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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F:青梅竹馬(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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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F:青梅竹馬(2)

明遙有些別扭地走下臺階, 走到了崔玨面前。

她把崔玨左看右看。

哎,崔二叔長大了,她好像還是個小娃娃。只差三歲, 就差這麽多嗎?

崔二叔也不抱她。

——好吧, 長大了嘛。

明遙把手伸給崔玨。

崔玨立刻牽住了這只手。

他手中滿滿, 懷裏空空。他胸口似乎存著很多話想說, 可對上遙遙高興卻有些發愁的雙眼,便只能小心問出:“怎麽了遙遙,我有哪不好嗎?”

明遙搖頭。

“二叔哪裏都好、特別好!”她小聲說, “可你也長得太快了。”

崔玨心中一松, 安心笑了。

“遙遙也長大了。”他擡起另一只手, 猶豫著, 輕輕摸了摸明遙的發頂。

他們手牽手,他看她,她也看他。

一起走到崔瑜面前, 崔玨才緩慢松開明遙,對兄長見禮:“大哥, 我回來了。”

把這對小兒女的情態看到眼裏, 崔瑜眼睛轉了又轉。

“行了, 你快先去安頓。”打量了兄弟幾眼, 他笑問明遙,“遙遙,你先去園子裏玩一會, 還是去我那?”

“我先去大叔書房看書吧。”明遙知道崔二叔要洗澡更衣。她看看天, “今天在外面坐夠了。”

和兩人告別, 她自己走來崔瑜書房,隨便找了本書翻開。

崔瑜便同兄弟一起到西院。

他一路說了些家裏雜事, 把兄弟看了又看,好幾次欲言又止。

崔玨:“嫂子快進門了。大哥是想叮囑我,讓我敬重嫂子?”

崔瑜:“……倒也不是。”

崔玨:“那大哥還有什麽話?”

又盯著兄弟看了片刻,崔瑜著實納悶:阿玨這是真沒開竅,還是在裝傻?

可不管阿玨是真傻還是假傻,遙遙顯然還沒開竅。

“沒話!”崔瑜便說,“快洗你的澡吧!”

等他先探探明兄的口風——或許人家還看不上阿玨這呆子呢。

仔細沐浴後,又換過一身幹凈衣衫,崔玨便向兄長書房來找遙遙。

明遙的別扭勁也過去了:還小怎麽了?她小,崔二叔就得繼續讓著她、縱著她,大好事!

再看到崔玨,她便提起裙子,還和四年前一樣,瞬間撲到他懷裏。

崔二叔身上也比以前更好掛啦!

好哎!

-

兄弟回京第三日,崔瑜便帶他到明宅拜望。

明遙拽崔玨到她書房——今年爹爹新種出的菊花“胭脂點雪”就擺在花園裏,爹爹費了多少精神養出一盆名花,她當然要多多宣傳!

賞過花,便一起在窗前練字。

相較崔家,明家房舍淺窄,共只有前後兩進,東面小小一所花園。明回和沈相宜將花園裏“照寧堂”收拾出來做女兒的書房,其實與正院也只兩墻之隔,走路片刻即至。而明回招待崔瑜的內書房東廂房,與兩人日常起居的正房之間,也並無院墻隔斷。

沈相宜帶丫鬟來新送果點,便聽見了崔翰林賠笑對丈夫說:“阿玨和遙遙看似差了輩分,實則,是青梅竹馬、一同長大的。兩個孩子雖還小,我看阿玨對遙遙真正上了心,倒不知遙遙對阿玨怎麽想……明兄,你和嫂子看,阿玨可還配得上遙遙麽?”

她怔在門邊。

遙遙才多大,竟到了說親的年紀了?

崔翰林的話雖是謙虛,可沈相宜心裏也確是認為,自家女兒冰雪聰明活潑貼心,沒有一處不好,只論本人人物,天下所有男子只有來配她的,沒有她配不上的。

但遙遙雖還小,阿玨可是十二歲了。

十二歲的男子——

沈相宜忙只讓丫鬟送點心,自己不放心地走入花園。

隔著花木亭臺,她先看到兩個丫頭坐在檐下打盹。再看照寧堂窗內,女兒也已伏在書案上,睡得正香。

這孩子!

