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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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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下午四點多的時候,趙明月到了翟粵的住所。最近天氣炎熱,翟粵跟單位請了年假,在家裏避暑。翟粵看到趙明月一身汗水趕到這裏套著鞋套。她微微的掩住鼻子,順便抱怨:“明月,以後做飯還是要自己做。找人送外賣你也是太偷懶了。”

“對不起。”趙明月比劃,“今天中午是在脫不開身。”

等到趙明月收拾妥當,翟粵給趙明月比劃:“我要去接西西。等我回來你再走。”她想要趙明月把西西的換洗衣服帶去洗洗再送來。

翟粵是從來不做家務的。她的衣服和張書彥的衣服價格不菲,直接讓幹洗店來拿就可以。但是小朋友的衣服需要趙明月親手洗。

趙明月比劃:“阿姨,我五點就要回去。”

“急什麽。”翟粵有些不快的離開。趙明月看看時間,迅速的做出了一頓飯,擺放在桌子上。隨後又做了幾個張書彥喜歡吃的菜,套上保鮮膜房子放在冰箱裏。翟粵看到就知道什麽意思。很快就到了五點,翟粵還沒有到。她給翟粵發信息,翟粵那邊回覆:“快了快了。”一直到五點多,翟粵還是沒有回來。趙明月看看時間,飛快的回了張家的別墅裏。

趙明月剛到家換好衣服,張淮南就來敲門了。趙明月拉開門的時候,臉還在冒著汗。

“做什麽去了?”張淮南比劃。

趙明月沒有說話。張淮南大概也能猜出點什麽。能讓趙明月為難的,也就是張書彥他們了。張書彥必然沒有這個功夫為難趙明月,翟粵那個人卻不是好說話的。他沒有繼續追問,帶著趙明月出門。趙明月剛做了“虧心事”,心中忐忑。

張淮南沒有聽到身後的腳步聲,就回頭看。身趙明月跟在距離自己一米外的地方。他走,她就走。他停,她就停。

張淮南比劃:“跟那麽遠做什麽?”

趙明月緊跑了兩步,可還是距離張淮南遠遠的。張淮南笑:“是做虧心事了吧?”

趙明月沮喪的點頭。

張淮南氣笑了:“要不要說出來?”

趙明月搖搖頭。張淮南有些無奈。

“淮南,我想不近不遠的跟著你。我覺得很安全。”趙明月比劃。她雙手比劃的很輕柔,像她棉花一樣的脾氣。

張淮南心裏不是滋味。小時候趙明月固然瘦弱膽小,但是她一直很喜歡親近自己。無論自己去哪裏,她都會出現。雖然她不愛跟人交流,但是跟自己卻是有說不完的事情。可是現在,她受了多少欺負,才成了現在的模樣。

欺負?她說跟自己保持距離很安全,難道自己做的很多事不是在做傷害她的事情嗎?正因如此她才想要跟自己保持一個安全的距離。縱然他覺得自己努力改變一些東西,可是人的應激仍然是存在的。

她以為他的沈默是拒絕。

她依然耐心的,平和的,小心翼翼的比劃:“你想讓我距離你多遠,我就就距離你多遠。淮南,你別生氣。”

他的肩膀微微的動了動,目光微微垂下,張了張嘴,卻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最後,他緩緩的比劃:“明月,我喜歡你跟著我。切切實實的跟在我身邊,伸出可握的地方。”

一如初見,喜歡這個溫柔的小姑娘亦步亦趨的跟在自己後面,身上跳躍著陽光的模樣。

趙明月痛然。

火鍋大料的香味彌漫街頭。這是一家當地有名的火鍋店,一到旺季生意好歹一座難求。然而,張淮南問了工作人員,顧青章沒有定位置。

張淮南和趙明月站在門口。左右人進進出出,多有蹭碰。張淮南往趙明月的一側占了站,蹭碰大都落在張淮南的右臂上。趙明月左看右看,看到了隨著人群走來的顧青章。

趙明月輕輕的拍拍張淮南的手背,對著顧青章招手。顧青章朝著他們的方向大步走來。

夏天的風依然帶著燥熱,張淮南出一個客氣的笑容。

顧青章對著張淮南微微頷首,禮貌招呼。隨後,顧青章看向了趙明月。

顧青章笑著比劃:“不好意思,下班高峰,耽誤了一會兒。一會兒請你多吃點肉做補償吧。”顧青章的笑容如沐春風,趙明月笑著比劃:“不要緊的,我們也剛到一會兒。”

趙明月坦誠快樂,不似只有他的時候唯唯諾諾。張淮南的臉上蓋上一層薄薄的冰霜。這讓他的棱角更加的分明。

顧青章註意到了張淮南情緒的變化。他擦著額頭的汗,露出抱歉的笑容:“不好意思,一忙忘記定位置了。我跟老板是老相識,問問他能不能給找個位。”

顧青章找到了店裏的老板,說明了情況。沒一會兒,三人被老板帶到了頂樓露臺,老板找人臨時搭建了一張火鍋桌。三人圍著桌子坐下,餐品很快端了上來。

“能讓你到門口接我一次,也算是很少見了。”顧青章打趣,“最近必然是遇到了什麽好事。”張淮南笑:“這個還是要解釋清楚的,”張淮南雲淡風輕,語氣裏卻帶著幾分隱晦的意思,“本來是想進來坐下的,但是問了好半天才知道沒有訂桌。我們就只好在門口等了。”

“非常不好意思。”

“也還好。跟明月一起等沒有那麽無聊。”

顧青章的眉目不自覺的跳動了一下,明白了他的意思。顧青章工作的這些年早已養成了平常心的心裏狀態,他對於張淮南的暗示沒有任何的不快。但是穩定的情緒裏也帶著一些小心機。他笑容溫和:“是,跟明月在一起,誰都不無聊。歡迎你回來,淮南。”

兩人都不喝酒,茶杯相碰。

“這次打算待多久?”顧青章問。

“不確定。”張淮南回答。

“我記得Suey跟你先後出國的。你們有聯系嗎?”顧青章看上去有些漫不經心的問。他問問題,從來不問沒有意義的問題。

“你跟她很熟?”

