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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F:青梅竹馬(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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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F:青梅竹馬(1)

明遙尚在繈褓裏, 就聽過一樁震動京中的大新聞——

理國伯溫息暗殺安國公紀廷不成,反被紀廷逃了,告到禦前!

哇, 豪門勳貴之間的恩怨情仇!

真刺激!

她畢竟是死後重生在這個世界的, 勉強能聽懂人話。從大人的言語裏, 她很快把事情拼湊清楚:

原來, 溫息和紀廷本是大舅哥和親妹夫的關系。可與正室夫人溫氏成婚前,紀廷便有一極愛的侍妾姚氏,寵如珠寶。溫氏嫁入安國公府後, 妻妾兩人便鬥得如火如荼、不分上下。溫氏給紀廷新納了好幾房美妾丫鬟, 卻都分不走安國公對姚氏的寵愛。

兩年前, 姚氏小產失子, 溫氏正身懷有孕。姚氏花盡全副身家買通多人,給懷胎九月的溫氏飲食裏下了毒。

溫氏難產而死,只留下一個女兒。

姚氏和同謀者自然被繩之以法。紀廷也因寵妾滅妻、治家無能遭到貶斥, 奪官且禁足一年。

但只有姚氏償命,顯然不足以平溫息心頭之恨。不過, 他暗殺紀廷失敗, 反被告了禦狀, 也難逃追責定罪。

小嬰兒的腦子裝不了太多東西。

把前因後果理順, 明遙在娘懷裏打個哈欠,很快又睡著了。

下次再聽到“溫息”“紀廷”幾個名字,是在第二年春天。

明遙長到九個月了, 正在努力馴化自己的四肢和五官, 學爬學走學說話。

爹爹從學裏回來, 洗手更衣,先說起京裏的新鮮事:“安國公昨日沒了。”

“什麽‘沒’不‘沒’的, 一回來就說這些,也不怕嚇著孩子!”娘嗔他。

明遙趕緊朝爹爹伸手:“啊!”

她要聽、她要聽!

“哎呦,乖寶!”國子監學生明回一把接住女兒,“想爹爹了?”

明遙:“啊!”

想了想了!好幾天沒見,真的想了!

但是還要聽八卦!啊啊!

“看咱們姑娘好膽色,一點也不怕!”

明回把女兒舉得高高的,和妻子一起走進內室,笑說:“安國公本就傷得重,用藥吊了半年,人到底沒了。他又只留下一個女兒,沒兒子襲爵,也不知爵位會落到誰身上——老安國公還有好幾個庶子,才分家出去沒幾年,未知陛下之意,是過繼一個侄子給安國公,還是直接叫他兄弟承爵。聽說,安國公老夫人氣得還要再告溫家。”

“溫息都革爵流放走了,還能怎麽告?”沈相宜也不由說起來,“難道再把人提回來……殺頭?”

“那就不知道了。”明回笑道,“等我聽見,再回來給你們說。”

將女兒放回炕上,他便教:“乖寶,叫‘爹’——”

明遙:“啊!”

明回很耐心:“‘爹’,來,叫‘爹’——”

明遙努力:“……阿巴!”

她噴了明回一臉口水。明回無奈用袖子擦了擦。

沈相宜掩唇而笑。

明回轉身看妻子,眼中便多出了些許其他意味。

沈相宜面色微紅。

明遙閉上眼睛。

哎!太甜蜜了。不看不看。

-

明遙在十個月時學會了叫“娘”,接著很快會說“爹”。

又半個月,她學會了走路。

過了一周歲,她開始在明家的院子裏到處亂跑。

她這一世的家是個兩進帶小花園的小別墅!爹爹明回,是先禮部主客清吏司明郎中的獨生子,本人十八歲出了孝就進學,端地是清俊上進好青年一位。外祖父是城東蓮雲巷沈氏學堂的先生,也有秀才功名,因大病過一場,幾乎沒命,便熄了求取功名之心,只安於教導學生了。

兩年前,正當外祖父病愈時,爹爹對娘親一見傾心,立刻上門求娶,如今還好得和新婚時一樣。爹爹被擇為貢監生,入國子監學習,五天才能回家一次,所以每次爹爹回家,她要麽裝睡(會真的睡著),要麽多跑出來玩,總之,會給爹爹和娘親多多騰出二人世界!

