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梨花白雪（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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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梨花白雪（二）
賀長翊好久沒說出話, 這些話賀淵沒有說過，沒想到他居然能從姜寂洲口中聽到。
向融有些意外，姜寂洲的脾氣他也算比較了解了，看著脾氣好, 實際殺伐果決, 但也不到不分青紅皂白的地步。
說出這樣的話，毫不掩飾對鏡塵的惡意倒是難得見。
只是不給他多想的時間, 趙子衿回來了。賀長翊忍不住抱住人撒嬌, 忍了半天, 裝了半天深沈，又忍不住哭起來。
向融搖搖頭還是為他說話，“這個年紀, 藏不住情緒……”
可姜寂洲和趙子衿分明和他一樣大, 兩人情緒穩定得不行，向融尷尬地挪開目光道：“鬧到這個時候, 天快亮了，快點回去還能睡一會兒。”
趙子衿深表同意, “我也這樣覺得。”
她請了兩個壯漢來幫忙, 一人一個, 扛起找螞蟻睡著的陸十六和姚鏡雙往客棧的方向去。
向融扶起賀長翊，趙子衿背起程眠緊跟其後, 好不容易安排穩妥。
洛晏和姜寂洲最後。
洛晏其實是酒量差，實際喝的酒並不多, 睡了半個時辰又喝了一碗解酒湯，神志已經恢覆得七七八八。她喝醉後只是走路有些飄, 偶爾會忍不住跳兩步。
姜寂洲牽著她慢慢走回去，還能吹吹風, 跟她說說話。
三更天，出攤早的攤主已經開始開門支起攤位了。烙餅，豆漿聞著很香。
洛晏站在攤位前不肯走，姜寂洲要了兩份。
攤主是個老爺爺，看著兩人牽在一起的手，又看到兩人的臉，打趣道；“你們成親多久了？感情真好。”
洛晏一聽害羞地捂臉，卻又忍不住回答，“還沒成親呢！”
她湊到攤主身邊，避開姜寂洲的目光小聲道：“但是，我一會兒就要跟他求親！”
她眨了眨眼睛，“您能給他多加兩個雞蛋，讓他知道，我不是小氣的人！”
攤主被她逗笑，給兩張餅都加了雞蛋，這還說沒成親呢？
“小姑娘怪可愛的。”
洛晏根本沒聽，只是滿意地看著老板往餅上攤了兩個雞蛋。
老板把餅遞給姜寂洲，姜寂洲付了錢拿過餅看著她，又換了只手拿，然後重新牽住她的手，朝著老板點點頭，臉上掛上笑容。
攤主笑著看著兩人走遠，“我和老婆子年輕時也是這樣！”
“哎，年華不在啊！”
說完又往鍋裏攤了個餅。
到了客棧門口，姜寂洲卻不想放她回去。洛晏鬼鬼祟祟往四周看了一眼，然後踮起腳在他臉上親了一口，
“姜寂洲，冬至快樂！”
不等他反應，洛晏已經牽起他往他的房間走。
她一路有些緊張，忍不住摸了摸腰上的芥子袋，手上的力道是一點沒減。
姜寂洲分不清楚她是不是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但，無論如何他都不會反抗的，好多天沒和她獨處了。
回到房間他主動把門一關，早點放在桌邊，他忍不住將人抵在門上低頭抱住，低頭。好幾日了，沒有這樣抱過。
洛晏微微一怔，腦子又清醒幾分，剛剛她想什麽來著。
啊——
早點只買了兩份，去趙子衿房間，分不勻了……
真是直腦子，不想事。
