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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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扶住地壩邊上的石頭, 昔顏努力站起身來。
幸好燈籠還在昔顏手中握著，沒有翻滾下堤壩。
昔顏整了整衣襟，提好燈籠, 繼續往前走。
在昔顏尚未走到的地方，有一個高高隆起的土臺。
今日江風徐徐, 顧洵領口微松, 正用兩根手指捏著一個白瓷酒瓶, 靠近鼻子, 輕嗅酒香。
一般情況下，顧洵從不飲酒。
畢竟從小就學聖人訓，勿飲酒。
但今日顧洵心情異常煩躁，縱使一瓶酒已經飲盡, 仍舊沒有得到半分的緩解。
早晨顧洵原本是計劃出來散散心, 不自覺便走到了大堤之上。
看著南來北往的商船，顧洵方覺得煩躁的情緒有了些許轉移。
就這樣呆坐在堤壩高臺之上，顧洵從早上天剛蒙蒙亮，看到了傍晚飛霞漫天，方才覺得肚裏有些饑餓。
隨手在堤壩下的巷子裏買了些吃食, 顧洵又買了一瓶酒。
誰知這酒越飲，心情愈是煩躁。
好不容易壓下去的心事，又浮現在了顧洵的眼前。
顧洵將手臂搭在彎起的膝蓋上，看著黑漆漆的運河水面, 點點燈光隨著船身移動。
與昔顏的相遇，便是在這南下的客船之上。
所有的情形都仿佛剛剛發生, 歷歷在目。
誰知, 經歷一番陌生到熟識，再到傾心之後。
昔顏竟然提出要離開清淵縣。
這不是昔顏第一次要離開了。
上一次, 顧洵用憑空出現的八百兩毀約銀子，攔住了昔顏，讓她留了下來。
這一次，顧洵卻想不到任何辦法，再次將昔顏留住。
嘴角輕訕一下，顧洵深吸了一口帶著濃濃夜色與淡淡酒香的空氣。
昨晚差點就要說出深藏已久的心思了。
顧洵眼睛望著微微起伏的河面，眼前又出現昨晚的樣子。
大概是沒有緣分，才會這樣錯過。
顧洵想，原本他與昔顏，就算兩心相傾，也不會有什麽未來。
更何況，雖然昔顏對顧洵處處多有照顧，但現在昔顏態度不明，顧洵心中也是百折千回的糾結。
正想著，耳邊忽然傳來微弱的呼喊聲，引起了顧洵的註意。
側耳再聽，順著晚風，確實有陣陣呼喊聲傳來，而且那聲音喚得好像還是顧洵本人。
“大人，大人你在哪？”
顧洵不知是不是自己醉了的緣故，他怎麽聽著這個聲音如此像是昔顏在喚他？
擡頭望向四周，依舊是黑漆漆一片，沒有任何光亮。
此時，那聲音似乎也消失了。
顧洵低頭輕笑一聲，大概真的是自己幻覺了，才會幻想出昔顏這個時候來找他。
重新坐回位置，顧洵準備再吹一會兒晚風，便回衙門休息。
誰知剛剛做好的顧洵，眼前就出現了一盞燈籠。
那燈光雖然微弱，但足以讓對方看清顧洵的臉龐。
當然，也足以讓顧洵看清來人的臉龐。
“阿顏？”
顧洵口中喚出驚訝的聲音，指尖握著的酒瓶不慎跌落高臺，發出清脆的碎裂聲。
“大人，你沒事吧？”
與顧洵喚聲同時發出的，還有昔顏的聲音。
看著顧洵有點不同於往常的迷離眼神，還有那微微張開的領口露出的泛紅的肌膚。
昔顏已經開始擔心顧洵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我沒事，你怎麽找到這兒來的？”
顧洵聲音淡淡的，卻又多了一點點傲嬌的情緒。
“大家都在找你，大人，你出來這麽久也不說一聲，陳主簿擔心得連鑰匙都忘了拿，就跑出來找你了。”
“哦。”
顧洵似乎並沒有被昔顏的話說動，而是張口又問道。
“那你呢？有沒有擔心我？”
昔顏並未聽出顧洵話中的其他意思，直接開口回道。
