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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過度淪陷 16
風月輕輕仰起頭, 沒作聲，就一直靜靜看著他。
手機的免提聲在兩個人之間回蕩，風月聽見薄太太現是沈默一陣, 隨後緩緩開口：“想來這位是顧總。”
這通電話有備而來，想來這些天薄太太是把她的國內生活翻了個底朝天, 包括和她有關系的顧讓。
“顧氏和薄氏去年還談成了一筆合作，我想顧總應該會給薄家一個面子。”薄太太認為顧讓畢竟是一個商人, 又能為了風月做到什麽地步呢。
唯利是圖, 就該是他的本質。
顧讓眼眸深邃, 側邊的手捏成拳又松開，沒讓風月看到，語氣涼涼道：“那也要看是給誰面子, 如果是薄景湛, 完全沒問題。”
“但如果是你, 休想。”
風月一直把薄景湛當成哥哥，當年也是他在所有事情面前毅然決然幫了風月，顧讓一直把薄家和他分得很清。
薄太太也不惱, 突然笑出了聲，似乎帶著嘲笑的意思，“顧總真覺得風月這樣的人會對你有什麽真心？”
“我養育她十幾年, 換來了背叛，你應該也知道的吧, 她以前的情史相當豐富，顧總認為她能愛你多久？”
一陣見血的挑明，風月甚至沒再敢看向他, 瞬間收回了所有視線。
一個曾經騙過他的人, 顧讓就不應該把希望寄托在風月身上, 說到底，這原本就是她的問題，顧讓沒必要被迫承受這些。
面對這些不爭的事實，顧讓的神情卻從沒變過，哪怕找不到的風月的目光，他依舊堅定，“我們的事，不勞你費心。”
“即便她對我沒什麽真心，憑借我能愛她很久這點，就足夠了。”
風月想起洛詩那晚說過的話，她一直覺得那是洛詩漸漸發現的，時至今日，她覺得洛詩說的並不是全部。
愛情最美好的傳言，海枯石爛，地老天荒，顧讓的喜歡或許比這些詞藻更經得起考驗。
喜歡顧讓這件事，就是穩贏的局面。
她的目光又一次和面前的人交疊，暖黃色的燈光下，夜晚的序幕被逐漸拉開，夕陽退場。
月光灑下來，顧讓朦朧在她的眼底。
電話那邊的人還想再說點什麽，風月直接擡手按了紅色掛斷鍵，通話界面還沒來得及退出，她毫無預兆地朝顧讓靠近，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角。
風月遲遲沒出聲，就只是看著他，很認真。
“怎麽了？”顧讓語調恢覆了往日的溫柔，擡手捧住了她的臉頰。
近在咫尺的距離，風月踮腳吻上了他的嘴唇，雙手環住面前人的腰，極其纏綿的一個吻。
到最後，他被顧讓壓在陽臺的落地窗前，腰肢癱軟，任由索取。
“阿讓，”伴隨著輕淺的呼吸聲，她的唇角濕潤，眼睛裏的水光清透明亮，風月的手沒有離開，就這麽一直圈著，慢慢貼合他的耳邊，緩緩道：“別怕，這次我真不會再離開了。”
……
當晚，兩個人回了公寓，風月去浴室洗澡，顧讓就站在客廳陽臺，慢條斯理地點了一根煙。
對面是顧氏大樓，這個時間依舊燈火通明，他手裏拿著打火機，有一下沒一下地按著，猩紅色的火光映在窗面，清晰搖曳。
直到浴室裏傳來嘩啦啦的水聲，顧讓才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薄景湛這次是被叫醒的，早晨五點半，國外的太陽還沒起床。
他覺得有必要在每次睡覺前把顧讓拉進黑名單裏。
“顧總，要不下次出差我讓秘書給你一份我的行程。”也順便標註上和海城的時差。
