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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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5 章
◎奉國師之命◎
許是認定了自己已掌握主動權，趙耀收起了往日的謙卑順從，口出狂言道：“今日殿中大臣，有一個算一個，順從於孤的自有你們一番前程在，倘若不從——”
他冷笑兩聲，不過反手一指，又是一人喪命。
接二連三的屠殺下，餘下的臣子們無一不是被嚇破了膽，就算再怎麽遇事鎮定，也不敢保證自己在一個瘋子手下活命。
直到趙耀走到群臣面前，左右掃視一番，忽而咧嘴一笑：“丞相大人。”
被點到的丞相胡子一顫，忍不住閉上眼睛。
在他之後，趙耀又連續點了七八個人，這些人都是朝中重臣，手握權財政，隨便哪個放出去，都是響當當的人物。
把這些人提溜出來後，趙耀覆看向高臺上的皇帝。
“正巧諸位大人在，擇日不如撞日，父皇就此擬招，請諸位大人做個見證，傳位於孤吧。”
“逆子狂妄！”皇帝暴呵罵道，“朕只要在世一日，就絕不允你這等逆徒登上皇位！”
“朕怎麽就生了你這麽個畜生，狼心狗肺，不千刀萬剮，不足以消朕心頭之恨！”
也不知是氣急攻心還是怎的，皇帝剛罵完，身體猛地踉蹌了一下，一張嘴，吐了滿地的血。
趙耀原本還被他罵得心頭大怒，見狀卻一下子消了氣。
他不緊不慢地往前走了兩步，隨手在身側的大臣臉上拍了拍，戲問道：“你看看你們追隨的皇帝，這可是丁點不顧你們死活啊。”
不等他擺手，被拍到的那人噗通一聲跪了下去，抱著他的大腿，放聲哀嚎：“殿下饒命，殿下饒命啊！”
“臣聽殿下的話，殿下說什麽臣就做什麽，求殿下饒命！”他的舉動像是打開了一個特殊開關，不過片刻，又有人跪伏在地，向太子獻出忠誠。
這一幕無疑又刺激到了皇帝，伴著一聲驚呼，只見皇帝直生生往後仰倒，多虧有龍椅在，他才避開摔在地上的命運。
這場戲的主角倒下一個，另一個仍要將剩下的唱完。
趙耀狐疑地看著皇帝，示意心腹上去查看，等心腹說：“回殿下，陛下氣急攻心，瞧著不好了。”
趙耀這才稍稍安心，他一揮手，底下人將早已準備好的聖旨拿出來，而他粗略瞧了一眼，便拿著已經寫好只差大印的聖旨走上臺階，一步步走到皇帝跟前。
離得近了才發現，原來皇帝並沒有暈過去。
他瞪著一雙虎目，嘴巴不自然地歪著，見趙耀靠近，從喉嚨裏發出陣陣嘶鳴。
趙耀忍不住笑出聲：“父皇可不是中風了吧？”
皇帝氣有不逮，嘴角又溢出兩口淤血。
趙耀無心與他過多糾纏，將聖旨打開，好心調整了一番角度，直叫皇帝能清楚看清上面的內容。
皇帝越看越是生氣，竟擠出兩字來：“做……夢！”
趙耀也不生氣了，很是順從地點點頭：“是是是，兒臣仍在睡夢中呢，父皇的大印呢？孤知道父皇不方便，便不勞煩父皇操心了，且將大印交給孤，孤自己來蓋。”
他在皇帝周圍翻找著，還一邊嘀咕：“殿內的大臣們應是瞧見了，父皇龍體有恙，這可是父皇主動傳位於孤的，孤推拒不得，只得受下。”
聽著他的碎碎念，一些老臣胸口氣悶，左禦史忍無可忍，一頭撞開看守的黑甲衛，大呵一聲：“逆賊不得好死！”
話落，他猛一頭撞在柱子上。
與他相熟的同僚泣不成聲，偏這點點波瀾，甚至沒能叫趙耀多看一眼。
