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33 /水晶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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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033 /水晶鞋
Chapter 033
下午三點的太陽逐漸西沈, 將向昭和謝北闌的影子拉的很長。
手機上是老師的采訪，向昭猶豫的手在屏幕上無意識的點擊，神情茫然。
她很緊張, 或許是一種大仇得報的喜悅，總之，向昭開口的時候, 才發現唇角已經幹的起了皮。
幹澀無比, 還有點痛。
“你去找了老師。”
謝北闌承認了，他說：“對, 我去見了她。”
向昭記得這個老師，當年, 這個老師無數次誇讚她的天賦，又無數次詢問她是否要一直學習鋼琴。
對於彼時的向昭而言，學習什麽東西, 未來在何方，都沒有定數。
比起縹緲可能的未來，她更堅信於醒來就會死亡的明天。
但那是她第一次開始思考，如果有一天，她能離開夏家，離開徐家，會不會——
和那些普通姑娘沒什麽兩樣。
後來，向昭就不這樣想了。
她寫出《纏繞》那首曲子之後，徐甜奪走了署名權, 然後, 讓人毀掉了向昭的右手。
向昭以為她不記得那天了, 可回想起來，竟是如此的清晰, 仿佛還在昨日。
徐甜把向昭和餘好關在小黑屋裏一晚上，第二天早晨把她拉出去，當著老師的面，毀掉了向昭的手。
向昭很多年以後才明白，徐甜把老師叫上，就是為了告訴老師，天賦不值一提。比起來，有錢，能做的很多。
老師屈服給了金錢，辭了職，最後只讓向昭忍讓。
向昭再不能彈琴。
她忘了，她有沒有哭。
或許哭了？
向昭眼角有一滴淚水，晶瑩剔透，緩慢的滑下臉頰。
謝北闌站在她的身邊，安靜的拿起帕子為她擦拭。
向昭倏然開始笑，比起往日裏營業的笑，此刻，她的笑更加真實。
不在意有沒人會拍下她的醜照，給職業生涯帶來威脅，向昭笑的很開心。
幹裂的唇口出血，微弱的鐵銹味混合苦味，蔓延到喉嚨。
向昭摸到臉上的冰涼，才知道，她原來哭了。
又哭又笑，著實不算雅觀。
謝北闌嘆了一口氣，把向昭的臉輕柔的按在懷裏，輕輕拍她的背。
劇組裏的人都識相的離開，包括眼裏充滿八卦的趙澤。
一直到很久以後，向昭緩過來，看見謝北闌擔心的神情，還開了個玩笑。
“看來劇組又不能拍了。”
謝北闌點頭，說：“沒關系。”
他還沒有破產，可以養向昭很久。
向昭收拾好心情站起身，拿起東西，“那我先請個假？”
“走吧，今天大家都休息。”
/
向昭沒有回家，先回了酒店。
才剛回去，餘好就給她打了電話。
向昭卻沒接。
她看見電話響起，好幾分鐘之後，因為沒人接，聲音慢慢消失。
連續打了兩三個電話，向昭都沒接，餘好於是也沒打了。
太陽還是高掛，陽光灑在屋子裏，向昭坐了一會兒，把窗簾拉上。
酒店的窗簾質量很好，閉合之後，屋子裏黑暗一片。
向昭把空調關的很低，冷風快要鉆到骨頭縫裏，她打顫，窩進被子裏。
像和小孩子一樣，向昭團成一團。
她眼神沒有焦距，好像在發呆，沒過多久，她睡著了。
......