薄景湛揉著太陽穴起身，靠在床頭的軟墊上，強撐起一點精神，嗓音喑啞，“說吧，什麽事？”
顧讓的指尖夾著沒燃盡的煙，徑直走向辦公桌，隨手翻了一份文件，“我記得之前你說薄氏在外的股份還有部分比較難收購。”
提到股份這兩個字，薄景湛立馬精神了半分。
“不是，你又要幹嘛？”風月如今也回來了，現在有顧讓護著根本沒有後顧之憂，這人怎麽又打他們家公司股份的主意。
“薄氏的股份散落國內外，當初你給我的那些已經足夠了。”薄景湛擰起眉頭，他有個大膽的猜測，“還是說，又出什麽事了？”
不需要顧讓挑明，幾秒後，薄景湛大概就能猜到幾分緣由。
“是不是我媽又做什麽了？”薄景湛扶額，盡管不想承認，還是說出口。
薄景湛很清楚，如果不是因為自己這層關系，顧讓根本不可能放過任何一個給風月帶來危難的人，他的矛盾和妥協，只是因為薄景湛陪伴過風月很多暗無天日。
“這事我來解決。”薄景湛明白，顧讓之所以把電話打到他這裏，就是還沒想動手。
如果他也沒辦法，那顧讓也不可能坐以待斃。
掛掉電話後，浴室的水聲也剛好停了，風月濕著頭發走出來，幹毛巾被拿在手裏，慢慢擦拭著發梢。
“怎麽不吹幹。”顧讓幾步走到浴室把吹風機拿出來，直接把人按到沙發上坐好。
吹風機轟隆隆的風聲，溫度剛剛好，不至於太熱，風月兩手搭在腿上，感受著發絲一點點蓬松。
顧讓大概是在她洗澡的空檔換了家居服，關掉吹風機後，他被風月拽住了衣角。
“我先把手上的東西放進浴室。”顧讓摸了摸她的頭，動作溫柔。
他面對風月總是有用不完的耐心。
風月擡頭，眨著眼睛，“我們很久沒一起看電影了。”
準確來說，他們也就看過一場，還沒有看完，兩個人當時各懷心事，誰的思緒都沒放在電影上。
顧讓眼神示意那邊的櫃子，“還在老地方，去挑一個自己喜歡的。”
那些碟片是當初搬家時程成送來的，顧讓也沒時間去看，大多數都是新的，未開封。
大概是怕找到和她有過節的女演員，顧讓去放吹風機的時間，風月在櫃子前翻翻找找，拿了一盒已經落灰的碟片。
記錄性質的電影，和愛情無關。
從嗷嗷待哺到步履蹣跚，演繹了一個人的這輩子。
顧讓去臥室拿了個毯子蓋在風月腰上，順手關掉了房間裏所有的燈，一杯熱水放在風月眼前，顧讓把她拉進自己懷裏。
寂靜的氛圍，風月的目光停留在屏幕上，然而腦海裏還是對晚上的事耿耿於懷。
影片的聲音很微弱，風月在他懷裏突然開口，聲音淡淡的，聽不出太多情緒，“阿讓，我去米蘭那一年，你在做什麽？”
太多零散的回憶卷入顧讓的腦海，他不想去訴說那段故事，風月不需要知道太多。
“我在等你。”這是他們約定過的，顧讓一直記得。
風月知道，他不想說的，從洛詩那裏的只言片語中，她就猜到了。
之前不想問薄景湛是因為覺得這些事應該由顧讓親自說，後來是不敢，顧讓很聰明，也很會欺騙自己。
風月小心翼翼又開口：“還有呢？”
“還有，”顧讓圈住她的手慢慢收緊，聲音低沈好聽，“在想能不能等到你。”
風月的心裏一沈，她的指尖觸碰到顧讓衣服的褶皺，隨後用力攥緊，“那如果，我是說如果，你沒等到呢？”
她騙過無數人，大家好聚好散的例子太多了，顧讓也不可能確定自己就是特殊的。
他輕笑了一聲，替她別了別耳前的碎發，告訴懷裏的人，“我沒想過能等到。”
誰會在懸崖之上想一線生機的絕處逢生，他當時只有窮途末路的甘之如飴。
“所以對我來說，你是失而覆得，是意料之外的恩賜。”
永遠，永遠值得好好對待。
……
次日，風月睜開眼睛時已經躺在了大床上，手機被顧讓開了勿擾，Vera的電話被攔截了。
