相信額娘，對上年貴妃笑瞇瞇的模樣，福惠一把抱住她的脖子，也跟著笑起來，滿眼依賴。
“好！”
-
過年當日，翊坤宮內皆掛上了紅燈籠與各式各樣的剪花。這些剪花皆是前段時日年貴妃親自帶領翊坤宮的奴才一起剪出來的。
那日晚，一群人都玩的好生開心。
福惠與福沛還小，不得碰刀具，但兩人監督有功，再加上十分乖巧，不吵不鬧，待所有剪花都制作完畢，兩人皆獲得了小獎勵。
兩個和他們很像，一高一矮，手牽手的小人。看看福沛手中的兩個小人，又看看自己手裏的兩個小人，福惠很快帶入到自己與弟弟。
擡手將剪花拿的高高的，福惠轉頭叫著年貴妃。
“額娘看，福惠和弟弟。”
最近福惠說話有進步，從原本只能四字一說，偶爾可以無意識連著說出五個字。
“確實很像福惠和弟弟，福惠仔細看，兩個小人在做什麽？他們是在手牽手，對不對？”
被年貴妃抱到懷中，順著她的話，福惠又低下頭看著手中的剪花，點頭。
似想了會兒，他忽然出聲。
“福惠也要和弟弟牽手。”
說罷，他掙紮著從年貴妃懷中下去，幾步來到福沛身邊。
在所有人的註視下，他動作小心牽起弟弟的手。
弟弟的手好軟好小。
對上弟弟的目光，學著周圍人每次親近弟弟的樣子，福惠動作小心伸出另一只手摸摸弟弟的臉頰，然後轉頭看向額娘，給她看自己與弟弟牽起的手。
原本他想將手舉高給額娘看，但弟弟太小，手臂也不長，不想讓弟弟不舒服，福惠便沒舉手。
站在原地思考了下後，福惠學著弟弟的動作坐下，又將兩人牽起的手朝前伸，福惠擡頭看向額娘。
“額娘看。”
姿勢不同，但不妨礙兩邊給人的感覺是一樣的。
這倆手牽手的小人是年貴妃親自剪的，當時她心中想的就是，希望日後兩個孩子可以健健康康一起長大，互相有個陪伴。
如今福惠特意來到弟弟面前，學著兩個小人的動作伸手牽起弟弟的手。
某一瞬間，年貴妃有些幻視。
她好像看到了日後等兩個孩子都大些了，一起手牽手去玩的畫面。
真好啊。
情緒克制不住的有些激動，不等她出聲回應福惠的話，喉間傳來的癢意讓她被迫扭過頭，神情有些狼狽。
“咳咳咳。”
咳了好幾聲，一直未停下，一旁白青白好面露擔憂湊過來。
“娘娘！還好嗎娘娘。”
好一會兒後，終於不再不咳嗽，年貴妃接過白青手中的茶水喝幾口潤潤嗓子。
直到此時，她才有功夫看向不遠處兩個孩子。
有些擔心他們會被她嚇到，年貴妃朝他們看過去時，眼底帶了些連她自己都不知曉的擔憂。
想到剛才福惠還等著她的回答，拿出帕子擦擦嘴角，年貴妃從座位上起身，幾步來到兩人身邊坐下，學著福惠牽福沛的樣子，她也伸手牽起前者的小手。
對上福惠的眼神，年貴妃笑。
“福惠要不要額娘再剪一個三個小人牽著手的？就像額娘與福惠福沛一樣。”
福惠的雙眼隨著年貴妃的話一點點亮起，聽完她的話，對上她滿是笑意的目光，福惠面上又帶起笑。
“要！”
剛才眾人手忙腳亂，皆滿臉擔憂圍著額娘的場景真的有些將福惠嚇到了。
得到福惠的點頭，年貴妃站起身，坐到桌前，仔細拿筆在上面勾勒出三個笑人的樣子，最後一點點將它們剪出來。