她在做夢，向昭睜開眼睛的一瞬間，就清醒的知道這個真相。
向昭很少做夢，除了七歲以前，偶爾會有父親來帶走她的夢，長大後，就再也沒做過夢。
她直起身，面前是無數的課桌和書本，封皮被打了厚重的馬賽克，看不清楚。
整個世界都是昏黃色，像是老舊泛黃的電影片，報修前的最後一次工作。
向昭站起身，周圍的環境又變了。
知了不停的趴在教室外樹葉上鳴叫，老師和同學都聽的心煩意亂，不知道講到哪裏，老師突然道：“向昭，起來回答這個問題。”
向昭今年已經大二，按道理來說，應該能回答上這個問題。
可她腦袋一片漿糊，黑板上的字扭曲泛白，嘴也不受她的控制。
向昭站起來，卻沒說話。
教室裏響起笑聲，還有嘀咕的聲音。
但向昭都沒聽見。
眼前的一切都變得虛化。
再睜開眼睛時，她回到了向家。
那個她八歲來到的向家。
無數的粉色氣球充滿客廳，一個大大的，粉色系的公主蛋糕放在向昭的身前。
煙花似的蠟燭被點燃，向玉溫柔的抱住她，讓她許個願。
向昭迷迷糊糊的閉上眼，沒許願，反而是在猜測，睜開眼又會是什麽。
這次睜開眼，卻沒有變化。
一切都和她八歲的生日一模一樣。
向月磨磨蹭蹭的走到她面前，表情不怎麽高興。
那時候，向昭才被帶回向家，向月不想要憑空多一個妹妹，對她沒什麽好臉色。
但向家的人都很溫柔。
八歲那年，向昭往向玉的懷裏躲，這次，她沒有躲開。
向月費盡力氣，把手上的禮物舉起，特別大聲的說：“向昭，八歲生日快樂！”
向昭低頭，看見童話書的封皮。
不知道怎麽回事，她很想哭。
好似因為風，童話書一頁一頁的翻開，像是過去齊三月在每天辛苦勞作後，偷偷來到她的床前。
靠微弱的蠟燭光，翻開廢品站沒人要的幾張殘缺童話書頁，連蒙帶猜的講睡前故事。
齊三月以為她睡著了，其實向昭沒有，她每個晚上，都在期待齊三月的到來。
直到齊三月再也不能來。
紙張的聲音很輕很輕，童話書停在了“灰姑娘”的那一頁。
齊三月撇腳的猜測，“灰姑娘”是因為被繼母虐待，但是她很努力的學習工作，之後離開了繼母的掌控，遇見了很棒的王子，最後兩人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除了幸福的生活在一起，這個故事都是錯的。
向昭當時對此深信不移，直到好幾年後，才知道，原來所有的一切，都沒有想象中那樣美好。
可是如今，夢裏八歲的生日，童話書上“灰姑娘”的那一頁，和齊三月講述的內容，一模一樣。
向昭意識到，從今天開始，她終於迎來了屬於她的八歲。
一個遲到了十三年，十三個春秋，無數個日夜，終於到來的明天。
/
冷，太冷了。
向昭感覺整個人都在冰庫裏，凍的渾身都沒有知覺。
枕頭旁的手機不停的震動，向昭從睡夢中醒來，點開接通鍵。
向月的聲音響起：“哦豁，徐甜要完蛋了。”
“嗯？”向昭迷迷糊糊的，說一句話，牙齒抑制不住的磕碰。
向玉擔憂的聲音響起：“昭妹，空調不要開太低。”
“好。”向昭先答應，然後摸索半天，把空調關掉。
房間的溫度依舊很低，但隱隱有回升的趨勢。
向月給向昭科普徐甜現在的情況。
“現在謝氏好像已經不管她了，徐家一直被打壓，前段時間謝氏才收了手，最近不知道哪裏冒出來的公司，瘋狂的擠壓徐家生存空間。”
“我看，馬上徐家破產的消息就會被各大媒體大肆宣揚，徐甜這是真的完蛋了。”
向月忍不住笑，向昭聽著心情也好了幾分。
向玉在一旁安安靜靜的聽完，說：“昭妹好好休息，等有時間了回家，我給你燉湯喝。”
向昭黏黏糊糊的撒嬌：“謝謝媽媽。”
三人又說了一會兒家常，電話才掛斷。