今天沒有拍攝安排，風月原本打算晚點去工作室，起床洗漱的空檔，風月給Vera回了電話，那邊接聽的很快，像是在故意等她。
“怎麽了？”風月用毛巾擦了擦沾上水珠的手，指尖按下免提鍵。
Vera那邊傳來一陣嘈雜，混著醫生的叫號聲，她無奈道：“工作室兩個模特發生點口角，有一個被推下樓了，初步來看，小腿骨折。”
這點小時原本用不著麻煩風月，但是她一會還有別的工作要忙，總不能就待在著處理這些無聊的突發事件。
風月終於知道為什麽顧氏看著規模不小，可這些年就出了一個薛渺的真正原因。
團隊內部烏煙瘴氣，不想著提高自己，每天就在背地裏搞這種見不得人的小動作。
風月把毛巾搭在欄桿上，沈著氣問出聲：“交給我吧，那家醫院？”
海城市中心醫院，距離公寓樓不過十分鐘車程，因著兩個藝人都公眾面前露過臉，Vera直接訂了頂樓的VIP房間，風月到地方的時候，沒想到薛渺也會在房間裏。
甚至還在教訓人，態度和氣焰還是那個大小姐的架勢，嘴上根本不饒人，“現在好了，她腿斷了，下個月的秀你替她走吧。”
說著，風月還看見薛渺翻了個白眼。
大概是意識到風月站在門口，幾個人同時收聲，薛渺立馬又乖又慫地縮到一邊角落。
Vera朝她示意了一下，隨後就去忙其他的工作了。
待Vera走後，站在門口的人把手提包扔在沙發上，擡起手腕看了眼時間，抱著雙臂環視一周，幾秒後才開口：“說吧，這是怎麽了？”
推人的小模特先開口，用了五分鐘給風月講了始末。
無非是為了資源那點事，給新人的資源並不多，腿斷了的小模特才新來半年，新人訓練班分到的第一個秀場就給了她，其他老人不免眼紅。
“所以，你是那個出頭的？”風月找了個位置坐下，擡眸盯著薛渺旁邊的小模特。
別人心裏記恨都沒動手，偏偏有個蠢的。
風月就是有一種不怒自威的氣質，她的話沒什麽語調，卻句句敲在對面人的心裏，後者點點頭，咬著嘴唇承認。
“你薛渺姐說得對，怎麽，你要替她去秀場？”風月剛接手工作室，還沒有見過這群新人的實力，但新人組的資源分配方面是Vera安排的，風月相信她的判斷力。
“你覺得自己比她厲害是嗎？”風月手撐著下巴，掀起眼皮示意病床上坐著的人。
推人的小模特一時失語，但還是為自己辯解，“可是她只來了半年，我們所有人的訓練時常都在一年以上。”
風月忍不住笑道：“怎麽，混得日子久也是什麽值得驕傲的事？”
“所以，轉移話題就是承認了她比強的事實。”風月盯著自己的指尖，雙腿交疊，肆意靠在沙發椅背上。
一室寂靜，幾個人大氣都不敢出，放眼望去，也就是風月姿態閑散。
“你看過我的秀吧。”風月其實不太想給這群人免費補腦，但很多道理應該是一踏進這個圈子就該懂的。
被盯著的人點點頭，風月的秀場是大多數教學的模板典範，每一場都值得好好揣摩。
“我從十幾歲的時候就壓軸，你覺得走在我前面的那些模特是因為訓練時長不夠嗎？”天賦這個東西就是與生俱來，沒人羨慕得走。
“是她們不夠強。”風月突然起身，往她身邊走了兩步，從頭到腳地打量著面前的人。
“在這個圈子閱歷多的人都人老珠黃等待退圈了，你現在還覺得訓練時長這種東西有用嗎？”
風月的聲音一出，就連原本沒犯事的薛渺都有點害怕，更別說推人的小模特，她的全身都在發抖。
“道理說完了，我們再說說你行為的問題。”風月真的是沒想到，居然有人能蠢到這種地步。
“她現在不能去拍攝，違約金你賠的起嗎？”
像她們還沒出道的小模特，肯定沒有那麽一大筆錢去支付高額賠償。