她被自己的想法逗笑，頓了很久，她的手輕輕拍拍他的背，“你怎麽了？”
“你也是覺得早點沒買其他人的，有些心虛嗎？”
“……”
少年無奈嘆息一聲，悶悶道：“想你。”
“……啊？”洛晏眉梢皺了一下，忍不住笑出聲，“我不就在這嗎？有什麽好想的。”
但想到這幾日確實是忙得忘記了，她擡起頭看著姜寂洲的眼睛，“原來你是為了這個，才心情不好？”
“說起來，我有很重要的事想跟你說！我這段時間有事嘛，”洛晏眼神一亮，拉著他走到書桌前一起坐下，“需要一筆挺多的錢和時間，本來也攢了一些，但前段時間大小姐生病就花掉了。所以這段時間需要多打一些工，才能賺回來的……”
“晏晏，我沒生氣。”
姜寂洲不解還是解釋，卻又有些期待地看著她低頭在芥子袋裏翻翻找找。
洛晏拿出一個精致的木盒塞在他手心，期待地看著他，“打開看看。”
順著她的目光，他把盒子一點點打開。
一塊青色的玉墜躺在盒子裏，約莫他拇指指結的大小，輪廓是橢圓形，上面還刻著一些紋理，這是……
少年眸光動了動專註地看著她，眉梢地愉悅壓不住，“是冬青？”
青玉上的紋理不清晰，還有些粗糙，但他能看得出來。
“你好聰明！”洛晏重重點頭，親手雕刻的東西一下子就被他猜出來，“我本來還想打磨得更仔細些的，但是今天就是冬至，哦，昨天是冬至，沒時間了……”
冬青，她說要送的。
那個成親的信物，他握著木盒覺心落了下來，
“很喜歡。”
原來她這些天在忙這個。
真的很喜歡。
知道她的在意更喜歡了。
洛晏松了一口氣，拿起玉墜給他戴上。終於完成了一件事。
當初答應的成親的禮物終於送出來了，底氣也有一些了，不枉她這段時間緊趕慢趕。
洛晏滿意地看著玉墜，玉是透明的，此刻她能透過玉看見後方少年衣服上的刺繡。
她終於能堂堂正正地說那些話了。
洛晏直起身子雙手捧住他的臉，眼神亮晶晶的，一本正經地說，“姜寂洲，你現在是我的啦。”
少年微微一怔，心潮翻湧，耳根紅了一大片，眼裏全是難以置信，“晏晏……什麽？”
洛晏仰頭在他唇上輕輕碰了一下，臉立刻紅了，但她還是一字一句認真地重覆，“我說，”
“你是我的了。”
她繼續說著自己的承諾，“以後，我會一直喜歡你，保護你，陪著你。”
“無論發生什麽事，和你同甘共苦，永遠不會拋下你。”
真正意義上的同甘共苦。
姜寂洲說不出自己是什麽心情，心臟實在是悸動得太厲害了，讓他有種眩暈的不真實感，難以言表。
好一會兒，他沙啞著聲音道：
“晏晏，這些話，應該換我來說才對。”
“我會永遠保護你，珍重你，愛戴你……”
“一樣的，我想說。”洛晏鼻子皺了一下，“不可以嗎？”
“你想說……”少年被這句話砸得眩暈，卻又忍不住肯定，表述自己的心意，“如果是你想這樣做，沒什麽不可以的。”
他的氣息越來越近，頗有些急不可耐的意思。
洛晏“啊呀”一聲，輕輕推推他的肩膀，拿出一把剪刀，“等等等，還有一個步驟呢！”
剪刀很鋒利，刃上倒映出他的面孔，像頭狼，還是頭餓狼。
少年臉色不自然地紅了，他真是太心急了，從來沒這樣心急過。
被打斷又有些不滿，他輕咳一聲掩飾過去，“還有什麽？”
其實她一句話就夠了。
洛晏認真道：“結發！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你聽過的吧？這是很關鍵的一步！人家做夫妻都要經過這一步才能算的。”