就在他因翻找不到大印而不耐之際，卻聽耳側有人說：“殿下，末將尋到了。”
“在哪——”趙耀驚喜轉身，望著近在眼前的玉印，擡手就要去搶。
階下的人意識到不對，正欲提醒，可等他們出聲，一切已經晚了。
就在趙耀手指觸到大印的同時，遞印那人反手抓住他的手腕，不過一拉一扯，就將他禁錮在懷裏，下一刻，鋒利的匕首卡在他脖頸間，鮮血蜿蜒而出。
眾人這才發現，不知何時，殿內竟混進了敵人。
而他們能一眼分辨出敵我，全因挾持太子那人沒有半點偽裝，一身黑色勁裝，完全不像行伍出身的士兵，倒像哪家養來的死士。
下一刻，便聽黑衣男子道：“奉國師大人之命，前來救駕。”
殿內數百人，有太子逆黨，有無辜朝臣，聽了暗一的話，無一不面露驚愕。
倒在龍椅上的皇帝還不及露出兩分高興，受制於人的趙耀先嗤笑一聲：“國師？救駕？就憑你？暗一，你可太看得起自己了。”
暗一在人前露面的機會不多，但趙耀畢竟曾在國師府習學，見過他也不奇怪。
隨著趙耀話語落下，殿內眾臣剛升起的一點希望又落了回去。
顯然，他們和太子是同一想法的——
就算國師再神通廣大，難不成獨派一人，就能應對這幾萬黑甲衛嗎？
暗一一貫地沈默寡言，他沒有解釋什麽，只輕笑一聲，下一刻，便狠狠踢在軟骨上。
只這麽一下，趙耀臉唰的全白了。
暗一牢牢將趙耀桎在身下，同時又不忘註意著周圍，稍有一點動靜，他都會叫卡在趙耀頸上的刀刃更深兩分。
叛軍投鼠忌器，只能與他僵持。
但眼下的氣氛並不算激烈，太子一黨雖顧及太子安危，卻也沒把暗一放在眼裏。
有能說話的，更是主動與他攀談。
“說起國師，太子對大人最是敬重，這位小哥不如把利刃放下，無論大人有何要求，都可以談。”
暗一不應，仍將全部註意力放在太子身上。
有人想趁其不備將太子救下，可他們才有一點動作，就換來了太子的大聲呼痛，定眼一看，他頸間的刀刃馬上就要傷到要害了。
眾人再不敢輕舉妄動。
好在他們並沒有僵持太久。
趙耀失血過多，腦子已經開始昏沈，就在他將要僵持不住的時候，暗一突然開口：“大人另有命——”
“如何！”階下逆臣迫不及待問道。
只見暗一咧嘴笑了笑，並不好看的笑容浮現在他面上，只叫一群人不寒而栗。
他忽然松手，同時腕上用力，將趙耀狠狠甩了出去。
這般意外讓底下人慌亂不已，偶有反應快的，直接以身做墊，撲倒在地上，等著接一接太子。
趙耀落地的瞬間，議政殿大門再一次被暴力踹開。
匆忙湧入的將士們只消片刻就控制住了叛軍，為首的將軍朗聲說道：“末將奉國師之命，前來救駕，末將救駕來遲，還請陛下恕罪！”
“……”皇帝已癱倒，無法說出怪與不怪的話。
有大臣認出他來，當即啞聲：“這不是北國將軍的副將……”可他明明記得，這人入殿時，是說奉了國師的指令。
副將到底是誰的人，盡可過後在追究。
眼下最重要的，當然還是太子叛黨和皇帝。
得到自由的大臣們忙往階上看去，一聲聲喊著“陛下”，暗一只管走下玉階，親手將太子捆綁束縛，而後才說一句：“屬下另奉國師之命，為陛下帶了一位老朋友。”
迎著無數人的猜疑，暗一走到殿門，出去了半刻鐘時間，等再回來，身後卻是跟了一位青衣僧侶。
僧人緩步走上大殿：“貧僧青了，參見陛下。”
“……”被再三提及的人已經發不出聲。
青了提出要為皇帝看診，這滿殿人更是沒有一個阻攔。
不說國師派來的這些士兵，剩下那些大臣，卻是大多數都聽說過青了大師的名號。
青了大師天生佛子，又修了一手高超醫術，多麽難的疑難雜癥，到了他手裏都能痊愈。