“我自然也是擔心大人了，快跟我回去吧，縣衙的人都在找你呢。”
“哦。”
顧洵低頭沈吟一聲，便不再言語。
“大人？”
昔顏看了半天，顧洵毫無要起身的意思，皺了皺眉頭。
“你坐下。”
顧洵並未擡頭，只是低聲說了一句。
昔顏以為自己聽錯了，圓睜著眼睛看著顧洵。
“坐這裏來。”
看到顧洵伸出手指了指他身旁的地方，昔顏有些摸不著頭腦，但還是坐了過去。
“喝酒嗎？”
顧洵的聲音從昔顏右側傳來，她聽得清清楚楚，連忙揮手道。
“不喝不喝，大人你趕緊回去吧，陳主簿一直在找你。”
顧洵終於擡起頭，看向了昔顏。
“嗯，我知道，剛才他便已經找到這裏來了。”
“那你怎麽沒跟他回去？”
“我說了我沒事，晚會自行回去，便讓他們走了。”
昔顏輕輕哦了一聲，看來陳思已經回去了，倒是她因為天太黑又不熟悉大堤的情況，耽擱了時間。
“你現在還想離開清淵縣嗎？”
不等昔顏想完，顧洵又開口了。
忙碌了一日，昔顏幾乎快要忘記她還準備離開清淵縣的事情了。
顧洵這一提，昔顏又回過神來。
“想。”
“為什麽？”
聽到顧洵的問話，昔顏心想，離開的理由昨晚不是都解釋過了嗎。
雖然並非真的因為她說的那個理由，但離開確實昔顏考慮過的事情。
“是因為說出來不喜歡女人？”
看著昔顏不說話，顧洵繼續說道。
被人猜透心思的感覺十分不妙，昔顏剛想要出言反駁，便聽到了一句更加讓她整個人炸裂的話。
“你有這個想法，不算什麽，我也不喜歡女人。”
昔顏杏目圓睜地看向顧洵，臉上更像是打翻了的調色盤，也不知道如何冷靜進行表情管理了。
今晚的月亮被雲彩遮住，大堤之上，如墨染一般。
顧洵與昔顏所坐的高臺之上，僅有昔顏帶來的一盞燈籠，發出微弱的光亮。
側目看向昔顏，顧洵淡定地說出了自己內心的想法。
昔顏則有點坐不住了。
關鍵昔顏是假的，沒想到顧洵竟然是真的……
借著酒勁，顧洵一把將手臂搭在昔顏另一側的肩膀上。
“我和你一樣，所以若是因為這個理由的話，你不必離開。”
興許是顧洵靠著昔t顏更近了一些的緣故，淡淡的酒香隨著顧洵說出來的話，拂過昔顏的側方臉頰。
頓時，一種氤氳的親昵，在顧洵與昔顏二人微妙的距離間蔓延開來。
“大人，你……我……”
昔顏一時間不知道該做如何反應，不僅忘記推開顧洵搭在她肩膀上的手臂，更是連說話都有些慌亂起來。
“最初，我也沒有這個想法。”
顧洵不知是完全無視，還是假裝無視，他不看昔顏的反應，繼續說道。
“曾經我也以為自己是喜歡女子的，直到遇到了你。”
說到這，顧洵嘴角忽然噙起一絲笑意。
“我方才知道，我喜歡的並不是女子，而是男子。”
遇到我？昔顏腦子裏嗡了一下。
這前後的意思捋順一下，昔顏頃刻間推理出一件事情。
顧洵喜歡她！
此刻，想到這，昔顏整個人都蒙掉了。
“阿顏，我與你一樣，不知你……”
話未說完，顧洵便將昔顏的身子轉到了與他相向而視的位置。
“是否和我一樣？”
話終於說完了，顧洵表面看似淡定，內心卻忐忑至極。
剛才的酒意，在說這些話的過程中也揮發殆盡。
伴隨著徐徐吹拂而來的江風，顧洵頓覺自己清醒了不少。
他剛才都說了些什麽，是在向昔顏表白嗎？
“我……”
看著顧洵追問的眼神，昔顏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回應。
明明拿顧洵當作出生入死過的兄弟了，怎麽突然顧洵就因為她變彎了？