少年低頭嘆了一口氣，握住她要剪頭發的手，拉到唇邊親了一下，“晏晏，這個留給我做吧。”
“我很想很想……把最好的給你，總得讓我做點什麽吧？”
求婚也讓她求了，信物也讓她先送了，她要是一個人全做完了，那姜寂洲也挺沒有參與感的。
雖然她是第一次經歷這種事的，但也知道成親是兩個人的事，她一個人做完也不太好。
洛晏想了想這個道理，把剪刀遞到他手裏，“那你來。”
她解開頭發，握住一把拉到他面前，十分慷慨。
“晏晏……”
他唇角抿了一下，把剪刀放在一邊把她的頭發別到耳後，手指耐心地梳理好。
結發這件事多重要，他得好好準備的。
要有大米幾十石，要有牛羊祈福，要有煙花和鞭炮，還要……有她的朋友，那些她喜歡的人在。
他心裏想了很多遍了。
還有結籠，他結不出來，但變幾枝梨花還是不成問題。
本來是準備好了，但近來事多，事情頻發，又擱置下來。不能這麽草率地就完成這件事。她明顯不怎麽在意，所以才今晚把東西給他，但他不想讓她有遺憾。
婚禮暫時就辦不成了，還可以做其他的。
他就這麽靠過去，眼神比之前更熱烈。
因為她說，喜歡他，明明白白的三個字。
天底下沒什麽比這句話更動聽，更能撩動他的心了。
洛晏知道他要做什麽，現在這種氛圍，是……該接一個吻慶祝一下。
但清清楚楚的知道，反而還讓人更緊張了。
她不自覺後仰，後背很快就抵在桌沿被他掌住後腦勺。她被困在他雙臂與桌子之間，空間逼仄她無路可逃。
雖然她也沒想逃來著。
那雙黑眸沈沈地看著她，他握住她的手放在心口，手掌覆在她手上按住，讓她的手掌熨帖在心口。
他的心跳得好快。
洛晏有些驚詫一時沒說話，默默垂下眼睫，耳尖紅了一片，感受到掌心下少年的體溫，以及那顆躁動的心。
不知是不是被他影響，她有些慌張，心也跟著跳得很快。
他微微停頓，最後紅著耳尖低頭珍重地吻上去。
耳邊他的呼吸好清晰，洛晏腦子嗡的一聲，瞬間一片空白。她眼睫顫動了兩下，慢慢閉上眼。
滿室靜謐，只有兩人紊亂交錯的呼吸聲，撩動神經。
過了一會兒，
“姜寂洲……”
“嗯。”
“喘不上氣了……”
“你……別咬，疼！”
洛晏偏頭躲開，大口喘著氣。其實不疼，但是那種輕輕的咬法，太撩撥人了！
老天，她實在是受不住！
少年微微退開耳根通紅，輕聲喘息，卻目光灼灼，“哪裏疼？”
洛晏聽得面紅耳赤，忍不住抿唇，躲開他的目光，“還好，別這麽問……”
他倒是有些委屈，看起來無措，失落。因為她躲開了。
“你們當妖的，不用換氣嗎？”洛晏抿唇，忍不住問，“我是喘不上氣，難受，沒有嫌棄你的意思……”
洛晏眸光瀲灩，帶著幾分水色。少年喉頭滾動，嗓音微沈，
“晏晏……”
“嗯？”
她沒有討厭被咬一下，這個意識讓少年感覺羞恥又欣喜。
他輕輕握住她的手腕，摩挲，眸子亮了亮，
“……那再親一次？我會做得更好的。”
“……”
洛晏的臉刷一下紅透了，滾燙一片，她頭低下去一些，“……嗯。”
她說話吞吞吐吐，“那你，不準咬！”
這方面他好像進步了，不知他是在哪裏研究的這些東西，但是方向好像錯了。洛晏忍不住提醒，
“別把摁我的頭太緊……我得呼吸。”
少年眸子亮了亮，
“好。”
外面透進來一抹朦朧的亮光，萬物的輪廓逐漸變得清晰。
洛晏頭疼地坐在鏡子前，第一次見識不會接吻卻又過度接吻的這件事，究竟有多大的威力。
她和姜寂洲果然是年輕氣盛。
唇有點腫了，碰一下還有點疼……
