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斐洛鎮派出所的警員們還在討論怎麽抓佟臻和怎麽對付她手下的保鏢, 李警官就已經得到消息,這些人正在打包來“投案”的路上了。

三輛保鏢的車忠誠跟隨著最前面的賓利,誰也不敢把車開得太近, 擾了大姐大的興致。

而在賓利之內。

周璟手臂落在後車座,側身好整以暇看著昏過去的佟臻。

開車前他們三個都在前排, 實在有點擠, 寧遲非就放下副駕駛的車座, 讓周璟把佟臻扶到後車座去了。

此刻,寧遲非開車和李警官通語音。

“還要半個小時左右嗎。”寧遲非確認能埋伏好的時間和伏擊地點, 看了眼導航, “好, 我兜幾圈再過去。”

掛掉語音,後視鏡內,寧遲非對上了周璟投來的目光。

周璟不知看他多久了,灰綠色的眼眸直勾勾的。

寧遲非:“看什麽。”

從寧遲非只身闖進巷道對付張平,再到掌握梁程岳犯事的證據, 今天又果斷改變計劃臨時協助警方抓住佟臻,周璟已經不能單純用“學長”來定義寧遲非了。

周璟把掌心裏佟臻的通訊器轉了兩圈。

有條已讀信息, 梁程岳的父親建議佟臻好好查一下告密梁程岳叛變的人。

如果不是寧遲非反應快, 以佟臻的手段,可能就要在哪天約寧遲非出去,然後直接把人扣住了。

“學長。”周璟發現寧遲非雖然是軍校生,對警察這一套比真警察還上道, 幽然開口, “如果不是生病了, 你也想和李警官他們一樣吧。”

起碼在患病前,寧遲非一直都是想考戊鎏區的警校的, 那邊的生活好也長見識,混好了再回來,也能給父母和妹妹更好的生活。

得病後,軍校和警校都沒有希望了,只剩軍事學院,還要和來鍍金的富家子弟搶名額。

再不低調些的話,一個不小心就會得罪人。

車窗外迅速閃過霓虹燈斑駁的殘影,劃過寧遲非面無表情的臉。

後視鏡裏的周璟還在看他。

寧遲非只說:“你這樣不用努力就能有錢花有好日子過的人,是不會明白的。”

周璟假意笑笑不置可否。

“對了,學長想推免去什麽地方?”

寧遲非:“這取決於今年是哪個區肯給我們名額。說到底,看的都是赫威爾校長在元帥府的面子。”

總而言之就是開盲盒,作為學生的他沒有選擇的餘地。

你不去,有的是人排隊想上。

周璟今晚心情似乎格外好,枕起手臂說:“說一說嘛,願望就是要說出來的,被老天爺聽到說不定會應驗呢。”

寧遲非停頓了一下:“我想去戊鎏區。”

“哦……”周璟點頭。

以及,寧遲非又看後視鏡,“你呢,也有願望麽。”

周璟似是無意識間咬住了成拳的指背,直到感覺到疼了,才回過神莞爾一笑:“得到學長的愛算嗎?”

寧遲非:“這應該不會被老天爺聽見吧。”

繞了鎮上的街道幾圈,寧遲非見李警官來消息了,調轉方向往警局開去。

染了血的黑色西裝外套扔在一旁,寧遲非把佟臻遮住的時候,白襯衫的衣領也染了紅色,他沒在意,把礙事的領帶撈起來,末端塞進了胸前的口袋。

轉動方向盤時,寧遲非手臂拉動的肌肉線條清晰冷冽。

周璟喉結不由得哽了兩下。

該死。

穿那麽帥,某種意義上也是等著被占便宜了吧。

忠誠跟隨佟臻的保鏢們以為今晚就是正常走一趟流程,他們那麽大的陣仗,算是地頭蛇了,怎麽也想不到今天就是末日。

等警察們舉起槍時,保鏢們徹底懵了,只能舉起手乖乖下了車。

寧遲非下車去和李警官講了一路的經歷,說:“佟臻被捕的事先保密比較好。”

李警官拍寧遲非的手臂,“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們也是這麽打算的。”