向昭看一眼時間，晚上七點，有點餓了。
她拿起手機，決定放縱一下自己。
“今天點外賣吧！”
還沒開始點，門鈴聲響起。
向昭打開門，酒店工作人員送了一份晚餐和甜食上來。
“向小姐，酒店主人今天有喜，請各位住客品嘗新品。”
工作人員推了一個小推車，上面擺盤的東西確實是向昭沒見過的新品。
眼見還有其他的工作人員推了空白的推車離開，向昭也不做她想，讓她們把東西放在門口，她自己拿。
“好的，向小姐，吃完後可以按鈴，會有人上來收拾。”
“行。”
/
此時，另一邊。
比起向昭的悠閑，徐甜可謂是擔驚受怕。
從節目上主持人要求她彈鋼琴，徐甜就知道一切都完了。
一開始，邀請她上這個節目，就是陰謀。是誰做的，徐甜也能猜到。
徐甜下了節目之後，先是打徐父的電話，沒人接。她躲在洗手間，又開始打謝北闌的電話。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徐甜掛斷電話，又給徐落打過去，依舊是熟悉的關機語音。
她被放棄了。
徐甜蹲坐在廁所，現在電視臺外面一定全是記者，她出不去。
又過了一會兒，手機突然響起，徐甜打開電話。
是徐父。
“徐甜，你現在出去，走後面，會有人帶你走。”
“爸爸？”
“走！”
電話又被掛斷，徐甜哆哆嗦嗦的站起身，聽徐父的話，往後門走。
或許是因為後門太偏僻，又或許是因為其他原因，後門現在一個人也沒有。
徐甜跑出去，一向註重形象的她此刻無比狼狽，面上的妝都花了。
一輛黑色的車停在外面，徐甜走上前去敲響車窗。
車窗被放下，坐在駕駛座的是一個年輕的男孩，看起來還沒成年，嘴裏叼了一根狗尾巴草，正在嚼。
被打擾，男孩好像很不爽，惱怒的眼神看過徐甜，上下打量她，輕蔑的說：“上車。”
若是以前，哪敢有人這樣對她說話？可徐甜現在壓根不敢反駁，若是男孩不帶她出去，她就什麽辦法都沒有了。
徐甜忍辱負重，打開後車門進去。
車子開動離開，幾秒後，另一輛相近的車停在外面。
司機撥打徐甜的電話，沒通。
“老板，徐小姐不見了。”
/
徐甜不見了，向昭剛走到劇組，不知道從哪裏跳出來的趙澤告訴向昭這個消息。
趙澤真的很會八卦，至少在向昭面前是這樣的，而且他樂於把一切八卦告訴向昭，不知疲倦。
“徐甜他爸被查封，說是公司偷稅漏稅加什麽什麽我也聽不懂的專業術語。”趙澤充分發揮九年義務制漏網之魚的素質，說：“反正就是被抓了。”
向昭有點意外，她以為破產就結束了。
劇組沒了女二，又要開始重新刪選，但是沒關系，劇組有錢，養得起所有人。
謝北闌投資劇組的時候就說了，預算隨意，他有錢。
整個劇組，除了向昭之外的所有人，都被周助理秘密約談過。
大概意思是，只要能用錢解決的事，都不是事兒，謝北闌兜著，反正討好向昭就對了。
劇組的人一開始聽外面的風聲，加上還沒開始就被警告，一開始面對向昭都是一個賽一個的膽戰心驚。
怕這位和徐甜一樣，是個不順心就愛扇人巴掌的，那就難受了。
不過，也可能愛看他們互扇巴掌。
相處之後，大家發現，向昭雖然脾氣不好，但是從來不為難打工人，她只為難一個人——謝北闌。
外界傳聞雷厲風行，不可一世的謝總，在向昭面前，連提鞋小廝都算不上。
和大家猜測的差不多，向昭確實愛扇人巴掌，不過不扇閑雜人等，愛隔空打謝北闌的臉。
例如，把謝北闌送的花扔掉，每天給謝北闌日結工資——250塊，有零有整，大家都不知道該說什麽。
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反正不造作在打工人頭上，那就是好甲方！