本想裝蘑菇到中午，但還是裝不了，最後還是慢吞吞下樓吃飯。
但也正是趕上時候，大家昨晚都有點不可描述的大場面，誰也不好意思看誰，都在桌上當鵪鶉，只顧著眼前的一畝三分地。
而那些燒餅最終還是出現在桌上，姜寂洲心情格外好，買了所有人的份。
賀長翊吃得很快，拖著姜寂洲和向融就出去買幹糧。
飯桌安靜不少。
陸十六埋頭喝了一口粥，又擡起頭，這才拿出一袋包裹好的食物遞給洛晏，“洛姑娘，幫我給姜少俠帶好，多謝了。”
洛晏一摸，脫口而出，“饅頭？”
桌上鴉雀無聲，饅頭兩個字就像是個開關。
程眠和趙子衿本來在說話，都安靜下來。
過了一會兒，趙子衿才道：“確實是，小陸早起去買的。”
“哦，陸兄本是想買點餵螞蟻，醒了嘛……哈哈哈。”姚鏡雙嘆氣，對昨晚的事一點也尷尬，反倒覺得有趣，“洛晏摯友，好可惜，好不容易相見，又要分開了！真難過！”
他還有好多話沒說，最後臨走把將幾件信物塞進洛晏手裏，想讓她有事送信靈。
趙子衿補充道：“此次我們去洛水恐怕避免不了遇到危險。小姚身上有傷，小陸大病未愈。他們兩個就不去了，他們兩個會負責護送師姐回程家。等我們從洛水回來，再和他們相聚。”
這確實是當前最穩妥的安排。兩人一病一傷的，還是安靜修養比較好。
吃完早點，陸十六和姚鏡雙跟在幾個程家術士身後跟著一起離開。
幾人不禦劍，是坐馬車回去。
程眠決定的。
她大約需要更長的時間來療養，就算是好好睡一覺也是最好的事。回程一路風景很好，還有姚鏡雙和陸十六做伴，程眠這一路終於能慢慢走了，好好看看路上的山水。
等馬車走遠，洛晏和趙子衿回到桌前。
洛晏奇怪地發現，街道上人頭攢動，很多人擠在客棧門口，看猴一樣偷看著兩人。
她奇怪道：“他們在看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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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長翊好久沒說出話, 這些話賀淵沒有說過，沒想到他居然能從姜寂洲口中聽到。
向融有些意外，姜寂洲的脾氣他也算比較了解了，看著脾氣好, 實際殺伐果決, 但也不到不分青紅皂白的地步。
說出這樣的話，毫不掩飾對鏡塵的惡意倒是難得見。
只是不給他多想的時間, 趙子衿回來了。賀長翊忍不住抱住人撒嬌, 忍了半天, 裝了半天深沈，又忍不住哭起來。
向融搖搖頭還是為他說話，“這個年紀, 藏不住情緒……”
可姜寂洲和趙子衿分明和他一樣大, 兩人情緒穩定得不行，向融尷尬地挪開目光道：“鬧到這個時候, 天快亮了，快點回去還能睡一會兒。”
趙子衿深表同意, “我也這樣覺得。”
她請了兩個壯漢來幫忙, 一人一個, 扛起找螞蟻睡著的陸十六和姚鏡雙往客棧的方向去。
向融扶起賀長翊，趙子衿背起程眠緊跟其後, 好不容易安排穩妥。
洛晏和姜寂洲最後。
洛晏其實是酒量差，實際喝的酒並不多, 睡了半個時辰又喝了一碗解酒湯，神志已經恢覆得七七八八。她喝醉後只是走路有些飄, 偶爾會忍不住跳兩步。
姜寂洲牽著她慢慢走回去，還能吹吹風, 跟她說說話。
三更天，出攤早的攤主已經開始開門支起攤位了。烙餅，豆漿聞著很香。
洛晏站在攤位前不肯走，姜寂洲要了兩份。