在無數人的註視下，青了淡定地走上玉階，他從隨身攜帶的箱匣裏拿出銀針，不過幾次落針，皇帝就覺自己身上重新有了力氣。
皇帝張張口：“大師……”他想動一動，可用了半天力，也沒能掙紮起來。
青了這時才說：“陛下乃攻心之癥，貧僧只能先為陛下解去急癥，身體上的不便，還需仔細調養。”
沒有人懷疑他的話，就連皇帝也是滿眼感激。
他身後的內侍上前將他扶起來，勉強坐在了龍椅上。
底下的臣子這才發現，皇帝說話是可以了，但歪斜的嘴眼還沒能恢覆。
只是看到在他身邊靜立的青了，他們又將心擱回肚裏。
青了雙手合十：“阿彌陀佛，貧僧早與陛下說過，太子實非良善之輩。”
皇帝被他說得一噎，張口欲要反駁，可顧念著才被人家救回來，實在不好再爭論了。
可是——
當初他對太子正是寄予厚望的時候，青了突然跳出來說太子不好，莫說這是事涉家國的大事，就是放在普通人家，也不能不信兒子，反去信一個僧人的妄言啊。
再說了，皇帝當初聽了這話，只以為太子性情暴躁了些，手段偶爾也有些狠毒，誰能想到，這個不良善，竟是能直接逼宮謀逆。
事到如今，說什麽都晚了。
皇帝只是苦笑：“是朕疏忽了。”
他的目光很快落到趙耀身上，趙耀先被傷了脖頸，又被摔出去老遠，早沒了之前的囂張，如今正是一身一臉血，被反綁住雙手，潦草地倒在地上。
想到他做出的種種，皇帝又有怒極之兆。
他忙調整了呼吸節奏，好半天才呵斥一聲：“孽障！”許是才被救回來的緣故，他的聲音輕飄飄的，帶著難以掩蓋的虛弱。
趙耀眼前陣陣發黑，卻清楚自己的狀態。
他咳嗽了幾聲，吐出嘴裏的血沫：“不可能……孤明明安排好了一切，這不可能……”
“沒什麽不可能的。”一直站在一側的副將打斷道，“國師大人神算，早早料到今日之禍，又求助於將軍，將我等調回大都，就是為了保陛下安全。”
短短兩句話，卻是交代清楚所有變故的緣由。
副將又說：“大人深恐行事不便，若有差池，恐傷龍體，又專門請了青了大師，於府上待命。”
青了又道一聲佛號，默認了他的說辭。
殿內大臣終忍不住議論起來：“竟是國師……”
就連軟軟坐在龍椅上的皇帝，也不禁感念一句國師神機妙算。
他有心當朝處置了叛軍，可實在有心無力，正巧青了說了句：“陛下氣弱，不妨先行移駕，如今叛軍已伏首，盡可之後處置。”
皇帝深表讚同：“來人呀，將太子逆黨壓下去！”
前來救駕的士兵們擔任了押送的任務，而趙耀卻被暗一提溜起來。
走出議政殿的那刻，趙耀被殿外刺目的陽光晃的睜不開眼睛，偏他耳邊響起暗一陰冷的話語：“如此逆徒，還敢肖想大人？”
趙耀不知被刺激到了哪裏，猛地掙紮起來，可他耗盡力氣，也沒能從暗一手中掙脫。
“咳咳咳……我肖想，孤怎麽就肖想了！”他惡狠狠地盯住暗一，“孤得不到的人，你以為你一個奴才，就能得的到了嗎……啊！”
暗一反手按在他的軟穴上，疼得他出了一身冷汗。
趙耀仍不老實：“你就裝，你就裝吧……孤就不信，你對國師沒有半點非分之想……”
從議政殿到天牢這一路，趙耀的嘴巴就沒停下，到後面聲音已經弱到微不可聞。
暗一除了最開始的失態，後面全程面無表情，只做聽不見。
直到將趙耀扔進牢房，暗一站在牢房外，眼中閃過一聲憎惡：“我是有過非分之想，可我不會像你這樣，打著喜歡的名義，做些陰毒之事。”