沈相宜不禁想笑。

但已在秋日,風涼,睡在窗口撲了風,該生病了。

她忙要去叫醒女兒,便見崔玨拿著一條鬥篷走到明遙身邊,輕輕披在了她身上。

他又彎身垂首,用指腹給明遙理了理鬢發。

沈相宜遠遠躲在樹後,警惕觀察。

用袖子擋著風,看了明遙有小半刻,崔玨直起身,闔上窗扇。

又不過片時,他握著一卷書,走出房門。

-

當夜。

明回問妻子,“你看,阿玨——崔玨那小子,”他改了稱呼,心裏酸溜溜,“他配咱們遙遙,怎麽樣?”

他等著妻子反對。

崔玨是……還行,也是和遙遙兩小無猜、青梅竹馬,可到底四年沒見了,今年才回來,是不是得再觀望一二?不能因為崔家好,就隨便把遙遙許過去——萬一委屈了孩子呢!

他看崔玨性子太悶、還孤僻,從小都是遙遙哄他高興、逗他笑、帶他玩,成婚可不能這樣!

但身邊的妻子沈默了一會,只勉強說道:“他倒也還行。”

明回:“……相宜??”

沈相宜:“還行、還行,再看看。急什麽?”

她笑道:“真定下親事,可就不好改了。何況小孩兒家心性不定,崔玨今日是對遙遙上心,誰知三年後、五年後怎麽樣?五年之後,遙遙還未必心儀他呢!若依我,就先這麽放著吧!”

“也是。”明回琢磨了一會,“也好!”

“雖然是同科同年,”他便嘆說,“但我看,子珺的前程遠在我之上。崔家又曾比明家顯赫百倍,真論及門第,咱們也遠不如他們。如今就草草定下,我也恐怕他家將來後悔沒能高娶。先看著吧。”

“咱們就這一個孩子,自然要她一輩子安心順意,何必叫她高嫁受委屈。”明回放松笑道。

他亦在翰林,親友不少,即便無有得力的親家,亦能護得妻女周全,還是女兒高興最緊要。

-

女孩兒家裏說不急定親,等過幾年、孩子們真正長大再看,崔瑜也只好答應著。

他心裏埋怨兄弟不夠爭氣,崔玨卻恍似不知。

可雖然在松家便能經常見到明遙,他去明家,仍比四年前勤了許多。

他已進學,開始準備秋闈,常將自己的文章拿給明回點評,請求指教。

明遙生辰,他親自辦席為賀禮,當然也請沈相宜和明回一同品嘗。

沈相宜開始放心他單獨帶女兒出門。

兩人同出同入,同逛燈會,許多人都逐漸聽說了:

崔翰林家的幼弟,與明翰林家的女兒是青梅竹馬,兩個孩子,以後會成一對兒。

抱著女兒,崔瑜和孟安然感嘆:“是我小看他了。”

看看、看看!什麽是謀定而動,什麽是縝密周全!連未來岳丈、岳母都看他越來越像親兒子,隨意他和自家姑娘相處了,等再提婚事,只要遙遙願意,明家還能不應?

明遙在崔宅也早已有了自己的院落,就在崔玨書房後兩進,只相隔一進廳堂。

她留宿崔家的日子,如若早起,便會先到崔二叔書房,看他練刀、練劍。

崔二叔長到十五歲,身形看上去,已經像個成年人了。

他生得也越發如玉山青松,一副淩厲淡漠樣貌,只在看向她時會眼中含笑,也只在面對她時,才會紅了耳朵。

她看見過觀言私下稱呼她為“二奶奶”,被他嚴厲訓斥不許胡說。可觀言退下後,他唇角彎起,眸中閃動,顯然……他在期待,他們真正成婚那天。

人人都說他們天生一對。他也應該是喜歡她的。

可他,為什麽不說呢?