攤主是個老爺爺，看著兩人牽在一起的手，又看到兩人的臉，打趣道；“你們成親多久了？感情真好。”
洛晏一聽害羞地捂臉，卻又忍不住回答，“還沒成親呢！”
她湊到攤主身邊，避開姜寂洲的目光小聲道：“但是，我一會兒就要跟他求親！”
她眨了眨眼睛，“您能給他多加兩個雞蛋，讓他知道，我不是小氣的人！”
攤主被她逗笑，給兩張餅都加了雞蛋，這還說沒成親呢？
“小姑娘怪可愛的。”
洛晏根本沒聽，只是滿意地看著老板往餅上攤了兩個雞蛋。
老板把餅遞給姜寂洲，姜寂洲付了錢拿過餅看著她，又換了只手拿，然後重新牽住她的手，朝著老板點點頭，臉上掛上笑容。
攤主笑著看著兩人走遠，“我和老婆子年輕時也是這樣！”
“哎，年華不在啊！”
說完又往鍋裏攤了個餅。
到了客棧門口，姜寂洲卻不想放她回去。洛晏鬼鬼祟祟往四周看了一眼，然後踮起腳在他臉上親了一口，
“姜寂洲，冬至快樂！”
不等他反應，洛晏已經牽起他往他的房間走。
她一路有些緊張，忍不住摸了摸腰上的芥子袋，手上的力道是一點沒減。
姜寂洲分不清楚她是不是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但，無論如何他都不會反抗的，好多天沒和她獨處了。
回到房間他主動把門一關，早點放在桌邊，他忍不住將人抵在門上低頭抱住，低頭。好幾日了，沒有這樣抱過。
洛晏微微一怔，腦子又清醒幾分，剛剛她想什麽來著。
啊——
早點只買了兩份，去趙子衿房間，分不勻了……
真是直腦子，不想事。
她被自己的想法逗笑，頓了很久，她的手輕輕拍拍他的背，“你怎麽了？”
“你也是覺得早點沒買其他人的，有些心虛嗎？”
“……”
少年無奈嘆息一聲，悶悶道：“想你。”
“……啊？”洛晏眉梢皺了一下，忍不住笑出聲，“我不就在這嗎？有什麽好想的。”
但想到這幾日確實是忙得忘記了，她擡起頭看著姜寂洲的眼睛，“原來你是為了這個，才心情不好？”
“說起來，我有很重要的事想跟你說！我這段時間有事嘛，”洛晏眼神一亮，拉著他走到書桌前一起坐下，“需要一筆挺多的錢和時間，本來也攢了一些，但前段時間大小姐生病就花掉了。所以這段時間需要多打一些工，才能賺回來的……”
“晏晏，我沒生氣。”
姜寂洲不解還是解釋，卻又有些期待地看著她低頭在芥子袋裏翻翻找找。
洛晏拿出一個精致的木盒塞在他手心，期待地看著他，“打開看看。”
順著她的目光，他把盒子一點點打開。
一塊青色的玉墜躺在盒子裏，約莫他拇指指結的大小，輪廓是橢圓形，上面還刻著一些紋理，這是……
少年眸光動了動專註地看著她，眉梢地愉悅壓不住，“是冬青？”
青玉上的紋理不清晰，還有些粗糙，但他能看得出來。
“你好聰明！”洛晏重重點頭，親手雕刻的東西一下子就被他猜出來，“我本來還想打磨得更仔細些的，但是今天就是冬至，哦，昨天是冬至，沒時間了……”
冬青，她說要送的。
那個成親的信物，他握著木盒覺心落了下來，
“很喜歡。”
原來她這些天在忙這個。
真的很喜歡。
知道她的在意更喜歡了。
洛晏松了一口氣，拿起玉墜給他戴上。終於完成了一件事。
當初答應的成親的禮物終於送出來了，底氣也有一些了，不枉她這段時間緊趕慢趕。
洛晏滿意地看著玉墜，玉是透明的，此刻她能透過玉看見後方少年衣服上的刺繡。
她終於能堂堂正正地說那些話了。