她為這個家真是操碎了心。

在花園裏踢踢踏踏走著,明遙美滋滋地想。

-

萬事不愁活到三歲,娘親和爹爹開始教明遙認字。

爹爹也給明遙取了名字,還是“明遙”!“遙”字是明遙指著紙自己要的。

嘿嘿。

字還沒認全一頁,爹爹在國子監交了新朋友,請人家到家裏來。

新朋友叫崔瑜,是新任禮部尚書的長子,今年才十四歲。雖然是蔭監生,爹爹卻說,他學問比有些舉監生和廩膳生還好。

爹爹和崔瑜平輩交往,明遙乖乖叫這位客人是“崔大叔”。

崔大叔脾氣特別好,和不會踢毽子的她玩了一個時辰,嗯……給她撿了一個時辰毽子,就是總念念叨叨地說:“若是阿玨也和遙遙一樣活潑就好了。”

“阿玨”是崔大叔的親弟弟,崔二叔。

崔二叔果然一點也不活潑,他都不笑。

哼。

活到三歲,還沒有長輩會不對明遙笑!

既然叫了“二叔”,那六歲——也是長輩!

在崔大叔的攛掇下,明遙賴在了崔二叔身上,和他大眼瞪小眼。

但崔二叔也沒把她攆下去,好像,也不是真的不高興。

皺眉看了她一會,崔二叔費力把她擺正,說:“我教遙——遙遙,認字吧。”

明遙就真的和他排排坐,認了半個時辰字。

崔二叔耐心可真好……她上輩子——明遙費力回憶——六歲的時候,別說教三歲孩子認字,就是和兩三歲的孩子坐一會,她都坐不住。但她好像可以自己看書好幾個小時了。

但那都是上輩子的事啦!

想太多頭好痛。她現在就是三歲的明遙!

“踢毽子!”明遙拽崔玨,“二叔,累了,我們去玩吧!”

崔玨看向另一側房間。

大哥正與明兄談論文章。

讀書學習是不應久坐,也應時常活動,保持身體康健,方能長久。遙遙又還小。

再看明遙的乳母、丫鬟俱在,崔玨便果真帶她到院子裏,看她踢……丟毽子。

“二叔也玩!”明遙把毽子塞給崔玨。

崔玨看了毽子片時。

這個怎麽玩?

回憶明遙方才的動作,他將毽子高高丟起,看準時機擡腳,穩穩當當又把落下的毽子踢了起來。

一下、一下、又一下。

“二叔真厲害!”明遙拍手!

窗扇裏,明回和崔瑜也不禁向外望去。

“我就說遙遙能帶得阿玨活潑起來!”崔瑜心裏高興。

別的孩子看見阿玨冷臉,就先不敢和他玩了。

秋日陽光晴好,清風吹得人困。

坐在小木凳上,明遙頭隨著毽子起落一點一點,很快一歪,就在乳母懷裏睡了過去。

熟睡之前,她好像聽見崔二叔無奈嘆了一聲——哎,老氣橫秋的,又聽見他好像笑了。

-

崔瑜自此便常帶崔玨來明家。

明遙好喜歡崔二叔!

第一、他長得太好看了。

第二,他從來不把她當小孩糊弄,如果她想玩、他不想玩,他不會說假話拒絕,而是會認真和她解釋。

明遙也常被帶去崔家玩,崔家有好大的大花園!崔二叔還帶她一起見過松先生。他說,太公做的飯好吃。

太公做的飯真的好吃!

