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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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
很快，有人搬來了一個條凳和兩根板子。這裏的板子長而寬，看著比前段時日挨打荊木杖還厚實些。臨昭又是傷心又是害怕，可是不管他說什麽就是沒有人應，反而被押著趴到了條凳上。
條凳有點窄，一不小心就會翻下去。蘇用使了個眼色：“按住他。”
“是。”兩個男人上前，一個按肩，一個抓腿，牢牢地鉗制住臨昭，叫他動彈不得。
其他小孩都被帶到旁邊去了，臨昭一個人趴在這裏，像一條待宰的魚被死死按住，準備挨板子。他雙手摳著條凳邊緣，羞恥和恐懼一下淹沒了他，眼淚“嘩啦啦”地往下掉。
他為什麽這麽沒用？如果那條晚上他不住客棧跑遠一點就好了，就不會被抓回去挨荊木杖，現在也不用挨板子，挨打真的好痛，為什麽先生不相信他？嗚嗚嗚······周翺呢？周翺快來救我，我要回恒夜去，為什麽要帶我來這裏？我好恨！！
臨昭已經哭出了聲，那個小胖子卻在蘇用身邊笑。
“動手吧。”蘇恒夜不緊不慢道。
另兩個拿著板子的男人上前，在臨昭左右兩邊站定。臨昭餘光瞥見站在自己左側的那人，褲腳紮在腳踝處，一看便知是做體力活的，想也知道，打人肯定很疼。
而且這裏不是恒夜，根本不會有人偷偷地放輕打。
臨昭心都一抽一抽的，恨不得死了一了百了。
左側那人先舉起沈重的板子，“啪”地蓋了下去，臨昭慘叫出聲：“啊！！”
板子末端足夠寬，一下就覆蓋了臨昭兩邊屁股。雖說之前的傷已經脫痂，但正值新皮肉生長，對疼痛敏感異常，臨昭一個十二歲的孩子，如何受得住？
右側那人如法炮制，高高舉起板子，重重落下，臨昭再次哭叫起來：“啊！先生！先生救命！”
蘇恒夜冷眼看著，不為所動。
板子依舊一左一右地打下，臨昭的哭聲很快連成一片，再無停頓，小臉因為眼淚的沖刷和疼痛的刺激漲得通紅。
“恒夜先生！”周翺趕了過來，他原本在馬廄餵他們自己的馬，結果聽到馬夫議論臨昭的事，便跑了來，“這，這怎麽回事啊？小公子傷還沒好全！”
蘇恒夜不說話，只是輕飄飄地看了他一眼，周翺便知失言，再不說話了。
“啊！嗚嗚嗚好痛！啊！”臨昭哭喊不斷，想來衣物遮擋下的臀，也看不得了。
果然，再一板子下去，褲子上便染了幾點紅，有些紮眼。
“打了多少了？”蘇恒夜問，他知道，雖然沒有人唱數，但在場這麽多人，總有人會數。
小胖子忙回答：“二叔，打了二十六板子了，我看他還沒有吃到教訓！”
蘇恒夜忽然眼前一黑，有些站不住，周翺迅速伸手，在背後悄悄撐住他，低聲問：“恒夜先生？”
蘇恒夜搖搖頭，示意他不必慌張，隨後看向蘇用：“我先回了，長兄若是滿意了，就讓他們停手吧。”說著，還真的要走，只是走前反手握住周翺，“你留下。”
“是，恒夜先生。”
蘇用覺得自己似乎是吃了一個暗虧，話都讓蘇恒夜說盡了，他現在要是喊停，心裏的氣沒出；可要還繼續打，就顯得他不仁道，最後沒法，只得擡手：“住手！”
空中的板子猛然頓住，沒有落下，小胖子扯著他爹喊冤：“爹！這才三十幾下，你都不知道他打我多狠，不能這麽放過他！”
臨昭滿臉的水，眼淚鼻涕冷汗全都有，他緩緩擡了一下頭，目光中盡是嫌惡。