莫名其妙的，向昭收獲了一個劇組的好感度。
用張佳的話來說就是——都是打工人，受點委屈沒啥，只要錢到位就OK。
世界上百分之九十的矛盾來自於錢，還有百分之十，來自於砸錢砸的不夠多。
向昭深切認同這個觀念。
不過，謝北闌最近好像又忙起來了，除了經常給向昭發消息刷存在感，其餘時間見不到人。
向昭也不看他發的消息，所以謝北闌其實和消失沒什麽兩樣。
在劇組招人的第四天，向昭無所事事的開始玩單機游戲，身邊是趙澤的碎碎念。
導演找上向昭，不好意思但又十分堅定的問出一個問題：“有一場戲是嚴玥在彈鋼琴，之前想找替身，但是向老師如果會彈鋼琴，還是真人出鏡比較好。”
“向老師你看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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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澀無比, 還有點痛。
“你去找了老師。”
謝北闌承認了，他說：“對, 我去見了她。”
向昭記得這個老師，當年, 這個老師無數次誇讚她的天賦，又無數次詢問她是否要一直學習鋼琴。
對於彼時的向昭而言，學習什麽東西, 未來在何方，都沒有定數。
比起縹緲可能的未來，她更堅信於醒來就會死亡的明天。
但那是她第一次開始思考，如果有一天，她能離開夏家，離開徐家，會不會——
和那些普通姑娘沒什麽兩樣。
後來，向昭就不這樣想了。
她寫出《纏繞》那首曲子之後，徐甜奪走了署名權, 然後, 讓人毀掉了向昭的右手。
向昭以為她不記得那天了, 可回想起來，竟是如此的清晰, 仿佛還在昨日。
徐甜把向昭和餘好關在小黑屋裏一晚上，第二天早晨把她拉出去，當著老師的面，毀掉了向昭的手。
向昭很多年以後才明白，徐甜把老師叫上，就是為了告訴老師，天賦不值一提。比起來，有錢，能做的很多。
老師屈服給了金錢，辭了職，最後只讓向昭忍讓。
向昭再不能彈琴。
她忘了，她有沒有哭。
或許哭了？
向昭眼角有一滴淚水，晶瑩剔透，緩慢的滑下臉頰。
謝北闌站在她的身邊，安靜的拿起帕子為她擦拭。
向昭倏然開始笑，比起往日裏營業的笑，此刻，她的笑更加真實。
不在意有沒人會拍下她的醜照，給職業生涯帶來威脅，向昭笑的很開心。
幹裂的唇口出血，微弱的鐵銹味混合苦味，蔓延到喉嚨。
向昭摸到臉上的冰涼，才知道，她原來哭了。
又哭又笑，著實不算雅觀。
謝北闌嘆了一口氣，把向昭的臉輕柔的按在懷裏，輕輕拍她的背。
劇組裏的人都識相的離開，包括眼裏充滿八卦的趙澤。
一直到很久以後，向昭緩過來，看見謝北闌擔心的神情，還開了個玩笑。
“看來劇組又不能拍了。”
謝北闌點頭，說：“沒關系。”
他還沒有破產，可以養向昭很久。
向昭收拾好心情站起身，拿起東西，“那我先請個假？”
“走吧，今天大家都休息。”
/
向昭沒有回家，先回了酒店。
才剛回去，餘好就給她打了電話。
向昭卻沒接。
她看見電話響起，好幾分鐘之後，因為沒人接，聲音慢慢消失。
連續打了兩三個電話，向昭都沒接，餘好於是也沒打了。
太陽還是高掛，陽光灑在屋子裏，向昭坐了一會兒，把窗簾拉上。
酒店的窗簾質量很好，閉合之後，屋子裏黑暗一片。
向昭把空調關的很低，冷風快要鉆到骨頭縫裏，她打顫，窩進被子裏。
像和小孩子一樣，向昭團成一團。
她眼神沒有焦距，好像在發呆，沒過多久，她睡著了。
......