旁邊的薛渺想說什麽，風月一個眼刀遞過去，生生憋在嘴裏。
懶得廢話，風月拿上自己的包，走到門口的時候，偏頭留下一句：“收拾收拾，明天自己走人。”
從房間裏出來，風月給Vera發了條消息，說是這邊的事情都處理過了。
剛收回手機，就感覺身後好像跟了個人，薛渺一言不發，就默默沿著她的路線走。
終於，在醫院門口，風月停下腳步看她，薛渺眨眨眼，還是沒開口說話。
“跟著我幹嘛？”風月歪頭審視她，轉身的時候把包背在肩上。
薛渺在風衣兜裏掏啊掏，捏出來一串鑰匙，“風月姐，我開車來的，正好一起去工作室。”
有現成的車，不做白不做。
風月揚揚下巴，示意薛渺在前面帶路。
地下停車場空無一人，薛渺今天為了開車，特意換了日常的平底鞋，她和以前大有不同了，主動給風月開了副駕駛的門。
兩個人落座後，薛渺就在一邊嘰嘰喳喳，“風月姐你放心，我車技很好的。”
“這是毯子，昨天晚上拍攝的時候我問過Vera姐你的事，她說你的傷還挺嚴重的。”薛渺想想昨天下午，風月還是帶著舊傷來跟自己拍攝。
說風月沒想過捧她，這是沒良心的話，薛渺雖然不覺得自己有多聰明，但什麽事真正對她好的，薛渺能分得清。
以前的團隊帶著她去各個秀場搶人位置，把她原本就驕縱的性格縱容到極致。
風月接過她的好意蓋在身上，微閉雙眼，突然想到以前薛渺朝她劍拔弩張的樣子，忍不住問了句：“我們不應該是情敵嗎？”
薛渺追求顧讓算是未果，現在風月和顧讓的關系對整個工作室的人來說也不是什麽秘密。
薛渺發動好車子，慢吞吞說道：“我確實還喜歡顧讓哥哥，但是我覺得你也是特別好的人。”
風月打消她的念頭，“別給我亂扣帽子。”
“剛才你就是想替那個小模特說話吧。”被風月的眼神攔了個正著。
薛渺邊打方向盤邊點頭，“可是我覺得你好像不希望開口。”
“沒錯，我就要辭退她，你知道為什麽嗎？”風月突然偏過頭看正在開車的人，手搭在毯子上。
薛渺又搖搖頭。
“因為我不是什麽特別好的人。”風月收回視線，她一直沒被這麽形容過，也不喜歡做什麽好人。
很累，而且她天生就只想為自己考慮。
“她表現力不出眾，又沒有一張能上鏡的臉，我憑什麽留她？”
她現在是在經營工作室，不是失業人員收容所。
“我知道你剛才想說什麽，她不能上的秀場，你要替。”風月本來以為薛渺的事她和Vera全權決定就好，現在看來，自己真的需要跟這位大小姐說說清楚。
“拿上你自己的前程去幫她，你覺得值嗎？”
風月可不想因為一個兩個新人去斷送薛渺的前程，至少就現在來看，能給工作室帶來明顯收益的，除了秦蘇蘇，就是薛渺。
“薛渺，你和秦蘇蘇吵架的事，我之所以沒有辭退你，是因為你漂亮。”風月覺得有些話還要講得再明白一些，“所以，以後有關秀場的工作，一律不許接，明白？”
薛渺這張臉，就是為了鏡頭生的。
旁邊的人又是一陣點頭。
但是她還在擔心風月剛才說的違約金，又忍不住開口：“可沒人頂上的話，違約金怎麽辦？”
顧氏不是沒有錢，只是犯不著為了一個新人失去固定合作夥伴，平白無故給顧讓惹麻煩。
秦蘇蘇前幾天又出國忙拍攝的事了，短期之內是回不來。
思前想後，風月深吸一口氣，聲音卻難得平靜，“還有我呢。”
作者有話說：
感覺還有幾萬正文就差不多完結了，我現在想寫的番外有顧讓視角，還有紀延深這個苦情男二，再就是男女主的甜甜！大家有什麽想看的可以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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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月輕輕仰起頭, 沒作聲，就一直靜靜看著他。