昔顏心裏深深後悔，但又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麽事讓顧洵變成現在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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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住地壩邊上的石頭, 昔顏努力站起身來。
幸好燈籠還在昔顏手中握著，沒有翻滾下堤壩。
昔顏整了整衣襟，提好燈籠, 繼續往前走。
在昔顏尚未走到的地方，有一個高高隆起的土臺。
今日江風徐徐, 顧洵領口微松, 正用兩根手指捏著一個白瓷酒瓶, 靠近鼻子, 輕嗅酒香。
一般情況下，顧洵從不飲酒。
畢竟從小就學聖人訓，勿飲酒。
但今日顧洵心情異常煩躁，縱使一瓶酒已經飲盡, 仍舊沒有得到半分的緩解。
早晨顧洵原本是計劃出來散散心, 不自覺便走到了大堤之上。
看著南來北往的商船，顧洵方覺得煩躁的情緒有了些許轉移。
就這樣呆坐在堤壩高臺之上，顧洵從早上天剛蒙蒙亮，看到了傍晚飛霞漫天，方才覺得肚裏有些饑餓。
隨手在堤壩下的巷子裏買了些吃食, 顧洵又買了一瓶酒。
誰知這酒越飲，心情愈是煩躁。
好不容易壓下去的心事，又浮現在了顧洵的眼前。
顧洵將手臂搭在彎起的膝蓋上，看著黑漆漆的運河水面, 點點燈光隨著船身移動。
與昔顏的相遇，便是在這南下的客船之上。
所有的情形都仿佛剛剛發生, 歷歷在目。
誰知, 經歷一番陌生到熟識，再到傾心之後。
昔顏竟然提出要離開清淵縣。
這不是昔顏第一次要離開了。
上一次, 顧洵用憑空出現的八百兩毀約銀子，攔住了昔顏，讓她留了下來。
這一次，顧洵卻想不到任何辦法，再次將昔顏留住。
嘴角輕訕一下，顧洵深吸了一口帶著濃濃夜色與淡淡酒香的空氣。
昨晚差點就要說出深藏已久的心思了。
顧洵眼睛望著微微起伏的河面，眼前又出現昨晚的樣子。
大概是沒有緣分，才會這樣錯過。
顧洵想，原本他與昔顏，就算兩心相傾，也不會有什麽未來。
更何況，雖然昔顏對顧洵處處多有照顧，但現在昔顏態度不明，顧洵心中也是百折千回的糾結。
正想著，耳邊忽然傳來微弱的呼喊聲，引起了顧洵的註意。
側耳再聽，順著晚風，確實有陣陣呼喊聲傳來，而且那聲音喚得好像還是顧洵本人。
“大人，大人你在哪？”
顧洵不知是不是自己醉了的緣故，他怎麽聽著這個聲音如此像是昔顏在喚他？
擡頭望向四周，依舊是黑漆漆一片，沒有任何光亮。
此時，那聲音似乎也消失了。
顧洵低頭輕笑一聲，大概真的是自己幻覺了，才會幻想出昔顏這個時候來找他。
重新坐回位置，顧洵準備再吹一會兒晚風，便回衙門休息。
誰知剛剛做好的顧洵，眼前就出現了一盞燈籠。
那燈光雖然微弱，但足以讓對方看清顧洵的臉龐。
當然，也足以讓顧洵看清來人的臉龐。
“阿顏？”
顧洵口中喚出驚訝的聲音，指尖握著的酒瓶不慎跌落高臺，發出清脆的碎裂聲。
“大人，你沒事吧？”
與顧洵喚聲同時發出的，還有昔顏的聲音。
看著顧洵有點不同於往常的迷離眼神，還有那微微張開的領口露出的泛紅的肌膚。
昔顏已經開始擔心顧洵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我沒事，你怎麽找到這兒來的？”
顧洵聲音淡淡的，卻又多了一點點傲嬌的情緒。
“大家都在找你，大人，你出來這麽久也不說一聲，陳主簿擔心得連鑰匙都忘了拿，就跑出來找你了。”
“哦。”
顧洵似乎並沒有被昔顏的話說動，而是張口又問道。
“那你呢？有沒有擔心我？”
昔顏並未聽出顧洵話中的其他意思，直接開口回道。