在她一點點剪的途中，一個小腦袋一點點朝她這處移動，最後來到了桌子前，小心扒在桌邊，看著她的一舉一動。
剪形狀的時候年貴妃很是專註，直到最後一點剪完，她緩緩松了口氣，擡起頭。
直到這時，她才註意到在一旁的小身影。
面上帶了些驚奇看向對方，年貴妃朝他招招手。
“福惠怎麽站那麽遠？”
是怕打擾到她嗎？
見年貴妃朝他招手，福惠很快來到她身邊，仰頭看她。
許多時候，福惠皆擡頭看著你，不說話。
見他不說話，年貴妃也未多想，只是摸摸他的腦袋，將剪花放到他手中。
“福惠瞧瞧，可是要這樣的？”
順著年貴妃的話語低下頭看向手中的剪花，再擡頭看向年貴妃時，他眼中滿是崇拜。
“額娘，好厲害。”
一旁白青聽到他的讚嘆，噗呲一下笑出聲。
面上帶著餘笑，白青擡起頭。
意外對上幾人轉頭看她的目光，不想讓八阿哥以為她是在笑話他，白青連忙擺手。
“八阿哥，奴才是想到了一些事情。以前剛跟著娘娘那會兒，那會兒還在王爺府上，每次快要過年，娘娘也是將我們聚起來一道剪窗花。我們當時都不擅長這些，除了娘娘剪的窗花特別好看，特別精致，我們剪的都不堪入目，很是難看。”
如今想想當時的場景，這些當時覺得稀疏平常的事情，過了好些年的如今再一看，都是滿滿的回憶，而且還是再也回不去的場景。
當初娘娘身邊還沒子嗣，兩位小阿哥還未出生，娘娘...娘娘的身子也沒如今這般虛弱。
想到娘娘的身體，白青的情緒沒忍住黯淡了瞬，但很快她又打起精神。
最近幾日不適合沮喪，後個可就過年了。
想到這裏，白青伸手拍拍自己的臉，擡頭看向身邊其他人，笑道。
“白青笑是心中覺得開心，能與□□阿哥一道過年，希望明年，後年，日後每年都能是這麽多人。”
隨著白青的話語落下，房間裏安靜了好一會兒。
年貴妃垂眸看向懷中福惠，餘光看到不遠處坐在毯子上的福沛，沒說話。
直到沒一會兒後，福沛出聲。
“啊啊。”
福沛的聲音就宛如分割線，隨之改變的是房間內宛如僵住的氣氛。
聽到福沛的應聲，白青笑瞇瞇看他。
“呀，九阿哥真好，居然會應和奴才的話。”
說罷，她放下手中的窗花，幾步來到毯子前，伸手將福沛從毯子上抱到懷中，將他抱著來到年貴妃身邊。
跟在年貴妃身後將兩位小阿哥放到座位上，白青朝年貴妃一個t行禮，轉身去幫其他人一道貼窗花去了。
白青回憶往事的突然，但年貴妃並未因此感到不悅。
看著白青離去的身影，此時屋內還剩下兩個奴才守著他們，想到之前在親王府的日子，年貴妃也面露些感慨。
低頭看著身邊兩個幼孩，此時無事，索性為他們講些故事也好。
心中這樣想著，年貴妃一手放在一個孩子身上，聲音柔和又緩慢同他們道著以前。
日子過的很快，只一瞬，很快來到了除夕當晚。
從天黑開始，耳邊盡是時近時遠的鞭炮聲。
福沛從未聽過這聲音，一開始第一次聽到時還是很近，巨大的鞭炮聲。
彼時，福沛正在與福惠一起玩玩具。
乍一下聽到鞭炮聲，小身子下意識一抖，福沛茫然擡頭。
“啊？”
沒等他反應過來，緊接其後的是接連不斷的鞭炮聲。