蘇用揮揮手讓按著臨昭的人讓開，道：“回去跪省兩個時辰吧。”
周翺聽了，忙上前把臨昭扶起來：“小公子，我背你回去。”
臨昭幾乎失去了知覺，只是很奇怪，他還能聽見別人說話。伏在周翺背上，他再次聽到那個討厭的胖子的聲音：“哼，還小公子呢，不過是個野種，連爹娘都不知道在哪裏，也配叫公子？我呸！”
周翺是要把臨昭送回房去的，可是臨昭卻拍拍他的肩，艱難道：“周翺，我，還要罰跪。”
周翺自然是不願意再讓他跪的。恒夜先生罰小公子，不管多重，罰完之後必然要送回去看傷，哪裏有帶傷罰跪的道理？只是那畢竟是恒夜先生的長兄，太不把他的話放在眼裏也不行。
最後臨昭被放到了蘇恒夜房門前。他搖搖晃晃地跪下，堅硬的地磚硌得難受，周翺左扶右扶，好一會才跪好。
“小公子，我進去跟恒夜先生說。”
臨昭想，說不說的，有什麽用？反正先生也不會站在他這邊，甚至不會相信他說的話。原本已然對這個人不抱任何希望了的，可是一想到今日的冷漠，臨昭仍然覺得難過。
他是跟著先生長大的啊，為什麽先生就是不相信自己？
周翺在門外稟報了一聲，就聽見房裏的人讓他進去。周翺推開門，竟看見蘇恒夜脫了上衣，正艱難地用濕毛巾擦拭背後的血跡。
“恒夜先生！”周翺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蘇恒夜臉色蒼白，大顆大顆的汗從兩鬢滑落，幹燥的唇輕動：“別聲張，別讓臨昭知道。”
周翺趕緊關了門：“屬下幫您。”
蘇恒夜沒有拒絕，反正他自己也擦不到。周翺接過毛巾，小心地擦去傷口邊緣的血，盡量不碰到縱橫交錯的鞭傷。擦了一會兒，周翺忽然想起，這也不是第一回了，去年，前年，反正不知從那一年起，蘇恒夜每回到這祖宅來都要挨上這麽一頓。
臉盆裏的水變成淡紅色，周翺幫他敷上藥，說：“小公子在外頭罰跪，說是要跪兩個時辰。”
“嗯，給他備些吃的，有事來叫我。”蘇恒夜不知是累的還是疼的，已然撐不住眼皮，緩緩的，昏睡過去了。
臨昭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暈的，他只記得他跪在先生房門前，屁股很疼，膝蓋也疼，眼前的景象越來越花，最後一陣天旋地轉，他就失去了知覺。
醒來時人趴在床上，一動，就渾身扯著疼，喉嚨幹得要冒煙：“水······水······”
周翺猛地回頭，萬分驚喜，忙倒了水端過去：“小公子你總算醒了，來，喝一點，別急別急。”
“還要。”
周翺給他拍拍背，怕他嗆著，又倒了一杯水來餵，看他喝完，問：“我端東西過來，你吃一點？餓不餓？”
臨昭搖搖頭：“吃不下。”他動了動，想摸摸自己的傷，卻發現被子底下，自己是光著的，“你，你給我脫了衣服？”
“不是我，是恒夜先生。他說我不會處理傷，怕把你弄疼了，親自給你上的藥。”
臨昭心尖一顫，情緒頗為覆雜，先生既然不相信他，既然要這樣打他，又何必來上什麽藥？假惺惺！可腦子裏想著罵他，眼淚卻掉了出來，情不自禁問：“他呢？”
周翺不能說恒夜先生被折騰了一天，才剛歇下，小公子問了，他就必然得去回稟。可他還沒出去呢，蘇恒夜卻來了。