手機的免提聲在兩個人之間回蕩，風月聽見薄太太現是沈默一陣, 隨後緩緩開口：“想來這位是顧總。”
這通電話有備而來，想來這些天薄太太是把她的國內生活翻了個底朝天, 包括和她有關系的顧讓。
“顧氏和薄氏去年還談成了一筆合作，我想顧總應該會給薄家一個面子。”薄太太認為顧讓畢竟是一個商人, 又能為了風月做到什麽地步呢。
唯利是圖, 就該是他的本質。
顧讓眼眸深邃, 側邊的手捏成拳又松開，沒讓風月看到，語氣涼涼道：“那也要看是給誰面子, 如果是薄景湛, 完全沒問題。”
“但如果是你, 休想。”
風月一直把薄景湛當成哥哥，當年也是他在所有事情面前毅然決然幫了風月，顧讓一直把薄家和他分得很清。
薄太太也不惱, 突然笑出了聲，似乎帶著嘲笑的意思，“顧總真覺得風月這樣的人會對你有什麽真心？”
“我養育她十幾年, 換來了背叛，你應該也知道的吧, 她以前的情史相當豐富，顧總認為她能愛你多久？”
一陣見血的挑明，風月甚至沒再敢看向他, 瞬間收回了所有視線。
一個曾經騙過他的人, 顧讓就不應該把希望寄托在風月身上, 說到底，這原本就是她的問題，顧讓沒必要被迫承受這些。
面對這些不爭的事實，顧讓的神情卻從沒變過，哪怕找不到的風月的目光，他依舊堅定，“我們的事，不勞你費心。”
“即便她對我沒什麽真心，憑借我能愛她很久這點，就足夠了。”
風月想起洛詩那晚說過的話，她一直覺得那是洛詩漸漸發現的，時至今日，她覺得洛詩說的並不是全部。
愛情最美好的傳言，海枯石爛，地老天荒，顧讓的喜歡或許比這些詞藻更經得起考驗。
喜歡顧讓這件事，就是穩贏的局面。
她的目光又一次和面前的人交疊，暖黃色的燈光下，夜晚的序幕被逐漸拉開，夕陽退場。
月光灑下來，顧讓朦朧在她的眼底。
電話那邊的人還想再說點什麽，風月直接擡手按了紅色掛斷鍵，通話界面還沒來得及退出，她毫無預兆地朝顧讓靠近，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角。
風月遲遲沒出聲，就只是看著他，很認真。
“怎麽了？”顧讓語調恢覆了往日的溫柔，擡手捧住了她的臉頰。
近在咫尺的距離，風月踮腳吻上了他的嘴唇，雙手環住面前人的腰，極其纏綿的一個吻。
到最後，他被顧讓壓在陽臺的落地窗前，腰肢癱軟，任由索取。
“阿讓，”伴隨著輕淺的呼吸聲，她的唇角濕潤，眼睛裏的水光清透明亮，風月的手沒有離開，就這麽一直圈著，慢慢貼合他的耳邊，緩緩道：“別怕，這次我真不會再離開了。”
……
當晚，兩個人回了公寓，風月去浴室洗澡，顧讓就站在客廳陽臺，慢條斯理地點了一根煙。
對面是顧氏大樓，這個時間依舊燈火通明，他手裏拿著打火機，有一下沒一下地按著，猩紅色的火光映在窗面，清晰搖曳。
直到浴室裏傳來嘩啦啦的水聲，顧讓才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薄景湛這次是被叫醒的，早晨五點半，國外的太陽還沒起床。
他覺得有必要在每次睡覺前把顧讓拉進黑名單裏。
“顧總，要不下次出差我讓秘書給你一份我的行程。”也順便標註上和海城的時差。
薄景湛揉著太陽穴起身，靠在床頭的軟墊上，強撐起一點精神，嗓音喑啞，“說吧，什麽事？”