隨著鞭炮聲不斷響起，福沛不自覺嗚咽出聲，害怕起來。
“嗚嗚。”
見福沛小身子不停顫抖，眼中滿是淚水，福惠放下手中的玩具，來到他身邊抱住他。
“弟弟，不怕，沒關系。”
鞭炮聲音太大，福沛並未聽到福惠的話語。
只知道不停往福惠懷裏縮，企圖將自己縮起來，讓那些鞭炮聲隔絕於耳，不再聽到。
但福惠本身就是小小一個，無論福沛再如何將自己往他懷裏塞，鞭炮聲毫不受影響，不斷傳入他耳朵。
忍了又忍，最終福沛縮在福惠懷中大哭出聲。
“嗚哇——。”
從未見過福沛哭得這樣難過，福惠將手放在懷中顫抖的小身子上輕輕拍著，學著每次奶嬤哄人的話語。
“弟弟，不哭，弟弟。”
沒一會兒，鞭炮聲消失。
不再有聲音阻隔，正在外間的奴才聽到裏間的哭聲，連忙往裏趕。
“八阿哥，九阿哥，誰哭了？這是怎麽了？”
從未見九阿哥哭得這樣撕心裂肺，萬分心疼將九阿哥從八阿哥懷裏抱到懷中，拍著他的後背安撫他的情緒。
“不哭哦，九阿哥乖乖。”
扭頭一看，只見其小鼻子與額頭滿是汗，就是頭發也汗津津的，王奶嬤連忙拿出帕子為他擦汗。
趙奶嬤與王奶嬤一同進的裏間，王奶嬤將福沛抱起來的同時，趙奶嬤也將福惠抱起，查看他的情況。
好一會兒後，福沛哭聲漸停，手抱著奶嬤的脖子，哭得太久，此時他還有些止不住抽泣。
一旁趙奶嬤見狀幾步走來，輕聲同王奶嬤交流情況。
趙奶嬤方才問福惠了，根據福惠的描述，九阿哥忽然害怕是從鞭炮聲響起那時候開始的，所以他想必是被鞭炮聲嚇到了。
方才的鞭炮聲還不小，估計就是京城內放的。她們方才就是說話都需要湊近了說，不然根本聽不到對方在說些什麽，只能看到嘴動。
對上九阿哥撅著小嘴，眼淚汪汪的樣子，趙奶嬤只覺得心都要化了，正要出聲安撫。
“九阿哥...”
下一秒，外面又傳來巨大的鞭炮聲。
與此同時，九阿哥的臉只瞬間的就白了。
只見他猛地仰頭紮進王奶嬤懷中，又很快大哭起來。
王奶嬤只得又伸手繼續拍拍九阿哥的後背，安撫他的情緒。
這次的鞭炮聲比方才的還要大，兩位奶嬤見狀對視一眼，皆看出了對方眼中的無奈。
鞭炮聲又大，九阿哥又害怕，此時她們根本沒辦法安撫福沛的情緒。
放棄了出聲哄勸九阿哥，王奶嬤一手不停在福沛背部輕拍，在心中祈禱著鞭炮聲能快些停下。
從前每年除夕，她只覺得鞭炮聲鬧人，要到好晚才能睡覺，如今鞭炮又多了個惱人的點，就是孩子害怕。
將九阿哥帶大到如今，她從未見九阿哥哭成這幅樣子。顯而易見，他怕極了這鞭炮。
一想到之前一向開朗愛笑的九阿哥如今哭成這樣，王奶嬤很是心疼。
又好一會兒後，鞭炮聲停下。
哭太久，九阿哥整個人變得十分疲憊，只見他將頭靠在王奶嬤肩膀上，小身板時不時抽搐著，嘴裏發出幾聲嗚咽。
趁著此時沒鞭炮聲，趙奶嬤抱著福惠湊近福沛。
眼見福沛一直哭，福惠開始變得不安。
見終於能和弟弟靠近，福惠連忙伸手抱住福沛。
“弟弟。不哭，弟弟。”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