“我自然也是擔心大人了，快跟我回去吧，縣衙的人都在找你呢。”
“哦。”
顧洵低頭沈吟一聲，便不再言語。
“大人？”
昔顏看了半天，顧洵毫無要起身的意思，皺了皺眉頭。
“你坐下。”
顧洵並未擡頭，只是低聲說了一句。
昔顏以為自己聽錯了，圓睜著眼睛看著顧洵。
“坐這裏來。”
看到顧洵伸出手指了指他身旁的地方，昔顏有些摸不著頭腦，但還是坐了過去。
“喝酒嗎？”
顧洵的聲音從昔顏右側傳來，她聽得清清楚楚，連忙揮手道。
“不喝不喝，大人你趕緊回去吧，陳主簿一直在找你。”
顧洵終於擡起頭，看向了昔顏。
“嗯，我知道，剛才他便已經找到這裏來了。”
“那你怎麽沒跟他回去？”
“我說了我沒事，晚會自行回去，便讓他們走了。”
昔顏輕輕哦了一聲，看來陳思已經回去了，倒是她因為天太黑又不熟悉大堤的情況，耽擱了時間。
“你現在還想離開清淵縣嗎？”
不等昔顏想完，顧洵又開口了。
忙碌了一日，昔顏幾乎快要忘記她還準備離開清淵縣的事情了。
顧洵這一提，昔顏又回過神來。
“想。”
“為什麽？”
聽到顧洵的問話，昔顏心想，離開的理由昨晚不是都解釋過了嗎。
雖然並非真的因為她說的那個理由，但離開確實昔顏考慮過的事情。
“是因為說出來不喜歡女人？”
看著昔顏不說話，顧洵繼續說道。
被人猜透心思的感覺十分不妙，昔顏剛想要出言反駁，便聽到了一句更加讓她整個人炸裂的話。
“你有這個想法，不算什麽，我也不喜歡女人。”
昔顏杏目圓睜地看向顧洵，臉上更像是打翻了的調色盤，也不知道如何冷靜進行表情管理了。
今晚的月亮被雲彩遮住，大堤之上，如墨染一般。
顧洵與昔顏所坐的高臺之上，僅有昔顏帶來的一盞燈籠，發出微弱的光亮。
側目看向昔顏，顧洵淡定地說出了自己內心的想法。
昔顏則有點坐不住了。
關鍵昔顏是假的，沒想到顧洵竟然是真的……
借著酒勁，顧洵一把將手臂搭在昔顏另一側的肩膀上。
“我和你一樣，所以若是因為這個理由的話，你不必離開。”
興許是顧洵靠著昔t顏更近了一些的緣故，淡淡的酒香隨著顧洵說出來的話，拂過昔顏的側方臉頰。
頓時，一種氤氳的親昵，在顧洵與昔顏二人微妙的距離間蔓延開來。
“大人，你……我……”
昔顏一時間不知道該做如何反應，不僅忘記推開顧洵搭在她肩膀上的手臂，更是連說話都有些慌亂起來。
“最初，我也沒有這個想法。”
顧洵不知是完全無視，還是假裝無視，他不看昔顏的反應，繼續說道。
“曾經我也以為自己是喜歡女子的，直到遇到了你。”
說到這，顧洵嘴角忽然噙起一絲笑意。
“我方才知道，我喜歡的並不是女子，而是男子。”
遇到我？昔顏腦子裏嗡了一下。
這前後的意思捋順一下，昔顏頃刻間推理出一件事情。
顧洵喜歡她！
此刻，想到這，昔顏整個人都蒙掉了。
“阿顏，我與你一樣，不知你……”
話未說完，顧洵便將昔顏的身子轉到了與他相向而視的位置。
“是否和我一樣？”
話終於說完了，顧洵表面看似淡定，內心卻忐忑至極。
剛才的酒意，在說這些話的過程中也揮發殆盡。
伴隨著徐徐吹拂而來的江風，顧洵頓覺自己清醒了不少。
他剛才都說了些什麽，是在向昔顏表白嗎？
“我……”
看著顧洵追問的眼神，昔顏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回應。
明明拿顧洵當作出生入死過的兄弟了，怎麽突然顧洵就因為她變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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