顧讓的指尖夾著沒燃盡的煙，徑直走向辦公桌，隨手翻了一份文件，“我記得之前你說薄氏在外的股份還有部分比較難收購。”
提到股份這兩個字，薄景湛立馬精神了半分。
“不是，你又要幹嘛？”風月如今也回來了，現在有顧讓護著根本沒有後顧之憂，這人怎麽又打他們家公司股份的主意。
“薄氏的股份散落國內外，當初你給我的那些已經足夠了。”薄景湛擰起眉頭，他有個大膽的猜測，“還是說，又出什麽事了？”
不需要顧讓挑明，幾秒後，薄景湛大概就能猜到幾分緣由。
“是不是我媽又做什麽了？”薄景湛扶額，盡管不想承認，還是說出口。
薄景湛很清楚，如果不是因為自己這層關系，顧讓根本不可能放過任何一個給風月帶來危難的人，他的矛盾和妥協，只是因為薄景湛陪伴過風月很多暗無天日。
“這事我來解決。”薄景湛明白，顧讓之所以把電話打到他這裏，就是還沒想動手。
如果他也沒辦法，那顧讓也不可能坐以待斃。
掛掉電話後，浴室的水聲也剛好停了，風月濕著頭發走出來，幹毛巾被拿在手裏，慢慢擦拭著發梢。
“怎麽不吹幹。”顧讓幾步走到浴室把吹風機拿出來，直接把人按到沙發上坐好。
吹風機轟隆隆的風聲，溫度剛剛好，不至於太熱，風月兩手搭在腿上，感受著發絲一點點蓬松。
顧讓大概是在她洗澡的空檔換了家居服，關掉吹風機後，他被風月拽住了衣角。
“我先把手上的東西放進浴室。”顧讓摸了摸她的頭，動作溫柔。
他面對風月總是有用不完的耐心。
風月擡頭，眨著眼睛，“我們很久沒一起看電影了。”
準確來說，他們也就看過一場，還沒有看完，兩個人當時各懷心事，誰的思緒都沒放在電影上。
顧讓眼神示意那邊的櫃子，“還在老地方，去挑一個自己喜歡的。”
那些碟片是當初搬家時程成送來的，顧讓也沒時間去看，大多數都是新的，未開封。
大概是怕找到和她有過節的女演員，顧讓去放吹風機的時間，風月在櫃子前翻翻找找，拿了一盒已經落灰的碟片。
記錄性質的電影，和愛情無關。
從嗷嗷待哺到步履蹣跚，演繹了一個人的這輩子。
顧讓去臥室拿了個毯子蓋在風月腰上，順手關掉了房間裏所有的燈，一杯熱水放在風月眼前，顧讓把她拉進自己懷裏。
寂靜的氛圍，風月的目光停留在屏幕上，然而腦海裏還是對晚上的事耿耿於懷。
影片的聲音很微弱，風月在他懷裏突然開口，聲音淡淡的，聽不出太多情緒，“阿讓，我去米蘭那一年，你在做什麽？”
太多零散的回憶卷入顧讓的腦海，他不想去訴說那段故事，風月不需要知道太多。
“我在等你。”這是他們約定過的，顧讓一直記得。
風月知道，他不想說的，從洛詩那裏的只言片語中，她就猜到了。
之前不想問薄景湛是因為覺得這些事應該由顧讓親自說，後來是不敢，顧讓很聰明，也很會欺騙自己。
風月小心翼翼又開口：“還有呢？”
“還有，”顧讓圈住她的手慢慢收緊，聲音低沈好聽，“在想能不能等到你。”
風月的心裏一沈，她的指尖觸碰到顧讓衣服的褶皺，隨後用力攥緊，“那如果，我是說如果，你沒等到呢？”
她騙過無數人，大家好聚好散的例子太多了，顧讓也不可能確定自己就是特殊的。
他輕笑了一聲，替她別了別耳前的碎發，告訴懷裏的人，“我沒想過能等到。”
誰會在懸崖之上想一線生機的絕處逢生，他當時只有窮途末路的甘之如飴。
“所以對我來說，你是失而覆得，是意料之外的恩賜。”
永遠，永遠值得好好對待。
……
次日，風月睜開眼睛時已經躺在了大床上，手機被顧讓開了勿擾，Vera的電話被攔截了。