明遙走出回廊,拿起手帕,擦去崔玨額上臉上的汗珠。

隔著棉帕,她捏了一把崔玨的臉,又捏了一把。

崔玨一動不動,任她施為。

“二叔,”明遙開口,“我也想習武了。”

“好。”崔玨先應下,才問,“不是怕累嗎?”

“是怕累啊!所以要你教我。”明遙理直氣壯,“我想歇就歇!”

他能縱容她到什麽地步?

他能忍到什麽時候?

但崔玨的耐心總是超出明遙的預計。

他教了她快兩年武藝,從崔大叔被點湖北學政、離京赴任,到崔大叔調為順天府丞回京。

她偷懶、裝累、耍賴,坐在地上不肯起,非要他抱,他會抱她起來,也會送她回房,但也僅限於此。

從她十歲起,他就沒再邁進過她臥房一步,更不會在她主動之前,和她有任何身體上的觸碰。

也沒有表白。

可惡!

他這樣含蓄,讓她還怎麽好意思親他!!

-

景德七年春。

回京三個月,崔瑜將順天府政務熟悉完畢,終於能騰出時間,處理兄弟的人生大事。

阿玨都十七歲了,再不定親,等著旁人都知道遙遙的好,給他多添情敵?

他懶得問兄弟,直接自己去找明兄探口風:“孩子們都大了,阿玨這小子,早是一日也離不得遙遙,求明兄就看在他這些年勤謹恭敬的份上,可憐可憐他,問問遙遙,願不願意嫁?”

明回對自己說了十遍:女大當嫁。

他請夫人問女兒的心意。

沈相宜就笑對女兒說:“可別說你不願意!你點點頭,家裏先給你們定親,等你高興了再成婚,怎麽樣?”

明遙拼命向下壓嘴角。

“怎麽是崔大叔來說,他自己人呢!”她站起來找騎裝,“我要聽他親口說!”

於是,聞名京中的書畫天才明姑娘,騎著一匹通體雪白、只有鬃毛和尾部帶幾絲青色的駿馬,輕快躍至崔宅門前。

崔玨匆匆趕出來接。

明遙故意不理他。

一路走到他書房,她直接坐在臨窗榻上,放下馬鞭,說:“你讓他們都走,不許聽!”

崔玨掃視眾人一眼。

觀言等連忙退出堂屋,又退出院子。

明遙盯著崔玨看。

“遙遙……”崔玨忐忑行至明遙身邊。

他的神情已與片刻前截然不同:“我——”

“崔二叔,”明遙故意重咬這三個字,“崔大叔來問,我願不願意嫁你。”

她問:“你想娶我?”

“想!”崔玨果斷回答,“遙遙——”

“你為什麽想娶?”明遙不讓他說完,便又問,“若不是因為喜歡,是因別的,就不必勉強。”

她垂下眼簾,偷偷忍笑。

看他這回說不說!

她感覺到崔玨又走近了,走到了她身邊。

她心跳快了起來。

“是因為……喜歡。”他俯身,在她耳邊開口,“遙遙,我喜歡你,從小就喜歡你,所以想娶你,想和你成婚,想和你……一生一世,都在一起。”

明遙忍不住擡起頭,忍不住對他笑。

她其實還想問:那你以前怎麽不說?

可崔玨專註地看著她,又對她俯下身。

要、要親了嗎?

才表白,他就要親?

明遙覺得自己該閉上眼睛,卻又舍不得不看他。她就看著他離她越來越近,看到他修長的手伸過來,扶在她腦後。

分明是熟悉的人、熟悉的臉、熟悉的手,分明他們之間從來都是她做主導,她現在,卻緊張得想躲。

“遙遙,別動。”崔玨說。

明遙眨了眨眼睛。

崔玨克制著不看她水潤的雙眸和嫣紅的唇。

他屏住呼吸,小心觸碰發絲,在她發間,摘下了一朵春日落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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