她在做夢，向昭睜開眼睛的一瞬間，就清醒的知道這個真相。
向昭很少做夢，除了七歲以前，偶爾會有父親來帶走她的夢，長大後，就再也沒做過夢。
她直起身，面前是無數的課桌和書本，封皮被打了厚重的馬賽克，看不清楚。
整個世界都是昏黃色，像是老舊泛黃的電影片，報修前的最後一次工作。
向昭站起身，周圍的環境又變了。
知了不停的趴在教室外樹葉上鳴叫，老師和同學都聽的心煩意亂，不知道講到哪裏，老師突然道：“向昭，起來回答這個問題。”
向昭今年已經大二，按道理來說，應該能回答上這個問題。
可她腦袋一片漿糊，黑板上的字扭曲泛白，嘴也不受她的控制。
向昭站起來，卻沒說話。
教室裏響起笑聲，還有嘀咕的聲音。
但向昭都沒聽見。
眼前的一切都變得虛化。
再睜開眼睛時，她回到了向家。
那個她八歲來到的向家。
無數的粉色氣球充滿客廳，一個大大的，粉色系的公主蛋糕放在向昭的身前。
煙花似的蠟燭被點燃，向玉溫柔的抱住她，讓她許個願。
向昭迷迷糊糊的閉上眼，沒許願，反而是在猜測，睜開眼又會是什麽。
這次睜開眼，卻沒有變化。
一切都和她八歲的生日一模一樣。
向月磨磨蹭蹭的走到她面前，表情不怎麽高興。
那時候，向昭才被帶回向家，向月不想要憑空多一個妹妹，對她沒什麽好臉色。
但向家的人都很溫柔。
八歲那年，向昭往向玉的懷裏躲，這次，她沒有躲開。
向月費盡力氣，把手上的禮物舉起，特別大聲的說：“向昭，八歲生日快樂！”
向昭低頭，看見童話書的封皮。
不知道怎麽回事，她很想哭。
好似因為風，童話書一頁一頁的翻開，像是過去齊三月在每天辛苦勞作後，偷偷來到她的床前。
靠微弱的蠟燭光，翻開廢品站沒人要的幾張殘缺童話書頁，連蒙帶猜的講睡前故事。
齊三月以為她睡著了，其實向昭沒有，她每個晚上，都在期待齊三月的到來。
直到齊三月再也不能來。
紙張的聲音很輕很輕，童話書停在了“灰姑娘”的那一頁。
齊三月撇腳的猜測，“灰姑娘”是因為被繼母虐待，但是她很努力的學習工作，之後離開了繼母的掌控，遇見了很棒的王子，最後兩人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除了幸福的生活在一起，這個故事都是錯的。
向昭當時對此深信不移，直到好幾年後，才知道，原來所有的一切，都沒有想象中那樣美好。
可是如今，夢裏八歲的生日，童話書上“灰姑娘”的那一頁，和齊三月講述的內容，一模一樣。
向昭意識到，從今天開始，她終於迎來了屬於她的八歲。
一個遲到了十三年，十三個春秋，無數個日夜，終於到來的明天。
/
冷，太冷了。
向昭感覺整個人都在冰庫裏，凍的渾身都沒有知覺。
枕頭旁的手機不停的震動，向昭從睡夢中醒來，點開接通鍵。
向月的聲音響起：“哦豁，徐甜要完蛋了。”
“嗯？”向昭迷迷糊糊的，說一句話，牙齒抑制不住的磕碰。
向玉擔憂的聲音響起：“昭妹，空調不要開太低。”
“好。”向昭先答應，然後摸索半天，把空調關掉。
房間的溫度依舊很低，但隱隱有回升的趨勢。
向月給向昭科普徐甜現在的情況。
“現在謝氏好像已經不管她了，徐家一直被打壓，前段時間謝氏才收了手，最近不知道哪裏冒出來的公司，瘋狂的擠壓徐家生存空間。”
“我看，馬上徐家破產的消息就會被各大媒體大肆宣揚，徐甜這是真的完蛋了。”
向月忍不住笑，向昭聽著心情也好了幾分。
向玉在一旁安安靜靜的聽完，說：“昭妹好好休息，等有時間了回家，我給你燉湯喝。”
向昭黏黏糊糊的撒嬌：“謝謝媽媽。”
三人又說了一會兒家常，電話才掛斷。
向昭看一眼時間，晚上七點，有點餓了。
她拿起手機，決定放縱一下自己。
“今天點外賣吧！”
還沒開始點，門鈴聲響起。
向昭打開門，酒店工作人員送了一份晚餐和甜食上來。
“向小姐，酒店主人今天有喜，請各位住客品嘗新品。”
工作人員推了一個小推車，上面擺盤的東西確實是向昭沒見過的新品。
眼見還有其他的工作人員推了空白的推車離開，向昭也不做她想，讓她們把東西放在門口，她自己拿。
