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由於發現了犯罪線索，四季派出所將案件移交至區分局的刑偵支隊，由刑偵支隊介入展開調查。

漫長的等待後，在刑偵支隊得知栗確失蹤案的辦案結果時，喬女士差點當場厥過去。

他們甚至沒辦法領回栗確所剩不多的殘骸，因為屍體需要作為刑事案件的重要證據之一，要等到案件判決，或者犯罪嫌疑人上訴終審判決後，才能處理屍體。

而栗確的隨身遺物——被游韞帶走的書包和裏面的物品，同樣要作為證據在刑庭中使用。

暫時能交給他們的，只有警方從栗確U盤裏覆制出來的日記文檔。

“都怪我，如果不是我當初放過了游韞，他就不會有機會接近雀兒，更不會…”栗越跪在父母面前，恨得連抽自己巴掌。心碎掉之後，根本感覺不到臉上的痛意，栗越麻木地一下又一下地懲罰著自己。

栗越很早就明白一個道理，這個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不是所有問題都要勾上正確答案的。栗確卻用生命教會她另一個道理，罪犯書寫的錯誤答案，是絕對不容許放縱和無視的。

如果不是栗越作為幸存者，為了規避麻煩，放縱了游韞的罪行，栗確怎麽就會被他害死了呢？

栗越怎麽也無法原諒自己，那是她一起長大的親妹妹，唯一的妹妹，她還沒有看到她們老了是不是依然長得很像，栗確的人生時針就不再轉動，永遠地停留在2009年的秋天裏。

“夠了！”喬女士頹唐地癱坐在地上，用力按住了栗越的手。

喬女士不是不怨栗越的，可是，難道栗越自我懲罰能讓栗確覆活嗎？她已經經受不起任何一絲波折，更不能再失去她的孩子了。

況且，栗越也是受害者，她當年差點被人活活悶死，還要若無其事地回家，該有多害怕啊！

和栗確有關的回憶一遍又一遍地淩遲著喬女士。

她知道，深究起來，他們仨都是加害者，都是罪人。如果不是他們帶著偏見逼迫栗確，栗確又怎麽會慌不擇路地逃到海城，最後孤零零地在這樣一座陌生城市淒慘地死去呢？

偏見是一把殺人於無形的刀。栗確靠自己躲過了抑郁的侵襲，避開了危機四伏的刃光，卻不代表他們這些加害者可以心安理得地無視那些慘痛的過往。

栗確的名字成為了世界上最短的痛苦咒語，每一次想起她的時候，他們都會被席卷進那場沒有盡頭的暴風雪裏，感受到刺入骨髓的寒冷。

“對不起，對不起，都怪我！”栗越仍然陷在偏激的情緒深淵裏，瘦削的身軀止不住地顫抖。

“傻孩子！”栗弈驍揉了揉發脹的眼睛，厚重的大掌輕輕拍著女兒的背。

“我說夠了！”喬女士伸手替栗越拭去臉上的淚，聲音裏字字泣血，“我們真正該恨的是那個殺人犯！”

“我們要替雀兒好好地活下去，替她看見那個殺人犯遭到報應。”

“媽！”栗越痛苦地撲倒在喬女士的懷裏。

這聲呼喚像是穿心的箭羽，徹底擊倒喬女士偽裝的信誓旦旦。想到這世界上另一個這麽喊她的人已經永遠離開了這個世界，她的淚大滴大滴地滾落，無力地搖頭：“不然，我們又能怎麽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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