洛晏直起身子雙手捧住他的臉，眼神亮晶晶的，一本正經地說，“姜寂洲，你現在是我的啦。”
少年微微一怔，心潮翻湧，耳根紅了一大片，眼裏全是難以置信，“晏晏……什麽？”
洛晏仰頭在他唇上輕輕碰了一下，臉立刻紅了，但她還是一字一句認真地重覆，“我說，”
“你是我的了。”
她繼續說著自己的承諾，“以後，我會一直喜歡你，保護你，陪著你。”
“無論發生什麽事，和你同甘共苦，永遠不會拋下你。”
真正意義上的同甘共苦。
姜寂洲說不出自己是什麽心情，心臟實在是悸動得太厲害了，讓他有種眩暈的不真實感，難以言表。
好一會兒，他沙啞著聲音道：
“晏晏，這些話，應該換我來說才對。”
“我會永遠保護你，珍重你，愛戴你……”
“一樣的，我想說。”洛晏鼻子皺了一下，“不可以嗎？”
“你想說……”少年被這句話砸得眩暈，卻又忍不住肯定，表述自己的心意，“如果是你想這樣做，沒什麽不可以的。”
他的氣息越來越近，頗有些急不可耐的意思。
洛晏“啊呀”一聲，輕輕推推他的肩膀，拿出一把剪刀，“等等等，還有一個步驟呢！”
剪刀很鋒利，刃上倒映出他的面孔，像頭狼，還是頭餓狼。
少年臉色不自然地紅了，他真是太心急了，從來沒這樣心急過。
被打斷又有些不滿，他輕咳一聲掩飾過去，“還有什麽？”
其實她一句話就夠了。
洛晏認真道：“結發！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你聽過的吧？這是很關鍵的一步！人家做夫妻都要經過這一步才能算的。”
少年低頭嘆了一口氣，握住她要剪頭發的手，拉到唇邊親了一下，“晏晏，這個留給我做吧。”
“我很想很想……把最好的給你，總得讓我做點什麽吧？”
求婚也讓她求了，信物也讓她先送了，她要是一個人全做完了，那姜寂洲也挺沒有參與感的。
雖然她是第一次經歷這種事的，但也知道成親是兩個人的事，她一個人做完也不太好。
洛晏想了想這個道理，把剪刀遞到他手裏，“那你來。”
她解開頭發，握住一把拉到他面前，十分慷慨。
“晏晏……”
他唇角抿了一下，把剪刀放在一邊把她的頭發別到耳後，手指耐心地梳理好。
結發這件事多重要，他得好好準備的。
要有大米幾十石，要有牛羊祈福，要有煙花和鞭炮，還要……有她的朋友，那些她喜歡的人在。
他心裏想了很多遍了。
還有結籠，他結不出來，但變幾枝梨花還是不成問題。
本來是準備好了，但近來事多，事情頻發，又擱置下來。不能這麽草率地就完成這件事。她明顯不怎麽在意，所以才今晚把東西給他，但他不想讓她有遺憾。
婚禮暫時就辦不成了，還可以做其他的。
他就這麽靠過去，眼神比之前更熱烈。
因為她說，喜歡他，明明白白的三個字。
天底下沒什麽比這句話更動聽，更能撩動他的心了。
洛晏知道他要做什麽，現在這種氛圍，是……該接一個吻慶祝一下。
但清清楚楚的知道，反而還讓人更緊張了。
她不自覺後仰，後背很快就抵在桌沿被他掌住後腦勺。她被困在他雙臂與桌子之間，空間逼仄她無路可逃。
雖然她也沒想逃來著。
那雙黑眸沈沈地看著她，他握住她的手放在心口，手掌覆在她手上按住，讓她的手掌熨帖在心口。
他的心跳得好快。
洛晏有些驚詫一時沒說話，默默垂下眼睫，耳尖紅了一片，感受到掌心下少年的體溫，以及那顆躁動的心。
不知是不是被他影響，她有些慌張，心也跟著跳得很快。
他微微停頓，最後紅著耳尖低頭珍重地吻上去。