今天沒有拍攝安排，風月原本打算晚點去工作室，起床洗漱的空檔，風月給Vera回了電話，那邊接聽的很快，像是在故意等她。
“怎麽了？”風月用毛巾擦了擦沾上水珠的手，指尖按下免提鍵。
Vera那邊傳來一陣嘈雜，混著醫生的叫號聲，她無奈道：“工作室兩個模特發生點口角，有一個被推下樓了，初步來看，小腿骨折。”
這點小時原本用不著麻煩風月，但是她一會還有別的工作要忙，總不能就待在著處理這些無聊的突發事件。
風月終於知道為什麽顧氏看著規模不小，可這些年就出了一個薛渺的真正原因。
團隊內部烏煙瘴氣，不想著提高自己，每天就在背地裏搞這種見不得人的小動作。
風月把毛巾搭在欄桿上，沈著氣問出聲：“交給我吧，那家醫院？”
海城市中心醫院，距離公寓樓不過十分鐘車程，因著兩個藝人都公眾面前露過臉，Vera直接訂了頂樓的VIP房間，風月到地方的時候，沒想到薛渺也會在房間裏。
甚至還在教訓人，態度和氣焰還是那個大小姐的架勢，嘴上根本不饒人，“現在好了，她腿斷了，下個月的秀你替她走吧。”
說著，風月還看見薛渺翻了個白眼。
大概是意識到風月站在門口，幾個人同時收聲，薛渺立馬又乖又慫地縮到一邊角落。
Vera朝她示意了一下，隨後就去忙其他的工作了。
待Vera走後，站在門口的人把手提包扔在沙發上，擡起手腕看了眼時間，抱著雙臂環視一周，幾秒後才開口：“說吧，這是怎麽了？”
推人的小模特先開口，用了五分鐘給風月講了始末。
無非是為了資源那點事，給新人的資源並不多，腿斷了的小模特才新來半年，新人訓練班分到的第一個秀場就給了她，其他老人不免眼紅。
“所以，你是那個出頭的？”風月找了個位置坐下，擡眸盯著薛渺旁邊的小模特。
別人心裏記恨都沒動手，偏偏有個蠢的。
風月就是有一種不怒自威的氣質，她的話沒什麽語調，卻句句敲在對面人的心裏，後者點點頭，咬著嘴唇承認。
“你薛渺姐說得對，怎麽，你要替她去秀場？”風月剛接手工作室，還沒有見過這群新人的實力，但新人組的資源分配方面是Vera安排的，風月相信她的判斷力。
“你覺得自己比她厲害是嗎？”風月手撐著下巴，掀起眼皮示意病床上坐著的人。
推人的小模特一時失語，但還是為自己辯解，“可是她只來了半年，我們所有人的訓練時常都在一年以上。”
風月忍不住笑道：“怎麽，混得日子久也是什麽值得驕傲的事？”
“所以，轉移話題就是承認了她比強的事實。”風月盯著自己的指尖，雙腿交疊，肆意靠在沙發椅背上。
一室寂靜，幾個人大氣都不敢出，放眼望去，也就是風月姿態閑散。
“你看過我的秀吧。”風月其實不太想給這群人免費補腦，但很多道理應該是一踏進這個圈子就該懂的。
被盯著的人點點頭，風月的秀場是大多數教學的模板典範，每一場都值得好好揣摩。
“我從十幾歲的時候就壓軸，你覺得走在我前面的那些模特是因為訓練時長不夠嗎？”天賦這個東西就是與生俱來，沒人羨慕得走。
“是她們不夠強。”風月突然起身，往她身邊走了兩步，從頭到腳地打量著面前的人。
“在這個圈子閱歷多的人都人老珠黃等待退圈了，你現在還覺得訓練時長這種東西有用嗎？”
風月的聲音一出，就連原本沒犯事的薛渺都有點害怕，更別說推人的小模特，她的全身都在發抖。
“道理說完了，我們再說說你行為的問題。”風月真的是沒想到，居然有人能蠢到這種地步。
“她現在不能去拍攝，違約金你賠的起嗎？”
像她們還沒出道的小模特，肯定沒有那麽一大筆錢去支付高額賠償。
旁邊的薛渺想說什麽，風月一個眼刀遞過去，生生憋在嘴裏。