顧青章微微一笑。他確認了自己的猜測,他曾在suey的畢業照上看到了一只手臂,那支手臂上帶有。Suey的確是跟著張淮南,兩人的關系也確實有些迷離。

“怎麽說呢!早些年,她的父親是咱們赫赫有名的建築商。在很多宴會上,都能看到她。同一所學校,同一個年級,父輩又是朋友。我們算是相熟。 ”這番回答可以說是很真誠了,張淮挑不出任何錯處。

張淮南沒有繼續這個話題,他已經知道了顧青章在提醒他,跟趙明月保持距離的事情。張淮南笑了笑問:“東岸最近在忙什麽呢!怎麽不見她來。”

張淮南並不知道沈東岸和顧青章之間發生了什麽,可顧青章在代理趙明月家的案子必然會得罪沈東岸,可沈東岸也不是為了這麽點事就跟顧青章斷絕關系的人。只是,沈東岸沒有陪著顧青章出現,只能說明了沈東岸和顧青章之間有了麻煩。趙明月是否從情感上扮演著別的角色他並不知曉。

“我和東岸分手了。”顧青章坦然的說著,“好多年前的事情了。”

東岸是他們共同的好友,也是顧青章曾經的未婚妻,更是東氏集團的獨女。但顧青章為了趙明月家的案子和東氏集團出了些不愉快,和東岸的婚事也便擱淺了。

“就是為了你要給趙明月的家人伸張正義?”

“不僅僅是這個。總歸是是世事無常。”顧青章的面容平波無瀾,錯掉話題:“淮南,回來的時候,沒有把所有人的關系都調查清楚,這可不像你。所以,你回來是為了什麽?”

“修養。”張淮南說,“在美國人的地方工作很難。我想讓自己歇會兒,看看國內有沒有什麽好的機會。如果可以,我或許是要留在國內的。”這話裏沒有一個真的信息。

“希望你心想事成。”

張淮南從少年的時代的不幸到現在擁有對抗一切不幸的力量,這一路他看得很清楚。作為年少時的朋友,他很期待自己的好友一切順意,但作為如今的顧青章,他不想張淮南的順意裏,帶有與趙明月相關的內容。

他心中有太多的不安。張淮南並非從前,與他交流的這一個小時,就感受到他心底有太多的雜念。說話真真假假,毫無真誠。

半響,他還是開口:“如果有需要幫忙的地方,盡管找我。”顧青章笑,“美國社會和中國社會不同,總是需要太多的人情世故。”

“好。”張淮南道。張淮南有些訝異,又有些理解。

顧青章的嘴裏能說出“人情世故”這四個字,有些驚人。能讓顧青章改變的這麽徹底,想來在他身上發生了很多事。少年時代的顧青章,最是看不起這些東西。他說,要靠自己的力量成為最優秀的商人。而今,人情世故,很是唏噓。然而,更讓人唏噓的是,曾經關系很好的三人,他、顧青章、沈東岸。

三人關系早已分崩離析。

自己也早已和沈東岸不再如前。關系可能只比顧青章和沈東岸的關系,稍微好那麽一點而已。

火鍋很神奇,任何精英到了火鍋店一座,都會褪下光環成為人間煙火的一部分。這頓飯吃得兩個精英心事重重。趙明月吃得十分開心。

三人分別,趙明月揮手與顧青章道別。顧青章溫柔的做手勢:“下回見咯。”對趙明月,顧青章的耐心,深不可測。

張淮南別過眼,帶趙明月步行回家。張淮南在前,趙明月亦步亦趨。張淮南腳步加快,趙明月也快了起來。

距離遠的時候,心硬如鐵,只記得她最後給自己的傷心事。日日相見的時候,那些被時光隱匿的往事就會一一浮現的眼前。

張淮南最初見到趙明月的時候,趙明月十四歲。她本人瘦瘦的,小小的,跟著奶奶一起住了一年,看上去有些營養不良,但性格開朗。初見,江湳握著他和趙明月的手,笑起來,眼睛彎彎,像月牙一樣。江湳溫溫柔柔的說:“以後就是家人,要包容,要互相幫助。”自那天開始,趙明月去了專門的聾啞人學校學習。江湳開車極好,兩人車接車送。偶爾江湳有事走不開,張淮南就會走路回家,途經聾啞學校的時候,就能看到趙明月在校門口等他一起回家,小心翼翼卻又聰明伶俐。

亦步亦趨,算起來是有三年的光陰。時光輪轉,微風拂面,落滿陳霜的記憶在腦海中嘩嘩作響。

不知過了多久,張淮南收回了思緒,趙明月快走了幾步,擋在他的前面。拍拍他的手臂,開心的比劃:“淮南,你看誰來了。”

張淮南笑了笑外頭看,看來是遇到老朋友了。張淮南回頭看,面容淡然,微微一笑後,她說:“好久不見,沈東岸。”

趙明月並不知道張淮南和沈東岸的關系從不如從前。她滿目都是好友重逢的心悅,為張淮南的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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