至於崔二叔小小年紀就要劈柴燒火打下手,她只管坐著等飯吃……不看不看。

太公還手把手教她寫字了。

太公說她天資不錯,要收她為徒。

明遙頭暈暈的。好像被金餅砸了。

哇……

-

崔玨是太公的重孫輩。

她是太公的徒弟。

所以,認真算起來,她是崔玨的師祖輩。

但明遙還是在叫崔玨“崔二叔”。

誰讓他給她做飯吃呢。

嘿嘿!

-

給她做飯吃、教她讀書,和她一起練字、一起玩的崔二叔,要扶靈回鄉守孝了。

明遙有很多好朋友,但崔二叔是她最好的朋友。

她在碼頭上,把一個打得歪歪扭扭的結子塞給崔玨:“二叔,給我寫信。”

她強調:“我會回信的。”

結子上掛著一個“靈芝如意”玉佩。崔玨認得,這是明兄和嫂子在她三周歲時,特地從廟裏給她求來的護身符。

“我問過爹和娘了,可以送二叔。”明遙說,“二叔可別丟了!”

崔玨就沒有拒絕收下這枚玉佩。

他將結子收在懷裏,從自己袖中,取出一個“四合如意”玉佩,蹲下身,給明遙緊緊系在腰間。

“我會給你寫信。遙遙……”

摸了摸明遙的頭發,他只說:“快回去吧。”

-

明遙把崔二叔送的玉佩放在了床邊。

他們每月通信一次,都是崔家的人先送信來,再把明遙的信一並帶回去。——明家財力普通,下人也不多,每月一次派人去山東再回來有些難,崔玨如此,便不需明家再費力了。

而既有專人送信,不必擔心丟件,明遙每月送回去的,便漸漸不止信。一並寄去的,有時是她練的字、畫的畫,有時是她看了覺得有趣的書,還有時是娘做給他的鞋襪,家裏的點心小菜。有一次是一小匣三個柿餅——明遙在太公家一個一個削好曬出來的柿餅,分給爹娘和太公之後,就剩這幾個,全給他裝上了,她自己就在娘手裏吃上一口!

偶爾做點農活也還不錯嘛!

明遙還學會了殺雞殺鵝。只殺不處理。

她會騎馬了!

一年十二個月,每月收到一封信,信也越來越厚、越來越長……很快攢滿一匣。

到通信第三年,崔瑜和明回同科中舉。

崔瑜回京以備會試,崔玨還留在家鄉,準備進學。

在床上打了個滾,明遙爬起來去問娘:“等崔二叔回來,我能去碼頭接嗎?”

“碼頭上風吹日曬,你就白白等著?”舉人娘子沈相宜笑話女兒,“再說,人家明年才回呢,看你急的!恨不得直接飛去了吧!”

“急怎麽了!”明遙理直氣壯,“我這是、這是……尊敬長輩!”也可以說,是關愛晚輩!

沈相宜摟著女兒笑個不停。

笑夠了,她說:“行、行!到他快回來的日子,我叫你爹問明白是哪天,提前送你去崔家,好不好?”

明遙又等足了一整年。

第二年春天,崔瑜和明回又同科得中進士。

崔瑜名次在二甲第七,明回在三甲第四,兩人都被選入翰林為庶吉士。

秋天,信又攢滿大半匣的時候,崔玨進學、抵達京中。

沈相宜果然提前送明遙到崔家等候。

正午,崔玨下船。

申初一刻,他快馬回到崔宅門前。

大哥在等他。

還有遙遙。

遙遙還是那麽……憨懶,竟搬了個杌子坐著等。

崔玨不由一笑。

他翻身下馬。

“崔二叔!”明遙忙從小杌子上站起來。

她還想和四五歲時一樣,撲到崔二叔身上掛著,可定睛一看,崔二叔——崔玨,他比四年前高了一尺有餘,已經是少年人的模樣了。

她再看看自己……還是個小豆丁!

崔玨本也等著遙遙撲上來。

可她看了他幾眼,竟沒動。

這是怎麽了?

崔玨忙看自己。

下船之前,他特地換過幹凈衣衫,路上應也沒沾太多灰塵……臟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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