“我有自知之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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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是認定了自己已掌握主動權，趙耀收起了往日的謙卑順從，口出狂言道：“今日殿中大臣，有一個算一個，順從於孤的自有你們一番前程在，倘若不從——”
他冷笑兩聲，不過反手一指，又是一人喪命。
接二連三的屠殺下，餘下的臣子們無一不是被嚇破了膽，就算再怎麽遇事鎮定，也不敢保證自己在一個瘋子手下活命。
直到趙耀走到群臣面前，左右掃視一番，忽而咧嘴一笑：“丞相大人。”
被點到的丞相胡子一顫，忍不住閉上眼睛。
在他之後，趙耀又連續點了七八個人，這些人都是朝中重臣，手握權財政，隨便哪個放出去，都是響當當的人物。
把這些人提溜出來後，趙耀覆看向高臺上的皇帝。
“正巧諸位大人在，擇日不如撞日，父皇就此擬招，請諸位大人做個見證，傳位於孤吧。”
“逆子狂妄！”皇帝暴呵罵道，“朕只要在世一日，就絕不允你這等逆徒登上皇位！”
“朕怎麽就生了你這麽個畜生，狼心狗肺，不千刀萬剮，不足以消朕心頭之恨！”
也不知是氣急攻心還是怎的，皇帝剛罵完，身體猛地踉蹌了一下，一張嘴，吐了滿地的血。
趙耀原本還被他罵得心頭大怒，見狀卻一下子消了氣。
他不緊不慢地往前走了兩步，隨手在身側的大臣臉上拍了拍，戲問道：“你看看你們追隨的皇帝，這可是丁點不顧你們死活啊。”
不等他擺手，被拍到的那人噗通一聲跪了下去，抱著他的大腿，放聲哀嚎：“殿下饒命，殿下饒命啊！”
“臣聽殿下的話，殿下說什麽臣就做什麽，求殿下饒命！”他的舉動像是打開了一個特殊開關，不過片刻，又有人跪伏在地，向太子獻出忠誠。
這一幕無疑又刺激到了皇帝，伴著一聲驚呼，只見皇帝直生生往後仰倒，多虧有龍椅在，他才避開摔在地上的命運。
這場戲的主角倒下一個，另一個仍要將剩下的唱完。
趙耀狐疑地看著皇帝，示意心腹上去查看，等心腹說：“回殿下，陛下氣急攻心，瞧著不好了。”
趙耀這才稍稍安心，他一揮手，底下人將早已準備好的聖旨拿出來，而他粗略瞧了一眼，便拿著已經寫好只差大印的聖旨走上臺階，一步步走到皇帝跟前。
離得近了才發現，原來皇帝並沒有暈過去。
他瞪著一雙虎目，嘴巴不自然地歪著，見趙耀靠近，從喉嚨裏發出陣陣嘶鳴。
趙耀忍不住笑出聲：“父皇可不是中風了吧？”
皇帝氣有不逮，嘴角又溢出兩口淤血。
趙耀無心與他過多糾纏，將聖旨打開，好心調整了一番角度，直叫皇帝能清楚看清上面的內容。
皇帝越看越是生氣，竟擠出兩字來：“做……夢！”
趙耀也不生氣了，很是順從地點點頭：“是是是，兒臣仍在睡夢中呢，父皇的大印呢？孤知道父皇不方便，便不勞煩父皇操心了，且將大印交給孤，孤自己來蓋。”
他在皇帝周圍翻找著，還一邊嘀咕：“殿內的大臣們應是瞧見了，父皇龍體有恙，這可是父皇主動傳位於孤的，孤推拒不得，只得受下。”
聽著他的碎碎念，一些老臣胸口氣悶，左禦史忍無可忍，一頭撞開看守的黑甲衛，大呵一聲：“逆賊不得好死！”
話落，他猛一頭撞在柱子上。
與他相熟的同僚泣不成聲，偏這點點波瀾，甚至沒能叫趙耀多看一眼。
就在他因翻找不到大印而不耐之際，卻聽耳側有人說：“殿下，末將尋到了。”
“在哪——”趙耀驚喜轉身，望著近在眼前的玉印，擡手就要去搶。