給警員開車門前,周璟最後看了佟臻一眼。

在九區混跡多年抱著養老打算回來,佟臻必然沒想到會栽在寧遲非一個素人手裏。

女人磕在車窗時撞得不輕,口鼻的血流了許久滑過臉頰落在車墊,時間一久,凝結成了黏黏糊糊的暗紅色結塊。

佟臻能如此沒有防備,一定是寧遲非平時表現得太滴水不漏了。

能下這樣的手,說明寧遲非沒有把她看做力量處於弱勢的女人,只是看做套取情報和拿下梁程岳的工具人了。

工具人……

周璟看著她被兩個女警察擡走,等待她的是冰冷的拘留房和證據確鑿的審判。

四輛豪車被警方一並收押,寧遲非和周璟乘警車回了亞利。

此時,齊遠人在宿舍,已經躺不住了。

通訊器的消息來自佟臻,赫然寫著兩個陰森森的字:【救命】

正是寧遲非最後寫下的這兩個字徹底點燃了齊德舟和梁紳兩個老一輩親家的矛盾。

剛要查到是誰告發了梁程岳,作為第一信息源的佟臻就悄無聲息地消失在了籍籍無名的斐洛鎮。

齊梁兩家相互猜忌,都懷疑是對方下手除掉了佟臻。

……

亞利的特訓還在繼續。

今天是格鬥對打,室內的,高年級被叫來給低年級當對手。

射擊館隔壁就是占地面積不小的訓練場,寧遲非換完衣服去列隊前,在更衣室咳嗽了幾聲。

嗓子不舒服兩天了,他趕著寫戰略報告也沒去醫務室做輔導。

早上醒來量體溫時有點低燒,匆匆吃了藥就來學校了。

寧遲非從小就鍛煉身體,斐洛鎮是旅游勝地,登山游泳都是他擅長的,幾乎沒生過病,連感冒的次數都能一只手數過來。

這次生病,寧遲非起初以為是抓佟臻那晚喝了酒還在外面吹風開車的緣故,病癥加重後,一絲不好的預感襲上心頭。

免疫力降低是味失癥患者病情開始進展的征兆。

一時間也無法判斷感冒的原因,寧遲非選擇先等等看。他戴上格鬥用的手套,離開了更衣室。

教官不吝嗇對優等生的培養,寧遲非低年級時就是最優秀的學長在帶著。

而今天,站在他面前的是新生中的尖子,呂明瑞。

呂明瑞在對發型沒有統一規定的亞利依舊選擇了標準的板寸,個子不算高,身體也不算最健壯的,卻各科成績優異,尤其是射擊。只是呂明瑞總鎖著眉頭,給人一種很難交流的感覺。

寧遲非自認沒得罪過這個學弟。

但呂明瑞見到他,眉頭比之前皺得更明顯了。

隨著劉教官一聲口哨吹響,呂明瑞認真給他鞠了個躬,忽然擡起眼,二話不說一套連環拳打了過來。

寧遲非是不能還手的,他一一擋下,不知怎的越發刺激了對方。

最後,寧遲非索性停手。

呂明瑞那一拳揮過來沒有及時停下,重重砸向了他的胸口。

寧遲非後退了幾步。

對面的呂明瑞喘著氣摘掉拳套擦了擦汗,冷冰冰說:“向邏格斯屈服也沒給你帶來什麽吧。梁程岳被抓了,周璟對你也不過如此,你只能一天天衰弱下去。”

寧遲非覺得這個學弟應該是誤會了什麽。

直到呂明瑞又說:“小戚說起你的時候,我還以為,到了你這種程度,就算得了味失癥也不會毫無尊嚴地親近邏格斯。”

在大部分人看來,味失癥患者親近邏格斯,就等於搖尾乞憐了。

會被這麽想,寧遲非也沒感到意外。

連佟臻身邊那些大塊頭,都會為了點吃的趴在地上。

寧遲非被打中的胸口還在隱隱作痛,“你這幾天總在看我,就是為了說這些?”

呂明瑞臉有些紅。

顯然沒想到自己被註意到了。

休息的十分鐘空閑,寧遲非坐在呂明瑞旁邊,“你也病了,對麽。”

呂明瑞點點頭。

寧遲非:“所以,你也是來爭取推免的嗎。”

走了和他一樣的路子。

說不定呂明瑞還因為呂戚盛讚他的話對以後的生活有了希望,只是沒想到一入學就看到所謂和邏格斯對抗的學長與兩個邏格斯不清不楚,瞬間有點洩氣了。

寧遲非:“……”

真是個年輕的混小子,把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

然而,呂明瑞搖了搖頭。

寧遲非一怔,他看呂明瑞沒什麽背景,這樣的人來亞利,還能有其他原因麽。

呂明瑞仰頭喝了一口保溫杯裏的菊花茶,他的病情進展比較快,已經不敢輕易用外面的餐具和紙杯吃喝了。

“寧學長是怎麽患上味失癥的?”

寧遲非:“我不知道。”

沒幾個人會知道這種事,就像感冒,也只能有個大概的線索,連最好的醫生也無法確定感冒具體是哪件事導致的。

呂明瑞看向他,無比認真說:“我確定,我和小戚患病是因為參加了亞利辦的招生訓練營,這才是我必須來亞利的原因。”

寧遲非一怔。

他聽到呂明瑞問:“學長,你也參加過那個訓練營嗎?”

……

醫務室裏,周璟睡到中午才醒,他枕著手臂等寧遲非過來。

兩天沒見寧遲非就心裏想得慌慌的。

奈何裝病也不好動不動往外跑,那晚跑出去已經被趙醫生罵了一頓了。

直到下午兩點,還沒有寧遲非的消息,周璟有點等不住了,問了趙醫生才知道寧遲非請假回家去了,人中午就走了。

……

寧遲非提前趕上了一輛大巴,給父母發了消息。

他戴著口罩靠在座椅上睡了一路,今天不該強行去訓練,低燒有點往高燒發展的趨勢了。

一回到家,寧遲非就回到臥室蒙頭睡了。

他定了鬧鐘,打算去接妹妹放學,給妹妹一個驚喜。

然而,今天有人比他到得早。

穿著杏白色襯衫的淡金發青年正站在斐洛鎮第五小學的校門口,周圍等待的家長不由得往青年身上瞟,這輩子還沒見過如此漂亮的男孩子。

寧欣背著書包剛出來,在門口張望沒看到爸媽,正疑惑,面前已落下陰影來。

“你好呀。”周璟半蹲下身來,“寧欣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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