懶得廢話，風月拿上自己的包，走到門口的時候，偏頭留下一句：“收拾收拾，明天自己走人。”
從房間裏出來，風月給Vera發了條消息，說是這邊的事情都處理過了。
剛收回手機，就感覺身後好像跟了個人，薛渺一言不發，就默默沿著她的路線走。
終於，在醫院門口，風月停下腳步看她，薛渺眨眨眼，還是沒開口說話。
“跟著我幹嘛？”風月歪頭審視她，轉身的時候把包背在肩上。
薛渺在風衣兜裏掏啊掏，捏出來一串鑰匙，“風月姐，我開車來的，正好一起去工作室。”
有現成的車，不做白不做。
風月揚揚下巴，示意薛渺在前面帶路。
地下停車場空無一人，薛渺今天為了開車，特意換了日常的平底鞋，她和以前大有不同了，主動給風月開了副駕駛的門。
兩個人落座後，薛渺就在一邊嘰嘰喳喳，“風月姐你放心，我車技很好的。”
“這是毯子，昨天晚上拍攝的時候我問過Vera姐你的事，她說你的傷還挺嚴重的。”薛渺想想昨天下午，風月還是帶著舊傷來跟自己拍攝。
說風月沒想過捧她，這是沒良心的話，薛渺雖然不覺得自己有多聰明，但什麽事真正對她好的，薛渺能分得清。
以前的團隊帶著她去各個秀場搶人位置，把她原本就驕縱的性格縱容到極致。
風月接過她的好意蓋在身上，微閉雙眼，突然想到以前薛渺朝她劍拔弩張的樣子，忍不住問了句：“我們不應該是情敵嗎？”
薛渺追求顧讓算是未果，現在風月和顧讓的關系對整個工作室的人來說也不是什麽秘密。
薛渺發動好車子，慢吞吞說道：“我確實還喜歡顧讓哥哥，但是我覺得你也是特別好的人。”
風月打消她的念頭，“別給我亂扣帽子。”
“剛才你就是想替那個小模特說話吧。”被風月的眼神攔了個正著。
薛渺邊打方向盤邊點頭，“可是我覺得你好像不希望開口。”
“沒錯，我就要辭退她，你知道為什麽嗎？”風月突然偏過頭看正在開車的人，手搭在毯子上。
薛渺又搖搖頭。
“因為我不是什麽特別好的人。”風月收回視線，她一直沒被這麽形容過，也不喜歡做什麽好人。
很累，而且她天生就只想為自己考慮。
“她表現力不出眾，又沒有一張能上鏡的臉，我憑什麽留她？”
她現在是在經營工作室，不是失業人員收容所。
“我知道你剛才想說什麽，她不能上的秀場，你要替。”風月本來以為薛渺的事她和Vera全權決定就好，現在看來，自己真的需要跟這位大小姐說說清楚。
“拿上你自己的前程去幫她，你覺得值嗎？”
風月可不想因為一個兩個新人去斷送薛渺的前程，至少就現在來看，能給工作室帶來明顯收益的，除了秦蘇蘇，就是薛渺。
“薛渺，你和秦蘇蘇吵架的事，我之所以沒有辭退你，是因為你漂亮。”風月覺得有些話還要講得再明白一些，“所以，以後有關秀場的工作，一律不許接，明白？”
薛渺這張臉，就是為了鏡頭生的。
旁邊的人又是一陣點頭。
但是她還在擔心風月剛才說的違約金，又忍不住開口：“可沒人頂上的話，違約金怎麽辦？”
顧氏不是沒有錢，只是犯不著為了一個新人失去固定合作夥伴，平白無故給顧讓惹麻煩。
秦蘇蘇前幾天又出國忙拍攝的事了，短期之內是回不來。
思前想後，風月深吸一口氣，聲音卻難得平靜，“還有我呢。”
作者有話說：
感覺還有幾萬正文就差不多完結了，我現在想寫的番外有顧讓視角，還有紀延深這個苦情男二，再就是男女主的甜甜！大家有什麽想看的可以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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