階下的人意識到不對，正欲提醒，可等他們出聲，一切已經晚了。
就在趙耀手指觸到大印的同時，遞印那人反手抓住他的手腕，不過一拉一扯，就將他禁錮在懷裏，下一刻，鋒利的匕首卡在他脖頸間，鮮血蜿蜒而出。
眾人這才發現，不知何時，殿內竟混進了敵人。
而他們能一眼分辨出敵我，全因挾持太子那人沒有半點偽裝，一身黑色勁裝，完全不像行伍出身的士兵，倒像哪家養來的死士。
下一刻，便聽黑衣男子道：“奉國師大人之命，前來救駕。”
殿內數百人，有太子逆黨，有無辜朝臣，聽了暗一的話，無一不面露驚愕。
倒在龍椅上的皇帝還不及露出兩分高興，受制於人的趙耀先嗤笑一聲：“國師？救駕？就憑你？暗一，你可太看得起自己了。”
暗一在人前露面的機會不多，但趙耀畢竟曾在國師府習學，見過他也不奇怪。
隨著趙耀話語落下，殿內眾臣剛升起的一點希望又落了回去。
顯然，他們和太子是同一想法的——
就算國師再神通廣大，難不成獨派一人，就能應對這幾萬黑甲衛嗎？
暗一一貫地沈默寡言，他沒有解釋什麽，只輕笑一聲，下一刻，便狠狠踢在軟骨上。
只這麽一下，趙耀臉唰的全白了。
暗一牢牢將趙耀桎在身下，同時又不忘註意著周圍，稍有一點動靜，他都會叫卡在趙耀頸上的刀刃更深兩分。
叛軍投鼠忌器，只能與他僵持。
但眼下的氣氛並不算激烈，太子一黨雖顧及太子安危，卻也沒把暗一放在眼裏。
有能說話的，更是主動與他攀談。
“說起國師，太子對大人最是敬重，這位小哥不如把利刃放下，無論大人有何要求，都可以談。”
暗一不應，仍將全部註意力放在太子身上。
有人想趁其不備將太子救下，可他們才有一點動作，就換來了太子的大聲呼痛，定眼一看，他頸間的刀刃馬上就要傷到要害了。
眾人再不敢輕舉妄動。
好在他們並沒有僵持太久。
趙耀失血過多，腦子已經開始昏沈，就在他將要僵持不住的時候，暗一突然開口：“大人另有命——”
“如何！”階下逆臣迫不及待問道。
只見暗一咧嘴笑了笑，並不好看的笑容浮現在他面上，只叫一群人不寒而栗。
他忽然松手，同時腕上用力，將趙耀狠狠甩了出去。
這般意外讓底下人慌亂不已，偶有反應快的，直接以身做墊，撲倒在地上，等著接一接太子。
趙耀落地的瞬間，議政殿大門再一次被暴力踹開。
匆忙湧入的將士們只消片刻就控制住了叛軍，為首的將軍朗聲說道：“末將奉國師之命，前來救駕，末將救駕來遲，還請陛下恕罪！”
“……”皇帝已癱倒，無法說出怪與不怪的話。
有大臣認出他來，當即啞聲：“這不是北國將軍的副將……”可他明明記得，這人入殿時，是說奉了國師的指令。
副將到底是誰的人，盡可過後在追究。
眼下最重要的，當然還是太子叛黨和皇帝。
得到自由的大臣們忙往階上看去，一聲聲喊著“陛下”，暗一只管走下玉階，親手將太子捆綁束縛，而後才說一句：“屬下另奉國師之命，為陛下帶了一位老朋友。”
迎著無數人的猜疑，暗一走到殿門，出去了半刻鐘時間，等再回來，身後卻是跟了一位青衣僧侶。
僧人緩步走上大殿：“貧僧青了，參見陛下。”
“……”被再三提及的人已經發不出聲。
青了提出要為皇帝看診，這滿殿人更是沒有一個阻攔。
不說國師派來的這些士兵，剩下那些大臣，卻是大多數都聽說過青了大師的名號。
青了大師天生佛子，又修了一手高超醫術，多麽難的疑難雜癥，到了他手裏都能痊愈。
在無數人的註視下，青了淡定地走上玉階，他從隨身攜帶的箱匣裏拿出銀針，不過幾次落針，皇帝就覺自己身上重新有了力氣。