周翺相當識相，立馬出聲：“恒夜先生，我去找點吃的給小公子。”說著，一溜煙兒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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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有人搬來了一個條凳和兩根板子。這裏的板子長而寬，看著比前段時日挨打荊木杖還厚實些。臨昭又是傷心又是害怕，可是不管他說什麽就是沒有人應，反而被押著趴到了條凳上。
條凳有點窄，一不小心就會翻下去。蘇用使了個眼色：“按住他。”
“是。”兩個男人上前，一個按肩，一個抓腿，牢牢地鉗制住臨昭，叫他動彈不得。
其他小孩都被帶到旁邊去了，臨昭一個人趴在這裏，像一條待宰的魚被死死按住，準備挨板子。他雙手摳著條凳邊緣，羞恥和恐懼一下淹沒了他，眼淚“嘩啦啦”地往下掉。
他為什麽這麽沒用？如果那條晚上他不住客棧跑遠一點就好了，就不會被抓回去挨荊木杖，現在也不用挨板子，挨打真的好痛，為什麽先生不相信他？嗚嗚嗚······周翺呢？周翺快來救我，我要回恒夜去，為什麽要帶我來這裏？我好恨！！
臨昭已經哭出了聲，那個小胖子卻在蘇用身邊笑。
“動手吧。”蘇恒夜不緊不慢道。
另兩個拿著板子的男人上前，在臨昭左右兩邊站定。臨昭餘光瞥見站在自己左側的那人，褲腳紮在腳踝處，一看便知是做體力活的，想也知道，打人肯定很疼。
而且這裏不是恒夜，根本不會有人偷偷地放輕打。
臨昭心都一抽一抽的，恨不得死了一了百了。
左側那人先舉起沈重的板子，“啪”地蓋了下去，臨昭慘叫出聲：“啊！！”
板子末端足夠寬，一下就覆蓋了臨昭兩邊屁股。雖說之前的傷已經脫痂，但正值新皮肉生長，對疼痛敏感異常，臨昭一個十二歲的孩子，如何受得住？
右側那人如法炮制，高高舉起板子，重重落下，臨昭再次哭叫起來：“啊！先生！先生救命！”
蘇恒夜冷眼看著，不為所動。
板子依舊一左一右地打下，臨昭的哭聲很快連成一片，再無停頓，小臉因為眼淚的沖刷和疼痛的刺激漲得通紅。
“恒夜先生！”周翺趕了過來，他原本在馬廄餵他們自己的馬，結果聽到馬夫議論臨昭的事，便跑了來，“這，這怎麽回事啊？小公子傷還沒好全！”
蘇恒夜不說話，只是輕飄飄地看了他一眼，周翺便知失言，再不說話了。
“啊！嗚嗚嗚好痛！啊！”臨昭哭喊不斷，想來衣物遮擋下的臀，也看不得了。
果然，再一板子下去，褲子上便染了幾點紅，有些紮眼。
“打了多少了？”蘇恒夜問，他知道，雖然沒有人唱數，但在場這麽多人，總有人會數。
小胖子忙回答：“二叔，打了二十六板子了，我看他還沒有吃到教訓！”
蘇恒夜忽然眼前一黑，有些站不住，周翺迅速伸手，在背後悄悄撐住他，低聲問：“恒夜先生？”
蘇恒夜搖搖頭，示意他不必慌張，隨後看向蘇用：“我先回了，長兄若是滿意了，就讓他們停手吧。”說著，還真的要走，只是走前反手握住周翺，“你留下。”
“是，恒夜先生。”
蘇用覺得自己似乎是吃了一個暗虧，話都讓蘇恒夜說盡了，他現在要是喊停，心裏的氣沒出；可要還繼續打，就顯得他不仁道，最後沒法，只得擡手：“住手！”
空中的板子猛然頓住，沒有落下，小胖子扯著他爹喊冤：“爹！這才三十幾下，你都不知道他打我多狠，不能這麽放過他！”
臨昭滿臉的水，眼淚鼻涕冷汗全都有，他緩緩擡了一下頭，目光中盡是嫌惡。
蘇用揮揮手讓按著臨昭的人讓開，道：“回去跪省兩個時辰吧。”