“好的，向小姐，吃完後可以按鈴，會有人上來收拾。”
“行。”
/
此時，另一邊。
比起向昭的悠閑，徐甜可謂是擔驚受怕。
從節目上主持人要求她彈鋼琴，徐甜就知道一切都完了。
一開始，邀請她上這個節目，就是陰謀。是誰做的，徐甜也能猜到。
徐甜下了節目之後，先是打徐父的電話，沒人接。她躲在洗手間，又開始打謝北闌的電話。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徐甜掛斷電話，又給徐落打過去，依舊是熟悉的關機語音。
她被放棄了。
徐甜蹲坐在廁所，現在電視臺外面一定全是記者，她出不去。
又過了一會兒，手機突然響起，徐甜打開電話。
是徐父。
“徐甜，你現在出去，走後面，會有人帶你走。”
“爸爸？”
“走！”
電話又被掛斷，徐甜哆哆嗦嗦的站起身，聽徐父的話，往後門走。
或許是因為後門太偏僻，又或許是因為其他原因，後門現在一個人也沒有。
徐甜跑出去，一向註重形象的她此刻無比狼狽，面上的妝都花了。
一輛黑色的車停在外面，徐甜走上前去敲響車窗。
車窗被放下，坐在駕駛座的是一個年輕的男孩，看起來還沒成年，嘴裏叼了一根狗尾巴草，正在嚼。
被打擾，男孩好像很不爽，惱怒的眼神看過徐甜，上下打量她，輕蔑的說：“上車。”
若是以前，哪敢有人這樣對她說話？可徐甜現在壓根不敢反駁，若是男孩不帶她出去，她就什麽辦法都沒有了。
徐甜忍辱負重，打開後車門進去。
車子開動離開，幾秒後，另一輛相近的車停在外面。
司機撥打徐甜的電話，沒通。
“老板，徐小姐不見了。”
/
徐甜不見了，向昭剛走到劇組，不知道從哪裏跳出來的趙澤告訴向昭這個消息。
趙澤真的很會八卦，至少在向昭面前是這樣的，而且他樂於把一切八卦告訴向昭，不知疲倦。
“徐甜他爸被查封，說是公司偷稅漏稅加什麽什麽我也聽不懂的專業術語。”趙澤充分發揮九年義務制漏網之魚的素質，說：“反正就是被抓了。”
向昭有點意外，她以為破產就結束了。
劇組沒了女二，又要開始重新刪選，但是沒關系，劇組有錢，養得起所有人。
謝北闌投資劇組的時候就說了，預算隨意，他有錢。
整個劇組，除了向昭之外的所有人，都被周助理秘密約談過。
大概意思是，只要能用錢解決的事，都不是事兒，謝北闌兜著，反正討好向昭就對了。
劇組的人一開始聽外面的風聲，加上還沒開始就被警告，一開始面對向昭都是一個賽一個的膽戰心驚。
怕這位和徐甜一樣，是個不順心就愛扇人巴掌的，那就難受了。
不過，也可能愛看他們互扇巴掌。
相處之後，大家發現，向昭雖然脾氣不好，但是從來不為難打工人，她只為難一個人——謝北闌。
外界傳聞雷厲風行，不可一世的謝總，在向昭面前，連提鞋小廝都算不上。
和大家猜測的差不多，向昭確實愛扇人巴掌，不過不扇閑雜人等，愛隔空打謝北闌的臉。
例如，把謝北闌送的花扔掉，每天給謝北闌日結工資——250塊，有零有整，大家都不知道該說什麽。
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反正不造作在打工人頭上，那就是好甲方！
莫名其妙的，向昭收獲了一個劇組的好感度。
用張佳的話來說就是——都是打工人，受點委屈沒啥，只要錢到位就OK。
世界上百分之九十的矛盾來自於錢，還有百分之十，來自於砸錢砸的不夠多。
向昭深切認同這個觀念。
不過，謝北闌最近好像又忙起來了，除了經常給向昭發消息刷存在感，其餘時間見不到人。
向昭也不看他發的消息，所以謝北闌其實和消失沒什麽兩樣。
在劇組招人的第四天，向昭無所事事的開始玩單機游戲，身邊是趙澤的碎碎念。
導演找上向昭，不好意思但又十分堅定的問出一個問題：“有一場戲是嚴玥在彈鋼琴，之前想找替身，但是向老師如果會彈鋼琴，還是真人出鏡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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