皇帝張張口：“大師……”他想動一動，可用了半天力，也沒能掙紮起來。
青了這時才說：“陛下乃攻心之癥，貧僧只能先為陛下解去急癥，身體上的不便，還需仔細調養。”
沒有人懷疑他的話，就連皇帝也是滿眼感激。
他身後的內侍上前將他扶起來，勉強坐在了龍椅上。
底下的臣子這才發現，皇帝說話是可以了，但歪斜的嘴眼還沒能恢覆。
只是看到在他身邊靜立的青了，他們又將心擱回肚裏。
青了雙手合十：“阿彌陀佛，貧僧早與陛下說過，太子實非良善之輩。”
皇帝被他說得一噎，張口欲要反駁，可顧念著才被人家救回來，實在不好再爭論了。
可是——
當初他對太子正是寄予厚望的時候，青了突然跳出來說太子不好，莫說這是事涉家國的大事，就是放在普通人家，也不能不信兒子，反去信一個僧人的妄言啊。
再說了，皇帝當初聽了這話，只以為太子性情暴躁了些，手段偶爾也有些狠毒，誰能想到，這個不良善，竟是能直接逼宮謀逆。
事到如今，說什麽都晚了。
皇帝只是苦笑：“是朕疏忽了。”
他的目光很快落到趙耀身上，趙耀先被傷了脖頸，又被摔出去老遠，早沒了之前的囂張，如今正是一身一臉血，被反綁住雙手，潦草地倒在地上。
想到他做出的種種，皇帝又有怒極之兆。
他忙調整了呼吸節奏，好半天才呵斥一聲：“孽障！”許是才被救回來的緣故，他的聲音輕飄飄的，帶著難以掩蓋的虛弱。
趙耀眼前陣陣發黑，卻清楚自己的狀態。
他咳嗽了幾聲，吐出嘴裏的血沫：“不可能……孤明明安排好了一切，這不可能……”
“沒什麽不可能的。”一直站在一側的副將打斷道，“國師大人神算，早早料到今日之禍，又求助於將軍，將我等調回大都，就是為了保陛下安全。”
短短兩句話，卻是交代清楚所有變故的緣由。
副將又說：“大人深恐行事不便，若有差池，恐傷龍體，又專門請了青了大師，於府上待命。”
青了又道一聲佛號，默認了他的說辭。
殿內大臣終忍不住議論起來：“竟是國師……”
就連軟軟坐在龍椅上的皇帝，也不禁感念一句國師神機妙算。
他有心當朝處置了叛軍，可實在有心無力，正巧青了說了句：“陛下氣弱，不妨先行移駕，如今叛軍已伏首，盡可之後處置。”
皇帝深表讚同：“來人呀，將太子逆黨壓下去！”
前來救駕的士兵們擔任了押送的任務，而趙耀卻被暗一提溜起來。
走出議政殿的那刻，趙耀被殿外刺目的陽光晃的睜不開眼睛，偏他耳邊響起暗一陰冷的話語：“如此逆徒，還敢肖想大人？”
趙耀不知被刺激到了哪裏，猛地掙紮起來，可他耗盡力氣，也沒能從暗一手中掙脫。
“咳咳咳……我肖想，孤怎麽就肖想了！”他惡狠狠地盯住暗一，“孤得不到的人，你以為你一個奴才，就能得的到了嗎……啊！”
暗一反手按在他的軟穴上，疼得他出了一身冷汗。
趙耀仍不老實：“你就裝，你就裝吧……孤就不信，你對國師沒有半點非分之想……”
從議政殿到天牢這一路，趙耀的嘴巴就沒停下，到後面聲音已經弱到微不可聞。
暗一除了最開始的失態，後面全程面無表情，只做聽不見。
直到將趙耀扔進牢房，暗一站在牢房外，眼中閃過一聲憎惡：“我是有過非分之想，可我不會像你這樣，打著喜歡的名義，做些陰毒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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