周翺聽了，忙上前把臨昭扶起來：“小公子，我背你回去。”
臨昭幾乎失去了知覺，只是很奇怪，他還能聽見別人說話。伏在周翺背上，他再次聽到那個討厭的胖子的聲音：“哼，還小公子呢，不過是個野種，連爹娘都不知道在哪裏，也配叫公子？我呸！”
周翺是要把臨昭送回房去的，可是臨昭卻拍拍他的肩，艱難道：“周翺，我，還要罰跪。”
周翺自然是不願意再讓他跪的。恒夜先生罰小公子，不管多重，罰完之後必然要送回去看傷，哪裏有帶傷罰跪的道理？只是那畢竟是恒夜先生的長兄，太不把他的話放在眼裏也不行。
最後臨昭被放到了蘇恒夜房門前。他搖搖晃晃地跪下，堅硬的地磚硌得難受，周翺左扶右扶，好一會才跪好。
“小公子，我進去跟恒夜先生說。”
臨昭想，說不說的，有什麽用？反正先生也不會站在他這邊，甚至不會相信他說的話。原本已然對這個人不抱任何希望了的，可是一想到今日的冷漠，臨昭仍然覺得難過。
他是跟著先生長大的啊，為什麽先生就是不相信自己？
周翺在門外稟報了一聲，就聽見房裏的人讓他進去。周翺推開門，竟看見蘇恒夜脫了上衣，正艱難地用濕毛巾擦拭背後的血跡。
“恒夜先生！”周翺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蘇恒夜臉色蒼白，大顆大顆的汗從兩鬢滑落，幹燥的唇輕動：“別聲張，別讓臨昭知道。”
周翺趕緊關了門：“屬下幫您。”
蘇恒夜沒有拒絕，反正他自己也擦不到。周翺接過毛巾，小心地擦去傷口邊緣的血，盡量不碰到縱橫交錯的鞭傷。擦了一會兒，周翺忽然想起，這也不是第一回了，去年，前年，反正不知從那一年起，蘇恒夜每回到這祖宅來都要挨上這麽一頓。
臉盆裏的水變成淡紅色，周翺幫他敷上藥，說：“小公子在外頭罰跪，說是要跪兩個時辰。”
“嗯，給他備些吃的，有事來叫我。”蘇恒夜不知是累的還是疼的，已然撐不住眼皮，緩緩的，昏睡過去了。
臨昭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暈的，他只記得他跪在先生房門前，屁股很疼，膝蓋也疼，眼前的景象越來越花，最後一陣天旋地轉，他就失去了知覺。
醒來時人趴在床上，一動，就渾身扯著疼，喉嚨幹得要冒煙：“水······水······”
周翺猛地回頭，萬分驚喜，忙倒了水端過去：“小公子你總算醒了，來，喝一點，別急別急。”
“還要。”
周翺給他拍拍背，怕他嗆著，又倒了一杯水來餵，看他喝完，問：“我端東西過來，你吃一點？餓不餓？”
臨昭搖搖頭：“吃不下。”他動了動，想摸摸自己的傷，卻發現被子底下，自己是光著的，“你，你給我脫了衣服？”
“不是我，是恒夜先生。他說我不會處理傷，怕把你弄疼了，親自給你上的藥。”
臨昭心尖一顫，情緒頗為覆雜，先生既然不相信他，既然要這樣打他，又何必來上什麽藥？假惺惺！可腦子裏想著罵他，眼淚卻掉了出來，情不自禁問：“他呢？”
周翺不能說恒夜先生被折騰了一天，才剛歇下，小公子問了，他就必然得去回稟。可他還沒出去呢，蘇恒夜卻來了。
周翺相當識相，立馬出聲：“恒夜先生，我去找點吃的給小公子。”說著，一溜煙兒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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