耳邊他的呼吸好清晰，洛晏腦子嗡的一聲，瞬間一片空白。她眼睫顫動了兩下，慢慢閉上眼。
滿室靜謐，只有兩人紊亂交錯的呼吸聲，撩動神經。
過了一會兒，
“姜寂洲……”
“嗯。”
“喘不上氣了……”
“你……別咬，疼！”
洛晏偏頭躲開，大口喘著氣。其實不疼，但是那種輕輕的咬法，太撩撥人了！
老天，她實在是受不住！
少年微微退開耳根通紅，輕聲喘息，卻目光灼灼，“哪裏疼？”
洛晏聽得面紅耳赤，忍不住抿唇，躲開他的目光，“還好，別這麽問……”
他倒是有些委屈，看起來無措，失落。因為她躲開了。
“你們當妖的，不用換氣嗎？”洛晏抿唇，忍不住問，“我是喘不上氣，難受，沒有嫌棄你的意思……”
洛晏眸光瀲灩，帶著幾分水色。少年喉頭滾動，嗓音微沈，
“晏晏……”
“嗯？”
她沒有討厭被咬一下，這個意識讓少年感覺羞恥又欣喜。
他輕輕握住她的手腕，摩挲，眸子亮了亮，
“……那再親一次？我會做得更好的。”
“……”
洛晏的臉刷一下紅透了，滾燙一片，她頭低下去一些，“……嗯。”
她說話吞吞吐吐，“那你，不準咬！”
這方面他好像進步了，不知他是在哪裏研究的這些東西，但是方向好像錯了。洛晏忍不住提醒，
“別把摁我的頭太緊……我得呼吸。”
少年眸子亮了亮，
“好。”
外面透進來一抹朦朧的亮光，萬物的輪廓逐漸變得清晰。
洛晏頭疼地坐在鏡子前，第一次見識不會接吻卻又過度接吻的這件事，究竟有多大的威力。
她和姜寂洲果然是年輕氣盛。
唇有點腫了，碰一下還有點疼……
本想裝蘑菇到中午，但還是裝不了，最後還是慢吞吞下樓吃飯。
但也正是趕上時候，大家昨晚都有點不可描述的大場面，誰也不好意思看誰，都在桌上當鵪鶉，只顧著眼前的一畝三分地。
而那些燒餅最終還是出現在桌上，姜寂洲心情格外好，買了所有人的份。
賀長翊吃得很快，拖著姜寂洲和向融就出去買幹糧。
飯桌安靜不少。
陸十六埋頭喝了一口粥，又擡起頭，這才拿出一袋包裹好的食物遞給洛晏，“洛姑娘，幫我給姜少俠帶好，多謝了。”
洛晏一摸，脫口而出，“饅頭？”
桌上鴉雀無聲，饅頭兩個字就像是個開關。
程眠和趙子衿本來在說話，都安靜下來。
過了一會兒，趙子衿才道：“確實是，小陸早起去買的。”
“哦，陸兄本是想買點餵螞蟻，醒了嘛……哈哈哈。”姚鏡雙嘆氣，對昨晚的事一點也尷尬，反倒覺得有趣，“洛晏摯友，好可惜，好不容易相見，又要分開了！真難過！”
他還有好多話沒說，最後臨走把將幾件信物塞進洛晏手裏，想讓她有事送信靈。
趙子衿補充道：“此次我們去洛水恐怕避免不了遇到危險。小姚身上有傷，小陸大病未愈。他們兩個就不去了，他們兩個會負責護送師姐回程家。等我們從洛水回來，再和他們相聚。”
這確實是當前最穩妥的安排。兩人一病一傷的，還是安靜修養比較好。
吃完早點，陸十六和姚鏡雙跟在幾個程家術士身後跟著一起離開。
幾人不禦劍，是坐馬車回去。
程眠決定的。
她大約需要更長的時間來療養，就算是好好睡一覺也是最好的事。回程一路風景很好，還有姚鏡雙和陸十六做伴，程眠這一路終於能慢慢走了，好好看看路上的山水。
等馬車走遠，洛晏和趙子衿回到桌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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